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孟涟城与秦中元在街上的表现可谓惊动四方,尽管当下大司叶家的事是江湖上的重中之重,但恶人与贵公子的事也口口相传,凡是听到的无不惋叹贵公子太可怜了,怎么就娶了那个恶女人。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不过当事者却相当恣意,不论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都好似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回到萧府各自开心的吃宵夜。
但他们俩好似什么没发生,不代表府中的其他人也如是。明明半夜了都应该睡觉了,萧震岳却派来了萧三,一定要将孟涟城叫过去。
有些诧异,孟涟城不知萧震岳有什么急事。
不过秦中元却是自得的很,倚在圈椅上冲着她摇手,“我等你回来。”
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那得意的笑声随着萧三走出了小楼。
府中灯火通明,还能听到个个院子里的人声,孟涟城与萧三并肩而行,萧三足足比孟涟城宽阔出一倍来,在他身边,她显得相当娇小。
“三叔叔,盟主叫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询问,因为在孟涟城心里,萧震岳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萧三却是失笑,随后摇摇头叹道:“小姐,虽然秦公子乐得被你欺负,但你也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欺负他,这不仅对你名声有损,对秦公子也不好。”
高高扬起眉尾,孟涟城扭头看向萧三,“就因为这个?”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盟主知你信你,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横加阻拦。但这事儿确实是你做的不对,盟主为你担心。”萧三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笑,尤其那秦中元,从房子上滚下来一点惧色慌张都没有,看起来完全习以为常的模样。可想平时孟涟城都是怎么对他的,否则他也不能那么自在。
什么都没说,孟涟城却是觉得冤枉的很。便是她那么对待那小白脸儿,他不也是一点收敛都没有?随便的动手动脚就算了,这次开始动嘴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她估计他不会消停。
想想,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男女亲热她看得多了,从不觉得有什么。但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路到了萧震岳的居所,他正坐在大厅的首座上。一袭黑袍还是刚刚在街上穿的,将他满身的正气尽数外散,眉宇间带着那么一抹威严,这个时候看,他就是武林盟主。
萧三没有进去,孟涟城看了他一眼,他微笑着给予鼓励。
孟涟城无所谓,大步走进来,步履生风。
“萧盟主。”开口,唇边还挂着浅笑。
“坐吧。”看着孟涟城,萧震岳的眉眼间泛着一丝安慰。
坐下,孟涟城看着他,请他开始。
先是叹口气,之后开口,“我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孟涟城眨了眨眼,之后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便是从小由你养大,我也还是这个心性,你不必自责。”似乎每次她有什么事儿,他说的都是这句话,都是我的错。
摇头,萧震岳依旧道:“是我的错,若我能好好教你,你就不会是这样了。”
笑,略显无奈。听他重复这些,她觉得索然无味。说着说着,就又会说到孟卿雪。
“今日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虽还是会重复以前那些话,但这样着实不好。秦世侄他是个男人,你总是这样对待他,与他面上有损,时日久了,他必定心中生恨。心中有了恨,就会为难你。”继续说着,虽是为了孟涟城好的话,但听起来他好像在说别人。
继续不做声,孟涟城有些魂游天外。那小白脸儿会生恨?才怪!
“你与以前不一样了,因为,你现在已经嫁人了。一定要记得这一点,你嫁人了,无论做任何事,代表的都不是你自己,还有你丈夫,你要为他的脸面着想。”句句发自肺腑,萧震岳是想教她做个好妻子。
孟涟城心不在焉的点头,心下却是想笑,那小白脸儿还要脸面?什么是脸面他知道么?恐怕不知道。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会反感,但这些确实是发自我真心。我没能养育你长大成人,希望你能摒弃以前,多听听我现在说的话。”看着孟涟城,发现她似乎根本就没在听。不禁有些伤感,这孩子到底还是恨他的。
“萧盟主,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世之道,并非所有人都一样。我与秦中元,从开始就是这样,想必以后也不会有改变。若我有一天真的改变了,兴许秦中元会真的恨我。”一字一句,孟涟城心平气和。萧震岳在给她灌输他的为人之道,但他或许忘了,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样。
秦中元说他恨了她十五年,最后见到她之后他说自己是画地为牢想了她十五年。若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变成了萧震岳所希望的那样,那他可能就真的恨她了。
沉吟片刻,萧震岳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不代表,你当众将夫君从房顶踢下来是对的,况且他没有武功。”
挑了挑眉,孟涟城勉为其难的颌首,“这件事,我确实做得欠考虑,以后我会尽量在没人的时候做。”
闻言,萧震岳不由叹气,“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担心到头来你会伤了自己。”
“放心吧,我武功高强无坚不摧,没有什么是能伤到我的。既然训话完毕,那我告辞了,盟主也早些休息了,毕竟年纪大了。”站起身,孟涟城状似关心的说完,转身便走。
萧震岳看着她离开,最后只能叹口气,这孩子!
