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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人员告诉我,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果然,只要撕开一个小口子,很多东西就能扯出来了。我相信经过今天的表演,他们会更加坚信,我来这里不过是找个借口被扔出来而已。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因为他们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隔日,吴知府见我的时候,跟我暗示前日晚上喝酒的内容。我装做一概不记得了,我家阿璋就是如此,喝醉以后自己说什么,全部忘光光的。我继续在淡淡地朦胧地忧愁中,急切地抓现钱,看投资。

人相信自己看到的要多过于别人提点的,他们京城也有个不太牢靠的靠山。估计会跟他们说两句我的事情。但是,我在他们面前日日出现着,他们估计已经不会再相信那些了。

我负责把口子扯扯大和给他们打掩护,而查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我最多听两句,不会介入过多,随着数据的增多,户部的人员也开始一起帮忙核算了。

胶州虽然是团体贪腐,而且勾结奸商和走私匪徒。但是,这个地方有位姓卢的通判和一个姓黄的捕头非常的尽职。卢姓通判还是一个非常具有工作艺术性的人,他这样一个主张缉私勿尽的人,还能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而且支持黄捕头抓捕私贩。黄捕头却对卢通判虚与委蛇很不屑。

我也很无奈,城南迁户被打死,因着大局我不能动手。西村的百姓因为举报走私被全家杀害,我也不能出手。我一边和那些混蛋勾结,一边心里郁闷地怪难受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装不下去了。

幸好还有梁璋的信能让我高兴一会子。除了正事,我们的私密话总能让我乐上很久。我上次问他行不行,他就骂我说:“小坏蛋,男人能说不行吗?不知道谁成天求饶的?”关于朝堂和大床之间的关系,他说,这个世间除了僧尼等特殊人群是没有大床问题的,其他人都离不开滚大床。尤其是站朝堂的人,可以肯定个个都滚大床的。所以,这两个是不矛盾的。

关于我的魅力,他给予的是否定,说李剑威喜欢的是娇弱可人的美女陈涵紫,要是知道陈涵紫就是把他打趴下,勾引了他媳妇的陈帆梓,估计他情愿自杀也不会去行宫整夜逗留了。

我跟他说,那个吴知府带我去嫖男人了,没嫖成,我对着吴知府发了一通酸。由此带出了我的一个疑问,断袖里的受,去嫖小倌的时候,是不是依旧是被压的那个。麻烦帮我淘两本该方面的话本,让我解解惑。

转眼来这里接近两个月了,已经腊月,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虽说,我成天往外走,好歹我也是陈家的姑娘,梁家的媳妇。♀梁璋是说这些事情让张太妃操持算了,给皇叔、皇婶的孝敬,给母后的礼物,爹娘和两位哥哥嫂嫂的东西要自己想想的。

朝露改名字了,她是前朝罪臣黄韵的后人,所以就叫黄念恩。她还求我帮暮雨和她的另外一个姐妹月兑了籍,我找人办了。调查报告做的也比较顺利,大部分人还是想要月兑籍的,也有少部分人,觉得自己干这行还是吃上口饭,做其他可能就连活命也困难了。的确,除了护士这个职业我还没想到其他的什么行当。这个也要加紧了。

海监司其他地方还可以,一切都在推进中,目前处于投资阶段肯定支出大于收入。设计方案发回重审了之后,几个地方这次都说要建地方特色的海港新城。再看吧!希望能够保留传统。

刑部的精英还真是精英,结论已经到我桌上。就在一天夜里,从其他地方调集的人马直接胶州,腊月十二那晚全线收网,除了涉案官员全部抓获以外,涉及走私的商户和很放肆的走私团伙也抓了个七七八八。

腊月十三的早上,依旧是一个寒冷的早晨,胶州的街上没有人知道昨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商店到了时间就开张了。对于我来说是非常愉悦的,可以上街吃点自己喜欢的早餐,一张鸡蛋煎饼,一个又大又喧软的馒头都是美味。人说卧底做久了,自己也会变得模糊,我不过短短两个月,已经让我的心情常常处于低潮。

