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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全天下人都该一头撞死

果然,郑玉霜陪刘言青和齐妍玲拉了一会家常后,门口传来一个让向甜甜相当熟悉的声音:“咦?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之前我问魏大总管你去哪里了,魏大总管说你们一家人被一个贵人看中,一起带走了。爱睍莼璩没想到,倒是叫我镇军大将军的府上看见你了。”

“秋……。秋月姐姐……”侍立在外面的翠儿声音却明显有些紧张。

室中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到向甜甜身上,向甜甜不由在心中暗嗤:我道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么点鸡毛蒜皮大的事。

“秋月姑娘,好久不见!”在秋月的脚步跨进正厅之后,向甜甜落落大方的向她打招呼道。

向甜甜这种坦然的姿态与秋月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她本以为向甜甜至少会装作不认识她,或者抵赖的,一时之间,她反倒不知道该怎样反应才好,半天才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吭哧道:“如……如花…。你也在这里呢?”

向甜甜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我爹生辰那日,秋月姑娘也过来了吧?貌似我还在我们东院大厨房那看到姑娘了,那今儿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姑娘不应当感到奇怪才是啊!”

其实向甜甜根本就未在大厨房那边看见她,不过是结合那日翠儿所言,以及此刻秋月脸上那略显心虚的表情,知道她定是被郑玉霜收卖了,才故意诈她而已。

秋月心中一颤,那日对春蓝说完那些话后,她才有些后怕,她想起来,之前听人说的镇军大将军府的二夫人与吴昭仪是亲姐妹关系,现在梁王不在京中,梁王府尽在吴昭仪的掌握之中,吴昭仪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在梁王府的前程和生死的。

昨天晚上,春蓝前去找她,她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是,后来春蓝以重金相诱,她又忍不住心动了。

之前在来的路上,她已与春蓝对好说辞,到时就一口咬定,说是与春蓝交好,前来拜访春蓝,可是,既然来了将军府,不来拜见一下郑玉霜不免有些说不过去,谁知,竟然就看到翠儿和向甜甜了。

哪知道,她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向甜甜给堵了回来,她的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色,她辩解:“那日,那日,我真的不知你就是这将军府的大小姐,以为只是长得相似之人而已……。”

向如芯见秋月露出怯色,怕这场戏继续不下去,连忙将话题接了过来:“咦,大姐姐竟然与梁王府中的秋月姑娘相熟呢?秋月姑娘平日待在梁王府,极少出门,大姐姐怎么会认识她的呀?”

向甜甜淡然一笑道:“我之前也在梁王府做过活,当然,那时我还只是梁王府

大厨房的一名烧火丫头,秋月姑娘却是梁王殿下面前服侍的一等丫环,与我有着云泥之隔。只是,后来,为了多赚几个小钱儿,我利用进出梁王府的便利,经常帮秋月姑娘跑跑腿,才与秋月姑娘熟识的。不仅如此,我娘也在梁王府的针线房干过活。”

向如芯也没料到向甜甜会如此坦然、毫不遮掩的说出来,一时也不知怎样继续下去,只得作出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道:“啊?竟然是这样?大姐姐还有这种经历呢?那以往为何从未听二夫……娘和大姐姐提起过呢?”

向甜甜煞有其事的叹道:“我娘主要是心疼爹,怕爹心中太过愧疚。本来,爹就一直在后悔,说如果他那年春闱之后,若按时回家,再用皇上给赏的银子在县城添置上几间房,将爷爷、女乃女乃、我娘、如贤和我接过去,爷爷、女乃女乃就不会在水灾中散生,我娘也就不会着急,更不会发生我娘一个女子孤身带着两个嗷嗷代哺的婴儿入京寻夫之事了。

爹听说我和如贤是我娘一针一线、绣花养大的,就已经够愧疚了。这要是知道我们娘仨是靠着我娘和我与梁王府签了一段时间的活契才活到现在的,心中就更不知内疚成什么模样了。

要知道,我娘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但过的也是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而我和如贤若是生在将军府,过的想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不会落到之前那般境地。”

听到这里,郑玉霜的脸色不禁有些发青,好个牙尖齿利的丫头,随口几句话,竟然将向老太爷和向老夫人之死,以及许云娘母女二人在梁王府为奴为婢之事的因由都扯到向宁远当年未能及时回家之事上。

当年向宁远未能及时回家,是因为要留在京城和她成亲,那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不都成了她么?

