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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与你同行【VIP文字版由独家手打发布】

凤清澜漆黑幽深的目光对上楚淡墨,眼底隐隐有了一缕忧色:“涿州出现瘟疫,有人煽动百姓,说朝廷要焚城,涿州三省都出现了民爆,七弟三日前在富顺失踪了。”

楚淡墨闻言猛然抬头,心头不由的一悸,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楚淡墨关切的问:“涿州疫情如何?”

“其实七弟赶到沁县时,那里已经是一个死城。尸骨残骸随处可见,食人之肉,炖人之骨已经成了沁县百姓的嗜好。七弟不忍屠杀,将沁县存活的百姓擒住,关押在一处。本以为这些人有了吃食便不会在饥不择食,食人之肉。却不想,这些人已经食人肉成瘾,竟然宁可互相残杀,也不多看米粮一眼。”凤清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幽幽道出,“然,沁县人数过众,七弟唯有将人分批关在富顺各县各衙之中。本以为如此便可强迫他们戒瘾,可七弟失算了。那些人无人肉可食竟然一一发狂。”

“发狂?”楚淡墨看着凤清澜的眸色加深,心中更加忐忑。

凤清澜仰头,深邃的目光投向稀薄的月光,漆黑的眸子几乎与夜色相融:“他们或是啃食自己,最后自杀而亡;或是将牢房木桩啃断,逃出来后兽性大发,见人就咬,与野兽无异。”

楚淡墨听后心惊肉跳,她完全无法想象现在的沁县是怎样的人间地狱,怕不仅仅是沁县,整个富顺可能都已经快要沦为死城。

也由此,楚淡墨大概能够猜测出瘟疫如何爆发的。这些逃了出来,凤清淇要赈灾,要妥善处理沁县的事情,要安抚民心。亦是分身乏术,加之这些逃跑的人分散的太广,处理起来自然棘手。他们有凶残成性,被困在沁县已久,怕本身便已经身患疾病,再通过啃咬传给其他人,瘟疫便在这样一夜之间在各处爆发,以至于现在整个涿州三省都陷入了危机。

“清澜,圣上打算如何做?”楚淡墨最担心的是这个。

凤清淇失踪了,这就意味那些外逃的,已经沦为食人野兽的人必然还未全部抓回。涿州又爆发了瘟疫,民爆四起,这对于一个开国皇帝是不容许的败绩。

“有人在散布谣言,直指父皇失德,诛杀真命天子,谋朝篡位以坐江山。触怒上天,所以天将凶兆。”凤清澜清润的目光变得沁凉,微微掀起的淡笑看似温和,然而凝在唇角的却是冷意。

“那圣上他会……”楚淡墨几乎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出说来。

因为那对于她而言,太过血腥与残忍。这些谣言一字一句无一不触动着盛泽帝的逆鳞,然而其中诛杀真命天子更会让盛泽帝怒发冲冠。南宫双月刚刚伏诛,前朝皇室身份已经公诸于众。加之盛泽帝在北原以铁血手腕将前朝皇室有关人员赶尽杀绝。无论如何都会让民心动摇,这样的谣言只意味着前朝皇室尚有人在世,而且便是造谣之人。楚淡墨能想到,盛泽帝自然能想到,他自然不会容忍这个人,可是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藏头露尾的人,太费功夫,而沁县已经是一个死城,他要做的便是敲山震虎。来一个真正的焚城,让暴民胆怯,让造谣之人恐惧。至于史书如何记载这一点,还不是由他定论。这,便是一个帝王的手段。

“墨儿其实已经了然于心。”凤清澜侧首看下楚淡墨,眼中带着点点嘲意。

“不,清澜不能这样做!”楚淡墨箭步上前,抓住凤清澜的手臂,“沁县纵然是一个死城,可是瘟疫已经不仅仅在沁县,是整个富顺,甚至很快就会扩散至整个涿州。一旦焚城,毁一个沁县容易,可是要想再安抚涿州其他百姓便难上加难,纵然他们惧于朝廷威胁,可却不再相信朝廷。涿州一州,有十几万百姓,难道陛下要焚了这个涿州?否则莫说疫情不能拔除?就是没有疫情,这十万百姓便是大靖的祸患,随时可能成为大靖的致命一击!若是再经有心人煽动,一个涿州足以亡大靖!为君者,若失了民心,则亡国不远矣!”

“墨儿,你的顾及我都知道,可是古往今来,瘟疫都是历朝历代无法避免之事,焚去沁县,足以威震四方。颁发赏令,若发现疫情者,民报得白银百两,官报擢升一级。如此自然可以将所有疫情者一网打尽。”凤清澜错开楚淡墨的目光,这短短的几句话带着多么深沉的一笔血债,他心中清明,也因此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的那双水眸有着属于医者的悲天悯人,不容污染。

“将之一网打尽,而后全部屠杀可是?”楚淡墨目光如雾的看着凤清澜,泛着苍凉的光,看着他,带着一丝丝的期待,“清澜,你告诉我,这可是你的建议?”

