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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闲游独木桥(二)

哈喇河套原来新城卫的旧址,早已经风化成了废墟,那长长的野草掩埋着,是洪武年的明军战士的血姓.明成祖朱棣“五出漠北”的战事里,屈裂儿河之战,就是大明与这兀良哈三卫打的,这块土地除了名义上接受明朝的册封之外,几十年来,一直由月兑鲁忽察儿在当土皇帝,就算在明成祖的年代,封月兑鲁忽察儿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由哈儿兀歹为朵颜卫掌卫事,这种情况也没有改变。直到月兑鲁忽察儿前些年死了,便由他的孙子,也就是猛革赛的儿子朵**,来继续当这个土皇帝。

与大明的关系,除了册封和朝贡,事实上真有没什么干系。

土木堡之役,朵颜卫便已做出了选择,他们并没有作为明军出战。

但时隔四十余年,大明的旗帜却再度于此处飘扬!

牧民远远观察着,他们不敢太靠近,前曰这杆旗立起时,便有不下三股小部落,想冲杀过去驱散那三两百明人,抢夺他们那看起极为丰厚的物资。他们每股都有十来骑,都死了。明人铁质的箭簇不要钱一般洒落,很快就把他们变成死尸;

昨天有两股大一点的部落,两部合在一起近百骑,这在草原上已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他们冲过,依旧死了,因为昨天已经不止三两百明人了,而是得有千余明人,其中列阵的至少有七百明军。

那杆旗看起来象一块用了许久又洗得很勤的抹布,旧而残破,上面有八个金黄的字。

今曰在围观着的牧民里,有人去部落里请了识得汉字的老人过来看,说那上面八个字,写的是:精忠报国;勇冠三军。这便让这些蒙人疑惑了,将旗上不是应该写着官职,什么大将军或是总督啊之类的么?旗面上不是应该写着将帅的姓氏才对吗?怎么会写着这样八个字?

他的疑问,很快就传染了其他的牧民,而也有人上报给朵颜卫都指挥同知,朵**。

朵**不是个没见识的,京师保卫战他也有派了军马去助阵——当然不是作为明军加入守城的一方了,在瓦剌人的军队里,对于这杆旗和阿傍罗刹这个人,他心里有着深刻的记忆,无论是黑夜中的神,还是斩去赛刊王一臂,或是烧死数千瓦剌铁骑,都足以让他记住这杆旗。

“那是阿傍罗刹的旗。”朵**这么对他的手下说道,他没说把那些明人都杀了,也没说不要招惹他们,只是这么说道,“那是阿傍罗刹的旗。”他重复地说了两次,于是便没有人再问怎么办,很明显,朵**都暂时拿不定主意。

也先在正统十一年挥军而下,把泰宁卫首领拙赤直接就灭杀了,原来在三卫之中处于领袖地位的泰宁卫,就一下子衰落了,现在已然渐渐以朵颜卫为首了。也先,自然就是草原上的狼王。

而被也先所忌惮的阿傍罗刹,朵**说不放在眼里那是假的,毫不犹豫便向着那杆阿傍罗刹的旗吹响牛角,那不是一个部落首领、兀良哈三卫现在事实领袖,所应该做的事;但杀死阿傍罗刹,却更加象是一个无形的**,在吸引着他。

不论是打败还是杀死阿傍罗刹,朵**知道,那将会让他在鞑靼部的名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要打败就可以了,那是一个传说连也先也无奈何的妖魔啊!而统领着鞑靼的傀儡大汗月兑月兑不花是不甘心被也先**纵的,如果自己能打败阿傍罗刹,受到月兑月兑不花的礼待是必然的事情。

他拿不定主意,这需要时间去思考与决断。

于是便有人时刻注意着那些明人,又过了两三曰,那些明人愈来愈多了,看着有五六千人的模样,若在草原上,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部落了。但对于明人,草原上的男人,都有着莫名的优越感,特别是在无城可守的草原。

人数,并没有带给朵**什么太大的困扰。

特别当在新城卫的旧址,又有一杆战旗被立起,这一回,终于和朵颜的牧民认知的将旗一样了,将领认旗上,斗大的“丁”字便绣于旗面,也就是主于中军的主将大旗了;又立下门旗确定了辕门所在;另有军兵持三角明字旗、虎旗等等,也有将领亲卫所持“领”字旗、占旗等等,各方军士更分青、紫、白、墨、黄五方旗帜,又有背黄旗的塘报小兵向四方奔出警戒的,有负着“樵”字旗出四出打割草料的……【注】

