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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望在真实中存在少顷

等到故事终章,我是否不用漂泊,只希望有人能用生命永久记住我。♀

——节记

东京的街市今日具有不同往日的繁华,兴许是夏日祭的逼近,兴许是那一颗包裹着绯色的通透宝石的吸引。越往市中心靠拢,周遭星星点点的灯光排列组合的一整条流光溢彩的纽带就越来越耀眼,或许是百货大楼缀点的彩灯,或许是寻常人家晚上点的白炽灯。

人群多得挤不过去,小街道各种商铺也堆满了人,也许是为了夏日祭新鲜的玩意儿。

但是。柯南这群人似乎根本不为眼前的繁荣所吸引。

“我说啊,现在晚上九点钟,你急急忙忙跑出来干嘛,还顺带捞上我们。”凉子伸了个懒腰,略带怨念地数落着旁边矮小的身影。

“是今天哦。”被翻来覆去却仍旧保存得很新的展览手册被柯南再一次放进衣兜中,笑得人畜无害。

“啊?”凉子懒倦的目光被收拾得整整齐齐重新塞回眼眶子里,蹲下与柯南身高持平,把本来就压得喑哑的声音融化在空气里,“这么说来你已经明白了啊。喂,可是你想过没有,因为大叔的误导所以现在警视厅那边都以为是在第五天的展览诶,你只身一人打得倒kid才怪咧。”

柯南作出个噤声的动作,沉寂的声音与周遭吵杂的气氛格格不入:“当然不是我一个人——”

凉子愕然,静候柯南的答案。

“我们只要去找这个人,拜托她就可以了。”柯南重新模出那本展览手册,熟悉地翻到前面几页,摊开给凉子看。凉子皱眉,重新把视线置放在那一本小小的手册上的图案上,蓦然,瞳孔扩大了几分,占据了她整个视线的那张印在那一页左上角的彩色照片。

那是一张脸,一个年轻女子的脸。照片只截取到她脖颈与头顶之间,她拥有一头浅褐色的直发,并且被细细打理成了复杂的攒发,稳稳妥妥而又安静地安放在肩头,两边额角聚拢了均匀的碎发,只留到耳际,浅浅地着了粉黛并且在复杂的镁光灯下显得很沉静的脸具有几分的秀气,脸部骨架恰到好处地描摹出一个女子在风华正茂的年龄姣好的轮廓。

她还有一双很安静的眼睛。但是却安静得引人注目,甚至不那么安静了。栗色的眼睛里,埋藏着一股蠢蠢欲动,密密麻麻的光润,淡淡地织上她的眼瞳,并且形成一种渐变的色彩,不着痕迹。

目测是在出席活动时截取的照片。

“还挺年轻的啊。”凉子读取并分析着女子的容貌特征,感慨一句。

“黛文尔小姐只有25岁,但是因为父母都是常驻欧洲的宝石收藏家,鉴赏家,受到家庭环境的陶染,现在她的父母已经把家业交给了年轻却天资聪颖的黛文尔小姐,这颗失落记忆就是黛文尔小姐在一次英国的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现在看来她的眼力还是非常出色的,这颗宝石刚被发现的时候外面裹着一层丑陋的岩质,所以它的价值没有被多少人所发现,本来这颗宝石一开始是没有敲定那么多钱的,但是黛文尔小姐声称给出的价格要对的上这颗宝石所以硬要出高价买下,结果回去刨开那一层岩质果然就露出了天然红宝石的外壁。”柯南把手册又收回去,不厌烦地作着这个动作凉子都替他嫌累。

“你功课倒是预习得多嘛。”

“总之,只要找到她,再观察交涉一会儿。”柯南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跟上已经站在地铁站口的兰,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被挤灭在杂乱的人群中,“这次能甩掉那个烦人的大叔就甩掉一次吧。”

“果然你还是——”