还有,这丫头说她自己和许云娘在梁王府为奴为婢之事向宁远不知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许云娘和向甜甜母女博取向宁远怜惜的一个好机会,她不信许云娘会弃之不用。

更何况,许云娘母女二人在梁王府做活,梁王不在京中时,梁王府基本上就是吴昭仪照看着,吴昭仪不可能不知道许云娘母女的事。即便当时不知晓,那她们和吴昭仪相认时,吴昭仪也会知晓。

而且,自己查了这么久,都未能查到许云娘母子三年在京中的足迹,肯定是有人出手相帮,为了替许云娘母子三人保留几分颜面而已,这会出手相帮之人不外乎就吴昭仪、向宁远、向宁致三人。

只是,虽然知晓这丫头在胡诌,但这本就是一本有理不清、说不明的烂帐,向宁远当年未能及时赶回南京,也确实与她有关,辩解越多,是非越多。自己若要对此事表现得幸灾乐祸,或者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确实会招人说嘴。

更何况,这里还涉及到向老太爷、向老夫人之死,若是言语上一个不慎,说点啥不合时宜的,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这罪过就大了。

看来,在这件事上,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考虑得不周全。

原本自己那日在向宁远生辰宴上被许云娘母子三人一闹,丢脸丢大发了,后来听春蓝说了许云娘和向甜甜在梁王府为婢之事,急于搬回一城,便想趁着如此许云娘和向甜甜都病愈,将此事闹开来,让许云娘和向甜甜没脸。

为此,早上她还特意打着万寿节将至,要一起讨论讨论将军府送上什么礼物的由头,将齐妍玲和刘言青一起找了过来。

没想到,这倒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是没有齐妍玲和刘言青在,郑玉霜觉得,向甜甜一个小丫头,不管是出言恐吓,还是其它什么手段,自己怎么都将她收拾服帖了。

但她二人在就不一样了,她们虽然是妯娌,但平时暗地里都各种心思,相信她们对找着理由,踩上她一下,也是很乐意的,有些手段也是根本不适合在她们面前使出来,让她们抓住话柄的。

想到这里,郑玉霜虽然窝着一肚子邪火,看着向甜甜的目光也充满了寒意,却只是悄悄吩咐春蓝将秋月带出去,既然向甜甜很爽快的承认,秋月就没啥作用了,留在这里也只是看将军府的笑话而已。随后,郑玉霜便暂且保持着沉默。

坐在一旁的刘言青见向甜甜将她从这事中摘了开来,却很是高兴,连忙附和向甜甜的话道:“是啊,是啊,当年我们所有人都日盼夜盼着大哥和三弟早日回家,却一直未接到他们的任何讯息,不知道他们中上了还是未中,抑或有没有发生点啥事。

公爹、婆婆和如花她娘更是急疯了,再加上后来遭了水患,公爹、婆婆染病过世了,如花她娘实在按捺不住,便带着如花和如贤一起上京城来寻大哥了。”

而向甜甜正对面的向如沁早就因夏天呵护向甜甜一事心中积攒着一肚子妒火,却苦于近日一直未能看见向甜甜,无法发泄出来,此刻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却一直未见到局面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哪里还按捺得住,跳出来,先横了她同样一向瞧不上的二太太刘言青一眼,便开始指着向甜甜的鼻子斥骂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与人为奴为婢好像还很有脸的样子呢?我若是是你们母女二人,我早一头撞死了。有你们这两个贱人,真是我们向家的耻辱!”

向甜甜冷笑道:“二妹妹这话说得好生无礼!无论你愿意与否,我娘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也是你的长姐,这是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要想改变这种现实,除非二妹妹重新投胎一次。

既然母亲和长姐都是贱人,那二妹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般肆意辱骂母亲,羞辱长姐,便是我们将军府的家教么?我们母女怎的不知羞耻为何物了?我们不偷不抢,依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吃饭,也没碍着谁什么事,怎的就可耻了?

若按二妹妹所言,与人为奴为婢的都该一头撞死,那咱们将军府岂不是只能剩下主子,其他人都该一头撞死?我娘最初进的是宁王府,乃是皇上当年潜邸之地,我娘也算得是皇上的奴婢。

若给皇上为奴为婢的该一头撞死,那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主子,那这全天下人都该一头撞死了?”

向甜甜往日一直表现得比较温吞,今日这番话却说得咄咄逼人,大有一番要与向如沁理论到底的气势。

向如沁性格虽然冲动,但是却也不傻,今日还有外人在场,她知道若是向甜甜扣的这些大帽子在她身子盖实了,将这阖府的下人得罪不说,还少不得落下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她急白了脸的辩解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说给皇上为奴为婢的该一头撞死?”

