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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哭泣声,他一下就感到慌了神,一把便捧了她的脸。攥了袖襟便为她拭泪,又忙不迭地苛责着自已,“锦儿,你别哭,是我强求,这世间并不是我一个人能看得到你的美好,我不应强求你只属于我!”

那是一种爱极生畏的情绪,于他,却并不陌生,但,也仅仅是对她。

因为太错乱,他甚至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一句:六月是男子!

他的眼睛极美,极美,天生带着脉脉情愫,可这一刻却是如此空洞,瞬间将她的心敲成粉碎,“不,你没有错,是我勿略了你的感受。城风,以后你有心事一定要对我说出来,我对六月,是一种无可替代的骨肉亲情,我会将他视同亲弟弟一样带大,而你,将会是我的爱人,是我今后要陪伴的人!”泪肆意而流,这一世,她不能失去六月,所以,在六月长大成人之前,她无法向他言明自已是女儿之身。更不能失去顾城风,所以,她不会任他活在患得患失中,不能他再一次涉了前世的步履,过早地离开人世。

“亲弟弟?”顾城风方反应了过来,他急切地扶正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里带着急切,“锦儿,你先别哭,你方才说六月是男子,我有没有听错?”一时间,感到有些消化不了,难不成一直以来是他自已的心思在作乱,其实贺锦年与那六月之间根本就是纯粹的主仆情谊。

“是的,城风,我只是将六月看成亲弟弟!”她连连颔首,既使是这样微弱的光线下,她还是看到他眸光瞬时如千斛明珠。

看到她点头,他突想仰天长笑,连日来患得患失郁气竟在一瞬间散开,天知道他有多在意六月的存在,天知道他是怎么容忍听到有关六月的一切!

比如昨夜,她竟和六月同榻而眠!

比如今晨,她与六月携手离开挽月小筑,连声道别也没有。

更令他心头生涩,她一早来燕京城门,担心六月在贺府的安全,竟派了影卫将六月护送到他的挽月小筑,而却没有理会,他派人去传的话,让她在贺府里等他来接她一起去城门。

他从今晨开始,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幸好身边的亲信早已习惯了他的安静,对于今日的安排也早已了然于心,一切仍然按步就班地进行着。

可看到她站在城门边,小脸被映得粉红,小小鼻尖全是汗,他担心起她中了暑气,方开了口,招她来车驾中候着。

似乎三人间,他追着她的脚印,而她眼里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六月,就如以往的岁月中,她关注着秦邵臻一样!

他嘴角控不住的弯起,语声却依然冷静,“为什么将他打扮成姑娘?”

此时,两人都已适应了马车里的黑暗,她在他眸光灼灼的盯视下,有些不习惯地收住了泪,点了点头,缓缓道,“六月身上有很多连我也不知道的潜在危险,我担心他被人认出,所以,将她打扮成女子带进了贺府……”

黑暗中,顾城风心生双翼,嘴角含笑,桃花眸眯成弯月,可没料到,贺锦年接下来的话,再一次地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锦儿,你与六月素未平生,为什么你会待他如此?”顾城风心里总是感到有些解不透的疑惑,可他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有些理不清心头那些潜在的不安。

“确切地说,六月是申钥儿的故人!”她苦涩地笑着,黑暗中迷离地眨着双眸,一点一点将眼泪吸收在眼眶中,低下头时,声音更加平静,“六月是锦年的生死故人,他对锦年而言,比锦年的性命还重。在锦年还是申钥儿之身时,被囚禁在大魏冷宫,六月为了进宫照顾我,不惜净身入宫……后来,我与他在宫中对食!”事已经年,但那一段噬骨的伤心已附入灵魂,她抬头,视觉处一片黑暗,而其它的感官却异常地敏锐,一股彻然的心酸,从胸间袭上,咽下满嘴的涩泪,“殿下,锦年重生那一刹那,便立下毒誓,一是永不回申钥儿之身,二就是找到六月,还给他一个不同的人生!”

顾城风满脸难以置信,他捧着她的脸的手颤得厉害,但语气中的杀伐已盖过一切愤怒,“秦邵臻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可你为什么要如此护他,值得么?”

