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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女人的修炼场(上)】

王福安左顾右盼之后,果断的将手的鸡毛掸扔在了王老爷的脚下。王福安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天塌了,个高的先顶着。

面对仆人如此不讲义气的行为,王鸿荣眼皮都没抬起一下,用脚尖轻轻一挑,这件原本准备用来动家法的‘凶器’,被踢到了书柜的底下,看着眼前一幕,王学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至于吗?

在王家最有权势的人未抵达之前,他或许能够这么想。

但是当一个鹅蛋脸,一袭剪裁得体的,修长的紫色罗裙,说不出的高贵雅致。面带笑容,云髻如一团乌黑的乌玉一样的贵妇,缓步走进书房的那一刻。王鸿荣脸上带着敬畏的笑容,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眼神颇为不善,瞪了一眼王福安,这里头最有可能告密的,就是这个老家伙了。

但对于王老爷来说,偌大一个宅院,仆人上百,他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这个王福安了……好吧,气节这个东西不属于一个小厮出身的管家,甚至在王老爷身上也显得非常淡薄。

“玉舒,你怎么来了?”

还别说,王鸿荣第一眼看到妻的那一刻,心里头是又惊又怕,当然还有一点迷恋。谁能想到,一个原本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精心打扮,没有珠光宝气的衬托,也没有华贵的珠玉呼应,却给人一种感觉,只要这个女人想,将永远停留在三十岁,女人最美丽的年纪。

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比方说气质。孤冷的眼神,似乎看透红尘一般的眸。却给人一种难以述说的恬静和高雅,甚至还带着一种孤傲的冷漠。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征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显然要比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更具备吸引力。王鸿荣就是这样的心思,后堂怀着他孩的女人。是酒后乱性,或者是一种尝鲜,这股新鲜劲过去之后,日照常过,但是新人已经变成了旧人。

修长光滑的脖,不见一丝皱纹。肤色透着一种晶莹的光泽,美眸转动之间,宛如秋天的西湖,湖水静止,却风情无限。红唇玉齿之间,淡淡的叹出一口气。说不尽的惆怅。

这一刻,连王学谦的心头都流露出了无尽的愧疚,仿佛这个女人心底所有的哀愁,都是来源于他这个当儿的不告而别。发现老爹王鸿荣眼神流露出的痴迷。王学谦在这一刻,才深刻的体会到,英雄都是被柔情杀死了壮志,然后颓废的自暴自弃。

“你都三个月不回家了。你知道,我很担心吗?”就像是山间溪流跳跃过石头的灵动,不管多少年,都是那样的空灵和淡泊,但有些人是很吃这一套的,比方说,王老爷。

原本还想据理力争,显示出大丈夫气概的王老爷,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只能化成涓涓细流,含情脉脉的说:“要不是你这些年都在佛堂,我一个人在家里……”

很闷,对于一个失去了事业,仕途。甚至应酬的男人来说,如果深爱的女人还一心向佛,天天吃斋念佛,这日根本就过不下去。

识趣的下人都已经默默不做声的离开,王学谦想着是否要扑倒在地,跪倒在眼前这个做他姐姐都不嫌年纪大的女人脚下,痛哭流涕……还是跟,偷偷的先躲一阵再说?

不过跪倒在地上的夏荷倒是脾气见长,从地上,咕噜一下爬起来,站在了王母的身后,指着王学谦的鼻,痛哭流涕道:“刚才就是这个人,一脸的不正紧,贼溜溜的眼珠看着奴婢,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肯定是后堂里的骚妮的兄弟,还扬言要毒打奴婢。要不是大女乃女乃来了,奴婢就……呜呜……”

已经溜到了门口,只要跨出门槛,就能溜之大吉的王学谦,就这么一字不差的听到史上最滑稽的小报告。

显然这个夏荷还搞不清楚情况,甚至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胡乱给王学谦安了一个身份,但好死不死的是,这个心计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倒霉女人,这次肯定是踢到了铁板上。而王鸿荣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毕竟被家里的下人,把儿当成大舅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他开心的事。

“是吗?”

陈玉舒看了一眼小婢,弯眉略微的蹙起,轻描淡写的颔首笑着,看着王学谦似乎要逃的样,眼神却有点冷的渗人:“你难道还想再逃一次?”

王学谦心胆寒,有道是母连心,这一刻他发现所言不虚,但是从这个华贵不可亵渎的老妈,竟然在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甚至眼神都没有看向他这里,却被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光认出来还不够,能忍着相别十年的亲情,却压抑在心头,王学谦不仅自问,这还是当妈的吗?

怎么看上去,比西太后都厉害?

陈玉舒淡淡的笑着,看着夏荷的眼神有些不冷不淡的样,说:“他刚才准备怎么处罚你?”

“打我?”

“用鸡毛掸,还有福管家也参与了。”

“老爷把鸡毛掸踢到了书柜下面,我都看见了。”

……

这已经是乱咬人的节奏了,王学谦倒是没什么,有恃无恐的站着,毕竟他才是主人。而王鸿荣更淡定了,这丫头,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陈玉舒能够为了王学谦吃斋念佛十年,这母的感情,能让你一个外人给破坏的了的?

唯独是福管家,王福安。听着夏荷的话,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头说,在场的人间,就是他是个苦命的娃,没有靠山啊!要说没有靠山也不贴切,但老爷?靠不住!

