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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无缘无故悲秋伤怀

其实若不是红蕖的伤势过重,疗养时比较费力费神,不得不要人严防死守,杜茗裳倒挺想留下观看战事。

除了自身极为好奇强者间的战斗,她还清楚地知道,观摩强者的战斗对于修仙者来说,也是顿悟的一个途径,有时候作用非常之大。

说实在的,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见识过真正的战斗。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便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却没有时间。

再者,她也不是非要揣摩学习不可,毕竟她也没有遇到什么迈不过的瓶颈,若是真的想要增长见识,以后的机会还多。

方才闹腾了一番后,现在更适合安安静静的凝神。

远远地,她只能看到天边空气激荡的涟漪,偶尔听到几声擂鼓般的声响,估模着那正是离痕与红衣男子的恶战。

想来今日之后,仙者出没于凌霄一事定会纷纷扬扬地传遍整个苍窿。

而至于夜归尘和北堂耀,她压根儿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

她也并不担心他会有事,一来她相信他的力量,北堂耀不是他的对手,二来北堂耀本就没有真心想过要和夜归尘打,做做样子而已。

当然,北堂耀力量不如夜归尘,也不是说他就是来白白送死,他必然拥有能够从夜归尘手中逃命的底牌,不然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杜茗裳自行思考了一番,便与小狸猫一道回到昨夜休息的空地,从空间戒子里翻出张毯子,将红蕖细心地放在上面。

经过小狸猫的初步疗养之后,红蕖的脸色好了许多,头发也不如先前干枯。

杜茗裳望着红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担忧地问:“她怎么样了?”

小狸猫道:“他们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却也没有想过要她好过,虽然内里的经脉还完好无损,但是全身上下的外伤却因没有及时治疗而大面积感染。导致高烧不退,就算是解下了消灵锁。也不见得会很快恢复。”

原本作为修仙者的红蕖,受到外界力道的重创,体内聚灵气会制动生成保护层,不至于会出现伤口感染的情况,但是被消灵锁锁起来就不一样了。

被消灵锁锁住的她就相当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试想一下,一个普通人每天被人打上十来鞭子,又没有好的治疗。半个月下来能活着都不错了,也难怪会皮包骨头,瘦成这个样子。

杜茗裳心里无比自责愧疚,抬手模了模红蕖的脸庞。触手干涩冰冷,忽然有些想哭。

若不是因为她与柳影儿结怨,小丫头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她眨了眨眼睛,将想哭的冲动吞回肚子里,又问小狸猫:“很严重吧?很难受吧?”

“有我在还怕什么?顶多会多休息些时日。估计近半个月来都没办法去追寻草药的位置,还好前些日子采了不少,都是为你这臭丫头准备的。”小狸猫道,看起来倒还自信。

它现在的模样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杜茗裳明显感觉到它的轻松。

或许是对红蕖的伤势很有信心的原因。它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看到红蕖重伤时的愤怒和不平静。

对此,杜茗裳也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不由将手指抚上红蕖脖子上的伤口。

小狸猫狠狠地斜了她一眼,厉声道:“脏手拿开,不要模来模去,好不容易才把伤口里的毒素排出来,现在你给我走远点,好好守着,我要疗伤了。”

一边说着,一边挥袖,一股气浪从打出,直接将杜茗裳拂到一边。

然后,它抬手一挥,凭空抓出一块半人来高的龙纹方鼎,似是黄金打造,金光灿灿,期间还镶嵌着碧绿翡翠,大有暴发户风范。

杜茗裳被猝不及防地拂了一把,本来还有些郁闷,可是看到小狸猫拿出的方鼎,眼中霎时冒出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币。

好大的金子。

她险些没有喊出来,“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实际上就算她没有喊出来,小狸猫也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鄙夷道:“瞧你那点出息,别告诉我没见过药鼎。”

它猫眼咕噜噜地瞪了她一眼,又用猫爪子凭空抓出无数瓶瓶罐罐和灵草丹药。

杜茗裳翻了个白眼,本来想给自己找些高兴的理由,却被死肥猫给生生扼杀了。

她干脆没精打采地选了块石头靠着,坐在地上,用手托着下巴看它熟练的动作,慢悠悠地道:“拜托,我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子好不好?”

