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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锅子被拿走,它们都蠕动了起来,段樱离吓得锅子差点又掉落下去,稳了稳神,见那些蛇似乎还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于是又将那只桶拿出来,好在这只桶虽然比较重,却拿的比较顺利,她一手提锅,一手提桶,慢慢地往外面走去。

眼看就要出门了,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颈间,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令她的心猛地揪起来,立刻明白是蛇落在身上了,头也不敢回,将锅子扔到屋外,一把抓住那冰凉的东西扔到地上去,人也紧接着滚了出来。

这下不得了,那条蛇似乎盯上了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一双蛇眼像钉子,直钉到人的心上。

“蛇兄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段樱离边轻声念叨,边捡了锅子和木桶,头也不回地就跑楮。

这一气儿,跑了很久,直到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才停了下来,手臂上擦伤了一大块,她坐了起来往后看,还哪有蛇跟着,自己吓自己而已。

这一日,却比昨日的情况好多了糌。

至少有锅子,还有桶可以打水,烧了热水,三人都用热水洗了脸,虽然只是热水,但喝到肚子里,身体也暖和了。

只是身体暖和后,反而更饿了。

段樱离其实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这个谷中,便是野果也难寻的很,之前找来的野果子也是一棵树上就结着那么几个,看样子还很涩。她的胃饿得痛,这两个病人想必更不好过好了,好在草药是不缺的,采了草药过来替他们换过后,她又去找吃的。

这一次,却是满头包地回来了。

原来她看到一只蜂窝,想到里头的蜂蜜是很有营养的,蜂巢也可以吃。她便点了艾草把那只蜂窝捣了下来,没想到这山谷中的野峰却是凶悍得很,根本不怎么惧怕艾草,直将段樱离追得到处乱跑,最后盯得她满身满头都是包才罢休,可是自始自终,蜂巢却一直紧握在手中没有丢。

慕风这两天有时候清醒,多数时候是昏睡的,官红俏虽然看见她满头包,却是懒得问她。

好在段樱离在地宫里住了半年,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天天借卞连玉的医书看,又常亲眼看他配药什么的,于医理方面总算学到了些。

又自己采了药,回到石台之上。

将蜂巢在锅子里煨着,自己就用石头把草药磨成泥,再一点一点地抹在自己的手臂脖子和脸上。一张漂亮的脸因此而被涂抹成绿绿的花脸。

舀了一叶蜂蜜水,柔声将他唤醒,他尚没睁开眼睛,那甜甜的蜂蜜水便入了口,抬眸间却见她这张脸,竟使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眼眸里竟然出现几缕戏谑,还因此将刚刚喝到口中的蜂蜜水给呛了出来,段樱离心疼那一口蜂蜜水啊,这东西多难得啊~!

又想到若是从前的慕风,绝对不会笑她,还会担忧她的伤势。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喂他了,将蜂蜜水放在官红俏的手中,自己也摘了片大绿叶子,从锅里舀了蜂蜜水来喝。

这一喝竟是收不住,两天没吃东西,这蜂蜜又是甜甜的很诱人可口,一会儿居然喝掉了一半儿,剩余了一半儿连锅子端到了慕风和官红俏的面前。

官红俏看到慕风笑段樱离,已经是心情很好,见段樱离又去忙什么,她便向慕风道:“少主你看,她一个人喝掉了一半儿,我们只是喝她剩下的,想必她照顾我们也只是顺便。”

慕风却扭头看着段樱离的背影,沉默着……刚才他乍然见到她的样子,的确因为模样太滑稽而忍窘不禁,之后就后悔了,他分明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受伤……

这使他的情绪有些许复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因为她,而总是患得患失。

就像那一日,段樱离跳涯,按他以往的性子,这女人便是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动容,可是事实却是,眼见着她落涯,他竟是本能地去救她,他救了她,可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豁出命的救她。

今日眼见她眼眸里的伤,竟也使他很不舒服。

官红俏尤自不甘心,继续道:“少主,这个女人自是又自私又狠毒……”

慕风却道:“她这样做是对的,现在唯一能够照顾我们继续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人只有她了,她需要更多的体力,若是连她都倒下了,我们几个人说不定都会死在这里。”

官红俏茫然道:“是这样吗?”她有点不相信,“少主,你惯会替别人开月兑,替别人着想。”

第二日,官红俏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剑不见了。

一般使剑的人,都把剑当成自己的命根子,这下官红俏真是吓了一跳,“剑,我的剑!”

