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奔向御风院,门口都是白家的护卫,不过孟涟城却恍若未见,径直的冲进去,根本不管别人。
所幸白家的护卫都是认识她的,见她出现,没有阻拦,且还拱手问礼。
不过孟涟城看也不看,直接冲进客厅,直奔坐在椅子上正与白家大管家说话的白术。
白术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身,清透的好似透明的眸子准确的注视着走过来的人儿,乍一看,白术好像真的能看到。
“月亮。”微笑,如此温柔。
孟涟城的脸上依旧还是那样儿,直接抓起白术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快,给我看看,我觉得我要死了。”
白术微微拧眉,不解她突然的这是怎么了。
抬起另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手,随后挪动搭在她腕间的手指,按在了她的脉门上。
与此同时,秦中元也走了进来,直接走向孟涟城身边,眉峰紧蹙的看着白术。尽管他不喜欢他,但这个时候,他早就将那些喜恶抛到脑后了。
白芷又匆匆跑回来,她以为孟涟城和秦中元是要找她哥的麻烦。
萧三等人站在门外没进来,白家的大管家也走了出去,将这空间让出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孟涟城脸色不太好,白术的脸色也渐渐的不好了。
这样一看,秦中元也跟着脸色一沉,白芷虽是云里雾里,但看这三个人都这样,她也有些心头惴惴,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有病了?不治之症?”看白术的脸,孟涟城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她就知道是这样!动不动的头疼,不会是什么好症状。
秦中元抬手握住孟涟城的另外一只手,若是仔细感觉,他的手在抖,而且温度极低,冰冰凉。
白芷站在一边瞧着,她哥也不说话,她觉得可能真的不太好。
“哥,你就说吧。”瞧秦中元的脸色,白芷觉得若是她哥不说实话,秦中元可能会发怒。现在看起来,他的脸色就已经很吓人了。
孟涟城闭了闭眼,“白术,你实话实说吧,我能接受。”
然而,白术却是没搭话,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眸子微垂,看起来,他整个人都笼罩着浓浓的悲伤。
慢慢的,他放开孟涟城的手腕,随后深吸口气。他这个样子,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傍晚接近天黑,这里更恍似永远要黑暗下去了。
握紧孟涟城的手,秦中元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孟涟城,随后沉声道:“白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尽管他觉得他的心脏好像要停跳了,但他依然想知道。
白术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起来,最后开口,“恭喜秦兄,月亮有喜了!”
转变过于太快,不止孟涟城和秦中元没听清,白芷也愣了。
“哥,你说孟涟城怀孕了?”跳脚,白芷超大的声音将整个院子的寂静打破。
孟涟城眼皮一跳,而后猛的扭头看向秦中元,过于快的速度使得她的颈椎咔擦作响。
“我怀孕了?”眼睛睁大,她仍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秦中元反倒眉头锁的更深了,握紧她的手,随后视线向下,最后滑到了她的月复部,满目疑问。
“那为什么,她的肚子没一点变化?”这很奇怪啊!