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的繁忙,昨天晚上,我宣布正式接手胶州的政务工作,暂代几个月的胶州知府,这个政务工作不是那么好接收的。前期他们已经给你搞得乱七八糟。不是像戏文里演的那般,反派抓住了,正义伸张了,万民就庆贺了。

等我吃完早饭的回到住地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起来了。我召集了人到前厅,刑部的人员进行收尾,他们会核实一些旧案,而户部的人员的忙碌才是刚刚开始。账册亏空,真假已经辨别清楚,但是如何拨乱返正是关键,哪些需要花的继续花下去,哪些可以砍掉的砍了,哪些拖欠的需要还上……凡此种种,我初步预估了一下,起码要搞上三到四个月,还是不停不歇的做。

好在大家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过年的思想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我想想还是不妥,过年每家每户都是大事,我就建议如果大家想接家眷过来的也可以,费用我来出。年三十放到初四,这点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我自己盘算着等过了年稍微稳定点我回去一趟。

腊月二十三了,年味儿已经很浓了。我站在胶州的监狱的办公室里,看着一个一个往外走的人,这些人经过刑部和胶州府的核实,的确是无罪的。♀冤狱的悲凉,只有亲临了现场才能感受到。

刚刚走出来的一个黑瘦的汉子,看着他目光里毫无神采地,木讷地走了出去,行尸走肉便是如此吧?因为他家碉地在新港附近,被人强卖,起了争执。被抓了进来,抓进来后他媳妇和两个孩子被逼到最后跳海自尽,也不可能有人给他去找亲人的尸骸。即便是我已经叫人核实了情况后,拿出了说是抚恤,其实那是国家赔偿。可这几十两的银子,赔得起他的妻子和孩子吗?赔得起他的人生吗?

下一个是一个中年人,是一个父亲,他的儿子因为看见那些人当街打人,就喊了一句。被打断了肋骨。而这个父亲去府衙告状,被关了进来,至今他儿子的生死,他并不知晓。

……

每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故事,每看一个案卷,心里就多一份沉重。很多时候没有亲眼所见,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比如朱李两家当时查抄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多的感慨,即便是针对我自己的。但是,这次看到这么多的家破人亡,我的心无法平静了。贪腐的权利之下,不仅仅是国家金钱上的流失,而且罪恶势力最为肥沃的土壤。

我记得前世印度的圣雄甘地曾经说过,有七样东西可以使人类毁灭:没有道德观念的政治、没有责任感的享乐、不劳而获的财富、没有是非观念的知识、不道德的生意、没有人性的科学和没有牺牲的崇拜。

这七样东西,这些人占了多少?当我看着这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以前的严苛酷刑,针对这些贪官还真合适。看着别人妻离子散,让他们的家眷教坊又如何?我真的模糊了。

前世,商业案例里说过这样一件事情,说当时某家外资公司人员去一家集体企业参观,当他们看到食堂的饭菜很烂的时候说:“吃这样的饭,根本不应该给公司干活!”,而当他们看到车间的工人自由散漫根本不肯好好干活的时候说:“干这样的活,根本不应该给他们吃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矛盾,处在某个境地之下,你会有完全不同的判断。我的心一时异常的吃紧。

我踏出门口,看见四面高墙之上,太阳挂在正当中,一时之间,有点感觉眩晕,站定了很久,稳了稳心神,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继续进去。

我到里面坐下,外面强烈的光线和里面的幽暗,一下子让我的眼睛有点无法适应。稍稍坐定之后,德旺递给我下一份案卷,宋冷月,进来才半个月。查核下来的原因是,吴知府让他接待海外贵客,他把人给踹了,就关了进来。

人走了过来,灰扑扑的一个人,身上的衣服上有血迹斑斑。“这是三十两银子,出去后好好过日子!”典狱公式化却又是含着一丝温情的话响起。

“不用了!”这个声音好似听过,我抬头看,那张不甚干净的脸,我认得,就是那个沦落风尘的,不肯跳舞的冷月公子。

“宋冷月!”我沉声叫住他。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等了一会儿才甚为无礼地说:“原来是你!”

