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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51年6月怀念/日记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

几个士兵领着阿尔敏、三笠朝禁锢巨人的监狱走去。

将门打开后,士兵打了个哈欠:“还是一样,最多半小时。别乱来哦?”

阿尔敏连忙鞠躬:“放心吧,我们只是探望一下而已……谢谢您!”

五分钟后,监狱中。

阿尔敏和三笠沉默地凝视着蹲在其中的巨人。

依然是茶色短发褐色眼睛,可是那张脸已经膨胀了起来了,身上明明没有任何遮挡却不知羞耻。

阿尔敏看了许久,然后轻笑道:“哟,让,今天的表情还是这么可怕呢。”

巨人除了张开血盆大口盯着阿尔敏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于是阿尔敏又开始重复同一个程序,他逐渐朝铁栏杆靠近,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让,还觉得我吗?我是阿尔敏啊,你同期的好哥们儿!我们天天都一起训练,经常一起完成任务,喂马啊,除草啊,整理器械啊,你还经常嫌弃我动作慢呢!”

巨人缓缓闭上嘴巴。然后逐渐站起,朝阿尔敏走过来,直到蹲在他的跟前。

这样违反常理的动作明显鼓励了阿尔敏,他立刻激动道:“想起来了吧?那她呢?她是三笠·阿克曼呢!你不是说……她很漂亮,很特别,无论如何也想保护她……你很喜欢她对不对?”

三笠皱眉:“阿尔敏……”

而阿尔敏只是紧紧地盯着巨人,观察着他每一个与人性相关的反应:“那个……我虽然砍掉过你的手臂,但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现在,我们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所以请你相信我们,稍微……跟我们交流一下好不好?”

阿尔敏这么说着,似乎为了表示诚意,他踮起脚尖,手臂缓缓穿过铁栏杆,朝巨人的脸颊靠过去。

三笠瞪大眼:“住手!”

阿尔敏的手指与巨人垂下来的脸颊越来越近。

然后,那种强烈的热流环绕上来,尤其在触碰到的那个刹那,简直就像快被烧焦一样……那种疼痛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可是阿尔敏没有退缩。

实际上他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他转头看三笠:“啊啊我做到了……他竟敢……没有攻击——”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鲜红、炽热的鲜血就溅在了他的脸颊上。

巨人嘶吼中,阿尔敏看到三笠的钢剑已经没入了他的额头。

实际上,刚才三笠的动作只要稍微慢半拍,阿尔敏的手臂就没了吧。

阿尔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笠拉走。走廊两边被束缚的巨人狰狞地嚎叫着,简直就像在嘲笑他们的奢望一样。

走出门外以后,两人相对沉默。此时,灿烂的朝阳已经挂在半山腰了,橙红色的光芒逐渐洒向万物。他们没有看向东方,而是看向南方的位置。那是艾伦所在的位置。

阿尔敏轻轻用手绢擦着手指上的伤痕:“下周我们再去看望让的时候,干脆把他喜欢的书啊,剑啊都带来好了。说不定能唤醒他的记忆呢。”

“也许吧。”

山岗上,三笠的黑裙微微浮动,似乎有点冷,她紧握红围巾:“最近,我很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阿尔敏感叹:“小时候么?”

“嗯。那时候啊,没有我的话,艾伦只是个冲动、弱小的孩子,一定要我呆在他身边保护他才行呢。当时,我们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分开过了。”

“……嗯,那时候你们简直像穿了连裆裤一样,总是同时出现呢。”

“只是后来啊,他变强了,长大了,于是一切都变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呢。感觉他的生命突然被其他人充满了,离我渐行渐远……他似乎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我了。也许是反差太强了吧,我有些接受不了。好些天,我都在问自己,天天训练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还粘着他,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里,三笠微微弯起嘴角:“可是啊,在猿之巨人大吼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护住了我。当时我就想啊……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吧。看起来,艾伦是离我越来越远,但是,他还是很重视我,将我当成家人了啊。哈,这大概,也就是我为什么没死,却变成巨人的原因吧……我要保护他,不仅是他,还有他珍惜的人……可是他怎么就……”

阿尔敏轻声道:“想哭的话就哭吧,这里除了我没别人了。”

三笠仰头,让阳光慷慨地洒在自己的脸上:“呐,阿尔敏,你说,这次他还会回来吗?”

阿尔敏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艾伦那家伙没什么优点,就是生命力强!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还要等多久,他都一定会回来的!”

※※※

远在故乡的艾伦消沉了大概有半个月,之后便逐渐好起来了,做事变得有干劲,很受欢迎。至于变好的原因,大概也只有萨罗、莱纳和阿尼三个人知道了。他只是坚信着他重要的人还活着,正在遥远的地方等待着他的好消息而已。

初冬,雪花犹如柳絮一样滑下天幕,一夜之间就将故乡染成了雪白色。在工厂劳作了一天的艾伦走出大门,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回房间以后,他习惯性地坐在书桌边上,打开抽屉取出日记本——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萨罗要的东西呢。

翻开新的一页,艾伦便开始记起来:

「12月1日,雪

兵长,今天下雪了!真是超好看的,房檐下面接满了冰棱,好多小孩都在打雪仗,他们还缠着我堆雪人呢。今天,您那边也一定在下雪吧?您一向喜欢白色的东西,所以,也很喜欢雪吧?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半个月以后我就要加入训练兵团了。您一定要问:我的目的明明就是跟智能巨人合作,干嘛这么麻烦对吧?嘛,我认为萨罗说得对,要是现在的我直接跑去谈合作,‘坐标’绝对会被抢,然后被杀;可是如果我的能力可以提升到无人取代的地步,并且取得族人的信任,合作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放心,训练也只是半年而已,一晃就过了。等我跟他们谈成了,一定马上回来找您。

