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263章鱼和熊掌
赵九凌也学着她，把手插进袖子里，他这时候双手也确实有些凉。
“我们会京城举行大婚。但日后我并不住京城王府。”他看着她，微微地笑了起来，“我天生就是闲不住，等边防安定后，我还想有我有生之年，游遍我大周山河。”
锦绣惊讶，他意思是，做了他妻子，并不需要主持中馈，也不需要像个外交家一样，与同等圈子里贵妃来往交际，也不需要进宫立规矩，不需要被王妃条条框框束缚住。
他开条件确实诱人，但男人承诺，又有几分真呢？就好比媒婆通常都会扬长遮短是一样道理。
她仍是用她平静眸子看着赵九凌道：“王爷能有这般打算，想必已经调查过我了。再则，我与王爷也认识许久了。想必王爷也知道我性子。若是不想家宅不宁，好管住自己花花肠子。”
锦绣知道，这个时代男人，但凡有点身家背影，无不以纳妾为自豪事。有些公候人家，若是男人不纳妾，只守着一个妻子度日，反而还会被指责为没本事。像赵九凌这种身份男人，是妻妾成群。
她再是有几分医术，却也架不过人家天黄贵胄身份，若是拘着他不许纳妾，就算赵九凌不出手，皇后估计也会灭了她。
赵九凌细细地望着她，良久才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
锦绣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她真能放心吗，这个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为礼数时代，从来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管他很有本事，可是，他上头还有皇帝及皇后。
她现担心是，如果这事泄露出去，后又不成，她名声也就完了。不说嫁徐子煜，恐怕连阿猫阿狗都不会要她了。
就算皇帝点头了，恐怕也难以让京中众位顶级权贵名门千金们服气吧？
现代锦绣又不是没见识过一朝飞上枝头灰姑娘，被顶级社交圈子排门外尴尬与无措，别说这等级森严古代了。
人家不理你还是轻，冷嘲热讽让你下不了台也只是小儿科，怕就怕大家集体抵制你，暗地里使绊子。
刚才被告白沾沾自喜，被残酷现实如此一分析，又烟消云散了。
想到徐子煜，锦绣再一次为难起来。
鱼与熊掌，真不能兼得。
……
锦绣床上烙了一个晚上烧饼，次日清晨起来，不得了，又是两颗又重又厚熊猫眼。
冬暖大惊失色，“姑娘昨晚没睡好么？”
锦绣揉着酸涩眼，说：“嗯，给我补补妆吧。”
冬暖一边给她补妆，一边说：“昨日里查房时候，重伤病人也没几个了，姑娘今天仍是要去查房吗？”
“就让玄英去吧。他也有了较足经验了。”果然战场是好实习场所。这才短短不到半年功夫，齐玄英医术便月兑飞猛进，已严然有名医级风范了。
“那今日姑娘可有什么安排？”
锦绣想了想，说：“去作坊里瞧瞧制药情况吧。”
临出门之际，锦绣又把昨晚赵九凌强行塞到自己手头玉佩交给巧巧，“你把这玉佩交给王爷。”
接过触犯手生温盘龙玉佩，巧巧愣愣得说不出话来。
锦绣淡淡地道：“这可是王爷一直带身边，名贵着呢，你就说，我身卑位轻，可不敢戴身上。”
巧巧想着昨晚锦绣被赵九凌叫去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低声说了声“是”。
……
“你说，她让你把玉佩还给我？”阴沉嗓音再加上拉长着一张脸，巧巧心里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是，是。”
赵九凌神色阴鸷，瞪着玉佩好半晌，忽然说了句：“下去吧。”
巧巧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行了个礼，赶紧退了这个似要吃人地方。
赵九凌紧紧地捏着玉佩，仍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她这是拒绝自己？
他都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了，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不稀罕权势之人？
……
从头到尾看了制药作坊流程，提了些意见，又纠正了一些陋习，锦绣又去了中路军营。
冬暖很是不解，“姑娘，中路军营病人早就光了。您去那边做甚？”
“再给徐子泰瞧瞧吧。免得徐夫人担忧。”
冬暖不再说话了，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把心里疑惑咽下了下去。
徐子泰已经拨了管子，转入了普遍病房，安阳郡主瞧着简陋病房，强忍着要把儿子带回去休养冲动，只让人白日黑夜地轮留照看。
望着母亲憔悴神色，徐子泰紧皱着眉头，说：“九哥喜欢人家是九哥事，与我们何干？娘您也忒糊涂了。就是因为九哥喜欢她，应该早早让姨婆去提亲才是。”
安阳郡主嗔道：“你这孩子，怎这么死脑筋？你想想，恒阳喜欢她，若是咱们去提亲，岂不摆明了跟恒阳抢女人？”
徐子泰不以为然，“什么抢不抢？他喜欢他，我们去提我们亲。决定权王锦绣手里。她若是同意嫁到咱家，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想攀高枝，那这样女子，娶进门来也非咱家福气。”
安阳郡主长长一叹，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既然恒阳也喜欢她，我看，就算了吧。”不是她畏惧赵九凌权势，而是她不愿因为一个王锦绣就让儿子与赵九凌关系弄拧了。
“子煜怎么说？”
想到小儿子，安阳郡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是个死心眼。”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都一睦呆屋子里，连饭也没有吃。只一个劲地求她赶紧去总督府提亲。