她一惊,本能地月兑口而出,“城风,他是我的过去,我最终舍了性命方领悟,我与他之间无缘。但是,若一切从来,我也会为保他一条命而忍下一切,秦邵臻的错不是罪,他错只是他没认出我。城风,你若顾念我,别为了我伤他,他也是可怜之人,从‘申苏锦’死后,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地狱之中!”纵然她与秦邵臻的情不在,但多年惺惺相惜的义在,她无法接受顾城风为了她,而杀了秦邵臻。

她重生后,从不去找他,是因为她觉得无知未偿不是一种幸福。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秦邵臻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会不会堕入永无止休的阿鼻祖地狱。

贺锦年这一席话如凌迟之刑,剐得他血肉磨糊。最后,无法控住的一些想法便如疯魔似地窜进心头,眉宇清寂间已多出了一层阴霾,声音里透了无尽的苍凉,“你终是待他不同!”

贺锦年的心一缩,幡然醒悟,秦邵臻其实于顾城风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她猛地扎进他的怀中,极尽全力地抱着他,“我待你的心也同此,若有一天,要用我的命来保全你,我也愿意。城风,你不必妄自菲薄……”

“不会有这一天!”顾城风断然打断她的话,语峰中带了斩钉截铁戾气,“就算有这一天,我顾城风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你用这种方式让我佝活!锦儿,你最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若你敢这样,就算我活着,也要将自已千刀万剐,弃尸荒野。”

贺锦年的眼泪再一欠夺眶而出,记忆中,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得如此畅快淋漓了,原来,眼泪也是这般令人心醉地幸福!

而他,珍重万分地捧起她的脸,“别哭,锦儿,你的泪一定是我前世流尽的血,只要你一哭,我就感觉自已的生命在流失。”唇瓣轻轻点在她的眉间,“怪我,是我一次次的犹豫,任你靠近他,我顾念太多,没有下定决心,反而害了你!”

哪怕——哪怕他铁了心不让她回大魏,她也不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

是啊,那样一个非凡的少女,可以与苍月大陆任何一个高手较量的奇女子,最后竟死得如此惨烈,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可偏生,那始作蛹者是无知者无罪——

而他呢,那时的他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会比她更早一步的死去?

一阵阵的心魂震颤,心头裂痛得几乎喊了出来,他倾身将她抱进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在她的后背之上,笨拙地抚慰着,“锦儿,是我太无知,数于你和六月的已跨越了时间和自然的禁制,是我终其一生也无法走进的岁月。那一段你和他在冷宫里的相依为命,我闯不进你和他之间,所以,我心生妒忌。如今,我明白了,六月于你是生命之重,我决不会再强求你和他分开,更不会提出你来迎合我!但是,既然你如今已在我面前,这一定是冥冥中的一段宿缘,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再让你离开!”

这一刻,他怕,怕极了从此怨恨了他,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恩怨分明,却拿得起,放得下!

他怕,她会轻易将他放下!

顾城风强自敛下情绪,捧住她的小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突然笑开,眼角眉稍处尽是温柔。

贺锦年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深吸一口气,睁开时,双眸光晶莹深亮,展颜一笑,“锦年明白,殿下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会在意锦年身边的人,怕锦年对你分了心。”在感情上,她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她不喜欢暧昧地把一切感情梗在心头,任对方去猜测,任对方去痛苦。

他的心瞬时一松,呢喃的声音里带了些缠绵的绯恻,“是,我终是个愚钝的人!才会错失过一次你,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有变故。”他的手从她的唇划下,到了她的颈上,指月复带着奇怪的热道,一点一点地盘旋在她的衣襟口。

“城风……”她怦然心动,颤着声,胸口一波一波地激窜着,“不会,我不是一个擅变的人,除非你负我,否则,我决不会失信于你!”

“我……顾城风……决不会负你!”语至声尾,带着浓浓的欲色……

窗外,令人心跳的男女欢好声愈演愈烈,而此刻,他紧紧实实地搂着她,两人气息相闻,她清楚地听到他心跳开始加剧,她感应到,两人间的体温已让他身体的起了明显的变化,甚至,她感到了她臀下的坚硬和跳动。

她一惊,本能的撑起身子,随手一揭,瞬时,覆在一颗夜明珠上的锦帕被她摘了下来,浅浅的莹光将轿内的一切缓缓照亮,只见顾城风眸色如千斛明珠,带着微微的妖艳的血色,夜明珠辉倾洒下,全身朦光淡渺,贺锦年却感到在静宓的气息后是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光亮和贺锦年的紧张排斥的动作让他的饱满的**渐渐褪却,顾城风满脸不自在地绯红,静静地看着贺锦年,眸内好似水与月的光芒交映形成,许久方斟酌着字眼道,“锦儿,我方才又逾越了,许是方才听了你的话心里太高兴……以后会很注意,不会再伤害你!”袖襟不自在的盖过双膝之间,一声叹息轻溢出唇,他知道这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原始**,可她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太想亲近,却又怕亵渎了她,可心头再顾忌,却无法禁止身体的渴望——

