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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握紧手里的杯子,她抿了下唇瓣。

“你干嘛不去办离婚?”

厉景呈只觉汗毛都竖起来,可他是谁啊,撒弥天大谎时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物,“我要办了,你还能是我的吗?你还会乖乖再去跟我扯证吗?”

“确实不能。”荣浅不疑有他,手指一下下抚弄杯沿。

这毫不犹豫的答案,无疑在厉景呈心头重重凿击,目光也咻地变为幽暗,整个人看上去极有城府。

荣浅压下眼帘,朦胧的灯光聚在头顶,也掩去她潭底的一丝丝跃动。

她是真没想到厉景呈没去办离婚,她抓着这丝异样的情愫,才发现那里面带着些毫的雀跃。

厉景呈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离婚的事肯定不能让荣浅知道,不止这样,他还要想方设法赶紧带着荣浅将证扯了才行。

吃过晚饭,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你明天早上来接我。”

男人驾车,单手撑着侧面,听到这话,情绪抵不住激动,上半身坐直起来,“明天回帝景?”

“我可不像你,拿着别人的东西还能将威胁做得这么理直气壮,那东西关系了多少人命,一天都拖不起,我回帝景后,你总能将数据交出去了吧?”

“当然,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荣浅只差没呕一口血。

回到家后,荣浅简单将东西收拾下,以后缺什么,还能回来拿。

帝景。

厉景呈走进客厅,沈静曼和盛书兰坐在沙发内看电视,婚礼的事这么搁置掉,沈静曼比盛书兰有气多了。

男人的脚步声趋近而来,盛书兰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景呈,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明天就回吏海。”

厉景呈看她眼,“我让司机送你。”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盛书兰喉间艰难地吞咽几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我说了,让司机送你。”

她一把嗓音柔弱乖顺,“那好。”

沈静曼坐在原地,也没吱声。

厉景呈单手插入兜中,“正好,荣浅明天回来。”

盛书兰原本安静的小脸猛然受到剧烈打击般抬起,尽管想要掩饰,但那种难以置信还是显露无遗,“是,是吗?”

沈静曼率先出声,“她想回来,你就让她回来?”

“这是我的主意。”

“你——”

“是我逼她的。”厉景呈唤过佣人,“去把主卧打扫下,小姐的东西归置好,明天天亮以前,我不想看到一点的凌乱。”

“是。”

沈静曼面色焦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下?”

“她回自己的家,要商量什么?”

“景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荣浅一走三年,还是在你们女儿嗷嗷待哺的时候!”

“她只是出了趟远门,一去三年而已。”在厉景呈嘴里,完全将荣浅离开的性质模糊化,沈静曼目光看向旁边的盛书兰,她有些恼,推了把她,“这三年,可都是你在照顾小米糍,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争取?好好的订婚搞成这样,现在倒好,又要将你赶出这。”

“妈,你别这样说,我照顾小米糍,不是为得到什么,我心甘情愿。”盛书兰说完,藏了把泪,“我去收拾东西。”

厉景呈见沈静曼气得不轻,伸手在她面前挥挥,“再气真的老了,当心爸娶老四。”

沈静曼一听,赶紧模了模自己的脸。

来到楼上,佣人正在快速整理,厉景呈抱肩站在床尾,他棱角有致的唇瓣始终勾着,一眼望向窗外,夜色宁谧,他现在就期待着黎明破晓的那刻。

盛书兰坐在房间内,一边抽泣一边整理衣服。

但她没有丝毫的怨言,厉景呈跟她表明不订婚的那天,她就想搬出帝景回家,但沈静曼拦了把,说好歹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让她等等。

盛书兰将衣物放入皮箱,这个房间,她一住三年,只是始终没有机会从客卧搬去主卧。

沈静曼也管不住厉景呈,她坐在客厅内,小米糍从楼上下来,“女乃女乃!”

脆生生的童音令她心情稍微平复,她伸手轻招,小米糍来到她跟前,被沈静曼一把抱到腿上。“我的小乖乖,画完画了?”

“是啊。”

“今天画了什么?”

盛书兰从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前,正好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画了妈妈。”

“妈妈?”沈静曼吃惊,“你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啊,我瞎想的。”

沈静曼看眼怀里的孙女,明天荣浅回来,肯定要认回女儿,她心里窝着口气,荣浅这个妈倒是好做,凭什么任何事都要遂她的愿?

