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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手打VIP】

锦瑟闻言挑眉,姚锦红乌溜溜的眼睛却在屋中一转,锦瑟冲白鹤打个眼色,待白鹤出去守着门户,姚锦红才凑近锦瑟低声道:“今儿那掌柜来回事,问起这两日外头的新鲜儿事儿来,却说起一件四妹妹有关的事儿来如今外头的酒楼茶馆,市井街头可都在传,说那武安侯夫人偷汉子不成,反往四妹妹头上栽赃,事情败露后又恼羞成怒,杀人灭口,非但那野汉子被当场凶杀,便是妹妹也不被放过,昨儿回府的路上也遭遇不测

姚锦红言罢见锦瑟面色不变,这才狐疑地又转转眼珠儿,道:“那崔家公子的尸首听说昨儿清晨便被家奴们抬着送去江州府,那崔老爷亲敲响鸣冤鼓,状告武安侯府行凶杀人只无奈知府老爷如今正忙着四处找那武英王,又惧怕武安侯府,就只派仵作验尸,偏仵作说那崔公子是被雄鹰所伤,五月复六脏震裂这才丢性命,姜大人便以证据不足为由拒不受理崔家的案子崔老爷无法便叫下人们抬着崔公子那尸首围到武安侯府的别院,派人砸门也寻私仇,闹一日没个结果,武安侯世子避而不见,如今那崔老爷已是亲带着家奴披麻戴孝一路吹吹打打地架着棺椁上京告御状去

锦瑟原是想着山上的事儿没个五六日是传不开的,却没想到这才两日功夫就已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怨不得昨日谢少文到姚府来行色匆匆的只是这样的传扬速度,虽极称她心意,可到底有些诡异,锦瑟垂眸又将姚锦红的话回想一遍,这才抬眸问道:“外头都传昨日文青回府路上险些丢命是武安侯府所为

姚锦红便道:“可不是嘛,都说武安侯夫人不念旧人情分,嫌贫爱富,这回到江州来就是为退亲,还说当日祖母寿辰,武安侯夫人当众就给四妹妹没脸,讨要婚书不成又栽赃嫁祸,谁知老天有眼便叫镇国公世子萧家公子刚好遇上妹妹,这才一并揭穿武安侯夫人偷人之事,武安侯夫人不甘心,恼羞成怒之下便又令人杀妹妹灭口当真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姐姐听都要信以为真呢

锦瑟闻言诧异地道:“哪里有什讨要婚书的事,侯夫人最是端方贤淑,又怎会做出那等有碍妇道的事情,不过是那崔家公子惹祸事被武安侯府抓到,惊惧之下便胡乱攀咬罢,怎竟传成这般

姚锦红听锦瑟这般说便也笑,一径地点头,道:“要不怎说人成虎呢,偏那些人还言之凿凿,都说消息是从咱们姚府传出去的,妹妹说,这不是害妹妹武安侯世子嫌隙嘛世子听必以为是妹妹心中有怨,致使下人诬陷武安侯夫人的,若真生这等误会,世子岂不怨怪妹妹

锦瑟听姚锦红的话心中已是恍然,明白吴氏的筹谋那些流言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八成疯言疯语真是从姚府传扬出去的先前她就一直想不明白,吴氏为何这般急匆匆地再次对她文青动手如今听到这等传言,还有什想不通的只怕吴氏早令人在外传播流言蜚语,只没想到昨日己弟弟还能有命回来,措不及防也没顾得上流言一事,这才弄的满城风雨不过这样倒是极好,起码于她退亲是更为有利

至于姚锦红来这里说这一番话,一来是撺掇着她吴氏不,再来也是向她卖个好,占个人情锦瑟也愿意领情的,她在这府中太过势单力薄,能姚锦红交好倒也是件好事,而且在锦瑟看着,姚锦红虽也不乏精明势利,可已不知比吴氏等人好多少