徐子泰想了想，低声说：“子煜都二十岁了，他从来都是个死心眼。娘您这么做，岂不是割他肉？”
安阳郡主一脸委屈，“他是我儿子，我何偿不心痛他？可如今恒阳跑出来横插一脚。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与恒阳硬着干？你又不是没听过他西北凶名。”
一个杀伐果断，又有着修罗以及战神美誉天之骄子，自己看中女人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任谁都不会善罢甘休。虽说她是郡主身份，又是他长辈，那也只是没有利益冲突情况下给予些尊重罢了。
若是真因此得罪了此人，整个徐家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她身为徐家族妇，自然得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就得靠后去了。
徐子泰紧皱着眉头，他虽然觉得赵九凌不似那般心胸狭隘之人，可明知他喜欢王锦绣情况下徐家还非要去提亲，那就是真不给他面子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问道：“那个廖嬷嬷，是什么来头？”
安阳郡主脸色加不好看，“是王锦绣院子里管事。”
徐子泰说：“片面之词，如何能信？”
安阳郡主急了，马上说，“刚开始我也不愿相信。可今早我差人去总督府打听，可不得了，恒阳大晚上就冲进王锦绣院子里，大张旗鼓毫不避讳得说他喜欢人家。整个院子里人都听到了。这还有假？”
徐子泰睁大眼，“当真？”
“总督府下人虽然言辞不一，但也确有此事。”
徐子泰这时候也没了主意了，良久，才喟然长叹，“早知如此，娘就应该提前一步去提亲。”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咦，你说什么？”
徐子泰一脸惋惜，“若是娘早一步去提亲，咱们又何至于这般被动？到那时，王锦绣是拒绝还是首肯，对咱家都是有利而无害了。”
如果早一步提亲，以锦绣谨慎性子，自然不会立马答复，总会先说考虑考虑，之后他们再进一步表达诚心，锦绣若是同意嫁给徐家，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也不存得不得罪人。如果因为赵九凌插足而拒绝，自然是人家事，对徐家来说，也不会受任何名声上影响，相反，徐家还会进入“受害者”角色。
安阳郡主愣了半天，总算明白这里头弯弯绕绕，又开始后悔起来。
“都要怪我……唉，我先前确实是请了你姨婆去提亲。是她后来与我说，王锦绣善妒，不适合徐家，所以我才作了罢……”说到这里，安阳郡主又怪罪起姚老夫人了，“我想起来了，头一回让你姨婆去提亲，她说王锦绣善妒，恐非良配，要我三思。而这回，又说她是神医，能救人，也能害人……说不定，她并不想让子煜娶王锦绣，或许，她也知道恒阳喜欢她，所以这才故意阻挠。”
可如果不是她说风就是雨，总是对王锦绣事先就存了一分轻视，事情也不会弄到如今这副田地。徐子泰很想这样说上两句，但到底是自己母亲，总要给些颜面，于是说：“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着急也没用了。要不，先派人去探探口风吧。”
“还是算了吧，事情已经都这样了。”安阳郡主现也想通了，王锦绣对她对儿子都有救命之恩，可她也给了重重厚礼，大家也就两不相欠了。王锦绣入不入徐家都无所谓了，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
徐子泰也觉得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确实很是可惜，但娘说也有些道理，徐家并不是非王锦绣不可，再则，有赵九凌高调地宣布喜欢王锦绣，徐家若再凑上一脚，也就是不识趣表现了。
锦绣去时候，刚才听到徐子泰说了句：“可惜了，那么好医术。”
锦绣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但站病房门口婆子却已发现了她，连忙满脸堆笑地说：“王姑娘来了。”
徐子泰母子赶紧看了过来，安阳郡主起身，堆出满面笑容：“唉呀，王姑娘来了。请坐，请坐。”
锦绣说：“夫人太客气了，我来看看徐大人伤势如何了。”
徐子泰笑了笑说：“托姑娘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再修养两日，便可回家休养了。”
锦绣给他检查了伤口，说：“伤口复原不错。再吃上两天药，就没问题了。”
“有劳姑娘再特意跑一趟。”徐子泰想到弟弟与她无缘，心里很是可惜。
锦绣笑着说：“份内事罢了。徐大人休要客气。”检查完毕，她直起身，对安阳郡主说：“夫人您病也才刚好，还得多加休息才是。可不能再劳累了。”
安阳郡主笑道：“只是过来瞧瞧子泰伤势如何了。都有丫头婆子侍候着，也没怎么劳累。”
锦绣点点头，说：“想要病情不复发，夫人可要时刻牢记我话哦。”她半开玩笑地说，“否则等我回了金陵，可就没机会给夫人看病了。”
安阳郡主说：“是是是，一定谨记姑娘吩咐。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锦绣颔首，“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向这对母子礼貌地告辞。
徐子泰也坐起身，笑着点头示意，嘴里还说着“王姑娘路上走好，真是麻烦你多跑这一趟。”
安阳郡主也起身，还并自把锦绣送到病房门口。
“夫人请留步。”锦绣笑着说，“我先走一步了。”
望着锦绣背影，安阳郡主暗叹一声，折回了病房。
而上了马车锦绣，脸上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该死赵九凌，她与他梁子可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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