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杉瞪大眼睛看着蔡晓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追问了句：“妈，你刚才说什么啊？”
蔡晓玲是服了她了，她和她坐的这么近，而且她都没有压低声音说话，云杉居然没有听清楚？那怎么可能嘛？
不过，蔡晓玲小姐的脾气一向很好，依然耐着性子开口：“云杉，我是说让你想办法通知到霍水仙母女俩，让她们从非洲回来吧，你爸再过两年六十了，你总不能让他孤寂终老吧？”
“让她们母女回来？”云杉终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了，于是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住的冒出来：“妈，如果我要让她们回来，那我当初把她们给办到非洲去不就是月兑了裤子打屁？”
“噗……”蔡晓玲听了云杉的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用手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嘲讽的开口：“云杉，你还名主持人呢，这话要拍下视频来放网上去，我看那点击率肯定爆涨，谁会相信你也爆粗口？惚”
“得，现在不是讨论我爆粗口的时候，”云杉没怎么在意自己母亲的话，然后稍微放低了声音说：“妈，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我和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让那姓霍的女人回来嫁给爸，这不是助长了小三的歪风邪气吗？那以后的小三们岂不是更加的猖狂？这还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摧不毁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蔡晓玲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然后略微沉思了一下又说：“云杉，现在的小三都很努力，别的不说了，就说说你们电视台那主持人，那已经过了四十的主持人了，人家多年的小三当下来，这不马上也要转正了吗？”
“她是她，可我们家是我们家，”云杉依然不依不饶的说：“妈，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那小三转正什么的不归咱们去讨论，现在说的是我们马上就要陪爸回北京了，爸还说我们依然在陆家旧宅过年，他说等过大年那天就回家来，坚决不在医院住院，大不了把病房搬回陆家旧宅好了……温”
“行了，云杉，”蔡晓玲迅速的抢断女儿的话，然后淡淡的说：“过年我不会留在北京的，我要回云南苗寨去，你外婆年岁高了你们兄妹也是知道的，我这是陪她过一个年就少一个年了，所以你们要怎么过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把我算在里面去。”
“啊，你要回苗寨陪外婆啊？”云杉惊讶了一声，然后想了想说：“也是，外婆八十几岁了，也的确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可爸这刚做了手术，肯定不能长途奔波的，要不……”
“云杉，你别在那里嘀咕了，”蔡晓玲赶紧抢断自己女儿的话，“我和雷叔叔一起回苗寨去，所以不需要你们陪，还有我已经和你雷叔叔领了结婚证了，我和你爸复婚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你们兄妹俩也别折腾了。”
“妈，看你说的，”云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然后赶紧补充道：“我和哥可没有要你和爸复婚的意思，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把你们俩都照顾到不是？”
“行行，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蔡晓玲不想和女儿争论了，然后赶紧说：“云杉，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腊月29走，回云南苗寨，至于你和你哥要不要陪你们父亲过年，至于到时你们俩能不能随时守在他身边照顾他，那是你们的事情了，我想如果你总是去和曾经的男朋友霍凌天见面什么的少卿肯定也不高兴是吧？”
“那当然啦，”云杉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等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又略微生气的喊了声：“妈，你现在越变越坏了。”
蔡晓玲不想和自己的女儿争论自己变坏的事情，然后默默的起身，看了眼云杉说：“我刚才的提议你和振西可以商量一下，当然，我已经和你父亲离婚了，其实他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去插手的，就这样啊，我先去和你雷叔叔吃个早餐，然后跟你们一起回北京，你雷叔叔今天也会回北京去的。”
蔡晓玲说完这句话就拉开少卿的门走了，其实她昨晚原本是在医院里守陆建华的，守了大半个晚上，后来陆建华睡着了，振西才来换的她回少卿的公寓睡觉的。
云杉坐在沙发上沉思，少卿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她发呆，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来：“云杉，别和你妈讨论这些问题了，我发觉你妈这人的道行很高，而且她看事物跟你不一样，要不……”
“得了，不要当说客了，”云杉迅速的抢断少卿的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刚想要迈步，却突然又停顿在哪里，双手一下子放在月复部上。
“云杉，怎么了？”彭少卿见她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用手去扶住她的手臂，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好了，以后我什么都不说了，凡是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云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过了半响才说：“没事，估计两个家伙在肚子里打架呢，拳打脚踢的，让我一下子就觉得痛了一下。”