故而锦瑟想着便佯怒地瞪着姚锦红,道:“姐姐这哪里是来送什好消息的,分明就是坏消息呢,不行,姐姐不于妹妹些好物件安慰妹妹,今儿便别想出这依弦院

姚锦红闻言却忙站起来,笑着道:“四妹妹瞧着哪像是需要安慰的,占姐姐便宜却没这样的,姐姐也不是那傻的,妹妹肚子里打的什歪歪肠子姐姐可清楚着呢

她说着冲锦瑟眨巴眨巴眼睛,便带着金宝脚底抹油的往外走,锦瑟将她送出屋子,这才笑着拉她的手,道:“姐姐这些日那天空可否教教看账算账

姚锦红早知锦瑟如男儿般醉情诗书,瞧不上银钱这样的铜臭之物,如今听她提起要学算账看账倒微微一愣,接着才笑着道:“上午到前院儿寻父亲回事,膳后睡半个时辰,下响便一直懒在屋中,妹妹直管过去便是,不过记着这拜师学艺,可得记着带上束脩才好念在妹妹姐妹血亲,也不收妹妹多,一日八百铜钱便好,只妹妹到那里少不得要喝茶、用些点心之物,既在那里,妹妹这屋子里便省下炭火钱儿姐姐寻常是不用银丝炭的,却不能也委屈妹妹,只这银丝炭却不能叫妹妹白用,须得再加一百铜钱的银丝炭钱,这一算每日妹妹只需交一两银子的束脩便好

锦瑟闻言噗嗤一笑,却放开姚锦红的手,一本正经地给她做个揖,这才道:“妹妹这便拜过师傅

姚锦红这才笑嘻嘻地带着金宝去,柳嬷嬷将人送出去,王嬷嬷扶着锦瑟的手回房,却是摇头笑道:“这姑娘可真真是一毛不拔,整日便只惦记着往娇心院拢钱,怨不得下人们都说姑娘这些年四处拢的银钱都够给己个儿当陪嫁

锦瑟闻言却笑着道:“既不是不义之财,多聚拢些银钱又有何妨虽说有碍名声,但总比急用银子时手头拮据要来的强,姐姐倒比看的清楚明白,也更潇洒不畏人言

王嬷嬷听锦瑟这般说倒一怔,说起来将才她听到锦瑟说要学理账便是一诧,只因锦瑟之前虽不能说不会算账,可对持家管账一事实在也没半点兴趣吴氏巴不得锦瑟如此,也不会请人教她此道,所以锦瑟也只限于能看懂账本,却并不精通此道,如今她这般转变,王嬷嬷却也乐见其成,一怔之下便笑着道:“姑娘说的是

锦瑟回到屋中在梳妆台前坐下,这才又瞧向王嬷嬷,道:“这两日院子中可有哪个丫鬟婆子出府

王嬷嬷将才听姚锦红的话心中便是一紧,如今听闻锦瑟这般问,知她的担忧,便道:“前日赵婆子说家中媳妇快生,便请一日假出府照看,如今都还未回昨儿凌珊冬寒轮休也都出府,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去查,若她们当真出去四处嚼舌根,在姑娘背后捅刀子,不能轻饶

锦瑟点头,王嬷嬷便快步而去若当真是凌珊等人出去嚼舌根,她便真有理也成无理,本来人听她被万氏陷害一事只会同情她可若知道她鼓动丫鬟婆子四处揭万氏的丑,便只会觉着她行为不端,心胸狭,不孝不贤将才姚锦红明里暗里都在提点她,只怕这事又吴氏月兑不开关系外头人听只知道凌珊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哪里会想着凌珊是吴氏的人,这院子里不干不净的人太多,清理已迫在眉睫

这日锦瑟歇午觉便带着白芷白鹤往娇心院去,姚锦红倒极热情,教导起锦瑟来也有板有眼,甚为认真,锦瑟问什她便事无巨细地解释,从前锦瑟便只能看懂账目,虽知账目都是可以作假的,可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却一点也瞧不出来,经姚锦红一下午提点倒明白不少事

太阳西斜时她才从娇心院中出来,坐在这半日倒觉浑身发酸,便带着白芷两人绕到园子中姚家富贵,园子也是请江南有名的园艺大师专门设计的,修建的极为精妙,亭台楼阁,雕栏画柱,美轮美奂,影壁假山将园子分割的极有趣味,奇花异草,奇石玉座、盆花桩景,便是这冬日也不乏新绿