秦中元突然表现的如此无知,让白芷忍不住笑出声。白术的脸上似乎也划过淡淡的鄙夷,亏得秦中元总是一副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却表现的这么白目。
孟涟城也觉得他有些丢人,“几个月之后肚子才会变大。”她倒是一副很明白的样子,但其实,他们俩半斤八两。
秦中元点点头,而后就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突然,某一瞬看起来恍若精神不好。
“你终于梦想成真了,恭喜。”看着孟涟城,秦中元笑得堪比皓月,流光溢彩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中也十分夺目。
“同喜同喜!”孟涟城也很是庆幸,不是绝症,她就放心了。
只不过,她这怀孕的症状也太过与众不同了。
转身坐下,孟涟城一副打算认真讨教白术的模样,“可是我听说,怀孕了的人都会猛吐,什么都吃不下,精神萎靡,有的甚至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不能动弹。”别人她不知道,单单上一世,她每天都能见到孩子家长,与她们闲聊的时候,差不多都这样。也没有哪个人像她似的,还会头疼。
白芷立时觉得无语,她虽然没认真学过医术,但她知道的可比孟涟城多。
“行了,你也别问我哥了,没看到他脸色极差么,你们这也太刺激人了。来问我吧,我都知道。”白芷为白术挡着,她觉得孟涟城和秦中元太过分,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受嘛。
白芷这么一说,孟涟城一愣,秦中元反倒笑得更开心,撩起袍角坐下,那满身刻意表露出来的得意便是不用看也感觉的到。
“无碍。你不懂很正常,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我明天给你写一份孕期该注意的事项,你要认真遵守。对你,对孩子都好。”白术开口,声音轻淡,听起来恍若一阵清凉的风。
白芷撇了撇嘴,她觉得她哥就是自找苦吃。
孟涟城眨眨眼,觉得刚刚白芷的话也有些道理。
“虽然你医术了得,但这不是你长项吧?反正长鹤山庄的大夫也很多,不麻烦你了。”她刚刚以为自己是绝症,所以才跑来找白术的,因为她信得过他。但现在,她觉得有些尴尬。
白术反倒笑了,那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怎知不是我的长项?放心吧,我肯定让你和孩子都安全健康。”虽是心头疼痛难忍,但他却不想远离。
孟涟城哑然,旁边秦中元笑道:“白兄说的有理,你不是也一直很信任白兄么?就这么定了,我夫人,我儿子,都有劳白兄了。”他不乏故意之嫌,但同时他也是很肯定白术的医术。
白芷暗暗翻白眼儿,愈发觉得秦中元太坏。不过,这时候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她哥是很乐意的。
“好。”淡淡回应,不冷不热。
孟涟城瞪了秦中元一眼,他不以为意,倒是看着她满目愉悦。视线在她的脸上和月复部游移,愈发心情好。
门外,萧三等人亦是高兴的很。早就觉得这消息属真的秦肃更是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公子有后了!
“那我闻到浓郁的香味儿会头疼怎么办?对了,还有今天上午,闻到了臭味儿就觉得恶心想吐。”都想起来了,孟涟城也终于明白,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被秦中元传染上了臭毛病,都是因为她怀孕了。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她肚子里的是秦中元那厮的种,毛病都和他一样。
白术很淡定,“这都是正常的,你不用害怕。到时避着一些就行,过几个月,这些症状就会消失。”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尽管看起来是大同小异。
孟涟城点头,听得很是认真。秦中元也在听,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没了那层得意,他其实也听得很认真。
“其实我这蛮好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唉,还真是让白柳山庄说准了,本来想这次给她们些教训的。”说起这个,她觉得真是太不凑巧了!
“白柳山庄?白柳山庄重出江湖,你们这么快就与她们建立关系了?”白芷立即睁大眼睛询问。一些很深的内情她不知道,白术也没有告诉过她,所以很是好奇。
孟涟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要她别多嘴。
白芷不置可否,反正白柳山庄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孟涟城秦中元会与她们扯上关系,估模着是花钱买什么消息了。
“不要动不动的生气,也尽量别再动武,否则会有危险。”听孟涟城的语气,白术就知道她又开始心里不爽了,于是淡声劝道。
点点头,孟涟城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门外还聚在一起都满脸高兴的人,不由得弯起了红唇。
她肚子里的宝贝儿很受期待啊,这么多人都在期待着。
“除了这些,还有哪些事情是应该更重视和注意的?”秦中元问道,而且很虚心的样子,他这模样可是不多见。不止白芷,就是被询问的白术也觉得有些稀奇。
“当然有注意的呀,你们不能同房的。”白芷抢在白术之前开口,眼睛也睁得很大。
孟涟城没出声,这个她是知道的。白术也不动声色,显然是肯定了白芷的说法。
秦中元反倒扬起了眉尾,视线逐一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点点头,“好!不过,相拥而眠总是可以的吧?。”
