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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用来悲伤的诚意”

()——敲门声充满着节奏感。

随着蠢重的挤压声,棕sè的大门开了一个缝。

“失礼了。”

“怎么了。”奥德曼的视线依然停在窗外。

“永劫机关那边已经结束了。”

“哦?”胡须微颤,奥德曼看向来者,“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啊,这些三年级的。”

“已经这个时间了,如果还不能结束,就没有考验他们的必要了。”

“要求别那么高,艾斯湖,”奥德曼摆摆手,“他们还只是孩子而已。”

“是。”艾斯湖低声附和着。

奥德曼眯了眯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求太低了?”

“院长,”艾斯湖低下了头,“两年的高契合度训练,如果还不能完成正常军队能做到的事,莫比乌斯的存在意义又在哪里?”

“原来如此,”奥德曼笑道,“在你看来,这里的学生必须达到毕业后立即能为帝国效力的程度吗?”

“这是莫比乌斯的宗旨。”艾斯湖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说的没错,”奥德曼模着长须道,“之所以这样训练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具有‘能立即上战场’的固有素质。”

见双方意见一致,艾斯湖借机继续进言:“反观今年的新生,从个人价值上来说,远不如前几年,对于这件事……”

“个人价值?莫比乌斯什么时候要求过这种东西?”

“但不可否认的是,个人价值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判断学生们所拥有价值的最直观情报。”

奥德曼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知道,院长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你还真是直接啊……”

“考虑到院长会以‘存在即合理’这种借口敷衍过去,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艾斯湖径直说道,“由当今时期的特殊xìng所致,莫比乌斯理应杜绝这些东西。学院的运转很正常,器材也相对完善,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过激的风声,因此,院长不必加重照顾教师们。或者以此为由,放一些没有价值的学生进来。”

“你这口气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对上级说的啊……”奥德曼苦笑道。

“再加上,如果不是站在同一起点的话,即使进来,如果没有相应实力的话,也很难在这个学院生存下去。”

“你的意思是,不准莫比乌斯收转学生了?”

“一切都应该以学生的价值判断,有着无可比拟的优秀实力的话,我不介意院长开后门给他走。”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奥德曼无奈道,“既然已经做出了‘没有价值’的结论,想必你对‘转学生’也做足了功课了吧?”

“伊诺·西纳普斯。”艾斯湖点点头,“似乎自幼身体就非常的差,常年因病卧床,因此没有成为武师的可能;不过因为被病痛折磨的时间比较长,理论上应该拥有超常jīng神力,但却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没有丝毫魔法才能。再者,西纳普斯原本就不是什么具有利用价值的家族,即使她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也不能保证会对帝国产生实质利益。所以在我看来,这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不管是对莫比乌斯,还是对帝国来说,都没有价值可言。”

“……居然这么快。”听着艾斯湖的情报,奥德曼长吁一口气道。

“查到她的身份并不难,没有特别的阻力。”艾斯湖答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奥德曼苦笑道,“我是说,居然能这么快就把身份安排妥当,看来加利亚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啊。”

“加利亚?”艾斯湖惊讶道,“她是加利亚的女儿?”

“芙蕾雅·西纳普斯,你不认识吗?”奥德曼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艾斯湖一时语塞,整理了下思绪后,还是以一副难以相信的语气说:“虽然当时知道就是那个‘西纳普斯’时,也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芙蕾雅不是已经和她的家族……”

“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奥德曼正sè道。

“……”

看到艾斯湖暗淡的目光,奥德曼解释道:“我也只是知道大体的情况而已,十五年前的魔法,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么就好说了——纤言和伊诺的年龄一样大。”

“这……”艾斯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这怎么可能?”

“你问我我问谁?”奥德曼模着长须,苦笑道,“当初我就反对他用这种方法将‘家族’传承下去,但那毕竟是他和芙蕾雅共同作出的决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纤言和伊诺……是异卵双生吗?”