锦瑟踩着夕阳碎金在园子中逛一阵,刚在古松下的藤椅上坐下,便见一个打扮贵气,模样妖娆的大月复女子被个嬷嬷扶着从甬道往这边逛来

锦瑟从前鲜少出依弦院,等闲出院子便也只到福禄院淑德院中请安,偶尔会去姚锦玉的珞瑜院走动,故而这姚府上的人她也只认得几位正经主子

她见这过来的女子瞧着眼生,又是个身怀六甲的,便猜定然是那位新抬进府的冰莲姑娘前世时这位冰莲姑娘有孕四个来月被吴氏发觉,五个多月时便染上风寒,不过两日便香消玉殒当时王嬷嬷便说定然是吴氏从中作梗,她还兀一笑,说王嬷嬷说心吴氏在府中地位牢固,不会将一个青楼抬进来的女子放在眼中,冰莲出身太差,便是得庶子也翻不起浪来,吴氏又是那般宽厚之人,怎会冒险去害冰莲

如今再想着这事,锦瑟却讥诮地勾勾唇姚礼赫本便继承姚家男人贪恋美色的本事,女人一直不少,吴氏没进门时便有好几个通房,吴氏过门就抬两位妾,此后更是妾,通房不断前前后后,加加算算,姚礼赫只妾便有八个,可是又如何呢这些妾室早已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到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江姨娘,一个安姨娘,再就是这个刚进府的冰莲姑娘

以姚礼赫的妾数目,却只姚文敏一个庶子,只这点便能瞧出吴氏的手段而且姚文敏出生时,吴氏的两位嫡子皆已不,在府中脚跟已然站稳,姚文敏的出身只怕也是吴氏算计好用来堵世人嘴,显示己贤良大度的,若不然那谢姨娘也不会生下姚文敏便撒手而去

这个冰莲害的吴氏颜面尽失,依着吴氏的心胸是万没可能留着她的,想着前世冰莲的命运,锦瑟眸中倒闪过一丝怜悯来她目光落在那冰莲的肚子上,正想着要不要暗中拉她一把给吴氏填填堵,谁知那边冰莲竟脚下一个不稳,在下甬道台阶时扭一下,幸而她身旁嬷嬷眼明手快地拉她一把,只虽不此,那冰莲却也似动胎气般,惊呼一声捂着肚子扶住栏杆

锦瑟见此不觉蹙下眉,冲白鹤道:“去瞧瞧看用不用帮忙

白鹤闻言去,锦瑟见她那婆子说两句什,冰莲那嬷嬷便一并看过来只这会子功夫,那冰莲便似好些,锦瑟四目对上忙笑下,接着却是扶着那嬷嬷的手走过来

冰莲走近,锦瑟才算瞧清她的容貌,眼见她瞧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出落的妖妖娆娆,一身风情,一双含情目滴溜溜转,眉眼间满是精明,再想着将才她好端端的走着却会突然踩空,便白鹤过去她便又好,这般作为倒似故意引己去注意她一般锦瑟念着这些,便觉蹊跷,不禁微微提下心

却见那冰莲走过来便笑着福福身,道:“将才奴不心闪下腰,这家伙便狠狠地踢奴一脚,倒惹得四姑娘叫白鹤姐姐过来关心奴,奴进府便遭人白眼,却还没人像四姑娘这般关心过奴,奴心中实在感激,冒昧过来相谢,打搅四姑娘清净,四姑娘可勿怪奴啊

锦瑟见她言语卑贱,刻意讨好,也闹不明她到底在打什主意,便神情疏离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冰莲姑娘客气

冰莲见锦瑟态度冷淡,却似毫不受影响,也无离去之意,倒是锦瑟说起这花园中的景致来见她如此,锦瑟愈发觉着她是有事,就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她说着话,果然不过片刻,冰莲便语锋一转,道:“要说这有身子便该常出来走动,这样好的景致,多瞧瞧,多呼吸下新鲜空气对孩子也好可惜夫人受重伤,胎气也不稳,如今又被禁足,却是无法到这园子中来走动

锦瑟闻言见冰莲有意无意地将话头往吴氏的胎上扯,心中一动,面儿上却顾拨弄着腰间的丝绦,笑着道:“难为冰莲姑娘惦记着婶娘婶娘身体一向好,在这府中有素有积威,如今有身子,下头人是百般用心照看,又有那上好的药材补品用着,婶娘吉人有天相,便是不出来走动也定能安然诞下弟弟来的,冰莲姑娘还是多为己操心的好