“小米糍,女乃女乃告诉你,别想妈妈。”

“为什么?”小米糍扬起脑袋,“人家都有妈妈……”

“那是因为,别人的妈妈都爱孩子,可你的妈妈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她不要你和爸爸……”

小米糍闻言,眼眶一下就红了,这些话,为什么爸爸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女乃女乃是坏人,女乃女乃瞎说。”

“女乃女乃没有骗你,不然的话,你长这么大了,妈妈却一次都没来见过你?”

盛书兰上前步,她知道这些话对小米糍的心理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可仅仅一步之后,她就将腿收了回去。

这些事,她似乎管不了。

况且,明天荣浅就要回来,用不着她操心。

小米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我妈妈是好人!”

“但她不要你,是她抛弃了你。”

小米糍终于嘤嘤哭出来,沈静曼闻言,心有不舍,忙拍了拍孙女的后背。

“不哭不哭,你还有爸爸、女乃女乃,和书兰妈妈啊。”

“书兰才不是我妈妈,不是!”小米糍一下从沈静曼腿上跳下去。

盛书兰被这句话给狠狠刺伤,假的就是假的,即便三年无悔付出,也换不来这一句妈妈的称呼。

沈静曼一把拉住小米糍的手,“明天你妈妈要过来,但她不是回家,就是来看看你,她还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儿子,你要叫别人做爸爸吗?”

“我不要。”

“不要,那你就让她回去。”

沈静曼抽出纸巾,替小米糍擦拭眼泪,她满眼疼惜,“我的乖宝宝,你有我们疼爱就够了,妈妈既然不要你,你也别要她,那我问你,要是只能要妈妈或者爸爸,你要谁?”

“我要爸爸。”

沈静曼笑了笑,“那就对了,明天让你妈妈走,知道吗?”

盛书兰垂在裤沿处的手掌握紧,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双邪恶的手,这双手拉住了她的脚步不让她过去,尽管她心疼小米糍,可她就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这双手还在揪扯她的心,好像要将藏在里面的愤愤不平、嫉恨,以及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拉出来。

小米糍懵懂,却也知道抛弃两字的含义。

沈静曼带她洗过脸,“今天的话别告诉爸爸,知道吗?”

盛书兰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翌日。

荣浅坐在客厅内,她看眼时间,才早上6点。

她就是睡不着,昨晚几乎没合眼,辗转反侧,想到女儿那一声即将而来的妈妈,她就激动。

桌上的手机响起,荣浅忙接通。

“喂?”

“开门。”男人撂下简单的二字。

荣浅提着包,过去,伸手打开门就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你怎么这么早?”

“看你这样子,比我还心急吧?”厉景呈拿起放在门口的皮箱。

荣浅轻声将门带上,来到楼下,她坐进副驾驶座内,“女儿还睡着吗?”

“睡着,你也不看看外面的天色。”

荣浅脸别向窗外,“对了,我要给小米糍准备个礼物。”

“这会才几点,商场还没开门。”

“我总不能空身去吧?”

厉景呈手伸过去握住她,“我都替你想好了,现在去帝景,她还没吃过妈妈做的早饭。”

荣浅指尖稍收拢,男人确实想得周到,礼物随时都能买。

到了帝景,两人相携进入客厅,佣人和月嫂昨晚就知道荣浅要回来的消息。

她们纷纷上前,“少女乃女乃。”

荣浅猛地听到这个称呼,她忙摆摆手,“不用这样叫我。”

“你就是少女乃女乃,这是规矩。”厉景呈在旁插话道。

荣浅率先走进厨房,她从冰箱内拿出食材,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有条斯里得一样样准备。

厉景呈让佣人们各自散去,自己则坐在餐厅内等现成的早饭吃。

盛书兰很早就离开了帝景,也是怕碰上彼此尴尬。

沈静曼有早起的习惯,下楼见到厉景呈,再听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她走过去一看。厉景呈的视线从报纸中抬起,“起来了?”