回来时,秦中元果然还坐在大厅里等着她。
薄唇弯弯,看她那表情,秦中元就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连你父亲都看不过眼了,你是不是该向我道个歉,或者做个保证,以后都不再那么对待我了。”忍俊不禁,想到孟涟城因此被训,他就乐得不行。
轻叱一声,孟涟城对他的厚脸皮无可奈何,“天知道像你这样满月复坏水儿的人怎么还有人同情?看来不会武功就是你最大的王牌,所以不管做什么,受到批判的都是我。怎么样,秦公子高兴么?”走到他面前,孟涟城抬手钳住他下颌抬起,他也顺着她的力量仰起头。
“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为了你的颜面着想,你就当做我不高兴吧。”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下颌解救出来,她这样,让他觉得他们俩角色有调换,明明他是男人来着,刚刚那个动作也该由他来做。
冷哼,甩开他的手转身上楼,现下瞧他就来气。
秦中元不置可否,依旧眉眼含笑。起身,也随着走上楼。
寂静的房间灯火幽幽,先一步回来的孟涟城在屏风后洗漱,做什么都恍若战斗一般,速度十分快。
待得秦中元走上来,她连脚都洗完了。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径直的走向床铺,坐在一边,等着秦中元滚进里面去。
悠然自得的宽衣解带,一件一件,好似在表演。
不看他,孟涟城也知道他是什么鬼模样。这厮长得美,再加上刻意的表演,那就更撩人了。
美丽的人她见得多,但像他这么美的,还真是没见过。便是相处这么久,他刻意的表演起来,她都有些受不了。
看她不看自己,秦中元更加自得,外衣都月兑掉,剩下中衣。纯真丝的面料,在灯火下泛着光,如同流水。
旋身在她旁边坐下,歪头看着她,半晌他轻笑,“看看我。”
“你有什么可看的?赶紧滚进去,我累了。”不看他,冷叱连连。
“还觉得外界的指责不负责任不真实,但你瞧瞧,你平时就是这么对我的。动不动的就斥责我,冷脸相对,关键我还没有做错什么。”摊手,他表示很无奈。
“就这样,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滚。”听他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她就更来气了。
“嗬,还挺押韵。”满目戏谑,这个女人现在总是能被他轻易影响,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笑就生气,更会因为他一个动作而害羞,他相当有成就感。
闭了闭眼,孟涟城不理会,再说下去,她还得动手。
看她不答应,他抬起手臂,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然后一个用力,搂着她躺倒在床铺上。
“做什么,放开,否则我翻脸了。”仰面朝天的躺着,脑袋下就是他的肩膀,鼻间萦绕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熏得她头晕。
“随便。”更加搂紧她,她若是不运力,他的力气足以撂倒她。
眸子闪闪,她却是没动手,一时间很寂静。
横躺在床上,两人的腿都在床外,秦中元抬起一条腿慢慢的搭在她腿上,之后慢慢侧起了身,微微抬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她正不眨眼的盯着床顶。
“咱们今晚就这样睡觉?”提议,他的呼吸吹在她脸上,吹得她睫毛都在颤动。
红唇几不可微的抿起,“你的手臂不想要了?”