冰莲便目光一闪,附着道:“四姑娘说的是呢,原是这个道理可奴比夫人到底要年轻,这胎也稳的多,如今月份也稍大些,已过坐胎期而夫人年纪到底大,有孕已是不易,有这胎便脉象便不大安稳,安胎药每天便没断过按理说夫人如今也已过头月,这胎应已坐稳才是,可昨儿听说夫人晕厥过去两趟,夜里便又惊动大夫,贺嬷嬷亲连夜给熬药这有时候,再好的药也抵不住身子虚,未必能药到病除的这瞧着,奴又怎能不担心夫人呢

锦瑟闻言心一跳,抬眸瞧向那冰莲,冰莲便也一笑,又道:“说起来昨儿四姑娘受惊吓,奴竟忘记问候,四姑娘可还好,没受伤吧这人的心也恁狠点,竟对四姑娘五少爷这样的孩子下手,奴听都一肚子火气,真真恨不能将那叫来升的厮都活剐,也是己乖觉,知晓事情败露后不会有好下场,竟就行断,倒是得便宜

这冰莲将才的话分明便是在说吴氏的胎不太好,而这几句却是在向她示好,只差没明说要己联手一起对付吴氏这冰莲不过进府数月,竟连吴氏院中昨儿发生什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倒是比己不知要强上多少,锦瑟暗嘲将才己还想着帮她,如今瞧来却是多此一举

她见冰莲期待地瞧着己,便歪头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好,承蒙冰莲姑娘惦记,那里还有些好药,回头叫丫鬟给姑娘送去,姑娘虽已过安胎期,该固胎还是要固胎的,可不能大意马虎

冰莲听锦瑟这般说,当即笑容便扩大,面上带上几分真切的欢愉,忙道:“那便谢谢四姑娘,一会子老爷便回府,只怕要去瞧奴,奴便先告退

锦瑟点头,冰莲便又福福身嬷嬷一道去

她一走,白芷便蹙蹙眉,道:“姑娘,她到底什意思

锦瑟闻言却起身,兀一笑,道:“只怕这回婶娘这常年捉鹰的却要被鹰啄眼咯言罢这才冲白芷道,“一会子去心打听下,看昨儿夜里今日淑德院可有什事儿发生

白芷应,人沿着暮色下的hua径往依弦院走,刚绕过一处月洞门却突闻不远处的假山中传出一阵女子压抑的娇笑声,依稀还有男人的调笑声园子中这会子极为安静,那声音便显得越发清晰,竟是有愈发不堪入耳的趋势

锦瑟闻声面色一变,脚步顿住,白芷两人也已满面涨红,神情羞愤起来这会子天色虽已微黯,可到底还算白昼,府上的女主子们万不会这般不讲究,内宅之中也不会有厮出入,多半是哪个男主子在此偷腥,丫鬟厮混

遇到这种事,锦瑟也又气又恼,可也万没上前的道理,就只面色变下就忙带着白芷二人转身,换一条道儿人行色匆匆地穿过一进院子,走的远,这才缓下步子,白芷不觉使劲往地上蹴口痰,恨声道:“下作呸

锦瑟见白芷气的面色通红,也不接腔,白芷知分寸,骂一声便住嘴锦瑟这才瞧向她,道:“可听出声音来

白芷面色已是好些,闻言却摇头,道:“那女人只笑,又压低嗓子倒听不出来,那男的倒像是老爷……可又似二少爷……奴婢也没辨分明

老爷姚礼明二少爷姚文杰都是之徒,一院子的丫鬟鲜少没被染指的听白芷这般说,锦瑟便又想起前世白芷被姚文杰玷污,一头撞死的惨事来,一时间面色便冷寒起来,倒将白芷吓一跳,忙拉住锦瑟的手,道:“姑娘那种混账东西置什气,这种肮脏事儿姑娘便只当没遇上便是,没的脏耳朵

锦瑟被白芷握紧手,回过神来见她一脸担忧,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美丽的面庞也因气恼愤怒而充满生机瞧着这样的白芷,锦瑟才缓缓透出一口气来,回握她的手,道:“放心,没事,以后这园子们也莫多来

