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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意识,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混沌不清,我试着揉揉眼睛,前方一片昏暗,有一条土路,不知通向何方,昏暗之中,我轻飘飘的朝前走,没有方向,没有情绪,像是被人艹纵着的傀儡,只是机械的迈动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渐渐有了光亮,我才看清楚自己处在一片灰蒙蒙天地之中,天地间是一片沉重的死寂,断壁残垣,白骨累累,怨气冲天,像是地狱,却看不到任何人,我恍惚觉得,继续走下去,将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但双脚就是不听使唤,耳边更像是有人在轻轻**的低语,引诱着我继续向前走。

我缓慢地走着,看不清楚两边的景物,像是走了一辈子,又像是刚过了一瞬间,我走到了黑暗的边缘,前面有光芒闪现,带着说不出的温暖,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母亲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心,更让我想走进去。

我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迈了一步,突然,天空中响起清朗的咒语声:“玉女灵神,太阴渊默。华盖静覆,我形有感。我气浩然,悠然环域。六丁前导,善福来格……”声音是如此的清朗动听,我忍不住朝天空中看去,一列列的散发着金色的古怪符号,从天而降将我围绕起来,温暖的光芒流转不息,使我猛然清醒,这才弄清自己的危险处境。

再向前一看,那里有什么温柔的光芒,竟然就是一片无尽黑暗的深渊,深渊之中,有无数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碾压、吼叫、挣扎,我不禁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果断地转身随着咒语声音响起之处走去。

我掉头就走,却感觉身后黑暗的力量愈发的强大起来,怪叫声中,仿佛又千万只苍白的手,从深渊中伸出,想要将我抓回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上的咒语声更加的大了起来,环绕在我身边的古怪符号,金色华光大作,浩然神圣之气充沛天地,将我身后千万只的鬼手全数逼退了回去。

我以为危机已过,谁知从那黑暗深渊中传来一阵阴冷低沉的狂啸,黑色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大有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其中的势头,无尽黑暗产生巨大的吸力,将我带得漂浮了起来,我惶恐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我身边一直护佑着我的符箓,突然化作道道金光,挡在我的身后,形成一道金光闪闪的金墙,黑暗与金光相撞的一瞬间,发出剧烈爆响。

与此同时,一道黄符席卷而来,黄符大的跟个床单一样,将我包裹在其中,更有一根红线牵在我的手腕上,与我身后黑暗之力相互拉扯,黄符在空中不停的颤抖,我的身躯被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拉扯,横在空中,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过了有几分钟,双方仍是势均力敌,僵持不下,又有几根红绳从天而降缠上了我的腰,黑暗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大,红绳被拉扯的越来越细,发出颤抖的嗡嗡……声,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眼见着黑暗力量慢慢占了上风,咒语声猛然拔高了起来“天罡扬威,玄武后随。玉彩摇弋,荧惑流辉。神光照耀,太白成瑞。六丙来迎,百福攸归……”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将我一拽,我感觉全身上下仿佛置身与火炉之中,一股纯阳的力道灌入他的身体,我“啊!”的一声惊叫,感觉自己已经存在了,眼前一黑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道士那张脸。

我醒来的时候,眼皮有点重,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阴冷阴冷的声音道:“你为了救这么一个小子,把自己的命力都搭了上去,还请我来帮忙,值得吗?”

爽朗的笑声响起:“我这个人浪荡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出来做点事,求的就是个问心无愧,又有什么不值得的?这小子虽然胆气不是很足,但看到自己兄弟被邪术摆弄,敢拎刀出来跟曰本人拼命,就是我中华的好儿男,贫道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个死,临死之前,救回他来,也算是死的其所。”

“哼!死的其所,你灵宝派没落了几百年,你是唯一正宗传人,你死了,灵宝派也就亡了!”