略微沉吟,“搂你睡一夜?或废掉一条手臂?行,值了。”看着她的脸,他漆黑的眸子颜色渐深。
唇角终于弯起,孟涟城的头微微往下沉,成功的听到秦中元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你确定觉得值?”她再用力,他的臂骨就断了。
“你这是耍赖,哪有故意用力的?”另一只手臂抬起搭在她腰间,往自己怀里一勾,这下她整个人都进入他怀中了。
孟涟城不动,却是觉得耳朵热了起来。之后,就听到他加速了的心跳,不禁又有些想笑。
“这样根本不能睡觉,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放开我。”半晌,孟涟城开口,能这样睡觉的都是奇葩。
“不放。”他就凑在她耳边,一说话吹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别说话。”微微蹙眉,她也不再说让他放开的话了。
烛火不时的爆出噼啪的声响,但一点都不影响这房间的寂静。
精致的床铺上,两个人的腿搭在床外侧,就这么安静的躺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是孟涟城。
身子轻巧的动了几下,就从秦中元的禁锢中挣了出来。这厮像是八爪鱼,手脚尽数搭在她身上。便是他很瘦削,但也是个成年人,压的她难受。
坐起来,将他的腿拿开,那厮睡得熟,完全不受影响。
顺了顺颈侧的长发,孟涟城回头看他,睡得如此酣甜,真是奇了怪了,他能这么快的就睡着了。
看着他,她不禁的弯起红唇,两世为人,其实像他这样的男人都很少见。具备一切女人喜欢的条件,若是能改改那明目张胆的刻薄自私,那就真的是完美男人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她和他已成为夫妻的感觉,但刚刚,却是有些不一样。两个人相拥而眠,是大多数夫妻才会做的。
其实想想,和这小白脸儿做夫妻也很好,如此赏心悦目,身上还有那令人沉醉的味道。
唇边的笑容扩大,孟涟城收起腿坐在床上,动手扶住他的肩膀,就轻易的把他拽上了床。安置到里侧,他依旧睡得香,根本没被她的动作打扰到。
看他那样子,她忍不住的踹了他一脚,他只是哼哼两声抗议,之后就安静了。
“还说自己不像猪?就是头猪。”低声轻叱,随后她也躺下,脚下一勾,床脚的被子恍若长了眼睛,刷的飘上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一次一早睁眼,身边的人儿却是在身边。懒散的长舒口气,秦中元一个翻身,一只手臂一条腿尽数搭在身边人儿的身上,“这么乖,没溜走。”
望着床顶,孟涟城慢慢的眨眼,“等你。”
“嗯?等我?值得怀疑啊!”支起脑袋,秦中元仔细的打量她,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眸子一转看向他,晨起的模样更是美的不得了,“怀疑什么?你倒是该查看一下自己,是不是缺少了什么才对。”
扬起眉尾,他饶有兴味儿,“缺少了什么?我‘五肢健全’,什么都没少。”说着,不禁洋洋得意。
唇角抽搐,最后只能给他一个白眼儿,这厮脸皮太厚,她敌不过。
“起来,楼下的早餐已经摆好了。”她耳聪目明,这楼下的声音她都听得到。
“乏味,只要出了长鹤山庄,我的脾胃就开始遭罪。”说着,他撑起身子,打算从孟涟城的身上爬到床边去。
孟涟城快他一步的掀开他,随后刷的坐起身,一边道:“就当做每日任务往喉咙里塞,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忙。”
被掀开的人略显狼狈的靠在那儿,看着她穿上靴子起身,他才坐起来,“适当的,你的动作可以再轻点,我这把骨头实在禁不住你折腾。”
“谁折腾你?你自找的。”看着他,虽是没什么笑脸,但也绝不是冷脸。精致的桃花眸恍若两汪碧波,令人神往。
满目愉悦的回看她,之后一点点的挪腾到床边,“我的衣服脏了,去给我拿干净的来。”
“那身衣服不是昨儿才换的么?”他也没做什么,衣服穿了一天绝对不会脏,做什么每天都要换?