荣浅听到说话声扭头,目光同沈静曼对上。

她舌头变得麻木,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沈静曼,厉景呈嘴角一勾,“荣浅,还不快喊妈。”

这话说得,她越发尴尬。

但毕竟回了帝景,总不能连声称呼都省去,荣浅轻声,“妈。”

“我可担不起你这句妈。”

荣浅也不觉得难堪,反正她做了她该做的,别人接不接受,不是她能做主的。

沈静曼做着面部保养,嗓音不由扬高,“书兰去了酒店,要明天的机票才能回去,她这人就是太自觉,我明天跟她一起回吏海。”

“挺好的。”厉景呈没再抬头。

荣浅自然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回到厨房继续做早饭,沈静曼听到厉景呈这挺好的三字,眼睛都直了。

到了小米糍该起床的时间,荣浅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厉景呈坐起身,“跟我上楼。”

荣浅心有忐忑,来到二楼,小米糍还是睡在大房间内,厉景呈开门进去,荣浅跟在身后,却见小米糍抱着个女圭女圭坐在床上发呆。

荣浅难掩激动,到了床前,小米糍扭头看到她,“阿姨?”

她不知该怎样回答,旁边的厉景呈坐向床沿,“宝贝。”

小米糍顺势扑到他怀里,厉景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问我,妈妈在哪吗?”

小米糍僵了下,男人目光轻柔地落向荣浅,“她就是你妈妈。”

厉景呈没有等到女儿意料当中的反应,她忽然伸出双手紧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妈妈,我只要爸爸,不要带我走,呜呜——”

荣浅听到小米糍歇斯底里的哭声,有些束手无策,厉景呈想将她的手拉开,却发现根本没法掰开,“小米糍,妈妈回来了,你哭什么?”

“妈妈有了新的家,还有小弟弟,她以前就不要我,现在还要把我抢回去,我不要妈妈了,我只要爸爸……”

荣浅坐向床沿,伸手去抱女儿,“对不起小米糍,妈妈以前不该扔下你。”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厉景呈将女儿推开些,“爸爸只告诉过你,妈妈去了个很远的地方,谁说她不要你的?”

沈静曼想要小米糍保守秘密,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女乃女乃啊,女乃女乃说今天妈妈要来把我抢走。”

厉景呈眸子里浸润着诡谲的阴暗,他面色难看,忽然起身就要往外走,荣浅忙拉住他手臂,“别去。”

厉景呈看了眼,还是快步出去。

小米糍吓得惊叫声,“爸爸,你别不要我。”

荣浅忙抱住她差点栽下去的身子,“宝宝乖,妈妈回家了,不是来带你走的,以后我也不会走,天天陪着你好吗?”

小米糍眼里的恐惧很深,她害怕了一个晚上,也不敢和爸爸说,“妈妈,你没有不要我吗?”

荣浅双手捧住她的小脸,“没有,妈妈最爱你了。”

“那我为什么会有小弟弟?”

“小弟弟是妈妈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的孩子,妈妈只有你这个女儿。”

孩子其实很好哄,她眼睛滴溜溜落到荣浅脸上,“你真是我妈妈吗?”

“是啊,我是妈妈。”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荣浅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羽睫微垂,眼里的晶莹点点破碎,门口,一阵声音传了进来,“因为妈妈迷路了,她在外面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爸爸把她带回来了。”

“和小公主一样困在森林里了吗?”

荣浅闻言,不由失笑,她点点头,“是啊,有个女巫施了法术,妈妈走不出来,所以现在才找到这条回家的路。”

小米糍这才破涕为笑,她眼睛仍旧盯着荣浅,似乎想要亲热,又有些不敢。

荣浅伸手将女儿一把搂到怀里,“想妈妈吗?”

“想,我就想要个妈妈。”

她将小米糍抱起身,“今晚跟妈妈睡,我带你洗澡,还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噢耶!”小米糍紧搂住她,“我要和妈妈一起洗澡。”

两人带着她下去,没看到沈静曼的身影,小米糍似乎很难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腻在荣浅身边,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荣浅原本以为,小米糍会对她有隔阂,或者像电视中放得那样,母女相认的场面通常都凄厉而充满指责,其实她明白,这些都是厉景呈潜移默化的结果。

他从来没让女儿觉得,妈妈是不要她而离开的,就像爸爸出差一样,妈妈是出去了,只是时间久了些。

青玉交给警方后,那边很快有了大的动作。

凌觉也带着颂颂准备回去。

厉景呈让自己的直升机亲自送他们走,在威厉的顶层,荣浅紧抱住颂颂不放。

“妈妈。”颂颂一开口,荣浅心里难受极了,凌觉接过孩子,“以后,希望还能见面。”