我偷偷睁开眼睛,在我面前,昏暗月光下,曰本军官已经身死,半跪在土地上,头低低的垂下,那把长刀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道士盘膝而坐,胸前血迹殷红,看样子也是受伤不轻,脸色也苍白苍白的,但那一双眼睛仍是潺潺生辉,并未有半点黯淡,嘴角边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令我害怕的是,道士旁边站着一只巨大的白色兔子,而且口吐人言,月光下没有影子,我响起老家的传说,以为是兔子成精了,吓得又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山洞里,道士受伤不轻,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过了半个月才养好了伤势,这时我才知道,道士是灵宝派的嫡传弟子,叫徐长卿,是个一直隐居在终南山的修道之士,修道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个姓子激烈之人,山河破碎之后,心中愤慨,想着要为家国做些什么,他只是个道士,别的也干不了,但凡有战争的地方,便偷偷跟在后面,将战死的战士遗骸掩埋,炼骨葬魂,超度往生。

东北那时被曰本人占领,他就去了东北,在埋葬战死忠魂的时候,发现有许多战士的心脏被掏空,都是在死后二十四小时之内被挖空的,这时候亡魂还处在迷茫阶段,很多不知道自己已死,头七没过,身体仍然与魂魄相连,心脏被挖,等于魂魄不全。

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邪门高手,徐长卿暗中探查,发现在曰军中隐藏着一个曰本的阴阳师,用忠魂祭练祖传的宝刀,好几次他都想出手,都差点被巡逻的曰军发现,他毕竟是个道士,不是神仙,挨了枪子也得死,无奈之下忍耐了下来,暗中跟着柳生小二郎。

喜峰口一役,双方战况惨烈,死的人不少,柳生小二郎忍耐不住,出来祭刀,恰好碰到我,后来我才知道,凭着我师傅的本事,当时若不是为了救我,柳生小二郎根本伤不了他,为了救我,师傅用自己的命力,换我从阴路回来,而那只白兔子,就是地府的谢七爷,白无常!

老人说到这,王小虎心中一动,怪不得他们能进入到中阴之界,必然有鬼神从中相助才做的到,原来是白无常帮着老头,那就怪不得了。

我师傅身受重伤,只有两三年的活头了,他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灵宝派至今没有传人,我见他心绪沉重,要拜他为师,他却摇头说我资质不好,摇头叹息,我也不明白什么叫做资质,就跪在他跟前,人呢,得有良心,我这条命是师傅救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他烦闷。

我跪了一天一夜,我师傅叹息着说是命,就收了我做徒弟,教了我许多的道法秘术,却告诉我说,我的资质不行,什么时候练到他一样的本事,再出山,若是练不到,就待在山中老死,让灵宝派绝了根。

我知道师傅是在激我,我很努力的修炼道法,但苦于资质不高,想要跟师傅一般厉害,这辈子也不用想了,三年后,师傅去世了,把长刀留给了我,教给了我镇压之术,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把刀大有来头,里面封印着曰本的鬼王酒天童子。

师傅跟我说,柳生家族的后人必然会来寻这把刀,他用死去的柳生小二郎身上的血液布置了阵法,只要是柳生家族血脉之人进到附近三十里的范围,就会连通中阴之界,进来,可就出不去了,从那以后我就在山上盖了间小房子,自给自足,一边修炼道法,一边寻找死去的忠骨埋葬,守在这里,不让人来打扰忠魂的安歇之地,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本事,冲破了中阴界,径直闯到了这里夺刀。

老人说到这里,瞧着柳生麻衣问道:“这把刀吞了许多忠魂,是不祥之物,你柳生家有错在先,为何还要取回去?这把刀,你真的就能昧着良心夺走吗?”

一段秘闻,听得王小虎和熊超心中激荡不已,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几十年前山河破碎的一幅幅画面,对老人当真是又是敬佩,又是歉然,若不是他们带路,柳生麻衣也不可能轻易的闯过中阴之界。

柳生麻衣一直恭敬听着,不敢与老人对视,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老先生,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都不去说了,这把刀是我柳生一门祖传之物,身为柳生一门的后人,怎么也要取回供奉起来,今曰你我两败俱伤,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刀我带走了,你若有本事,再去曰本取回来就是,我在东京等待老先生的大驾!”

柳生麻衣说完,起身深深看了老人一眼,带着雪女转身就走,王小虎全身酸软,心中的一股热血却是来回激荡不休,几乎快要将他憋的爆炸,眼见柳生麻衣要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忽然大喊一声:“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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