“你以为天下人都与你一样,几天不换衣服?说起这个,我还真应该好好教教你,你也不是没有衣服穿,这一身想要穿破可需要很久,所以,每天都换换。”说教,这是他极为不解的。
忍不住翻白眼儿,孟涟城转身走向屏风,那屏风上挂了一排的衣服,都是他的。随便拿了一件绛紫的华袍,下面还挂着干净的真丝中衣以及内裤什么的。一把都抓住,然后甩手扔向坐在床边等着伺候的那个人的头上。
将衣服从头上拿下来,秦中元本想再说说孟涟城让她换衣服的,结果再看过去她人已经不见了。
摇头叹气,这女人啊,他想要让她改变还需时间,太拗了。
那第一拨人在昨夜已经出发了,快马加鞭,速度很快,一夜的时间,他们已经过了两座城了。
时时的都有消息飞鸽传书回来,因为担心失去联系,所以几乎几个时辰那拨人就会发一条消息回来。
整个萧府都很安静,第二拨人也在慢慢准备,但孟涟城不会参与到第二拨人中去,因为萧震岳不同意。
可见萧震岳是真的担心孟涟城会出事儿,一定要等到第一拨人成功潜入大司叶家地界时才让孟涟城离开。
这个决定秦中元也是很满意的,因为直至现在,长鹤山庄进入大司的护卫还没有消息回来,他虽是自信满满,可还是不免猜想,那叶家到底有什么王牌,能这么毫无惧色。
孟涟城猜到秦中元肯定是暗地里动作了,但他一直没与她说,想来他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她有些忧心,若是长鹤山庄的人也折在了大司,那这事情可就糟糕了。
个人心中都有所想,之后静静的等待消息。
三天过去,那第一拨潜入大司的队伍终于传回了消息,他们已经在靠近叶家了。
府中又有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雀跃之声,看来要成功了。
然而萧震岳却是觉得随着成功了,危险也逼近了,不由得更加焦躁起来。
孟涟城也如是想,因着猜想,更是连秦中元的调笑也不理会了。
一袭月白色的华袍,秦中元坐在长廊外围的栏杆上看着身边的人儿,俊美的眉目间挂着淡淡的笑意,冲着阳光,如此耀眼。
“还在想?你也不在大司,想有什么用?”抬腿碰了她的腿一下,不过她无动于衷。
“其实更着急的应该是我。他叶家无端伤我,让我流了那么多血,急于报仇的是我才对。”看向别处,他的侧脸流动着淡淡的凉薄。
眸子一转,孟涟城看向他,“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
“放心吧,没回来消息就说明他们正在努力当中。若是都折了,才会加急回报。”他很淡定。
“若是都折了,你会不会怒极攻心?”看着他,孟涟城觉得他会。别看他总跟她嬉闹,但一想他能记她十五年,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怒极攻心倒不会,但怒极却是会的。我花钱供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是饭桶一堆。”淡淡冷哼,他说的极其无情。
几不可微的撇嘴,孟涟城舒口气,“我在想,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朝廷才会重视?”若是朝廷军队压境,那么恐怕叶家就没这个心思对付大齐武林了。
“大司就是吃准了大齐武林朝廷互不干涉这一点才会肆意的挑衅,除非他们伤及无辜百姓,否则,朝廷还真不会太过重视。”摇头,他的猜度一向准确。
“若真是如此,这黎民百姓还真是命贱。”非得有死伤了才能得到重视。不过哪个世界不是如此呢?她前一世的那个世界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愁苦别人的时间不如与你夫君我说说,昨晚我睡着时明明与你一个方向,为何我醒来时人在床脚?”说起这个,他就奇了怪了。明明他快要睡着时看到她已经睡着了,难不成她总半夜醒来?思及此,他不禁要想象,这女人半夜起来趁他睡着时都对他做过什么?
斜睨他一眼,孟涟城弯了弯唇角,眸子染上笑意,“因为你睡觉太不老实,所以我把你踹到床脚去了。”
“我睡觉不老实?恐怕我睡觉要比你老实。莫不是你半夜醒来垂涎我的美色?为了让自己不犯错误,所以把无辜的我踹到了床脚,眼不见为净?”猜想,而且合情合理。
孟涟城忍不住蹙眉,满目嫌弃的给了他冷冷的一瞥后转身离开。她垂涎他美色?好吧,她是在半夜醒来时偷看过他,但那绝不是垂涎,而是欣赏,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