白芷眨眨眼,而后看向白术,她觉得,夫妻俩搂着睡觉应该是没什么。只是,秦中元这样直白的问,她觉得她哥会受伤。
然而,白术比白芷想象中的淡定,颌首,“可以。不过,还是要小心。若是秦兄睡相不好,还是分开比较好。”
秦中元笑,“睡相不好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孟涟城瞪眼,让他闭嘴,这些事情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秦中元笑着闭嘴,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闭嘴完全可以。
白芷忍不住的暗暗翻白眼儿,瞧着她哥有些黯淡的侧脸,她觉得他和秦中元真是仇家,兴许上辈子就有仇。
虚惊一场,又得到了这么大的惊喜,孟涟城的开心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的。而秦中元虽是高兴,但更多的是感到神奇。
他一直以为,女人只要怀孕了,肚子就会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但谁知道,前几个月会与平时一样没任何变化。
而且,孕妇本身还会变的奇怪,如孟涟城,让他越看越觉得神奇。
这次齐剑山庄给安排的院子远离花园儿,不过院子后就是后山,树木葱郁,还有鸟儿猛然飞起的扑棱声音。
虽这院子比较偏僻,但深的孟涟城的心,秦中元也觉得她现在不能被打扰,住在这略显荒凉的地方正好。
“公子,夫人,晚餐二位要吃些什么?老奴已命人借用齐剑山庄的厨房给夫人煲汤了,若是夫人还有特别想吃的,老奴马上命人去做。”亏得秦肃早就准备周全,他早就有想法,若是当时听秦中元的不准备,眼下他肯定得挨骂。
“我对吃的没特别的要求,看着办吧。”孟涟城摇摇头,倚靠着椅背,虽是月复部平坦,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让肚子放轻松一些。
“那老奴就去准备了。”拱拱手,秦肃转身退下。
秦中元摇摇头,而后看向孟涟城略显不满道:“只问了你他就走了,我现在是透明的么?”
看向她,孟涟城的眸子有一层水波在其上,美得很。
“没办法,现在你已经不是保护动物了,淡定。”她的肚子是保护动物。
并没有不高兴,秦中元反倒笑得灿烂。起身走过来,在她身边撩袍蹲下,动作有格调。
“干什么?”垂眸看着他,孟涟城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来瞧瞧我儿子啊!”抬手,慢慢的覆在孟涟城的月复部,一如既往的平坦,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扬眉,其实孟涟城心里也想是儿子的。因为是儿子到时就能代替她接手萧家了,她就得轻松了。
“女儿也行啊,白柳山庄就是咱们家的了。”漆黑的眸子泛着光,微仰头看着她,他那模样让人止不住心动。
笑,孟涟城抬手戳他额头,“这话也有可能被她们听到!”
“听到又如何?我本来也没想偷偷模模。”秦中元不在意,白柳山庄这神通的本领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不急,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你说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有孕的事儿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无人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接近我,那么只可能是亲近的人。可亲近的人也没有谁拉过我的手,试探过我的脉搏。”单单是前些日子她探自己的脉搏就什么都探不出来,外人怎么可能探出来?
“我也想知道。”起身在旁边坐下,秦中元抓着她的手,慢慢的一根一根捏她的手指。
“真是个谜啊!”叹口气,孟涟城也是很想知道。
“不着急,过十几年咱们肯定能知道。”不怕等,他等孟涟城十五年都等了。等一个秘密算得了什么?
撇嘴,孟涟城是现在就想知道。
有孕的事儿暂时不外传,也只有他们自己人与白家的人知道。现今这齐剑山庄无数人汇聚,各色人都有,所以,不外传是好的。
人多,所幸孟涟城秦中元住的地方好,某一时,远处的声音孟涟城也听得到,但却完全能接受。
她除了不能闻各种浓郁的味道,其他的毛病暂时还没出现。不过,孟涟城却没有觉得乐观,她觉得日后她肯定得像秦中元一样,各种挑剔,吹毛求疵,谁让肚子里的是他的种呢!
睡眠不错,一觉到天亮,一些细小的声音现在已经没办法将她吵醒了。
然而,同睡在她身边的秦中元却是一夜没睡好,因着怕碰到她的肚子,所以,时不时的就睁开了眼。收起自己的手脚,免得碰到她,然后再睡。
他的醒来完全是生理性的,精神上也没有控制,自动的就醒了。
为了那还需要很久才会出世的小东西他奉献这么多,若是以后不听话,他就亲自动手宰了他(她)。
赏剑大会在明天举行,而今天就有一场小型的赏剑活动,但是今天不会有人竞买,因为出价了齐剑山庄也不会出卖,今天以观赏为主。
用过早餐,孟涟城与秦中元手牵手的顺着甬长的长廊慢行,萧三萧九等人一早的就过去了。他们虽不会竞买,但还是想看看的。每年齐剑山庄出的剑他们都会看,便是有不少后期问题多多算不上精品,但在这大齐,确实再也没人铸的剑能够比得上齐剑山庄。
赏剑的地方在山庄内的一片广场上举行,每年的赏剑大会就是在这里进行的,能容纳数千人。
还未接近,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人真的很多。
走下长廊,一个白色的身影由旁边跳出来,白芷笑得灿烂,恍若一朵花儿。
看见她,孟涟城挑了挑眉,“你哥呢?”