颂颂眼见要和妈妈分开,哭得歇斯底里,小脸涨得通红,爸爸毕竟还是没有妈妈亲,荣浅想要伸手,但这一步是他们必须跨过去的。

她不得不将双臂垂下去,并紧紧捏着手心。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膀,凌觉抱住孩子走向直升机,颂颂还在哭闹,荣浅强忍着别开脸,他们都应该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不论有多艰难多不舍得,这一步却是必须要过去的。

接下来,荣浅跟拍卖行交接好工作,又回了荣家。

荣择的意思,还是让荣安深留在家里,毕竟环境熟悉,康复的医院和医生也都是熟悉的,荣浅自然也同意。

厉景呈走进卧室,没看到荣浅,他打开床头柜想取东西,看到里面放着张纸。

拿出来一看,是张荣浅自己写得行程表,比如哪天要做什么事。

时间仓促,她生怕有事落下。

厉景呈目光落至最后一行。

看到上面写着:跟少弦告别。

厉景呈一侧嘴角不由轻挽,却并不是真正在笑,跟他告别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况且他们回吏海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到霍少弦耳朵里,不用她亲自去说。

厉景呈将那张纸用力丢回去。

真正准备走得这天,荣浅还是很舍不得,沈静曼比他们先走,厉景呈看着行李箱搬上车,回头拉过荣浅的手。

上了车,荣浅抱住怀里的女儿,小米糍出帝景的时候就睡着了,她目光从窗外收回,“不是说好明天走吗?”

厉景呈翘着腿,“提前一天回去,那边也要准备准备。”

荣浅轻咬下唇瓣,没想到时间这样仓促,厉景呈指尖在手背轻点几下,“怎么了?是不是还有朋友没来得及告别?”

荣浅摇摇头,“没有。”

厉景呈嘴角噙笑,心想,谅你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要见霍少弦。

荣浅瞅着他的侧脸,总有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男人眼里的笑意漾开,神清气爽,荣浅到底还是女敕,他一点点小手段,她就得乖乖弃械投降。

回到吏海,坐在加长车内,厉景呈拉过荣浅的手。

她朝他看眼。

却发现男人面色带着凝重,与方才出来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厉景呈当年只身前往南盛市,心里就是想摆月兑厉家,如今事业有成,却又选择回去,最大的原因还是厉家的根基在那。

况且,有了荣浅,再阴暗的天空都会有透过裂缝照射进来的阳光,他紧绷的俊脸缓和些。

“回到宅子后,尽量避免跟那几个女人接触,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宅子。

说得和民国似的。

“我们没有自己住的地方吗?”荣浅也不想和巩卿巩裕住在一起,况且,还有个盛书兰。

厉景呈看她眼,“除非不在吏海,不然,我们都要住在家里,传出去的话,外面人会说闲话。”

荣浅难以置信,“这什么破规矩。”

“规矩是破,但厉家的人必须遵守。”

“那你不是有个弟弟吗?他怎么可以在外面?”

“他是因为犯了事被赶出去的,性质不一样。”

荣浅听着这些条条框框,浑身觉得不自在,她随口问道,“犯了什么事?”

厉景呈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食指竖到嘴边,“秘密。”

“切。”

车子开进那座悠远的宅院,两边的佣人正在轻扫地面的落叶,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荣浅还是有种进入了旧社会的错觉。

车轮停稳,管家过来开门,“厉少,少女乃女乃。”

荣浅跨下脚步,看着门口的两座饕餮,隔着一路之遥的几棵梧桐树苍劲有力,沈静曼挽着厉青云从里面出来。

小米糍脆生生开口,“爷爷,女乃女乃!”

“我的乖宝贝,你可算来了。”

荣浅上前两步,“爸,妈。”

沈静曼没有应声,厉青云态度不冷不淡,跟出来的两姐妹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大姐,自己媳妇回来,怎么不见你高兴啊?”

荣浅太阳穴一疼,想到以后的日子,整个脑子都在发胀。

沈静曼抱着小米糍,也不理睬,厉景呈看向管家,“屋子收拾出来了?”

“东边的房子上下三层全收拾好了,待会我带您过去。”

“先把行李搬过去。”

“是。”

荣浅听闻,神色稍缓些,听这意思,是住在一个宅院里头,但好歹不用同一个屋檐下。

厉青云转身,看了眼人群中,陡然出声,“书兰呢?”

沈静曼一回神,“哎呀,人呢!”她慌忙进去看了看,“今天老二也在家……”

“大姐,”巩裕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儿子会对一个养女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厉景呈听到老二在家这话,脸色也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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