小狸猫翻捣瓶瓶罐罐的爪子顿了顿,猫嘴抽了抽,“头一次听人把炼药用的特级材料灵尊铁认作金子,你这么蠢,夜王殿下知道吗?啊,夜王殿下……”

它原是想要狠狠地打击杜茗裳一番,可说到夜王殿下,便不淡定了。

“原来在夜王殿下心里……我是重要的,是重要的,夜王殿下对我简直是太好了……”

它圆鼓鼓的眼睛中泛起蒙蒙的水汽,片刻后竟是感动地挤出几滴泪珠子。

杜茗裳忽然觉得有股冷风吹来,刷刷刷地掉下满地鸡皮疙瘩。

死猫,一点都不萌。

她赶紧阻止道:“你快给红蕖疗伤。”

小狸猫咧嘴一笑,“是啊,夜王殿下帮忙救出来的,一定要救活了。”

然后也不理会杜茗裳,全身金光闪耀间,便带着红蕖以及灵尊鼎和所有瓶瓶罐罐一同进入了自制的密闭空间。

顿时间,空地上只剩下杜茗裳一人。

四周空旷寂静,唯有风声呼呼吹响。

成片的大树在风中摇晃不定,翻滚着绿色波浪。

太阳金灿灿地从天际照下,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圈圈,抬头望着渺远的天空。

不知道曾经什么人说过,人在孤单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很多。

她一边画着圈圈,一边想这些日子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倒是有种悲秋伤怀之感。

离痕处理仙者的速度还算比较快。她刚刚画了五个圈圈,便看到他黑色的身影由远接近。瞬间便闪现在她的面前。

见她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他皱了皱眉,道:“阿裳,地上凉,快起来。”

杜茗裳眨了眨眼睛,笑道:“阿痕叔叔,哪个修仙者怕凉的?”

离痕想了一下。又道:“可地上脏,衣服弄脏了就不漂亮了。”

杜茗裳忽然记起他曾经说过百玹泪最怕脏乱丑,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她没有起身,反而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个位置,道:“没关系,黑衣服看不出脏,阿痕叔叔也来这边坐。”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离痕愣了一下,轻轻地瞄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坐到她身边,长叹一声,回忆起往事,“阿泪很爱美,却也很懒。一般情况下,都是能够坐着绝不站着。”

这下换杜茗裳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离痕。

杜茗裳现在才知道,离痕身上的气息温和柔软,竟是少见的风属性,和杜若风一样的风属性。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他,她的眸子便暗淡失色,他们终归对敌。

离痕注意到她的无精打采,担忧地问:“阿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茗裳摇了摇头,浅浅地笑道:“阿痕叔叔总说母亲聪明,可我觉得她很笨。”

离痕碧绿色的眸子含着莫名的意味,似乎有些震惊,也有些不解。

杜茗裳道:“阿痕叔叔比我爹好。”

她轻轻地道,声音清脆舒爽,如同凉凉的清风。

离痕猛然顿住,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熟练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孩子。”

声音越发地温柔了。

杜茗裳瞄到他衣袖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忙问:“阿痕叔叔你受伤了?”

离痕慢慢地缩回手,看着自己的衣袖,温和地笑道:“无事,血都是溅上去的。”

“没事就好。”杜茗裳叹了口气,继续画圈圈。

离痕偏过头来看她,“阿裳是不是不开心?”

杜茗裳不否认,也不承认,她只道:“我记得离痕叔叔问我,在我心里什么最重要。”

离痕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插话。

她道:“我不知道什么最重要,但是此时此刻,我心里所想的就是,你们都好好的在我身边,不要受伤,不要出事,也不要突然离开我。”

“是因为红蕖吗?看着她受伤会不舒服?”离痕问。

杜茗裳轻声道:“也不仅仅只是红蕖,我就是希望所有真正关心我的人,和我想要守护的人,能够拥有最平凡的快乐,那样我就不担心大家会被追杀会突然消失。”

离痕似乎被什么触动,低低地重复一句,“最平凡的快乐。”

然后轻喃:“不求长生,不要荣华,不需轰轰烈烈,扬名天下,更不会有阴谋诡计,血腥杀伐,只要简简单单,有半亩良田,一间小屋,依山而隐,伴水而居,那样多好。”

杜茗裳一把捂住自己的心脏,震惊地看着离痕,月兑口:“阿痕叔叔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话是她想说的来着,难道离痕会读心术?

离痕瞅着她,碧绿色的眼睛柔润的水光,竟然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美丽,仿佛是暗夜中最亮的明珠。

他轻笑道:“你母亲以前说过的话。”

杜茗裳深深呼吸一口,陡然间觉得,百玹泪和她,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巧合和相似。

他们同样爱美嫌脏又懒惰,同样渴求拥有平凡的快乐,想要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巧合,真的是太过巧合。

而更巧合的是,她居然穿越成了她的女儿,这一切就仿佛是女儿继承了母亲所有的特点一般。

有时候天意真的就是天意。

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那个名义上的母亲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痕提到百玹泪的原因,她的心情开朗了许多,现在既然大家都好好的,又何必去患得患失?

就如同穿越的巧合,一切都是天意,最重要的是现在好好的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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