桃花眸内浮起一抹妖冶的血红色,内中深匿着**,很快,一切又化作流幻碎影,带上了一丝笑意,可她还是读出了他眼里隐匿的一丝希翼——

贺锦年原本紧张情绪却听得顾城风如此生涩的解释,惹得竟想开怀大笑,这一刻,她竟有一种感觉,顾城风的情商其实很低很低。

他不懂得**是因为有情方有欲,他竟将**与罪恶挂勾!

他不懂得情人间的爱要坦诚,他只会把心事压在心底,然后象酿酒一般发酵,最后伤了却是自已的根本。

他患得患失,看不到自已周身的光华,足以让世间所有的女子为他倾心!

他爱一个人会用尽全身的力量,甚至可以低到尘埃。可他不懂得去争取,只会默默成全和祝福。

她站起身,依然跨上他的双膝,只是换了一上坐姿,免得压到他那处,捧了他的脸,笑得贼贼的,“傻瓜,那是因为你喜欢我,喜欢一个人就会有**,想和她亲近,这都是自常的,你不必自责!只是这身体太小又太弱,等我长大一些,我把自已洗白白地送给你!”贺锦筝的身体虽十三了,可因为八岁时就被庆安下毒,身体比如龄的少女发育慢了很多,甚至连初潮都未至。

这也是她决定暂时先瞒着顾城风性别的原因,反正不急,先长大了再说。

见她如此肯顺着自已,顾城风心里的阴霾瞬时一空,但听到她毫无禁忌地一句:等我长大一些,我把自已洗白白地送给你!原本绯红的脸瞬时烧到了耳后,那两排如扇地羽睫蓦然打开,扑闪着,全然是吃惊。

许久,食指落在她的眉心,带着无可奈何,带着宠溺轻轻一弹,“你呀——”

他冰凉的手指轻触她的眼角,拈起一滴她的泪,温和地取笑,“瞧,眼睛都肿了!”说完,将她抱在一旁坐着,起身走到一张矮柜边,俯身从柜的下端拉出一个精致的铁柜,打开后,拿着银勺取出几块碎冰,最后装在一个鸽蛋大的水晶小球里。

贺锦年马上明白,他这是要给她的眼睛做冷敷。

“你这也太奢侈了吧,这水晶球平常是做什么用的?”贺锦年走到他的身边,拿了一个水晶小球在手里把玩,发现球面很光滑,可细看,却有龙凤的图腾,打开后,发现在内壁上雕刻着一只只细如米粒般大小的凤凰和翔龙,水晶是透明的,所以在从外面看上去,这些雕刻的图案便被放大了数倍。

“是先祖皇帝留下的,以前专门在里面搁了冰,放在姚美人的寝宫里,既美观又能镇暑气!后来,这些东西都搁在挽月小筑,是晴雪觉得好玩,所以,挑了几个放在这。”他返身到她的身边,一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将冰凉的水晶轻轻沿着她的眼角四周滚动,“舒服么?”

“是挺舒服的!”她乖乖站着任由他帮着她消肿。

过了一会儿,顾城风感觉到手里的水晶石温度在回升,便打开水晶石,果然里面的冰块有些融开,他俯换新的冰块,却不让她从他的怀中离开,他身形修长,将她瘦小之身象婴儿般包含着。

或许是顾城风从不曾做过这些事,他的动作太笨拙,换了许久也没把水晶石里的冰块换好。

贺锦年索性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她侧着头打量着四周,“难怪你这里很凉快,原来搁了这么多镇暑的东西!”