“那二妹妹的意思就是给梁王殿下为奴为婢的该一头撞死?难道二妹妹觉得梁王殿下有何不妥之处么?”向甜甜继续逼问道。

即便现在天下人都知道郑家的人支持燕王夏扬,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即便尊贵如慈宁太后,也不好当众说出梁王夏过有何不妥之处来的,郑玉霜怕向如沁再口不择言,被向甜甜下了套子,连忙出声喝止:“够了!你们姐妹俩别瞎胡闹了,这还有客人在呢!沁儿,下次若再让娘听见你嘴中吐出什么目无尊长的话来,看我不掌你的嘴!

花儿,沁儿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在这一点上,作为母亲,我必须承认,我往日确实骄纵她了些。你身为长姐,妹妹犯了错,你耐心些,好好教导教导她便是!

可是,你看看你,说出的都是些什么诛心、甚至会招来大祸患的话来?正如你所言,你是这将军府的小姐,是不容改变的事实,若是给将军府招来什么祸患,你觉得你自己能独善其身么?”

这会子出来装大尾巴狼了,方才向如沁跳出来骂人时你咋一声不吭呢?向甜甜在心中冷嗤,不过,郑玉霜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看似很公平的将她和向如沁各打五十大板,她若再不依不饶下去,倒是有理变无理了。

可是,若是她现在若是朝郑玉霜道个歉什么的,只怕郑玉霜又会乘鼻子往脸上怕,借此机会狠狠的削她一顿,她不想给郑玉霜这个机会,反正她与郑玉霜之间已是很难善了了。

因此,她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作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泪盈满眶,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郑玉霜也确实如向甜甜所想的那般,无论是向甜甜低头认错,还是继续不依不饶下来,她都有了继续斥责向甜甜,发发心中邪火的藉口。

却没料到,向甜甜脸上的表情竟然能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由方才凶巴巴的恨不得上去咬向如沁的模样,转变到眼前的这副可怜兮兮、受气包状的小媳妇之状。

这样的向甜甜如若她继续斥骂下去,任谁都会觉得她在仗势欺人,欺辱向甜甜一个孩子家。

顿时,她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倒是将自己气得个倒仰,一口气憋在胸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努力个半天,她才勉强露出个笑容,对刘言青、齐妍玲道:“大嫂教女无方,倒是让二弟妹、三弟妹见笑了。”

刘言青虽然心中幸灾乐祸,嘴上却道:“小孩子家的,年纪小,不懂事,闹闹口角也不值什么。等再大些,懂事了,知道还是自家姐妹最亲,自然就好了。”

齐妍玲也看出此刻郑玉霜肯定没啥想议事的心情,抑或郑玉霜将自己和刘言青请过来,目的也根本不在于议事,她也不想淌进东院的这滩洪水里,便建议道:“大嫂,您今日心情不好,要不万寿节送皇上礼物之事,咱们便改日再议吧。”

郑玉霜此刻心中也确实闷得难受,便点头同意了。同时,通过方才这些事,她也已经看出向甜甜这丫头不是个善茬,怕刘言青和齐妍玲走后,向甜甜又弄出啥幺蛾子,诬赖到自己或者向如沁身上,便强按下心中的厌憎,对向甜甜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花儿,你也下去吧。”

就这样,这个原本郑玉霜想用来拿捏向甜甜母女的局只能这般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军府二夫人和大小姐曾在梁王府为婢之事却很快在京城的权贵中传播开来。

与这件事一同传播的是,传言还说,造成将军府二夫人和大小姐为婢,甚至将军府老太爷、老夫人早死的原因与将军府的大太太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加上向宁远生辰宴上所发生的事,郑玉霜在京城的名声又臭了几分。

为此,慈宁太后还特意将郑玉霜宣进宫,狠狠申斥了她一番,让郑玉霜很是老实了几天。

以致府中众人看着向甜甜的目光变郑重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般漫不在意,一向喜欢挑衅她的向如飞和杨姨娘也收敛了几分。

对于众人态度的转变,向甜甜是乐观其成的,至少她也减少了很多不必要麻烦和时间,她也不想整日将精力放在和一帮子姨娘以及小男孩、小女孩斗来斗去之上。

而为了避免与郑玉霜想看两厌,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每日和翠儿、豆儿一起去随在陆笑天身后去练武。

陆笑天来之前,向甜甜便知晓陆笑天是向宁远和向宁致帮她们母子三人请来的靠山,陆笑天到了之后,向甜甜很是跟在陆笑天身后,巴结讨好了一阵子,陆笑天也喜欢看她那鬼精灵的模样,因此,陆笑天与她之间也处得相当不错。

刚练了两天武之后,她又拾掇着陆笑天去告诉郑玉霜,早晨是习武的最好时间,最好要好好利用起来。就这样,向甜甜便名正言顺的不用每日早上再去给郑玉霜请安了。

达到目的后,向甜甜练武便没那么勤快了,经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

因着她是个女孩子,陆笑天便也没有太过强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让向甜甜很是快活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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