凤清澜垂在宽大袖袍内的手紧紧一握,薄唇一动:“是。”

一个字,让楚淡墨的心一片冰凉。几乎是用看陌生的人的眼光看着他:“你,真残忍。”

凤清澜身子微微的一震,凝眸,没有丝毫逃避的看着她:“墨儿,瘟疫从古至今,无法可医。唯有如此,才能救下更多的无辜的百姓,有舍方有得,舍小义成大爱。”

“这次涿州之行,委派于你?”楚淡墨失望的回视他。

“是,是我自己请命。”

月光下,他顷长的身影突然在阵阵轻风中显得单薄,宽大的袖袍飞舞,他就好似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她完全触模不到的世界。

“你可知,如果你这样做,将来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你?你如何立足于天地,你会背负万千骂名,你会……”

“我不在乎。”没有等楚淡墨说完,凤清澜便淡淡的说道,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那样事不关己的态度,好似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家常小事,又或者那可能近万的生命是草芥。

泪,滑过眼睛,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楚淡墨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定定的看着他:“如果我会因此恨你,你是否也不在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凤清澜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月色下,骨节泛白。然而他看下楚淡墨的目光却那样的淡,没有丝毫情意可言:“你若真心待我,必然会知我懂我。”

说完目光淡淡的扫过楚淡墨,自己转身而去。

楚淡墨站在那里,看着月光拉长的那抹雪白无尘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心口突然泛疼,很疼,很疼。

楚淡墨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聂府的,一颗心好似被掏空了。连痛的感觉都没有,耳边不断的回响着那一句“你若真心待我,必然会知我懂我”。原来他不曾相信她的心意,原来她亦不曾真的懂他,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不仅仅是相爱必然也相知。

他要她懂他,可是他何曾懂她?

“小姐,您到榻上休息一会儿可好。”绯惜看着一大早醒来就坐在这儿不言不语,失魂落魄的楚淡墨,心疼不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劝楚淡墨,可是楚淡墨却连眼睛都不曾动一动。

“小姐,睿王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启程去涿州了。”绿抚将一些清淡的早膳端了进来,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走了更好,他那么混帐,让小姐如此难过,走了就眼不见心不烦。”绯惜虽然不知道左右凤清澜与楚淡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知道,这必然是凤清澜的招惹了楚淡墨。所以一听到绿抚提起凤清澜,就没有好气的大吼道,“难道还指望小姐陪他一同去不成!这才几日,就让小姐如此难过,睿王不是好人。”

绿抚看着一脸愤慨的绯惜,不由的摇了摇头,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看向楚淡墨问道:“小姐,你可有十成把握控制疫情。”

楚淡墨抬头,看向绿抚,一问到关于医学的问题,楚淡墨顿时眼中清明,沉吟了片刻后对绿抚摇头:“据我所知,这次疫情来的太猛,扩散得太大,我亦只有五成的把握。”

绿抚闻言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了呼叫声:“六嫂,六嫂,十四和十一哥有事与你商谈。”

“他来干什么?”绯惜这会儿正恼着凤清澜,听到凤清潾的声音,更是不爽,小嘴一撅便几步上前,将门关上。

“你这死丫头,给爷开门。”远远走来的凤清涵察觉绯惜的动作,立刻快一步伸手抵住门,支开一个缝隙,站在他身后的十四皇子凤清潾看着绯惜恼怒的呵斥道。

“小姐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你们。”绯惜想都没有想睁眼说瞎话。

凤清涵目光敏锐的看着绯惜目光闪烁,唇角一扬,运气于掌心,趁着绯惜不备强行震开大门。绯惜一个不查,为了躲过余劲波及,立刻转身,可是脚腕却一扭,咔嚓一声,在一阵钻心刺痛之子朝着一遍摔倒。凤清潾见此,立刻眼疾手快的闪身将她拦住。然而后进门的凤清涵却是直接走到楚淡墨的身边。

“发生何事?”纵然与凤清澜不愉,楚淡墨对凤清涵的态度却没有改变,见他如此焦急,于是关心的问道。

“本来昨夜便想找六嫂商议,可是六嫂昨晚……”凤清涵没有把话说完,便转口道,“我三人想了一夜,都不明白父皇为何要派六哥去涿州,所以就来找六嫂,想知道父皇的用意。”

楚淡墨正将盛满一勺白粥的银勺递至唇边,听了凤清涵的话猛然停下,抬起头看向凤清涵:“你说是圣上任命他去涿州?”

“是啊。”凤清涵诚实的点头,“父皇一直宝贝这六哥,这事儿明显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父皇不仅委派六哥去,而且九哥自请代六哥前去,被父皇痛斥了一顿不说,就连我和十四弟要求通往,也被父皇狠狠的训斥,父皇好似非六哥去不可,父皇的态度太不合常理。”

楚淡墨猛然将手中的银勺扔进碗里。

绿抚立刻上前,笑着问道:“小姐可是要进宫?”

