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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挽相思,赠与君别(七)【我就是死了你也不会心痛~】

薄柳之拽紧湿透的拳心,眼神儿一点一点冷凝下去,盯着她的目光却突然从她肩侧穿了过去,落在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身上,身子不禁一抖,眸光恍惚,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透明宣纸。爱睍莼璩

温昕岚见她浑身颤抖,便以为她终是装不下去了。

嘴角痛快一掀,继续道,“青禾和连煜不过才五岁,便能分别美丑,你以为像聿那般成熟睿智的男人便分不出吗?莫说男人不在乎美貌,他只爱你的性子,那也罢了。

可若是让他知晓他与他人同用了你这恶心的身体,你觉得以他的骄傲,还能够容忍接受你吗?!我猜……”

她突地跨前一步,美眸凶光一闪,“他若是知道是你勾·引连勍,他会亲手杀了你,你信不信?!枸”

薄柳之心房抖得厉害,眸光青红,从门口艰难的转移到她的身上,“说了这么多,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温昕岚笑,伸手在她肩膀拍灰似的拍了拍,低着头眸光往上看她,缓缓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半个月后便是皇后的册封大典,我要你在那天,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百姓说,你拒绝当聿的皇后!”

当着天下百信?珑!

薄柳之嘴角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让我当着天下百信拒绝皇后的位置,无异于就是在天下百信面前拒绝拓跋聿……他是皇帝,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你要我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儿践踏他的自尊吗?!”

“这么激动做什么?”温昕岚轻跐,淡淡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他怎么会对你死心……”

挑眉看她,“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做,我怎么让天下百信和文武百官反对你这个大逆不道拒绝圣恩侮辱当今皇上的恶女?!

到时候,即便聿对你仍旧不死心,苦苦痴缠与你,我看光是一个太皇太后便够你呛的,倒莫说全天下的人群起攻之……”

薄柳之着实有些惊讶于温昕岚的谋略和心计。

若是当着天下人拒绝拓跋聿,莫说太皇太后护孙心切不会放过她,文武大臣也势必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以拓跋聿的骄傲,他若是能忍受她的拒绝,也必定是大怒。

他即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留下她,她二人之间必有嫌隙,根本不能指望还能如以往般坦诚相见。

到时候,她二人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幸福。

在这种时候,温昕岚若是告诉他她身上发生的事,他当真会杀了她也不定。

可是,就凭她温昕岚今日与她说的一番话,她便不能答应她。

她的城府,太可怕了!

只不过,有一点她错了。

她并不怕她告诉拓跋聿,她之所以之前不说,只是想,想陪在他身边多一阵子,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心下不是不惊颤的。

明明是她温昕岚的阴谋致使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她却反咬她一口,说她勾·引连勍。

而且那日在龙栖宫温昕岚与连勍的对话,她便察觉到连勍对温昕岚的感情必定不一般。

她现在无法确定的是,她二人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

毕竟连勍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做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薄柳之心间微微辗转,深吸了口气,冷绷着唇再次看了眼门口的男人,而后才看向温昕岚,缓缓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无论是你现在告诉拓跋聿还是之后我在册封大典上拒绝他,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后者于我还更加不利。”

温昕岚自信的勾了勾唇,抬头,“你会答应的。”

“……”薄柳之眯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连勍和聿的生母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吧?!”温昕岚试探的问。

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薄柳之微惊,盯着她。

温昕岚了然的笑,“看来你还不知道。”顿了顿,继续道,“连勍的生母和聿的生母先后入宫伺候先帝,可是先帝却更喜欢娴静的连勍母妃。便连如今聿坐的皇位也本该是连勍的。”

“……”薄柳之心头激动地跳了跳。

垂眸转动眼珠。

拓跋聿与她单独在一起时,几乎没有提过他和连勍还有这一层关系。

而且他之前与她说过,他的皇位是她皇女乃女乃力保下来的。

她正想着,温昕岚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先帝病重前,曾将掌握兵权的虎印交予连勍的母妃,他之所以这么做,便是担心他驾崩之后,有人为难她和连勍。