可她没看到的是,身后,顾城风的眸光如水雾浸润得潋滟生艳,嘴角弧纹上挑,唇色娇嫣欲滴,此刻,他哪有一丝的注意力在换冰块,分明在感受如鸳鸯交颈般的怦然心动。

这时,外面的男女孩子申吟之声停止,变得异常安静,贺锦年眉峰一挑,一种怪异之感袭上心头。

“顾城风,现在不准你干扰我,我得工作了!”贺锦年佯装薄怒地跳起来,月兑开顾城风的怀抱,挑开窗帘,沿着细缝瞧向外面,原来,申剑国不知道何时靠近了他们的马车,仅一丈之遥。

贺锦年一旦进入戒备的状态,整个人就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清秀的眉峰紧锁,她的嘴唇紧紧抿着,眸光紧紧盯着申剑国,透出野兽般的凶狠,不知道为什么,从申剑国下轿的那一瞬间起,她就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不象是危险来临近的,也不是记忆中申剑国给她的那种熟悉感。

但当时代表申皓儿、庆安公主、顾城亦的三种声音正在上演,她把观察的重心放在庆安的脸上。所以,并没有进一步的思忖。

但,当她看到申剑国听到扮演庆安的妇人道出贺锦钰的真实身份时,所有人的震惊,包括庆安公主近乎灰败的眼神求助向申剑国,申剑国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贺锦年认为,申剑国会有这两种反应,除了发生这一切他早已预知外,就是另一种可能——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事前欲知,那是绝不可能,就算是顾城风,也仅仅今晨才知道她所有的计划,而方才申剑国听到“配方”之事泄露时,当众踢了申皓儿一脚,显然,他也感到很意外。

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申剑国没有把顾城亦看在眼里,甚至,对于顾城风的存在,他也不认为是多大的威胁。

究竟是什么令他有如此的自信,她的眸光不自觉地转移到他身边的两个白衣美人。

“她们居然是丹东的皇族!”贺锦年眉峰紧蹙地低语一句,前世对申家的记忆算是很少,因为她三岁离家,十一岁被送往苍月,十六岁回大魏时,不过半年就陷入昏迷,虽然隔了一年后清醒过来,但又马上奔赴战场。

加上她对申剑国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实在提不起兴趣,尤其是申剑国好男风,侍妾中,男妾占了三分之二以上,彼时的她经过申府后院时,经常是绕道走。

她极力地用她的第六感觉去感应是否有危险存在,可是,什么也感应不到!

她隐隐查觉到似乎有些东西被她漏算了。

她正在苦苦用第六感去感应时,却听得外头猛然响起一声女子的**般的尖叫,脸上一红,心底暗骂:梦依伊,你这戏好象演过头了吧!

贺锦年转首不安地看了一眼顾城风,虽说他的脸上极平静,但他的眉梢眼角不复高洁淡雅,双颊染了丝薄怒的血气,却生出异样的邪美,分明也是在极力控制自已的模样。

她略显尴尬一笑,皓眸蕴了一潭澄净温水,言辞里带了些讪讪的不安,“这些人物对话的戏演长了,很难避过禁军的搜索,但戏幕一时半会还不会唱完,所以,刻意安排这一簇来干扰禁军的心智。”

禁军多数为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而且多数为单身。

他们不比那些大臣,有的是银子逛花楼,他们的每个月所领的军饷只够他们温饱,略有结余,所以,乍听到这些令人血脉喷涨的声音,肯定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干扰他们有效的搜查声音的真正来源。

此时,外面传来的何止是床榻的吱吱作响,那肌肉的拍打、那女子狂浪的申吟,男子猥亵的婬笑,听得贺锦年全身一阵阵的骨寒:梦妈妈,您太专业了!

彼时,兰桂坊迁往昊王府时,她让金闲来把兰桂坊辅设的琉璃镜和声道管全撤了下来。

后来,她与金闲来在上品小仙见面时,她就交代他准备好,有一天她有用。

六月被庆安掳走后,在公主府,她的手贴上庆安胸口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了贺锦钰是申剑国的骨肉。

她推断,在她伤了贺锦钰后,庆安绝不会善罢干休,待申剑国到苍月,肯定会和庆安合作,借用申剑国来对付自已。

在原计划中,她本想将这些管道辅设在贺府之中,到时窃听到申剑国和庆安的秘密,并揭开两人之间的佝合,让田敏丽和庆安狗咬狗。

只是没料到,顾城亦和庆安公主、申皓儿三个竟合谋狙杀顾城风,并袭击挽月小筑欲图夺取申钥儿的身体。事败后,顾城亦又挺而走险,欲发兵起事,准备围城,再一次摆下了燕京城门的鸿门宴。