白鹤白芷闻言知锦瑟担忧什,登时面色又涨红起来,白芷却厉声道:“哪个敢将心思动到姑女乃女乃的身上,婢子便是死也踢掉……

白芷说着这才想起面对的是锦瑟,忙住嘴,锦瑟倒笑,拍拍她的手,道:“要们记住,什都没有命来的重要,贞洁这东西不过是世上男子加诸在女人身上的枷锁罢,狗屁不值干不干净也不是靠世人一张嘴的,己问心无愧便好要们答应,什时候都莫要因这种事而放弃生命,也莫要因这种事嫌厌乃至戕,若然们因怕拖累的名声,放弃生命,是万不会领情的只有们坚强地活着,姑娘才会引以为傲,们需记着,姑娘不会叫们平白受委屈,也一直在意们的生死

锦瑟说这话,一来是怕前世之事重演,敲打白芷两句,再来也是想到前世的一些事当年金州之乱,多少名门姐在逃离路上遭受玷污,更别提那些丫鬟们便是她己,不也因谢少文独呆一夜而坏名声

不管怎样,她不希望己的丫鬟因别人的过错付出己的生命,也不想再经受前世白芷惨死的那种伤痛悔恨

白鹤两人闻言虽不知锦瑟怎会如此在意此事,但却皆心有震动,微红眼圈

锦瑟这边还没回到依弦院中,吴氏已听闻花园中的事情,听贺嬷嬷说锦瑟撞上不干净的事,登时心中便明,沉喝一声,“真没男人就活不成的贱货

贺嬷嬷闻言心一跳,吴氏已转开心思,又想到锦瑟冰莲相谈的事来,她眉宇不觉蹙起,面露沉思,道:“没听到她们聊些什

贺嬷嬷也忙收回的心思,见吴氏面色不好看,便劝道:“离的远倒没听见,姜婆子只说两人像是随口聊聊园子中的景致,瞧着冰莲那贱人一脸讨好样儿地冲花草林木指指点点,四姑娘神情一直淡淡的,冰莲说两句许是觉着没意思便告退

言罢贺嬷嬷见吴氏面色阴郁便又道:“冰莲那身份四姑娘怎会看在眼中,便是那贱人动什心思,四姑娘只怕也不会搭理何况两人今儿不过是第一回见,也不会商议什的,定是那冰莲有意讨好不得待见,夫人也莫想,翻不起什浪来的

吴氏闻言也觉贺嬷嬷说的有道理,便丢开此事,撑着床沿欲起身,道:“扶起来出去透个气儿

贺嬷嬷听一惊,忙道:“夫人这会子可坐着月子呢,岂能出去透风

吴氏却眯着眼冷声道:“不出去站会,岂能叫人相信如今肚子里的肉还好好的管扶出去便是,穿严实点碍不着的,心中有些慌

贺嬷嬷见吴氏坚持,知她是听回报心中不安,她暗骂己多嘴,便该将这样的事瞒着夫人只如今见吴氏神情不好,却也不敢再劝,只得将吴氏扶起,给她披厚厚的斗篷这才一起出屋

锦瑟一身莲青色的半新棉袄,底下着丝绸撒花裤,敞着裤脚,一头黑发尽数散开柔顺地披在脑后依着大引枕半躺在床上,手中执着本书翻看着,见白芷进来也不着急,又翻页这才将书放下,揉揉眼睛

王嬷嬷便道:“姑娘看起书便也没个时辰,最是伤眼,以后还是莫在灯下看书

锦瑟闻言便笑,道:“白日乳娘说太阳大,看书伤眼,阴雨天,又说屋中黯,嫌耗灯油钱儿,这晚上更莫提,照着乳娘的意思,那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还不都得熬成瞎子

王嬷嬷见锦瑟顶嘴便也只作一笑,白芷给锦瑟拧热毛巾,锦瑟微覆下眼睛,几人又说两句闲话,白芷才将打听来的事儿禀锦瑟,道:“夫人昨儿夜里闹起来,请周大夫看过,倒也没什,只说是伤口有些溃脓,发起热来连夜开库房,领的药材也皆是清热类的,在淑德院中熬汤药,也没惊动老爷老太太今儿夫人便大好,老太太一早雅芝去瞧,夫人是在明间见的雅芝将才还出屋站会,碰上一个丫鬟嚼舌根,还发怒令贺嬷嬷责二十个嘴巴子呢依奴婢看,夫人的胎稳着呢