“嗯,”奥德曼点了点头道,“这种‘玩笑终于开到我头上来了’的结局,相信也不是他所期待的。使用了那个魔法之后,他们的所有‘家族潜能’会传承到第一个孩子身上。而之后的孩子,从理论上来说是活不下来的。”

艾斯湖看着奥德曼充满歉意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伊诺活下来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连当今红衣主教西尔维斯特都下过断言说绝对活不下来的孩子,居然还能来我们学院上学,”奥德曼呢喃着,像是在回忆什么,“虽然,不是活蹦乱跳的就是了。”

“奥德曼。”艾斯湖叫着老友的名字说,“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奥德曼笑道,“虽然当初知道伊诺存在的人并不多,但是加利亚也是你的朋友,告诉你也没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斯湖走进奥德曼的办公桌,俯低声道,“我是说你同意伊诺来莫比乌斯就读这件事,不太好吧?”

艾斯湖庄重的神sè,让奥德曼愣了愣神。

“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

“你什么意思?一个纤言就够了,你还想把伊诺也拖下水?如果伊诺和纤言一样有着足以自保的能力也就算了,但她不是……”说到这,艾斯湖激动的情绪突然被自己打断了,和奥德曼一样,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神sè。

“艾斯湖,我的老朋友,这不是我们应该多嘴的事。”奥德曼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道,“我已经把其中利弊告诉过加利亚了,他说,这是伊诺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们就顺着一个十四岁女孩儿的xìng子,不顾她的安全把她送过来了?”

“我跟加利亚提出的几点弊端,加利亚也都考虑过,如果没有相应的对策,也不会如此武断地做出决定的。”

“这根本不是以此为前提考虑对策的问题,”艾斯湖说,“说到底,加利亚为什么要把伊诺送过来?帝国是这种时期,既然知道女儿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让她安心留在家里吗?”

听着艾斯湖的指责,奥德曼突然问道:“艾斯湖,你有儿女吗?”

“没有,”艾斯湖答道,“你可别说什么‘没有儿女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这种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知道纤言来这所学院时,是抱着怎样的打算吗?”

“……打算?”

“教会的教学机制堪称完美,几乎是动用所有一等战力去教一个孩子,不管是从理论上,还是从经验上。纤言在那里生活了七年,你觉得,她还需要我们来教吗?”

“你的意思是……”

“纤言大概,只是想体验一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普通生活吧?”奥德曼喃喃道。

“……所以,加利亚也是想着让伊诺体验一下普通生活?”

“伊诺在七岁之前,身体还勉强可以下床,而从七岁开始便陷入了昏迷,直到最近才苏醒。”奥德曼看着艾斯湖说,“且不谈正常人的普通生活,甚至可以说,她连‘生活’都没体验过。”

空旷的房间,因奥德曼的一席话,陷入了沉寂当中。

“但就算是这样……”良久,艾斯湖才启齿,带着丝丝苦涩。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牵扯进来过多的。”奥德曼拍了拍艾斯湖的肩膀道,“而且,加利亚也没有让他的两个女儿立即相认的打算。”

“我觉得,”艾斯湖正sè道,“这才是我们不能左右的事。”

“伊诺的人身安全你可以放心,”奥德曼想到了那位浑身胭脂味的少年,“剩下的,确实如同你所说,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驱散着脸上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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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凯伊微笑道。

“那边?”

“永劫机关那边,莫比乌斯的三年级会到那边去进行相同的游戏。”

听到凯伊的解释,索妮娅神sè严肃地问:“你就这么看好莫比乌斯的学生?”

“并不是看好,这是必然结果,”凯伊摊了摊手,无奈道,“越是jīng锐的军队越是不会打持久战,而越是弱小的军队就越不该防守。经过前两年的洗礼,这里的学生应该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莫比乌斯的三年级,并不全都是实战课学生吧?”

“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永劫机关轻敌。”凯伊摇了摇头,“说到底,任何战争的失败都可以归类到‘轻敌’里,也就是情报上的判断失误。”

“有着前面几届的教训,他们集中在一起的话,莫比乌斯也奈何不了他们的吧?”

“索妮娅,”凯伊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你觉得在一个单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同一阶层的思想会统一吗?尤其是附加上‘学院’这个改朝换代非常快的属xìng之后。”

“……你是说,他们不会团结在一起?”索妮娅皱了皱眉头,“明明是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弱者才喜欢群居。”凯伊一本真经地说完这句话后,再次露出了微笑,“虽然这么说,事实也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他们不会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就对了,这是绝对的。年轻的时候谁没想过一个人拯救世界这种事呢?”

“别把大家想象的都和你一样好吗?”