慕风被后背的痛苦折磨的不能入睡,这时转脸道:“剑被段樱离拿走了……”

“这个贱人,拿我的剑做什么?”

慕风忽然道:“红俏,莫要口出污言。”

“我——”

在官红俏的印象中,慕风虽然冷冰冰的不怎么好接近,但她觉得那是身为王者该有

tang的态度,饶是如此,慕风从来没有苛责过她。但是今日,他却……想来都是怪自己,瘫在这里不能走动,反叫那段樱离欺负。

越想越生气,双手在地上捶了几下,哭了起来。

慕风也不劝她,这两日他的伤好了些,手臂终于能动了,而且段樱离还贴心地用自己的外裳包了干草给他做了个枕头,算是睡得比较舒服了,但还是不能动弹,他同一个姿势躺得久了,后背也像断了骨头似的疼痛,皮肤痒得厉害,是以他越来越躺不住了。

可他胁骨摔断,也知道自己若是强行挪动,恐伤势加重,一时间内心也甚是郁闷。过了片刻,见段樱离回来了,长剑上挑着条蛇,已经被砍去了头部,血淋淋的还滴着血,尾部没死透似的还在扭动。

段樱离看着这没头了还扭动的蛇,胃里阵阵翻滚,脸色苍白,眼前发黑,她或许可以去杀人,但是杀蛇真的是第一次,而且这东西太丑陋。

她一**坐下来竭会儿,将剑和蛇都扔在火堆旁,拿了水先喝了口。

便听得官红俏尖声道:“段樱离!你竟然拿了我的剑去砍蛇!”

段樱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本来这里便只有这一把长剑可用来打猎,又说病人需要营养不能整天吃野果,那不用剑砍蛇去砍什么?好像她很愿意砍似的,那不是没办法吗?

她当着官红俏的面,又捡起那把剑,剑尖朝下去将蛇剥开,处理好内脏就打算做蛇羹,在大历皇宫里,蛇羹可是不一道不错的菜呢,像宣帝因为肺病的原因就偶尔吃蛇肉及蛇胆。

她从来没有料理过蛇,动作甚是笨拙,却目标明确,只是那把长剑用起来很不趁手,好几次滑月兑到旁边去,剑尖触在石头上,发出不太好听的声音,官红俏心疼自己的长剑,冷喝道:“把剑还给我!”

然而段樱离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料理那条蛇,官红俏气急,忽然捡了个小石头向段樱离扔去,段樱离因为低头做事根本没注意到,竟被那小石头打了个正着,便觉得脖子处一痛,她闷哼了声,站起来向官红俏看去。

只见她冷笑道:“别以为我双腿不能走,你这个贱女人就可以欺负我!”

“你,你——”

一口浊气涌到喉头,段樱离指着官红俏说不出话来,目光转到慕风脸上,只见他神色淡然,很客气地道:“你也别怪她,剑客都是很看中自己的剑的……”

话尚没有说完,便见段樱离蓦然眼睛一翻,手中的剑当地落在地上,人已经是倒了过去。

慕风愣了下,忙唤道:“喂!喂你怎么了?!”

然而段樱离根本就不应他,她累坏了,这几日除了喝了半锅蜂蜜水,几乎没有吃其他的东西,也是气坏了……

官红俏却不以为然,“我们伤成这样,都没有晕,她就晕了?少主,她只是在装可怜!”

“住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段樱离虚弱地倒卧在那里人事不知,他那颗向来自以为很冰凉的心,痛的如同在抽,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胸口处忽然疼痛,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这下可将官红俏吓坏了,“少主!少主!你怎么样?!”

慕风知道自己是不能起来的了,便躺在那里,目光始终无法从段樱离的身上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官红俏道:“刚才,谢谢少主替红俏说话……”

慕风的目光终于从段樱离的身上转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本来是想告诉她,剑客都很看中自己的剑,但是这把剑,我允许她当猎刀。”

“少主,你——”

“不许再对她无礼。”

官红俏委屈的泪珠直往下掉,终是愤怒地扭过小脸,不再理会慕风。

直到午后的时候,段樱离才抚额醒来,依旧脸色苍白的厉害。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才感觉眼前的事物都清晰了,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而慕风和官红俏都静静地盯着她,她一时竟觉得很尴尬,“哦,我,没事……”