“夏荷姑娘。你可不要乱咬人。都是你自己不检点,惹怒了大少爷,可没有老奴什么事。”王福安急于为自己撇清,这才把王学谦的身份给说破了,当然他之前不说。也肯定是憋着坏。

至少他为王家辛辛苦苦的操持了大半辈,被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趴在脑袋上拉屎拉尿,是个人,都受不了。

夏荷一开始还有些得意,心说:“王福安这老西。仗着在府里的时间最长,平日里对她颇为敷衍,想要让他寻点上海滩新到的洋胭脂,都推三阻四的,这回该倒霉了吧?”

可没想到的是,王福安却叫那个看上去还算俊秀的男人‘大少爷’。

这不会是……

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心还透着一丝侥幸的念头。但夏荷的脸色已经像是入霜的荷,灰白透着枯黄的颓败。想要跪倒在王学谦的面前,求得谅解,但一直以来,长久惯着的高高在上的婢女,已经想不起来刚刚进王府那种战战兢兢的诚惶诚恐了。

哎……陈玉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夏荷。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回禀大女乃女乃,算上今年已经有4个年头了。”夏荷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她虽然在别人面前时常摆出一副主的模样,这些年下来,人缘肯定是不好的。

要是知道被大女乃女乃打了一顿,这个女人在府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以前受她气的仆人,对主人是敢怒不敢言,但对于夏荷?

陈玉舒像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女人有几个四年可以等?”语气流露出一种对青春的眷恋,这一刻,连王学谦都有些急了。要是家里面以后都是一群女人当道,这个家……可没想到,陈玉舒却语气不带感情的数落道:“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有我撑腰,都不懂得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本分。而你?我原本是很喜欢的。当然也有给我儿准备的意思。”

夏荷听到这段话,简直就惊呆了。要说大女乃女乃身边的人,脾气坏的不少,尤其是宠爱的婢女。当然这些婢女或许不知道,她们这么惹人讨厌的趾高气扬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是大女乃女乃惯的。

但是仆人们不会怨恨大女乃女乃,毕竟大女乃女乃的性格还是很平和的,也没有听说过打死过仆人的事。

甚至动怒的时候,都很少。但是王府的仆人大部分过的都不如意,就是有这么一群不知轻重的宠爱婢女,充当大女乃女乃的耳目,甚至是打手。夏荷知道,自己在府里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失去大女乃女乃的宠爱,就必然将失去一切。

每个月二十块钱的月例,漂亮的首饰,几乎是超然的地位,还有其他婢女连想都不敢想的胭脂花粉……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女乃女乃的宠爱上,一旦失去了,夏荷不过是一个贫苦农家出来的丫头,除了长相还算清秀,还有什么?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大女乃女乃有意将她给大少爷当妾,那么她一下就能从一个仆人的身份,变成主人,如果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这个幽深的府邸,她也能做主了。

王学谦听到这里,想要开口,却被老妈当场打断道:“不过你让我很失望,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是很难被人喜欢的,这些年,估计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府里的,府外的,都让你得罪干净了,要是再留在府里,你也难做。”

“……今天是一个团聚的日,打人太晦气,算了。就不打了……”

陈玉舒像是累的一样,白皙的柔荑揉着鬓角,似乎遇到一件难办的事情:“福安,老许是否在杭州?”

“回禀大女乃女乃,他去了临安,不过派人送信的话,两天就能送到。”王福安低头回禀道。

心里头也是一阵唏嘘,夏荷这个女人太不知轻重了,后院的权势,是能用的吗?也不看看身份,还真以为进了大院,就草鸡变成金凤凰了?

差的远咧!

“他也可怜,瘸了一条腿,还要山里山外的跑,该歇歇了。听说他婆娘死了也有些年了,没有娶妻吧?”

王福安心头一喜:“没有。”肯定没有,就是娶了老婆,也可以纳妾的,王福安不怀好意的想到。

“派两个人,将夏荷送去临安,老许这个人不错,有点年纪懂得疼人。另外,把夏荷房里的东西都送去她家里,也算是给她们家一个交代。”陈玉舒怜悯的口气,就将夏荷下半辈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一个瘸腿的老男人,注定要在偏僻的山村过下半辈,将远离繁华的城市,这对于一个有着太多幻想的少女来说,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结果。

夏荷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绝望的表情,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无声的痛苦起来,口不断的喊着:“大女乃女乃,奴婢错了……饶恕奴婢这次吧?”

“我是为你好,这些年你的月例都给了家里,房里的东西也给家里,至少你家里人还会念着你的一点好,可要是你带着东西回到了家里,就回成为你嫂、哥哥的眼钉……再说了,老男人疼人,老许虽然模样不太好,但家境还算殷实,你去也不会吃太多的苦。毕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要是心比天高,就是犯傻了……”

听着好像都是为了夏荷好,可现实状况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将嫁给一个糟老头,要是有背景音乐响起的话,绝对是二胡经典曲目《病吟》,就一个字,苦啊!

王学谦心里头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张口,没有意外的还是被老妈给抢先了:“你喜欢她?”

王学谦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这种小辣椒,他可不喜欢这一口。

陈玉舒幽幽道:“要是你喜欢的话,这妮还可以教,不过这些年脾气长的太快,少不了阳奉阴违,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妈是为你好!”

陈玉舒的话刚刚说完,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壮妇,看着年纪不小,但是身形魁梧,比男人都不差。一开口,就一副公鸭嗓,膈应的人心里头难受。

“老爷,大女乃女乃。”

语气带着敬畏,这才笑着对王学谦说道:“大少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好家伙,连王学谦心里头一阵的反胃,就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穿着女人的衣服,有种说不出的臃肿,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对方一脸讨好的样,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善意来。

王学谦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后世知名度非常高的老女人……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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