所以,她马上改变策略。

昨夜,她传来影卫,让他们前去找金闲来,将声管悄悄辅在了城门四周,他们暗**埋了三条声管,然后,接到城门内的一家客栈内,常念是演戏出身,最擅于扮演各种声音,所以,她同时扮演了顾城亦和申剑国。

梦依伊自告奋勇接下了庆安的角色。

所有的对话台词,也是她昨晚趁六月睡着后,只花半个时辰就写了下来,当晚就送到了昊王府。从昨晚到今天的申时,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俩排演出一场戏。

当时,她在信中提及,要完整演完这一场戏,首先要想办法干扰禁军的盘查,至于如何干扰,时间掐在哪个点上,由梦依伊自已决定。

贺锦年想不到,梦依伊竟然直接演一场活的表演。

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佳,立竿见影的好主意!

而顾城风听到后面,实在是感到有染视听,他忍不住又倾身上前,双手掩上她的耳侧。

“戏还得接着唱,现在还不是撤的时候!还有好多秘密没揭开呢!”她咬了咬唇,把心一横,虽然自知这些解释有些牵强,但她豁出去了,“狗咬狗的戏还没上呢!”她避开顾城风的眸光,又勉强地掠了点笑容,故作镇定扳下顾城风的手,扭过了头,轻轻挑开帘子的一角,又看向窗外,猛然,她的眸光与申剑国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相交,可申剑国的锐利的眼神只是她脸上略为一扫,微微一眯,便如视她无物般,眸光带着深意,打在了她身后的顾城风的身上。

贺锦年心一沉,心头有种错乱的感觉,前世中,她感应不到申剑国的戾气,而现在月兑开了血缘的牵连绊,她依然也感觉不到。

这时,那一男一女之声又响了起来。

“剑国,你上回给我的古灵巫术,我让苏楠修习了,可如今她死了,我身边少了个得力的人,不如,你把赵妍给了我吧!”同时,水花四溅之声响起,让人难免联想到,一场疯狂的**后,来个鸳鸯浴。

“你的心真贪,一个姚晋南就足够抵十个赵妍,你偏生要盯着她身边的几个人!”申剑国声音里透着笑意,“不过,既然你看中了,我就想考虑考虑,只是,也得看你表现,如果你能让顾城亦马上立钰儿为太子,我即刻让赵妍来找你!”

一直伫立不动的田敏丽突然晃了一形,听到申剑国和庆安的一番表演,不知道是痛到极点后反而归于了平静,她一直侧首,死死盯着庆安公主,她精准地读出庆安平静的表面下,心底是如何的悲哀和绝望!

她的伤心却在细细品味着庆安的恐惧中,缓缓地沉淀下来。

在听到对话中提到苏楠时,田敏丽低低地嘲笑开了,看着庆安的眼划过了狠色,苏楠曾是她最贴身最得力的侍婢,十几年前突然就失踪了,原来跟了田敏文。

而赵妍,这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极为能干,很多府里府外的事,不好让申府管事出面时,她都让赵妍悄悄地办了,原来也是申剑国的人。

看来,夫妻十几年,她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个透明人,而他在她的面前,不仅包了一个严实的面具,只怕连着那颗心也是用铁皮包裹住。

更令她意外的是,申剑国居然将属于她的古灵巫术私传授给了田敏文。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她有如吃了一只苍蝇!

从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中得知,田敏文没去研习,而是让苏楠去学,这个妹妹果然一如既往的成不了大事。

修习古灵巫术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事,最好从年幼就开始学,并与毒虫相伴,甚至要付出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比如她和申剑国成亲后,她连连生了五个女儿,皆因她体内有毒虫的残余气息,那些孩子都活不过三个月。

申苏锦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健康的儿子,是她一切的希望源泉。

而田敏文,她向来是瞧不上这个妹妹,今日能给这个妹妹盘算到这个层度,应该说,她是输在了枕边人的手上!