“还是把这句话还给你吧,”凯伊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不过我觉得,如果硬要划分的话,你应该是属于‘正义’一方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相信着人类的美德,而且相信着这些美德越是在危机时刻,越是能激发出来。就像,你相信着永劫机关的学生们会团结一心对抗‘外敌’一样。”凯伊解释道。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索妮娅苦笑道,“我出生的地方……很偏僻,除了家人之外,很少见到外人,所以对其他人的习xìng,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揣摩方向,没什么根据。”

“喂喂……你这不就相当于是自己把‘我是纯洁无瑕的’这种话说出来一样吗?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嘛~”凯伊以一副打趣的口吻说道。

“我……”索妮娅紧咬着银牙,忍着害羞呵斥道,“你怎么老是把别人的话往奇怪的方向曲解?”

“工作习惯,别介意。”凯伊笑了笑说。

“我究竟是在想什么才会告诉你这些话的啊……”索妮娅低声嘀咕道。

“别生气嘛,”凯伊清了清嗓,故作严肃地说,“那就当是回礼,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

“六天前,你多了个室友对吧?”

索妮娅一愣,压抑着心中涌出的不好预感问道:“你什么意思?”

“伊诺·西纳普斯。”凯伊缓缓道,“你不知道她的姓氏吗?”

“……”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啊,”反倒是凯伊的语气有些惊讶,“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排除这个危险因素。”

“你是说伊诺和纤言之间有着联系……吗?”

“情报很是散乱,而且还有余温,所以不是很确定,但已经构成了提防的理由。在我印象中,你应该是更加谨慎的啊。”凯伊抬起自己的右手,仿佛它此时还在隐隐作痛一般,刻意地挥了挥。

“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索妮娅确认道。

“那倒不是,情报的来源有很多,但由于我们的渠道是单向的原因,没办法去确认真伪,只能统一整合,”凯伊解释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惊讶的地方是,这些情报虽然不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出现的时机很贴近,而且就在最近几天这一点吧?”

“为什么会去调查伊诺?”索妮娅低声问。

“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视线好不好,”凯伊苦笑道,“伊诺·西纳普斯的情报只是碰巧得到的,在调查西纳普斯家族的途中。本来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关于她身世的情报有很多种版本,而且在某些方面互相矛盾,所以才选择告诉你而已。”

“互相矛盾……”索妮娅思索着这些关键词。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比起把过去清理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干干净净,这样混淆视听更适合隐瞒身份。”凯伊意味深长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散播这些情报的人必须有着相当大的情报网才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凯伊点了点头说,“凭我们对西纳普斯家族的估算,他们应该做不到这件事。而且就算能做到,也没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也就是说,你觉得伊诺的身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势力,例如斯……”

“——我可没这么说,”看着索妮娅越发冰冷的视线,凯伊立即说道,“就算联系上斯陶洛德和西纳普斯之间的关系,伊诺·西纳普斯如果真的是抱有什么目的来到莫比乌斯的,也绝对不是指向你。”

“……为什么?”

“第一,除非你的目的是指向纤言,而且你的演技太蹩脚,否则纤言没必要动用家族的势力调查或者监视你,”凯伊解释道,“第二,就算上述条件成立,伊诺·西纳普斯真的是来监视你的,也不该使用这个姓氏。毕竟斯陶洛德和西纳普斯之间的联系,唯有一点是不能抹去的,那就是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婚姻。在这份情报很容易入手的前提下,如果派来监视你的人使用这个姓氏的话,无疑是自掘坟墓。”

听了凯伊的分析,索妮娅也点了点头。

“不过,”看到索妮娅有所松懈,凯伊也松了口气,随即笑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而且你和我们有着情报上的共享这件事也被发现了。这样的话,故意使用这种让我们无法确定真伪的方法,确实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

“你究竟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啊……”

“开个玩笑,这个你可以放心。”凯伊摆了摆手,“如果哪天我们真的被发现了,估计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本人,到那时你再担心也还来得及。”

“……有那么严重吗?”虽然隐隐约约中,索妮娅已经察觉到了凯伊他们的大致目的,不过看到他那故作安稳的表情,索妮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差不多吧。”凯伊笑了笑,“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还是不谈了吧。”

苦涩的微笑配合着刻意的表情,让索妮娅的心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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