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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家祠堂,待二人给花溱州上香吊唁之后,才回了南大厅,各自落座——

徐贤利一个眼色,跟着来的师爷便把那当初跟花家签订的契约拿出来放在花未眠面前:“大小姐,这是当初与花家签订的售卖茶叶的契约,如今花家犯事,按当年的契约,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的,于是新誊写了一份解约契书,如今,还请大小姐签字按手印吧!回头,也好交上去!”

花未眠见徐贤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面上神色淡然,便将那契书拿在手中细看,花家做茶叶生意由来已久,那契约还是跟三代以前的司商官员签署的,只是没想到到了她自己手里竟会这样,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花凌天在杭州做的那些丑事!

花未眠一行看新写的解约契书,一行看从前的契约,发现徐贤利果真是按照章程来做事的,从前契约上言明,花家经商须身家清白,若是花家有人做了不轨的事情或是有人犯事,在任官员有权利终止这个契约,不让花家再经营茶庄了!

且那契约是每次来了新的就任者就需要再签订一次的,如今花未眠看的,就是徐贤利跟花溱州当初签订的那一份,而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什么纰漏,这份解约书,也没有限定花家不能再重新获得这份生意……了上拿二厅。

“大小姐,上头已经知道了令尊的事情,不管令尊获得什么样的判处,这茶庄的生意,花家是不能再做下去了的,毕竟花家已有犯官,再替朝廷经商的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徐大人说的是,”

花未眠微微抿唇,拿了纸笔便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又盖上了她自己的印鉴,抿唇问道,“徐大人,我要如何做,才能再次拿回这茶庄的经营权呢?让花家能够再次贩售茶叶呢?”

徐贤利看了花未眠一眼,眸光闪过一丝幽光,严正的面上倒是出现了一丝松动,似乎没想到花未眠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沉吟半晌,才答道:“令尊的事情闹的很大,如今正在风头上,上头也都知道了,即便令尊能出来,也已经是记录在案了,花家有犯官,按理是不能再替朝廷经商的,本官觉得,大小姐还是另谋商铺的好,别的营生,还是不限制这个的,花家本就是商户,做个更普通的商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贵府上不能替朝廷贩售茶叶了,自然本官还要去寻别人替代贵府上,所以说,再次拿回这经营权,再次贩售茶叶,基本是很难的,本官知道大小姐能干,但是如今花家内忧外患,大小姐处理家事尚且不及,就不要再操心旁的事情了吧!”

徐贤利见花未眠已经签了字盖了印鉴,便让跟着来的师爷收了契书,站起来便要走,“贵府上在福建和云南及各地的茶园所产的茶叶要转销给指定的茶商贩卖,价格就参照今年茶农的价格就是了,往后再产了茶也是一样的,至于茶庄里没有卖完的那些茶叶,就请大小姐尽快打发人去拿出来,或送人也好或自家留着也罢,便是不能再卖了!待本官回去,就要派人封了贵府上的茶庄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大小姐!”

徐贤利言罢,看了卢荥壬一眼,说了声告辞,便带着衙门的人全走了!17m。

卢荥壬见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盯着徐贤利远去的背影,怕她年纪小没经过这样的事情担心,便温声叹道:“徐大人不近人情那是出了名了,方才我听说了你家的事情,赶着去找大人说情,他却半分颜面都不给,只说要秉公办事!连我也劝不得,不然说我再劝,就要拿了我也一并问罪!”

“眠丫头,你莫着急,也莫担心,你家经营茶庄这么多年,哪是一下子说封就给封的呢?你如今又跟临淄候的二公子订亲了,若是肯出银钱,令尊的事情未必是不能解决的,再者说了,徐大人这里不能疏通,从上头也是可以的,若是户部直接下了令,徐大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的!听说那苏家的独女就嫁给户部侍郎了,眠丫头,你跟苏家既有一层姻亲关系,何不用一用呢?其实细细想来,这法子多得很,未必就一时山穷水尽了的!不过,倒是可惜了溱州半生辛苦,却都毁在令尊手里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倒是要担着这样大的责任!我虽与你祖父是故交,可如今却只能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惭愧啊!”