她拍了拍身边的女儿,看着女儿那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嘴角微微一抽,掠开一丝勉强的弧纹,“别怕,娘就是找遍天下,也会给你寻一个适合你的身子。”

“娘亲,能不能快点,女儿一天也熬不下去了!”申皓儿瞬时激动起来,捉了田敏丽的袖子不放。

“别急,等娘亲把这里的事先解决了!”田敏丽很平静地从女儿的手中抽出袖襟,拍了拍申皓儿的肩膀后。

一转首,那张明艳的脸突然就变得千娇百媚,是的,一件件揭开的真相如带着倒刺的鳞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她的身上,从生剐到抽筋,至体无完肤。从疼得连呼吸都困难,变成了笑靥如花。

不是因为痛到麻木,而是因为有人的结局比她更惨,更早被踢出了局。

但是,她还是想踩上一踩,她想剥开田敏文苍月公主的那层护甲,连皮带肉地,让她**地站在这城门下,永世不得翻身。

于是,安抚完女儿后,缓缓走到申剑国的面前,杏眸里流泻出玉石惧焚的悲壮,而声音,却是寻常女子对于无情丈夫的质问,“剑国,田敏文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跟她背着我生了一个女儿还不算,还偷偷跟他生了个儿子!”说完,一手狠狠指向庆安,“田敏文,别以为你易了容,改名换姓,我这做姐姐的就认不出你!”

一语道出庆安真实的身份,更同时揭出庆安和申剑国早已佝合在先。

申剑国先是一怔,眸中薄雾散开,伸出手慢条厮理地一抚耳鬓的垂须,攒起在唇角眉梢全然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敏丽,你们姐妹两的恩怨,自行解决,不必问我。”田敏文已是注定的废棋,但田敏丽还有用。

田敏丽娇滴滴地一笑,盈盈上前,捧了申剑国的脸,当众落下一吻,在他的耳边轻轻落下一句,“二十年的夫妻,终究还是你了解我!”

是的,申剑国最后伸出一脚,直接将田敏文踹入了地狱!

若说先前顾城亦还有一丝的疑虑,那这时候,就全部没有!

人群中瞬时爆出顶沸之声,“原来竟是假冒皇家公主,必须严惩不殆,否则,皇家颜面何在!”

贺元奇想不到自已被帝王背负了近十年的羞辱,原来是个无关的妇人给的,而这一瞬,围绕他脑子里始终想不通的事终于想通了。

原来,顾城亦并非**,而一开始就这个假冒庆安公主的妇人佝合,之背后究竟藏了什么样的交易,他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为了帝王背负的十几年的耻辰,竟是帝王有心赋予!

他再也控不住心头的愤怒,他上前一步,朝着天子跪下,“皇上,先不论贺锦钰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微臣首先能断定的是庆安公主的儿子贺锦钰并非微臣的亲身骨肉。按苍月律法,妇人身犯婬戒就得浸猪笼,只是庆安公主乃皇家公主,微臣无法用家规处置,请皇上替微臣作主!”

“贺爱卿所言极是,来人,把这冒名顶替的妇人给捆了,即刻押进死牢!”顾城亦上前一步,俯身扶起贺元奇。

死牢?不经三审,直接押进死牢,庆安脑子瞬时就变得空白一片,甚至,感到一瞬间空的不是思想,而是脑浆,她全身颤得只觉得连骨架都要散开,甚至不懂得如何爬跪到顾城亦的脚下,“不,皇上,您不能这样,您只听这些话,如何能断臣妹的死!”

申剑国已明确表态,这个男人她懂,一旦狠时,没有任何的转寰余地,所以,她不能求申剑国,唯一的生路,就是死不承认,否则,连着她的钰儿也会被波及。

“臣妹?朕没有你这妹妹!”顾城亦一脚踹开她,阴阴而笑,“想来,这些年让你妆容一个容貌不及你一分的老妇,委屈了你!”顾城亦转道,眸光带了些深意,“不知申夫人能否揭了她这一张脸,朕实在不忍心,这毒妇玷污了朕皇妹的声名!”

田敏文一听,缓缓上前几步,朝着顾城亦轻轻一福身,淡淡一笑,“这有何难,皇上命人捆住她,我自是有办法让她露出真颜!”

“不——”庆安公主打了个寒噤,她脸上的易容是苏楠借用古灵巫术上的记载制作的人皮敷在脸上,若果要摘除,必需先经过十几天的药水涂抹,然后让那一层皮渐渐月兑落,最后才无损地露出真容。

易容的时间如此之长,那张人皮和自已脸上的肌肤早已粘连在一起,若强行揭开,只怕会连皮带肉地剖下来,这恐怕比起申皓儿毁掉半边脸还要令人恐怖。

“现在还由得你?”顾城亦俯,眸中阴冷如恶灵,“朕很想瞧一瞧,这人皮剖下后,是什么样子!”语置,站起身,气势如虹地朝着禁卫军扬手,“来人,把这妖妇给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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