“我哥在为你设计食谱呢,写那些注意事项他一夜都没睡,写完了那些又开始弄食谱。”歪着脖子,说道这个白芷就愤愤不平。她怀的又不是她哥的孩子,他哥却比这亲生的爹做的都要多都要好。
孟涟城眸子闪了闪,旁边秦中元却是笑道:“辛苦白兄了。”他没有生气,而且语气还真的很真诚的样子。
白芷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绕到孟涟城身边,叹气道:“这劳什子的赏剑大会真是没意思,我哥又不会买,但还得来瞧瞧。我呢,倒是对某几个感兴趣,但我哥不会给我买,我又不能像去年似的给顺走。”说起来她就觉得郁闷。而且孟涟城又成亲嫁人怀孕了,不似去年还能陪着她疯玩儿,今年她真的很无聊。
“你那个大宝呢?”孟涟城笑,远远的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她有些不想往前走了。
“他?他要成亲了。”哼了哼,白芷转头看向别处,那侧脸看起来倒是很受伤。
孟涟城笑,“嫁给他是谁啊?这么倒霉!”
“淮州盐帮大小姐。”白芷说道,这会儿孟涟城贬低钟大宝,她也没任何反应。
“半斤八两,他们俩倒是绝配。”孟涟城不认识什么盐帮大小姐,盐帮少帮主她倒是见过,人品不怎么样。
“是啊,我哥也是这么说的。”抿了抿嘴唇,白芷看向孟涟城,不由得笑。
“所以啊,若真的是你嫁给他,我往后可能就要与你绝交了。”有些没同情心的说着,却是让白芷笑起来。
秦中元在一旁看着,薄唇弯起,阳光下,他的眸子深邃的不见底。
孟涟城的善良别人是看不到的,因为她的善良都隐藏在犀利之下。安慰人的方式都如此不同,脑子笨的还真听不出来。
“好了,咱们去瞧瞧今年问世的剑吧,既然来了,不看也有些可惜了。”揽着孟涟城,秦中元悠悠道。
“我刚刚都看了,听说有一把剑没拿出来,叫什么血什么玉的。”白芷跟着走,一边欢快道。
孟涟城转头与秦中元对视了一眼,诚如白柳山庄所说,血珑玉!
“每年都搞神秘,大众都习惯了。”如若没有白柳山庄之前的消息,孟涟城还真不会觉得有多好奇。但因为白柳山庄那警告,弄得她现下好奇的很,真的很想先去一睹为快。
“是啊!像去年,说铸出的短剑天上有地下无,害我心痒难耐。”白芷接话,颇为不满的样子。
“你偷就算了,还要将我拖下水,所有人都以为想偷那短剑的是我。”说起这个,孟涟城可是很不乐意。
白芷笑,有些得意的模样。
搂着孟涟城,秦中元亦是眉目含笑。去年的事儿他自然都记得,他们也是在这秀城重新见面的,一切都恍若隔日啊!
踏着台阶走上广场,眼前就是熙熙攘攘的人,但鉴于长鹤山庄的名声,以及恶人孟涟城的威力,自他们出现,不少人都避让开来。
白芷忍不住的冷哼连连,她刚刚在这儿被挤得差点变形,他们来了就让开了,拿她不当菜么?
展台就在不远处,阳光下,那些漂亮的剑鞘都泛着光。
就在刚要往前走去观赏那些剑的时候,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由远处传来。因着这片广场修的过高,所以,那声音显得特别响亮,就好像是在耳边尖叫,刺得人耳膜发痒。
所有人都听到了,整个广场刹那一片寂静。孟涟城看过去,隔着重重楼阁,什么也看不到。
身边,秦中元搂住她的腰将她向后推了推,他站在她面前为她抵挡。
以前,秦中元从来不会这么做。她如此强悍,都是他站在她身后。但这次,却是她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