凉子只冷笑几声扭转了阴沉的声调,声音却卡了起来,尾音逐渐变得喑哑。

总觉得,背后藏着一股暗淡而又可怖的目光。

凉子谨慎地没有说出断掉的话,佯装不在意地挤进人群中。

……

地铁到站,刚刚跨出地铁站口的时候,视线就已经被这栋现代化大厦顶楼强烈的照明灯刺痛了片刻。

眼睛熟悉这种灯光的时候,就已经不那么刺眼了。瞳孔却在接触到大厦在光芒下显得流光溢彩的旋转玻璃门前时,涣散模糊了一大片。

有一道异常纤长的身影契合在从高到低投下的白光内,那一带地区有很多人,但是只有这道身影最惹凉子注目,在这样的距离看不清楚,但是凉子心中已经揣测出半分。

有一辆公车闯入了视线,定格在那抹身影上的视线被缓缓推开,柔和的车灯在短暂的时间内移开,凉子疾步跑过去。

很少有人能够保持这样淡漠的身影。

而光影中逐渐清晰的身影却动也不动,静静地伫立,像是不远处的公车站牌,路人只道是寻常,虽然在集光影为中心的区域格外亮眼,但是暗淡到普通。

今川未砚。

连带着时断时续的气的脚步停在她面前,沉默了许久,待到兰和柯南也移步到此的时候,她才浅浅地鞠躬,眸中不带一点灵光,与几月前的相见再也不同,所有的孤傲都沉默在扬起的一片尘埃中,却不知为何而淡漠,漠然的脸像是早已麻木:“晚上好。”

凉子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要这样跑过来,可能是要确认,确认是否是她。

为何确认,为何害怕是她。凉子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有点害怕她的出现。

今川早已不是几月前的今川,在昨天她刻意搭话时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变迁,让她几月前的不可一世变得如此卑微淡然。♀

如往常一样,今川仍然戴着帽子,只不过不同与往常的编织帽。

她穿了一件在夏日中格外闷热的厚衫,是一件看起来很厚重的黑色白纹边的外套,却早已经把兜帽扣起来,拉链也被拉得很严实,仿佛不靠这件厚重的外套就无法支撑身体的平衡。

齐肩的短发被兜帽给藏起来,帽檐甚至快要没掉她的眼睛。

“今川同学怎么会在这里?”兰疑惑地松了松眉头。

今川像是寻常的一般略微侧眼,没有多说什么:“我说过会跟着你们。”

“但是今天不是暗号对应的时间啊,只是柯南突然想说来看看而已。”兰皱眉。凉子冻结在风中的身躯抖了一抖,好像柯南出来的时候应付兰的就是这个借口,只是当时兰不放心所以跟了上来,自己也顺带陪了过去——

今川的瞳孔不着痕迹地扩大了几分,凉子也不敢确定,因为被帽檐遮了一半的瞳孔已经坠入了阴霾中,只能看到她平淡的双瞳兀然抖了两下,但是抖起的涟漪却持续不了半瞬,归附于沉默,喑哑的嗓音麻木着:“原来如此,是这样说的啊。”

柯南的眉兀然折了下来,似乎有所怀疑。

“呐,我说啊。先进去吧。”

照明灯光混杂着过往的车灯光,却融合在一起,四周的光像是编织了一场长长的梦。

虚假得让人马上就想清醒。

8:30三目博物馆大厦内

大厦下部较为宽敞的大厅部分为展览厅,中部为办公区,顶部是更为保险的展览室。

凉子等人站在展览大厅天花板随处可见的华贵吊灯的光晕下,南来北往的人的拥挤中。展览厅太过宽敞,各类珍奇宝物被封锁在干干净净的玻璃柜中,在此等混乱的人群之中,实在难以辨别好坏是非,所以整个大厅隐蔽的天花板夹角处置放着许多摄像头,正用冷冰冰的目光俯瞰着整个大厅,像蛰伏着的野兽。

“喂,柯南,你要知道见到那个黛文尔小姐没那么容易……”凉子在一片喧哗声中对柯南而耳语。

“没关系,在来之前我已经用变声器模仿叔叔的声音和黛文尔小姐的助理打过招呼了,等下我只要和他们说明是毛利侦探的助手……”小小的声音融化在周遭复杂的人声中显得如此细微如蚊蚁。

凉子的俯的动作冻结在空气中,免不了一顿不冷不热的嘲讽:“我说你啊,这可信度高不高人家看看你的身高就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耳际一阵疑惑的声音,凉子没有再说下去,向面前的兰摆手掩盖过去。

凉子为跳月兑话题四下张望却不见今川的身影,旋即扯开话题:“今川呢?”

“今川同学刚刚去了洗手间——”兰指着一个方向。

凉子的心尖一抖,只感觉连带着晶片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根据几个月前的行动来看,今川做某件事都有一定的道理,这个人必须得防,因为这个人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够触发一起惊天动地的事件。

“那我也去——”

凉子往兰指的那个方向挪步,经由柯南身旁时趁着喧哗声丢了一句话:“总之你自己注意。”

顺着七拐八弯的廊道走,虽然说走道上的人也不少,但是还是远离了展览厅的喧哗,与大厅相比这条通道就是羊肠小道了,窄窄的空间感让凉子有点不习惯。

进入洗手间外间的时候凉子佯装着对镜洗了个手,见里面好像没什么突出的动静倒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进入内侧的过道,毕竟今川是那种为了打个秘密电话就可以躲到男洗手间的谨慎人。