我原以为他的冷淡高傲是装出来的,原来是真是天生的。我在案卷上看到他是乐籍的,他母亲是本地的一位名妓,本也是官家千金,一代才女。他原本应该是做个龟奴的,但是生的俊俏,又承袭了他母亲的才学。没想到让他更为不幸,成了小倌儿。

“跟我走一程!”我说。

他先是不解,后又点头说:“好!”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组合,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与我走在一起,身上散发着不太好的味道。

“你打算回去吗?”我问他。

他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说:“不回去,我能去哪儿?大程天下之大,到哪里我都是要卖的。”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我跟他说,一个对自己的出身极度自卑,又对自己的才学极度自负的人。

“大人如果不习惯,可以不和小人说话!跟小人说话是要花钱的!”他挑着眉毛看着我。

我认真地回看他说:“你目前这个姿色,实在不值一文!”

他看着我,即便是脸上不太干净,我依然能够看得出他额头的青筋冒了起来,突突地跳着。我们踏出了牢门,牢门上的狴犴威武地呲着牙。牢门外一驾驴车停在那里,一个大汉走过来对着宋冷月说:“公子,小的来接你回去!”他果然没有去处。

他回头对我一笑说:“大人若是想跟冷月说话,请到馆里付了钱再说!”目前这个形象,还回头一笑,那风采跟零零发里的如花一般。

“好!”我回他,我的确要去。

我继续回了监狱看了一会儿之后,回了胶州城里,吃了口东西,给梁璋去了封信,这封信很压抑,我的困惑,我的疑虑都倾泻于笔尖。这十天,我行进与胶州的街头与小巷,我发现在虚假的繁荣之下,那近乎可怕的凄凉。民众对政府并不抱有希望,他们认为即便是这些人被抓了,后面的人还是一样的。一方面胶州城的走私严重,另一方面税赋也是很繁重。

傍晚时分,我带着秦宣和连方一起去了冷月那里。冷月已经换上了白衣白裤加上不沾一尘的白袜子。比起上次见面他还是清瘦了些。

“大人今天不是想看在下跳舞的吧?”他问我。

“不是,何谓五美?何谓四恶?”我问。

他看着我说:“大人可真有趣,居然拿这个来问我这等风尘中人?”不过他还是跟我解说了论语中的这一段,还加进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能给我将你自幼的一些经历吗?还有你对自己的一些想法?”

“大人这是做什么?难道小人卖艺卖身,还需要出卖自己儿时的经历吗?”他生气地问我,这个人脾气真不好。

“我就是想告诉自己,有些决定是对的!你可以选择说或是不说!”不知道坚定而真诚的目光是不是就如我这样的。

他看着我想了很久,然后坐下来,给我倒上茶水,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总之,是个非常悲摧的故事。

我听完了之后,心头一口气呼了出来。让我回归了坚定的信心,跟他说:“宋冷月,我帮你月兑籍!”

“不必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不用可怜我!”他刚才的目光还算友好,现在又开始不善了。

“我要你跟我走做什么?我对诗词歌赋没兴趣!论长相,你跟我比,好像差距还不小!即便是我的随身侍卫,都比你强上三分!”

“那你帮我做什么?”

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实话告诉你,陛下要取消乐籍,我希望这些人里面能够走出一个非常成功的典范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春闱的试场上见到你!让你去告诉所有乐籍的人,只要有努力了,是有希望的!不要让曾经乐籍的枷锁绑缚你们一生,这才是真正的月兑籍,你想不想试试?”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逗我呢?即便我能够中了,又能如何?一个有着不堪过去的人,能够行走于官场吗?”他又开始讥讽了。

“昨日已死,不必介怀。今日新生,自当珍惜。月兑籍了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别人知道你的过去又如何?我随便你!如果你一直想过这样的生活,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所以不敢去尝试一下!行了,我要走了!”我扔下一张三十两的银票,就往外走去。

“大人,我愿一试!”他跟我说。

“好,月兑籍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好的!”站在门口跟他说,然后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以后,皱着眉头说:“你不知道,一身白已经过时了吗?以后别穿的这么土!”

出门的时候我的心情获得了一丝轻松,我为自己能够调整过来而感到高兴。以暴制暴可以作为临时措施,比如对待这些贪官。但是,不能作为长久的策略,延祸他们的后人。道德底线和责任感是我必须具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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