卢荥壬口上虽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庆幸,庆幸当初没跟花家联姻,他跟花溱州的交情不过是在商会里的交情,大家都是商家,而花家又是江南第一茶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花家搞好关系的,因此想来想去,才想着跟花家联姻是最稳妥的方式,自家又只有卢翰未曾婚配,卢翰又是那样的性子,他却不管那些,一心只想着把卢翰跟花未眠凑在一处是最好的,只想着卢翰娶了媳妇或许会好些,再说了,他是江南商会的会长,卢翰又是个进士,花家定不会瞧不上他们卢家的,可他却没有想到,花溱州却对这件事很冷淡,根本不想跟他们卢家联姻,为了这事儿,他心里是不高兴的——

后来花溱州去了,花家传出的消息,竟是花未眠跟临淄候的那个外室子订亲了,他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如今花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那茶庄的差事也被官府收了回去,在他眼里,花家就是落魄了,只怕这江南第一茶商的地位是保不住了,他这下心里头就舒坦多了,想着幸亏没让卢翰跟花未眠订亲,否则就连累了卢家了,又深想了一层,也幸而嫁到苏家去的是他庶出的女儿,怎么样都不会连累到卢家的!

而且他本身对花溱州并没有多少好感,若非花溱州是江南第一茶商,他也不会与他这般热络,当年花溱州对游家太爷所做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花溱州这样的人品,他怎么放心深交呢?所以此番花家出事,他实在是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受牵累,想着如今花家茶庄被封,花溱州也死了,打量着往后这花家在花未眠手里,也只有败落的奔头了,所以只在徐贤利面前劝了几句,算是做足了面子,到了花未眠这里,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并没有要为花家肝脑涂地的意思,反正徐贤利也说了,要回茶庄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意思也就是说,花家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风光了,而花家如今的境况,内斗不断,只怕分崩离析也近在眼前了!

而他所说的几个法子,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事牵连甚大,上头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像花听兰那般得了银钱就放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瞧那杭州知府的意思,应该是要用花凌天的事情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怎么可能用钱买的通呢?

再说户部,即便苏家有户部和侯爷这一层关系,也不能轻易更改,毕竟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些有牵扯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的,到时候事情反而会越闹越大的!

花未眠看了卢荥壬一眼,见他眸光闪了几闪,眼里俱是惋惜之色,心底冷笑,她年纪虽小,却也不是卢荥壬几句话就能糊弄的,当下便只微微笑道:“卢伯伯不要这样说,有劳卢伯伯跟着徐大人跑一趟了,如今家中事多,就不留卢伯伯用饭了,茶庄的事情,我心中自有分寸,卢伯伯不必担心,请回吧!赖管家,送客!”

卢荥壬眸光变了几变,本想是再说几句,又挑不出花未眠话里的错处,只觉得她明亮的目光直抵人心,好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不愿意久留,便拱手告辞了!

花未眠眯眼瞧着卢荥壬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忖,虽说封了茶庄,胭脂铺子的盈利又不如茶庄,可花家这些年的积蓄,哪里这么快就会败落呢?

不过是出了花凌天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就忙不迭的要看花家的笑话,真真是笑话!

如今花家是她当家,而她早就存了要跟花凌天分家的念头,因此花凌天出事,她并不着急,也不担忧将来,反而觉得花凌天的事儿出了也是一桩好事,若是等将来她死了再出,那就不知道能不能料理的好了,所幸她如今还在,又岂有料理不好的?

再说了,那公中里积存了好几百万两的银子,各个钱庄里更有金子珠宝等存着,她也是接管了家事,才知道花家堪称富可敌国,从前是财不外露,可如今就算是一两年不做茶庄的生意,花家也不会败落的!

正所谓财大气粗,如今花未眠的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将来如何!

如今正该盘算的是不要让花凌天的事情继续耽搁花家,二则就是要想法子重开茶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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