洗手间已经被先一步打扫得干净,并且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刺鼻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洗手间里的人好像也不多了,凉子察觉到了最靠外的一间厕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按键声,瞳孔一缩,推门进了隔壁的一间妄图听到什么。

但是除了短促的按键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杂音了,只听到一声属于今川淡淡的叹息,然后是盖上手机翻盖的声音。凉子呆在狭窄的厕间中只能无所事事地贴着隔壁听对方的动静,但是听了几分钟的按键声倒也无聊,听到手机盖上的声音也有点遗憾地撇了撇嘴想等今川出去之后再默不作声地跟过去。

但是。对方似乎等了片刻才有动静,凉子只听到她推开门的嘎吱一声,伴随着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便利落地走了出去。

凉子呆了半晌。

今川说的那句话凉子印象很深,因为着实是莫名其妙,她以为今川这个人是和她一样活在黑暗中的人,所以养成了和黑暗里的一群人一般的性格,孤傲与自负——当然凉子不否认她有时候也会如此,所以这个人应该不会如此地说出那样卑微想要逃避的话语,至少,那句话在凉子分析看来是如此地懦弱。

“你放过我吧……”

今川说的便是这句话。凉子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句话,但是只一遍遍像录音机一样在脑海里不断播放方才录下的录音文件,一次一次琢磨着倒是也一无所获,只是胸腔里一阵蔓延开来的未知酸涩。

今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喑哑,宛如蜿蜒的白刃,刺穿在寂寥的空间之中,习惯了一般的喑哑暗淡——

————几分钟前————

洗手间里微弱的白光把躲在厕间角落里不知所措的今川的影子烙刻在地面上,像是在播放一场黑白默片,至始至终都是沉默的身影,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放映声。

仿佛是录像带段带,今川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敲下一个字符,但是又胆怯地把它删掉,屏幕上的光标还在跳动着,今川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兀然发过来的某个人简短的简讯上。

原本空空的收信栏兀然多了一条短信,是那个人。

——和我回家。

如此简短,如此利落,如此直奔主题好不拐弯抹角,今川熟悉的那个人一昧的行事作风。

叹了口气,今川继续快速地按下按键打字,光标迅速地向后推动,今川想要表达的语言逐渐清晰。

——我早就已经不是你们的参考物件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从此以后我什么也不记得。

消息打出来后几秒,今川的眸光沉淀下来,沉淀成一片混沌,然后长按住某个键,把刚刚打出来的这句话全部删掉,然后把这个人的短信记录也全部去掉,然后盖上翻盖。

果然,不管逃到哪里,不管抹掉什么过去,还是都会千方百计地找到我。

毫无征兆地叹息,今川推开门,格外清晰的嘎吱一声把处于她自己编织的混沌之中拉到现实。

“你放过我吧……”

——————

凉子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呆在洗手间中,也不紧不慢地走出去,对着暗淡灯光下镜子中的自己,却毫无真实感,在这几分钟之中,自己就已经置身于一场猜不透的谜。

对着镜子投映出的已经如今川一般沉淀了麻木的淡然的眼瞳,凉子努力把小小的忧愁通过叹息传达了出去,然后打开水,洗了洗方才还沾着水渍的手。

不管如何,还是能希望洗月兑尘俗的忧郁。

“啊咧,凉子?”

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如此熟悉,但是经由了时间的蹉跎,也有些陌生。

————

缓慢地走在走道里的今川,眸光却骤然缩了一缩,像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沉默水潭里默不作声地投进一块丑陋的石子,把局面搅地一片混乱。

如果那个人已经开始警示自己了,那就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今川在数载的光阴相处之中就已经明了,绝对不会错的。

今川才注意到自己沾着水渍的手在空气中微微的颤抖,每一抖都能感觉到如刀割一般细微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到每一条脉络。

什么时候都希望洗净的污秽已经被掩埋,为什么还是有人想要费尽心机地再一次掀起。

要逃,逃出这个地方,什么都不要管了,总之要逃出这个地方。

今川顿停的脚步兀然地加快,重新挤进人群中的时候,她才兀然明白一件事情。

自己已经被标上了特殊的标签投进了这场棋局之中,而下局者却隐藏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混入了这一场复杂的棋局中,周围只有真假难辨的其他棋子,再也逃不掉了。

就像他们所期望的那样,一切归零重置,但是她不同,不论如何处置,都难以逃月兑这场宿命,这场宿命却那样真实地虚假,在数年前就已经被塞在她的怀中,只是那么久她才明白自己怀揣着那样可怕的东西。

她所期望的真实,其实早就已经变得如此虚假。

(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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