目光掠过慕风的面容时,赫然发现他唇角的血迹,被吓了一跳,连忙抓了药草过来,跪在慕风的面前将药汁用力拧进他的口中。慕风这次倒是很乖地张了口,又道:“你不必这样辛苦,可以将药草直接放在我的嘴里,我自己嚼来吃就行了。”

“哦,好。”段樱离于是将那药草一片片地放入他的口中。

官红俏看到,又翻了个白眼。

段樱离给慕风喂完药草,更又去收拾那条蛇,依旧用官红俏的剑。红官俏虽然很是不愿意,却也不敢说什么了。

慕风道:“早上,对不起。”

段樱离头都没抬,默默地将蛇处理干净,斩成段,丢到锅里。

……那晚,他们喝到了味道还算可以的蛇汤,吃到了煮得很烂的蛇肉。

第二天,段樱离又继续出去打蛇,这个谷中多蛇,而且蛇一般在白天的时候喜欢栖在阴沉的石缝或者草里,

段樱离模着了道儿,比打别的猎物的确是简单多了。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段樱离都成功打来蛇做蛇羹。

有一日,天气格外的阴沉。

段樱离将蛇炖在锅里,依旧拿那把剑,去周围砍了好些大叶植物及树枝,然后给慕风和官红俏搭了个简易木棚,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在一处,所以木棚也搭得刚好将二人给罩进去。

等她再给依着树给自己搭一个的时候,倾盆大雨已经如注落下,刹那间她就被淋得浑身湿透。

连篝火也被雨给淋灭了。

她缩在树下,紧紧地抱着膀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慕风知道她哭了,就算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他也能分辩出她的泪水。

“你,进来……”

段樱离看他一眼,没说话,依旧缩在树下。

“你进来,要不然,我就起来,把地方让给你。”

段樱离还是不吭气儿,她其实也想进入棚子避一下,可那里面实在太挤,她以一人之力能搭起这个小棚子已经不容易,实在没有办法再弄大些。

慕风便开始挣扎,“我是男人,没有理由我躲在棚子里却让女子淋雨,我这就出去。”

官红俏见状,道:“少主,你不要命了!要出也是我出去!”

话刚说完,便见段樱离已经爬进了棚子,她是最见不得慕风受伤的,虽然现在他已经不爱她了。

可她还深深记得,在段府的时候,这个人的命是她救的,她救了他的命就是要让他好好活下去,现在就让他这么死了,那她不是白辛苦了?

因为棚子很窄,两个病人又不能够挪动,段樱离便厚着脸皮,默默地侧身挤在二人的中间,却是背对着慕风,面朝着红官俏。直到这时,官红俏才发现段樱离在流眼泪,她微怔了下,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忽然心生羞愧,脸有点发烧,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雨下了整夜,反正在下雨,什么事也做不成。

段樱离终是放松地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慕风忽然被一阵冷风吹醒,便感觉到段樱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身,却是正窝在她的身侧,只是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慕风抬手贴了下她的额头,心不由一沉,段樱离正在发高热。

慕风犹豫了下,终是将她更往自己的怀里扯了扯,而段樱离迷迷糊糊间也觉得身边有个温暖所在,便不由自主地贴上来。

慕风将自己的外裳解开,将她纤细的身体裹在其中。

第二日清晨,空谷中时而传来一阵怪鸟的鸣叫,官红俏先醒了,结果便看见了慕风与段樱离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段樱离像只小兔子,睡得正香,她的脑袋甚至还枕着慕风的胳膊,慕风的手很自然地拢着她,而且慕风的外裳一半裹在她的身上……

官红俏昨晚看到她的泪,刚刚怒气才平了些,此刻又有无名业火烧灼着她的心,不过这次她聪明多了,没有失态地叫出来。

只是装做伸了个懒腰,然后大声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结果段樱离还是没醒,却把慕风给吵醒了。

“吁——”慕风向她示意。

官红俏无奈地收了声,却又推了推段樱离,“喂,起来了!”

慕风怒目看向官红俏,却听官红俏道:“这个棚子很挤啦!”

这下却把段樱离给推醒了,在她醒来之前,红官俏已经伸手将慕风的外裳从她身上扯走了,段樱离醒来后发现自己枕着慕风的胳膊,也没觉得多么尴尬,本来棚子这么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揉揉眼睛她便钻出了棚子,精神却是不错。

慕风见她又是一幅很能干的模样,便知道她的高热已经退了下去,似笑非笑地问道:“今天有什么打算?”

“再搭一个棚子。”段樱离不带情绪地答道。

慕风哦了声,心中不知为什么略略地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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