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正月里凭是谁家的园子都没有多大的看头，可沈倩如和陆婉婷还是奉母命引着程家的少女乃女乃和小姐们去后园走上一圈儿。
程家打头的是程大夫人的大儿程宋氏，她很清楚今日到陆府来不仅仅是吃年酒这么简单，她们真正的目的是想敲定把程怡芳嫁给陆书皓做妾。
因着这个隐密的目的，程宋氏便极为注意观察沈倩如。她的眼光时不时便会在沈倩如身上扫一圈儿，仿佛是评估考量，又仿佛是在揣摩，总之她的特意观察让沈倩如心中有些不快，从来没有见过做客人的这样看主人，怎的程家人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大表嫂，你总看我嫂子做什么？”陆婉婷心直口快没有心机，这阵子和沈倩如的关系又比从前亲近许多，自然不容程宋氏用那样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她的嫂子，便一口叫破程宋氏的行为，弄得程宋氏很是尴尬，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才好。
沈倩如安抚性的轻拍挽着自己的小姑子，向程宋氏笑道：“表弟妹可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妥，若有不妥请表弟妹直言。”
程宋氏忙摇手说道：“没有没有，大表嫂面色天香，我是个没见识的，素来也没见到大表嫂这么好看的女子，不免想多看几眼。”程宋氏没法子，只得诌了这么个借口。她原想着把这事儿混过去也就算了，不想这话却惹的程怡芳老大不高兴，立时撂了脸子，哼了一声便扭头走开了。
程怡芳小的时候常到陆府走动，对陆府的路自然很熟悉。沈倩如抬头一看见程怡芳去的方向正是折桂苑，便扬声唤道：“怡芳表妹可是走累了想歇一会子，不如就去婉婷的院子吧，那里离的也近。”
沈倩如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程怡芳和跟着她的丫鬟听的清楚，因此程怡芳也不能假装没有听见，只堵气似的高声道：“折桂苑离这里更近，难道你不愿意招呼我们？”
沈倩如听了程怡芳的话，心中有些儿明白了，想必那青梅竹马表哥表妹的戏码在这陆书皓与程怡芳之间也曾上演过，怪不得这位怡芳表妹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经过昨天晚上与陆书皓的鱼水之欢，沈倩如的心态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当然不会给程怡芳一丝机会，于是便笑着说道：“表妹有所不知，因你表哥今年要下场，他正在家里读书，再不许人打扰的，我这一大早就带着人去了娘身边，为的就是让你表哥一个清清静静的读书。”
程怡芳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略显憔悴的表嫂竟然如此直接的说出陆书皓在折桂苑读书之事，神色难免有些僵硬，虽然她的目的就是见到陆书皓，用小时候的情份打动陆书皓，若两个人能有点儿意乱情迷事私定终身之事，那她的终身就有着落了。可是程怡芳敢想却不敢说，毕竟她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姑娘，这脸皮子自然还不够厚。
因此程怡芳再不情愿也得折回头来，找场子似的说道：“表哥怎么都不在书房读书？”
沈倩如笑笑道：“冬日天冷，便在折桂苑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表哥做小书房，免得他一早一晚的受冷风。”
程怡芳看着沈倩如脸上如春风一般的笑容，心里真是又酸又恨。原本她应该是陆府的大少女乃女乃，凭什么让这个穷教书匠的女儿要了她的强，她沈倩如算个什么东西！自然，程怡芳绝对不会承认沈倩如不论相貌举止都比她强许多的事实。
程宋氏深知小姑子的心意，也暗自埋怨小姑子太着急了，这事要慢慢来才能办好，急火可打不出好烧饼。
“大表嫂说的极是，芳儿你虽说小时候与大表哥要好，可也不能在这会子打扰大表哥，耽误了大表哥读书，大表哥怕是要被先生罚的。”程宋氏笑着说了起来，明面上她是在说程怡芳，实际上程宋氏在暗指沈倩如的父亲对陆书皓太严苛，连大过年的都不让陆书皓松散松散。
沈倩如当然听出了程宋氏的言外之意，只是笑了笑，对程家其他的少女乃女乃和小姐们笑道：“诸位弟妹妹妹可觉得冷么，婉婷的暖阁子可是暖和的紧，地龙一早就烧起来，婉婷还备了好些茶点果品，大家去歇歇脚可好？”
程家的少女乃女乃和小姐们自然都说好，大家便往陆婉婷的院子走去，程宋氏和程怡芳的话便没有人往下接了，她们姑嫂两个也只好往陆婉婷的院子走去。
程宋氏和程怡芳落后几步，她低低对程怡芳说道：“芳儿你不要着急，这事得慢慢来，到底还是要娘与姑妈说妥了才是正经路数。”
程怡芳脸上火烫火烫的，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极不是个滋味。她比程宋氏更了解姑娘陆夫人，只怕听说她守了望门寡之后，姑妈再不会要她做儿媳妇，就算是做妾也不要。
因为在刚才暗中过招之时没有占一丁点儿便宜，程怡芳安分了许多，虽然心里仍不服气，可是再没向沈倩如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语。程怡芳只是拉着陆婉婷一个劲儿的套近乎，在她的记忆之中，陆婉婷在她姑妈的心中份量还是很重的，与陆婉婷搞好关系对她绝对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