可是,在先帝驾崩前一晚,是太皇太后陪在先帝身边,第二日太皇太后从先帝的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宣布先帝驾崩的消息,以及立聿为皇帝的遗诏……”

温昕岚淡淡的笑,“其中的缘由,不用我过多解释,想必你也猜到了。连勍的母妃自是不甘心的,便拿着虎印当着文武百官怒斥太皇太后篡改先帝遗诏,却反被太皇太后以图谋不轨之罪一剑刺死与大殿之上。

而当时的连勍,亲眼看着太皇太后将那把要了他母妃之命的利剑狠狠刺进她母妃的心脏,即便他如何哭闹,如何相求,太皇太后依旧毫不手软的杀了她的母妃。”

这一切,是后来连勍亲口告诉她的。

薄柳之垂眸掩住眼中惊摄。

连勍与拓跋聿年纪相仿,拓跋聿当年登基之时年仅六岁。

而连勍却在六岁那年,看着他的亲女乃女乃杀了他的亲母。

那该是……何种的绝望!

温昕岚瞥了她一眼,“聿与连勍自小相亲,也因为那件事而心生嫌隙,聿始终对连勍抱有愧疚,我猜,五年前,他之所以将从华硕手中削夺的十万兵权交予连勍,又封连勍为卓荆王,想必就是为了弥补他……”

说道这儿的时候,她阴测测的直直盯着她,“你想,若是我告诉聿,是你勾·引连勍在先,而连勍为了报复他而睡了你,以他的性子,他会放过你,放过连勍吗?”

她嗓音又拔高了一筹,“或许他舍不得杀你,可他会杀了连勍,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杀了他的亲兄弟,你说……聿会怎么样?嗯?!”

薄柳之呼吸急了急。胸膛猛地憋了一口气。

他会怎么样?!

一方面是她背叛与他,另一方面是他杀了他的兄弟,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

他会一辈子痛苦吗?!

薄柳之沉沉闭了闭眼,她都禁不住要为她稠密得没有一丝破绽的计划鼓掌了。

可她却微微牵了一道弧,抬头看她,“连勍不是爱你吗?你忍心害他至此?”

“呵……”温昕岚轻蔑的哼笑,语气不屑,“他爱我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更何况,又不是我让他爱我的……为了得到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薄柳之听的,无非是希望她识时务一些。

薄柳之不动声色再次看了她身后一眼,“你设计我设计连勍的事,连勍应该不知道吧?!”

“他当然不知道!”温昕岚几乎即刻回到,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快了。

抿咬着唇,狐疑的看着薄柳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温昕岚无疑心思缜密又多疑。

薄柳之淡淡挑眉,“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到头来却可悲的沦为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工具,而且这个他一心对她好的女人,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生命。”停下,眸光飘向门口。

温昕岚不耐的看着她,“薄柳之,你现在还有闲心管他人可怜与否,不如好好想想我适才与你说的话。你是答应还是……”

“十四皇叔,你来帮我看看,小白是不是一口吃太多东西了,它好像卡住了,看起来很难受呢……”小青禾无邪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而她的两双小手正担心的拍着小白的背。

不等连勍反应,连煜便蹭蹭的一把提起小白倒立,狠狠的兜了两下,便将小白卡主的一大块儿糕点弄了出来,而后将小白扔给她,嫌弃道,“拓跋青禾,你每天少笨一点是会怎么样?!”

小青禾理亏,撅着小嘴儿抱着小白转了身,不去看他。

连煜翻了个白眼,拿着弹弓玩儿去了。

而屋内的景象仿若被时间定格成型。

温昕岚背对着门口,脸色白了又白,双眸却凶恶的盯着薄柳之,咬牙,声线刻意压低,“你早就看到他了是不是?!”