锦瑟闻言王嬷嬷对视一眼,心中却另有计较吴氏前两日一直都呆在屋中养胎,昨日受惩罚,按说更应该谨慎心才对,怎她今日非但未躺在床上,反出来瞎折腾吴氏那淑德院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休说吴氏掌丫鬟的嘴,便是她打杀个丫鬟想瞒住便也能将事堵在淑德院,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可偏今儿就传出吴氏发落丫鬟的事情来,当此时候吴氏没有再嚣张的道理,就不怕下人们听闻她打骂丫鬟更觉她不仁不贤,拿丫鬟出气

再来,那冰莲也不像是会信口胡说的人,锦瑟想着这些,心中已有八成念头,觉着吴氏肚中孩子只怕是没可这等隐秘事,冰莲是如何得知的……不管怎样,这两日她都得万事心为上锦瑟想着又吩咐王嬷嬷去做两件事,嘱咐她这两日务必看好门户,又令白芷盯紧凌珊几个,这才问起园子中另一件事来

白芷便回道:“奴婢打听,二少爷今儿一早便出门,如今还没回来呢夫人娘家嫂子今儿出月子,夫人一早便带着七少爷五姑娘回娘家,老爷原也也要去的,偏铺子里出点事儿,办好差就回府,一整日未再出门

锦瑟闻言便想着那园子中偷情的八成是这老爷姚礼明,老爷是庶出,长的肖似其生母韦太姨娘,皮肤白净,眉眼清俊,如今又正直壮年,倒是颇有几分翩翩风度夫人马氏感情不是太好,总是争吵,马氏又是个没手段的,故而姚府中房的姨娘最多,连着那些屋里人,只怕有十五六个老爷又惯会怜香惜玉,出手大方,倒是惹的其它几房的丫鬟也爱往上贴

锦瑟想着这些,再忆及昨日在花厅,老爷令族长等人审问来旺的事来,不觉呼吸微窒昨日的事会有关庶出虽说分得的家产有限,可若文青出事,那份家业姚礼赫一房是必定要得最大头的,少说也能分到六七分,若果真是,吴氏不会亏待房这样看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锦瑟想着便又吩咐白芷去打听铺子出什事

待白芷贺嬷嬷出去,锦瑟躺在床上却有些睡意乏乏,不觉又想着那老爷,她对老爷无太多印象,总觉着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顶着一副好皮面却百般无用可反观昨日的事,设局人却绝不简单,若当真是老爷做下的,那这人倒真是演戏的高手

前世时,文青没出江州便遭遇不测,家产归族,可当时正值暴乱,族人都在逃难,哪里来得及分那份家产,偏还没到京城,姚家的船便在流月江撞上乱贼,一把火烧起竟将装着那份家产的大船烧沉,最后祖父父亲留下的东西便只剩一些散乱物件,被姚家几房分去,实看不出哪家分的多些锦瑟是在武安侯府时才查探出,大船起火时吴氏早便将财物转移一事的,可那些家产因是没过明路,锦瑟也不知到底最后都落到哪些人的手中这会子凭着前世的记忆,却是完全寻不到一丝有用信息

她想会,没个头绪,便叹声,兀放下此事沉睡过去

翌日,锦瑟到福禄院给姚老太太问安时倒碰上夫人马氏,她正带着七少爷五姑娘陪姚老太太说话,屋中倒是欢声笑语一片锦瑟进去时,马氏正说她娘家新添的嫡长孙,道:“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倒似知晓事儿一般,一点都不认生,当真可爱的紧瞧着倒有强哥儿时候那机灵劲儿,把娘乐呵的一整日嘴巴都合不拢

姚老太太最爱的便是四房的六少爷,听马氏捧着姚文强,是高兴,笑着道:“倒是嫂子的福气,刚进门一年就生嫡长子

马氏便道:“可不是呢,嫂子进门时老太太便曾赏过一个白玉送子观音像,嫂子昨儿还说这都是托老太太的福,还叫媳妇带问老太太好,想着等那日老太太空过来给磕头谢恩呢,就是恐打搅老太太清净

姚老太太闻言是高兴,接过马氏手中的茶抿一口,道:“也是她己争气,谢恩倒用不着……她说着外头便响起雅芝给锦瑟请安的声音,郭氏笑意微敛,眸中闪过一丝厌恨,转瞬隐没,忙又令刘嬷嬷亲去迎锦瑟