“哦，”彭少卿听她这样一说，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云杉的月复部上，象征性的拍了一下：“两个小捣蛋，不许在里面调皮捣蛋，否则的话，等你们出来，我就给你们俩上一人一巴掌惩罚你们。”
“噗……”云杉听了少卿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用手把他的头推开：“得了，赶紧让我去换衣服吧，等下还要送爸去机场呢，你东西收拾好没有？”
“还没，”少卿听她这样一说，即刻起身，然后又迅速的朝房间走去找行李箱，看来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了，因为今天要回北京去了。
是下午到北京的，陆建华直接送到了军区医院，他的手术很成功，所以到医院也就是住院继续调理身体了。蔡晓玲没有回陆家旧宅去住，同时也没有回振西的公寓去住，而是直接搬到了雷霆骏在北京的豪宅里去了，几乎完全和陆家拉扯清了关系。
振西看见自己母亲搬走的时候万分不舍，想到当时自己的母亲要搬到自己的公寓来时他还兴致勃勃的帮忙，如今自己的母亲要搬到另外一个家里去了，他心里的那种失落几乎是无法言语的。
所以，蔡晓玲搬到雷霆骏那里去时振西没有帮忙，云杉也没有帮忙，蔡晓玲也不怨他们，知道他们其实是舍不得她走，可她有自己的生活，五十多岁，总不能靠儿女来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好在她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好在雷霆骏虽然五十多岁但是力气绝对不输给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所以俩人搬这点东西也没费多少力气和时间。
母亲彻底的搬走了，振西和云杉伤感一番，然后又想到了母亲提议让霍水仙母女回来的事情，兄妹俩商量了一下，俩人都拿不定主意，然后又去找大伯母肖萍商量。
肖萍听了这话轻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说，站在她的角度估计是不想这么去做的，即使是自己不要的男人也不能便宜了外边那个曾经破坏了自己婚姻家庭的女人，这是肯定的，晓玲那人也是太大度了一点点。
云杉点点头，母亲的大度何止是一点点？
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拿不定主意，原本还想要去医院向自己的嫂子秦子心讨教的，可她刚走出大伯的大门，肖萍就在后面漫不经心的提醒了她一句：“云杉，这事儿你找谁商量都可以啊，子心那儿就不要去打搅了。”
云杉听了这话就郁闷，她没有跟自己的大伯母提半个要去找嫂子的事情，偏这大伯母的眼睛是火眼金睛，还是看出来了，她当真是个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
蔡晓玲不知道振西和云杉究竟有没有按照她说的那样去通知远在非洲的云枫母女俩，同时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已经不去关心陆建华的事情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就回云南苗寨去了，而她为了不跟陆建华起冲突，这两天白天也都去医院照顾陆建华，只是陆建华提议回陆家旧宅过年时，她非常淡漠的说自己要回云南苗寨陪年迈的母亲过年，所以就不回陆家旧宅了。
陆建华就说他原本也想跟她回云南苗寨过年的，可没有想到这一下子做了手术，今年估计是去不了了，让她回到苗寨跟岳母道歉，然后又跟她保证说，明年春节肯定陪她一起回去。
蔡晓玲没有啃声，其实她很想跟陆建华说你以后都没有机会陪我回去了，因为我今年会带别人跟我一起回去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成路人甲了，而我的母亲也不再是你的岳母了。
可这些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跟陆建华说，这倒不是说她还挂念着和陆建华的那点情分，而是因为陆建华这手术做了没几天，她不想刺激到他，不管怎么说，她和他曾经做了32年的夫妻，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年过好。
蔡晓玲是腊月29早上和雷霆骏一起去机场的，因为是雷霆骏自己开的车，她也没有告诉云杉和振西她几点的航班，所以她以为她们兄妹俩不会来送她的。
然而到了机场才发现，不仅振西少卿来了，就连云杉和少卿都来了，看来他们也一直都关注着她这个母亲在，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绝对北京的冬天好似都没有那么冷了。
云杉虽然嘴上很倔强，可背地里还是按照蔡晓玲小姐的提议，给了远在非洲的霍水仙打了个简单的电话，大约是她的父亲病了，想要见她们一面，当然，如果她们也愿意回来见一面的话，她不反对她们回来，不过行事要低调一点点。
霍水仙是腊月29晚上到的北京，按照云杉吩咐的要低调，所以她一直等到晚上23点多了才打了车去医院探望陆建华。
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振西正在给自己的父亲擦身子，他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想着云杉晚上走的时候说的霍水仙母女俩会回来，于是即刻知道是谁了。
拉开门，果然是包裹得很严密的一个女人，倒不是母女俩，这个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中年妇女了，看来那小的没有跟回来。
他冷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有打，她进来，他就直接拉开门走出去了，完全没有多看她一眼。