您现在有按时敷药吗?现在天气冷多穿点,可别感冒了啊。唉,也不知道阿尔敏和三笠怎样了,他们俩其实挺有趣的,偶尔可以跟他们俩聊天,一定会让您心情舒畅的。」

十多天以后。

「12月16日,晴

兵长,今天我加入训练兵团了,我还真没想到训练是这么艰难的事。

那些猿猴禁止训练巨人,前两个月我们只能在地下训练。之后四个月,我们便可以用巨人的身体去地面训练了,不过,只能集中在半夜2点到4点而已,毕竟在这两个小时以内,休息的兽之巨人占多数……嘛,其实我还挺怕在训练的时候太激动,结果暴露了‘坐标’呢。呃,要是暴露的话我就没办法回到您身边了吧。唔,开玩笑的,我现在已经可以完美地控制巨人形态了!

说起来,教练竟然是阿尼的老爸!他看起来特和善,但实际上跟您一样可怕……噗,您平时是挺温柔的,但是训练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哈哈哈……」

「12月25日,阴

话说今天是您的生日吧!生日快乐!

要是我能在您身边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帮您烘焙特别美味的蛋糕,插上很多很多蜡烛,然后让所有人给您唱一首生日歌,待他们走了以后,再紧紧地抱住您,说无数次‘我爱你’直到您不耐烦为止……啊,想想都觉得幸福呢。」

……

同一天,千里之外。

就像往年一样,利威尔今天没什么特别——毕竟年龄大了,就不会像孩子那样注重生日了。

他披着外套坐在阳台的软椅上,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飞雪。

逐渐的,他纤长的睫毛和发梢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可是,他不觉得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淡然。

房间的书桌上,那本日记还摊开着。

烛光晃动,新鲜的雪花伏在最新的笔迹上,逐渐融化,晕染。

『12月25日,雪

两个多月了啊,小鬼。』

……

两个人每天都有着不同的事,可是他们都有个相同的习惯,那就是记日记。

……

「2月1日,晴

春天到了呢,门口一株海棠花盛开了。

兵长,昨天我又梦见您了,梦见您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又罚我做了一万个俯卧撑……哈哈,您会梦见我吗?」

『2月1日,雨

兵团的人回来了,还是没有找到你。已经是第三次出墙找你了。小鬼,你知道为了你牺牲了多少人吗?』

……

「2月30日,雨

兵长,昨天我失眠了。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失眠。

我已经见过霍尔德先生(族长)好几次了,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我很怀疑到时候跟他谈判能不能成功,会不会即便努力一年,最后还是直接被杀呢?或者我应该马上提出来,在他不同意的时候就趁乱逃月兑,然后回来找您?毕竟,您那边也很危险啊……

兽之巨人一定还在持续攻击人类吧?大家还能抵抗吗??」

『2月31日,阴

小鬼,你tm要是真死了就留个尸体行吗?就这么每天每天在白天夜里不断折磨我……有意思吗?!』

……

「3月15日,阴

兵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破格加入黑蔷薇兵团了——我们这一批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呢!黑蔷薇兵团是专门用来秘密对付兽之巨人、劫狱之类的反叛兵团,直接为族长领导……简直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萨罗叔叔简直高兴得都合不拢嘴!」

『3月22日,晴

大概,我应该忘掉你吧。小鬼。』

……

「3月25日,雨

可恶!明明有一个在巨树之森执行任务的机会!可是我竟然没有资格去!

……兵长,我想您。

真的,我好想您!

好奇怪……我明明已经抑制自己很久了……我以为我已经适应这种没有您的生活了!可是现在我真的非常想您,我想见到您,马上必须见到您!不然我一定会生病的!绝对!!……」

『3月25日,雨

混蛋,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忘掉你?!』

……

「3月30日,阴

最近我老是产生幻觉。我经常看到您,看见笑的样子,哭的样子,严肃的样子,动情的样子……我常常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

『3月30日,晴

小鬼,16岁生日快乐。』

……

「5月17日,晴

兽之巨人突袭,第一次,我连续杀了两头。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就在刚才,我竟然听到了您的声音。兵长,难道您就在我身边只是我没发现?」

『5月18日,晴

最近在想,我留在调查兵团也没什么用了啊。干脆去北部谋个轻松的文职好了。不过,要是我去那边,以后你就算回来,见面也不是个容易的事了。』

……

「5月28日,雨

这些猿猴的血清对于研究解药来说,大概有用吧。」

『6月1日,晴

大概,我是中意你的吧。』

……

「6月6日,阴

已经连续失眠一个多月了。我真的已经没办法继续忍耐了……啊啊不管了,无论萨罗怎么说,我都跟霍尔德说清楚!被杀也好,被怎么样也好,反正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除了逐渐逼近死亡,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6月7日,雨

小鬼,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对你的想法吗?

告诉你吧,我喜欢你。

自打头一次吻你的时候,我就开始中意你了。哈,或许,更早更早以前就开始了,也说不定呢。

只不过,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狡猾的混蛋呢。

我不接受你的时候,你每天死缠烂打;待我终于陷下去的时候,你就消失不见了么?』

之后,利威尔的日记还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而艾伦的日记却在6月6日那天戛然而止。

很简单,因为那天当晚,他因为主动暴露身份被关进了地牢。

三天后,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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