楚淡墨看着一脸笑意的绿抚,问道:“你早就知道?”

“绿抚不过是旁观者清。”绿抚带着楚淡墨去内屋,一边为她换衣服,一边说道,“小姐啊,你应该对王爷多些信心。”

你若真心待我,必然应该知我懂我。

蓦然间,这句话又浮现在楚淡墨的脑海。让她不禁有些羞愧,她确实不够知他,不够懂他,而他却将她看得透彻,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为了保护她甚至不惜让她误会他。

“容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勤政殿内,楚淡墨盈盈福身,这是她第一次求见盛泽帝。

“容华何事求见?”盛泽帝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问道。

楚淡墨唇角微微的扬起:“容华此来,所为何事,陛下不应该了然于心么?”

盛泽帝一反常态要凤清澜去涿州,不就是要自己主动上前来请命么?到底是一代帝王,楚淡墨此刻才知道她深深的低估了盛泽帝。这位皇帝有铁血手腕,雷霆气势,同样能够看透人心,城府于心,太平他要,贤明他也要。

他算准了她不会置凤清澜于不顾,也算准了她排斥那样的血腥的手段,更加清楚她在乎凤清澜的名声,所以逼得她不得不拦下涿州之事。瘟疫又如何,她不是素颜医仙么?难道就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又多少把握?”盛泽帝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

“五成。”楚淡墨如实回答。

盛泽帝批阅奏折的朱砂笔一顿,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身边的王成点了点,而后看着她道:“朕将涿州之事交予你。这面金牌刻有‘如朕亲临’,见此如见君,即便是老六都不得不服从。”

这一刻,楚淡墨才惊觉盛泽帝待凤清澜是真的与众不同。她知道这块金牌不是给她无上权力,而只是让她用此来牵制凤清澜。因为这个帝王清楚的知道涿州有着重重危险,而他的儿子是一个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人,她要阻止他为她涉险,必然要又资本,这面金牌便是。同样的,这个帝王也看透了她不会让凤清澜为她涉险,所以才给她这个权利。

然而,有了这面金牌,在世人眼中这事儿便不是凤清澜做主,一旦失败了,凤清澜无责;然而一旦成功了,代表着天家的凤清澜,纵然不是做主之人,必然也是大功一件。这个帝王,似乎把方方面面都已经想透彻,只在为着他的儿子打算。

这一刻,楚淡墨突然有些疑惑了,这样一个个可以对其他儿子赐毒酒的帝王,这样一个精心为着凤清澜设想的帝王,真的是一个会为了那样一件事,久逼死爱子生母的男人?

“皇上,睿亲王求见。”楚淡墨沉思着,门外响起通报声。

盛泽帝剑眉一蹙,没有宣见,而是对着楚淡墨挥手:“你退下吧,去见见他。”

楚淡墨接过王成递上来的金牌,又一福身,而后退下。

出了勤政殿大门,就看到凤清澜站在院子里。楚淡墨想要唤他,可是一想到他宁愿伤她之心,也要孤身犯险,纵然知道他昨夜那般说,就是为了让自己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因为他名为保护,实为自私的安排。于是到了喉头的话便咽了下去,装着漠不关心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墨儿。”

对于凤清澜的呼唤,楚淡墨置若罔闻,脚步加快的往外走。

“墨儿。”才走过勤政殿长廊,进入勤政殿侧边的小花园,凤清澜便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觐见陛下,容华不敢耽搁王爷,告退。”楚淡墨疏离的对凤清澜福身,脚步一转,就要于他擦身而过。

“墨儿。”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凤清澜扣住了楚淡墨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将她紧紧的抱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错了,你莫生气,我会害怕。”

这样带着歉意与央求的话,让楚淡墨心头一软,可是手上却没有软,握住的拳头就狠狠的在他的背上砸着,发泄着心头的难过:“你才不会怕,否则你便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愿与我共患难,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逼我做选择,你自私,我恨你。”

“我错了,错了。”凤清澜将她紧紧的抱着,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知道她是原谅自己,虽然心疼她伤心,可唇角却勾了起来,“昨夜我想了一夜,本就打算今早跟你说明白,去了聂府才知道你已经见了十一弟,便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墨儿,我答应你,下次不会了,日后不管遇到何事,我都与你一起面对。”

“好,你记住今日承诺。”楚淡墨知道凤清澜必然是想明白了才会去聂府,才会知道她进宫了,想着自己也有不是,没有更了解他,于是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清澜,我们以后都不争吵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不管喜怒哀乐,我们都彼此同享。”

“好。”凤清澜推开她,对上她的目光,郑重的颔首。而后执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不管是涿州,还是将来的风风雨雨,凤清澜都与楚淡墨同行。”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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