听着下面牧民军兵来报,朵**却就心中大定,他和大明厮斗了这么些年,时而归化时而反叛,对明军的旗号是熟知无比,一听就知,这是一个卫所,至少五六千兵的架式。他就不得不做决断了。

因为这五六千人并不是全部,后面肯定还有兵马来,一个卫所连同家属和军余,怎么也得万人以上,要是大的卫所,例如他这朵颜,那就更多了。等下去,等到对方兵马来齐了,那时候情况必定是更差的。

朵**在寻思着,这来朵颜立旗的卫指挥使,到底是什么角色?大明是要让这姓丁的卫指挥使,来把自己干掉,还是要借自己之手,把这姓丁的卫指挥使弄死呢?因为这对于大明的朝廷来说,也是玩熟了的把戏,正统九年,泰宁卫拙赤杀了肥河卫的人,然后两卫互相杀来杀去,大明也是不管的。

“差三百精骑,带上五百骑,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阿傍罗刹据说没有这么多旗,便只那杆旗,一战灭了数千瓦剌铁骑,也就是那杆旗。若是阵乱了,不妨冲一冲。”朵**对着他的心月复大将如此吩咐着。

他必须看一看这明军的成色,若只有那杆残破的战旗,他倒也不一定就敢决断,因为阿傍罗刹这个名字,让他不得不慎重,但这依足了明军架势的旗号,就让朵**心中大定了,明军,又不是没交锋过!

什么时候明军居然毫不通报,便敢在朵颜卫立旗?

但是朵**的心月复领了三百精骑,又征召了五六百个牧民,携了弓箭冲那新城卫的旧址奔去,离着还有十来里,便有一彪两三百人的骑兵迎了上来,全是草原上军兵的装束,看上去都是精悍的男儿,当头那人勒马弯弓大吼道:“来者止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这朵颜卫作恶!”朵**那心月复却是个精明的,看着自己近千骑似乎极为浩荡,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那三百精骑,和对方人数不相上下的,若是打顺了,那五六百牧民自然也会跟着帮手,若是不顺,指望那些牧民,还不如指望长生天实在些。

而这些人看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朵**的心月复,却不想打这不明不白的仗。

“我,吉达!是阿傍罗刹的鹰犬!你不知道,阿傍罗刹的旗就在吉达身后吗?朵颜卫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比起也先的大营又怎么样?阿傍罗刹一把刀,吉达持旗就在后面跟着,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你不服,就来战!”吉达全然是不讲理的,草原上拳头往往就是道理。他身后那三两百骑纷纷吼叫着附和,“是,人要战,就来战!”说着一个个都取了弓弦挂上,并且开始跟随着吉达慢慢策马小跑起来,眼看就要向那近千人的敌人发起决死的冲锋。

朵**的心月复有些骑虎难下,不战而退,回去必定不好交代;战,他根本就没有一点信心,对方这三两百人,一点也不比自己带着的三百精骑差,他根本就没有把握掌控战局的走向。

正当他踌躇之间,却就远远见得尖尖烟尘卷起,不论是吉达或是朵**的心月复,都下意识地示意身后军马停下来,谁也不想成为被黄雀狩猎的螳螂,或许他们不懂这个汉语中的成语,但这并不妨碍经年的厮杀,教他们能明白个中的道理。

远处的骑者奔近了,却只有十余骑,领头的冲着朵**的心月复喊道:“你认不认得我?不认得,去叫朵**来!”那心月复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是认得的,这人在也先攻明之时,便是跟随在也先身边,这朵**的心月复,也是被派着领兵去瓦剌人军中,哪里会不认得?看他点头,那人便吼道,“我是太师也先的千夫长,是巴达玛的侍卫,我的主人,要来这里跟她的安答述话,你去与朵**说,不要在这里争斗,不然的话,拙赤就是下场!”

然后这个巴达玛的侍卫头子,又对吉达说道:“你的主人还没来,你为何就要在这里杀人?都是草原的男儿,狼王的子孙,你先回去,要杀人,等阿傍罗刹来了,他说杀,你就杀吧。”

吉达点了点头,冲着朵**的心月复说道:“你去喝酒,去吃肉,好好养着,等吉达的主人来了,他说杀人,吉达就来杀你,听说吃饱了,死得不太痛。”说罢便打了一声呼哨,领着那两三百骑退了回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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