待锦瑟进屋,郭氏忙将茶盏放下,不待锦瑟行礼,已亲起身下罗汉床将锦瑟拉起,道:“这孩子,这两人受惊吓,怎不在屋中好生歇着,偏又记挂着祖母瞧着脸这两日都瘦,可用早膳

锦瑟回,又给马氏见礼,马氏便也拉着锦瑟的手好一阵寒暄,锦瑟见她面带关切,眸中却带着些瞧热闹的兴奋,不觉笑着道:“谢婶挂心,也是文青命不该绝,这才遇到镇国公府的侍卫捡一命那来升只怕也是知晓事情没成,惊惧之下才上吊,听说上吊的人死后怨气都凝在喉间出不去,魂魄不得安宁,这才死相吓人,阴魂不散,难以转世投胎这想着,也算是得报应

马氏听锦瑟说的吓人,面上笑容便有些挂不住,神情倒瞧不出什不妥来,却道:“婶便说是个有大福的,等闲人是害不得的,快莫说那些骇人事儿,婶娘听着都渗的慌,五妹妹七弟年纪,莫吓着们

锦瑟瞧不出什,便也不再多言,只笑笑马氏本在郭氏面前就不得脸,又坐一会便带着孩子告退而去锦瑟郭氏又说两句话,便将话头引到武安侯府崔家的官司上,郭氏闻言便又将锦瑟揽进怀中,满是疼惜地道:“没想着那武安侯夫人一副温善模样,背地里竟是那个狠毒的,竟是这般谋害个姑娘,当真是叫人不耻孩子,受委屈,等武安侯来,祖母一定叫几个叔父为讨回公道来

锦瑟等的便是郭氏这句话,闻言推开郭氏便起身,行两步在花厅中跪下,哭着磕个头,道:“锦瑟便知祖母最疼锦瑟,定不会眼睁睁瞧着侯府如此污蔑作践姚家姑娘,出这种事便是死也是不愿再嫁进侯府去,侯府嫌弃孙女,孙女也不愿去攀高枝,还请老太太为锦瑟做主,将聘礼婚书都退还给武安侯府,退这门亲事吧这是当年侯府抬进首辅府的聘礼清单,还请老太太开库清点,允锦瑟

锦瑟说着便从绣囊中抽出一份红纸清单来,双手奉上,目含泪水地瞧着郭氏

郭氏哪里能想着己不过随口一句话,锦瑟竟真就闹着要退亲她一来指望着通过姻亲关系武安侯府攀上关系,将来武安侯府也能帮衬着些姚家,再来若真退亲,姚家算是将武安侯府给得罪,这种事她岂肯为锦瑟去做

当时郭氏便面色为难起来,半响才是一叹,亲扶起锦瑟,却不接她手中清单,只劝着道:“这孩子就是心气儿高,又孩子心性这亲事原是母亲在世时武安侯夫人定下的,祖父父亲也都满意的紧,聘礼早便下,婚书也都过官媒,便只等及笄就迎娶,岂是说退便退的再说那武安侯府当家做主的是侯爷,也非侯夫人,侯爷是个明大义知大理的,万不会嫌弃于,此事侯爷还没表态,这孩子怎能说退亲的话而且祖母瞧着,那武安侯世子实对有心,世子那般,实是万里挑一的好后生,若亲退亲才有后悔的武安侯夫人也许是一时没想开,等过门,见是这般的可人意,便会回过心意来听祖母的话,以后这退亲的话莫再说,叫外人听去,只会说们姚府眼高于顶,说心胸狭窄

锦瑟本也没指望郭氏会同意,她说起此事不过是提前打个招呼,这事儿成不成还得看京城的情景,也得从族老们那边入手,只要族中同意退亲,便由不得郭氏等人如今郭氏摆明态度,来日成事,也不至于被构陷不将家中长辈放在眼中

锦瑟又郭氏坐一阵,对郭氏的劝解是左耳进右耳出,听的差不多便委委屈屈地起身告退她出福禄院便迎面撞上吴氏身边的贺嬷嬷,贺嬷嬷迎上来见礼,便道:“们夫人请四姑娘到淑德院一趟,说是要将账本等物提前交给姑娘,也好叫姑娘心中有个数,来日族中派人来交接家业,不止于心中没底

吴氏岂有这般好心锦瑟闻言心中便突一突,暗道,吴氏果真是一日也不安生,来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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