薄柳之不答话,反是盯着正一脸黑气往里走来的男人。

温昕岚被她往后的目光弄得心慌意乱,双手紧紧捏着。

直到感觉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头盖了下来。

她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身体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温昕岚,我就是死了,你也不会心痛对不对?或者,你的计划里,便有一部分是要置我于死地……”声音凉飕飕的,从温昕岚的后脊骨钻进心口。

她慌的转身,嘴角努力的掀了掀,可是当看到他脸上的震怒和眼瞳中那一抹冰煞的暗红色时,她硬是如何也笑不出来,牵强的扯了扯嘴,“连……啊……连,连,你干什么,连,放手,放手啊……”

连勍只管没听见,掐住她的衣领口,直接往外将她凶神恶煞的拖了出去,脚步却在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顿停了停,转眸看了眼薄柳之,眸光深沉而复杂。

薄柳之这时对着他的视线反倒平静了些。

连勍嘴角斜勾,而后便猛地加力,拽着温昕岚离开。

薄柳之看着温昕岚被他拖走,看着她的膝盖重重磕碰到门栏而连勍却丝毫不在意的粗鲁的带她离开,水亮的双瞳一点一点沉寂。

阴郁在她眼中汇集成浓浓的黑色,那抹黑浓稠得仿佛下一刻便会从她眼眶中堕落而下。

她死死盯着脚下泥土黄的地板,纤瘦的身子僵硬如木桩。

如果她注定要活在地狱里,那么温昕岚,在那之前,她薄柳之发誓,定要将她先行推入寒冥鬼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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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殿。

楼兰君站在摆出来的药筛子架前捻弄着药草,而站在他对面曝晒药草的喜儿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不慎将药物弄到了地面上。

而且她整个人泱泱的,眉头深沟,满月复心事。

楼兰君心觉奇怪,他之所以留她在他身边这么年。

除了她安静以外,便是她做事认真的态度。

这些年来,她表现得皆是可圈可点,所以他便一直留着她。

若说留着她还有其他原因,便是习惯。

可是连着半个月来,她表现得跟以前判若两人。

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脸色总是惨白。

眼见她恍惚又要弄翻一盆药草,楼兰君蹙眉,“喜儿,你今年岁几何?!”

“……”他突然地开口,吓了喜儿一跳,见手中的药物又要洒了,忙端稳了,才低头答道,“回主子,喜儿今年十八了。”

十八?!

楼兰君挑眉,放下手中捻着的药草,“恩,择个日子出宫吧!”

出宫?!

喜儿惊,看他,他却翩身离开,留给她一个清泠的背影。

喜儿着急朝他快走了两步,眼中闪泪,“主子,您,您这是要赶喜儿走吗?”

楼兰君背对她停了下来,眸光往后看了她一眼,语气闲冷,“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喜儿眼泪掉了下来,脸色愈是白了,唇瓣颤抖,她想开口求他,可是一想到……

她生生止住了喉间的难受,白皙的下巴颗颗晶莹的泪珠悬挂,有一些没入她的领口,凉悠悠的直达她的心口,她探手捂住心房,却是笑着点头,“谢主子这些年对喜儿的照顾,喜儿……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主子的恩德……”

她重重吸了吸鼻子,猛地跪了下来,含着泪祈求的看着他,“喜儿只求主子能给喜儿一些时日,眼看要入秋了,喜儿给主子做了一件衣裳,眼看就要完工了,喜儿,喜儿想……”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人匍在地上,肩膀抽动得厉害。

楼兰君心中并非不动容,可是她的行为却让他不得不起疑。

清透的双瞳微微垂了垂,好半会儿才道,“随你!”那两字仍旧冷冰冰的。

可喜儿却笑了起来,“谢谢主子!”

楼兰君眉头皱得很紧,又是往后看了一眼,便欲往屋内走去。

殿外突然传来的响声让他顿住了步子。

“连,连,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啊连……啊……”

这声音柔而媚,无助又可怜,十分惹人怜惜。

可是此刻传进连勍耳里,却异常刺耳,他恶狠狠的抓拖着她走进夕霞殿,嗓音冰冷,“解释?温昕岚,你现在多说一个字只会让我想杀了你的心又多一分!”

余下的声音随着连勍踏进殿内而消失。

楼兰君脸颊微绷,缓缓转了身,从殿门看了出去,落在与他对坐而立的夕霞殿。

眼尾不经意扫过仍旧跪在地上的喜儿,眸光不由微微一缩,落在殿外的目光收了回来,不解的落在隐忍将自己唇瓣用力咬烂的喜儿身上。

双瞳轻闪,划过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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