陆建华这两天身子恢复得很好，虽然做了手术才六天，可因为陆家人照顾得很好，药物也都用得好的缘故，他手术后恢复得很快，所以今天的精神也很好，白天挂点滴睡了觉，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听见敲门声，原本还以为是查夜的护士来了呢，可没想到，走进来的居然是个包裹得严实的女人，他坐在床上明显的愣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霍水仙把脸上裹得严实的围巾解下来，陆建华这才看清楚是她，然后惊讶的得嘴张大都忘记合拢了，半响才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云杉说你病了，想要见我们，”霍水仙听了陆建华问的话也很吃惊，然后看着病床上老得不像样子的男人，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陆建华老了，这是她第一印象，老了起码不止十岁了，这是她第二印象，然后看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脸上爬满的皱纹，她的心里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没有叫你回来，”陆建华看见霍水仙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喜悦来，只是淡淡的说：“我也没有想要见你们，估计是云杉猜错了我的心思。”
“我听说你病了，而且很严重，于是就连夜赶回来了，”霍水仙面带微笑的走近他的床边，温柔的开口：“建华，你究竟怎么了？这大过年的居然还在医院里住院？”
“云枫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陆建华的目光看向霍水仙的身后，的确没有自己那个小女儿的身影，心里免不了有淡淡的失落。“云枫她现在去一个国家参加选秀节目去了，这几天正在备战苦练，你知道云枫从小就喜欢唱歌，可在国内她被人打压成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她在国内没有出路了，不得已只能在国外去发展……”
“好了，既然她在国外发展那就让她好好的发展吧，”陆建华迅速的切断霍水仙的话，然后淡淡的说了句：“我没什么大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建华，”霍水仙再次温柔的喊了一声，然后又轻声的说：“我都大半年没有见你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你让我这么晚去哪里？我以前的水云间已经卖掉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难道你还让我大过年的去住宾馆？”
陆建华微微皱眉，然后淡淡的说了句：“那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去住哪里了，因为我在外边没有别的地方了，振西和云杉倒是有，不过……”
“你陆家的旧宅不是空着的吗？”霍水仙赶紧把话接了下来，然后脸上涌起无比温柔的笑容，轻声的说：“建华，我听人说你和她已经离婚了，而她也没有住在你的旧宅里了……”
“我是她离婚了，”陆建华迅速的接过霍水仙的话，看见她那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瞬间觉得无比的假。
他和蔡晓玲生活了32年，蔡晓玲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的，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蔡晓玲脸上的笑容假过，即使她强装笑颜，他看着也觉得舒服。
“既然你和她都离婚了，那我还有什么不可以住到你家里去的？”霍水仙听陆建华亲口承认他离婚了，心下又高兴了起来，然后赶紧说：“建华，那我们等过了年就结婚好不好？和你结婚了，我和云枫也可以签回中国来了，云枫以后也可以在国内发展了，你不知道刚果金那个地方……”
“那里不是我的家了，”陆建华看见她那兴奋的表情，心里却愈发的难过起来，他和蔡晓玲离婚了，她怎么这么高兴呢？难道不知道离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失败的事情吗？
“那是陆家旧宅，怎么会不是你的家了呢？”霍水仙听了陆建华的话这一下是真的怔住了，就连脸上涌上的笑容都在慢慢的淡去。
“因为离婚时，我把我全部的财产都给了晓玲和儿女了，”陆建华的声音非常的平淡，然后又淡淡的补充到：“我现在住在云顶山庄，但是那里不是我的家，只是我用来工作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我一旦退休了就不能住那里了，所以肯定不能让你去住云顶山庄的。”
“你的意思——”霍水仙睁大眼睛看着病床上老得有些不像样子的老男人，惊异得声音都颤抖了：“你净身出户？”
“是啊，”陆建华的声音倒是愈发的平淡了，然后苦笑了一下说：“在我和她的婚姻中，是我出轨，是我背叛了和她的婚姻，你想离婚时我不净身出户怎么好意思呢？”
“可你为什么要净身出户啊？”霍水仙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刚才还温柔似水的表情瞬间不见了，迅速换上来的是无比的激动和隐藏着的愤怒，望着病床上的男人，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分贝：“陆建华，你在外边还有女人有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财产都留给你的前妻和儿女呢？就算你不为我作想也该为云枫做想是不是？云枫才20岁啊，你这什么都不给她留，她以后怎么生活啊？”
陆建华就靠在病床上那样安静的看着病床边因为激动而变得愤怒的女人，看着她脸上情绪的变化，瞬间有种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停变换着的调色盘一样。
好奇怪的感觉，他和霍水仙认识已经21年了，以前虽然说不是经常去她哪里，可如果他人在北京的话，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四次，21年加起来，和她在一起的次数也着实不少了。
以前一直以为她是温柔娴淑的象征，以为她是痴情好女人的代名词，以为她就是琼瑶笔下的什么秋，以为她诗情画意又善解人意。
一直，她在他面前都是温柔似水的，一直，她都是用那种近似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的，男人需要女人的爱，更需要女人崇拜的爱，因为那会让男人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的高大。
可这会儿，霍水仙一下子就把她留给他所有的印象全部打翻，她不再是温柔似水，也不再是善解人意，而造成她这样大转变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净身出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