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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被缠鬼大闹奈何桥 低等魂吵动秩序乱

()在奈何桥上的棚子里,亡灵慢慢聚集。牛头放好带来的三个亡灵,顺从孟婆命令,上前拉起了康萱,写好了投胎信息,地点是江陵县的一户家道殷实的人家,归宿不错,应该能有好rì子过了。然后牛头身手轻巧的将康萱抛到了桥下,他可能也被康萱的表现所感动,所以动作相比之前要温柔的多;飘逸的身影就这样如一片雪花般飘悠,眼看就要落到河水之时,骤然消散在了鬼神们的注视下。这才是真正的永别时刻,无言胜有言,心中默默地祝福她。

看另一个鬼吏马面,也将包括刘震威在内的两个亡灵就绪到位,就等孟婆的一展身手了。孟婆淡然一笑,将亡灵们定住——其实亡灵这时都很老实,大概是受到了康萱英勇表现的鼓舞,一个个勇气百倍,就连刘震威也在闹了半天后变得服服帖帖;而后程序一贯,灌汤、投胎,有条不紊的进行。刘震威在被灌汤的时候一再抗拒,但无奈还是消除了他那罪恶的记忆,该轮到他投胎的时候,已经如同一片静止的乌云了,马面手臂一挥,他就如木偶般坠入“深渊”。这鬼吏写的投胎信息是九原县的一个养马场中的战用黑马,原来是去投身一匹马,与锖相差甚远,毫无关系,察觉不出冥府判官说的什么“大局”,难道他是在糊弄神呢?不去想了,反正冥界成员说胡话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可以置之不理。如此一来,这些从阎罗王来的亡灵们就都快找到归宿了,即将轮到忐忑不安的锖。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看,你没有什么可冤屈的!”回头看桥下,船佬先从腰间摘下了那只葫芦,拔出黑木塞子,浓烈香醇的酒气随即溢出,蔓延到奈何桥附近的每个角落,陶醉了每个鬼神,而仰脖一饮,如康萱喝孟婆汤一样快速畅然,倒出半葫芦,酒水流满了下巴,痛快淋漓,jīng神十足,塞紧塞子,挂回原处,随后用这言辞坚定的回应令那亡灵出离愤怒,心如跌到了谷底,但无从插嘴,只得听完。

“其一,家穷不是缺陷,因为更多的人都是从贫穷走出来的,所以你只要加紧完善自身,照样可以开启金光大道!其二,学不好不能完全怪教育,难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屡试不中吗?事实并非如此,因此你还是意志不够坚定,从学不够刻苦,贪玩厌学误了事,没有翻越不了的山,没有走不完的路,原因仍然在你自身!其三,据我判断,你必然是好吃懒做,玩忽职守,不学无术,不出工作效率,哪个组织能收纳这种人?无所事事,碌碌无为,自然一事无成,百不顺心。其四,工作遇阻,不积极向上争取新的职业,而是自甘堕落,吃父母的老本,吃空以后,放着健硕充沛的体力不用,却去干些偷鸡模狗的勾当,以求通过旁门左道来不劳而获,不受惩罚那才是怪事!一个不能做到问心无愧的人,怎么能有底气喊冤?冤从何来?扪心自问一下,趁着投胎前转瞬即逝的时间好好反省自身的所作所为,以免稀里糊涂的枉活一世。综上述所论,让你继续前往故地是恰到好处的选择,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不信你会一直穷困潦倒!”用喝酒的方式来振奋jīng神的船佬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一语而不可收,有理有据、入木三分的劝诫道。这番话一是通过苦口婆心的jǐng示让他认识自己的错误,二是通过斗志昂扬的语法让他恢复信心,在记忆保留之前,对来世充满昂扬向上的态度,而不是垂头丧气、畏首畏尾、心惊胆战的抵触看似要重蹈覆辙的新生。

意想不到的是,只见那亡灵听后情绪激动起来,狂躁不止,面目狰狞,咆哮呼吼,像是突然遭受了刺激一样,由于强烈的愤怒被灌注了巨大的力量,铁链已经挡不住他的暴躁,全然不是在听了谆谆教诲后该有的表现。可见其依旧是执迷不悟,对于柴米油盐不进、不可救药的他,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且看那不听劝导的亡灵闪转腾挪,快速的翻滚起来,让“再轮回”和“魂无怨”一时束手无策,匆忙急促的向他扑去过,可后者以像刺猬一样敏捷的滚动躲过一劫,二位鬼吏扑了一个空;未获所愿的他边动边喊,势要无所畏惧的闹个天翻地覆,充满绝望凄惨的叫声震荡着鬼神们的耳朵,也让亡灵们听得心烦意乱,躁动不安,满声抱怨,对他充满了厌憎。尤其是从转轮王那边来的亡灵,听了以后更是受到感染,像是终于接到了一种特殊的信号,恰到时候的随着他一同吼叫起来。这群极不守矩的亡灵通过这一契机达到了动乱的顶峰,犹如向他献出的杂乱伴乐,乌七八糟的声音混杂一团,高亢尖厉,阵阵声波宛如一记记重拳般敲击着鬼神们的命门,烦躁的心让他们不得不停下了工作。龙吟虎啸,鹤唳莺鸣,鸡犬不宁,场面顿时一片混乱。面对不约而同的浮躁,鬼吏们猝不及防,难以控制,气氛噪杂而又凝重。

杂乱无序的氛围,需要有神挺身而出来缓解,这次正是“魂无怨”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且见她伸出两条漫长轻柔的袖子,在严峻的形势之下准确的缠住了那乱滚乱爬的亡灵,让其瞬间失去了活力和动力,如枯萎的草一样焉了下来,寸步难行,乖乖地被拉了回来。又被多缠了几圈,让他彻底动弹不得,袖口便猛然断开,恢复原状。但这亡灵还不放弃“拼搏”,嘴不闲着,不停地喊冤。“再轮回”手疾眼快,见此情形,麻利的赶上来,将那块取自那亡灵衣物的材料塞回了他漆黑的嘴中,算是物归原主。而他就像一个忽然被敲破的响锣,声音荡然无存,威风全然不在,只能被闲置一旁,回到了之前不动如山的状态。

这边的噪音戛然而止,让鬼神们的耳根子稍微清静了一些,但另一边的咆哮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红脸和绿脸手足无措,神情愈加苦闷,不可避免的让他者的注意力投到其中。

“孟婆啊,跟你商量一个事,你看可否?”船佬试探xìng的对孟婆说道,表情烦躁。

“你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了?”孟婆抱着长柄大勺坐回了炉灶上,就像拿了一个爱不释手的希世之珍,目不斜视的“监督”着正在工作的牛头和马面说。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也对这些亡灵的嗥叫很是厌烦,只不过假装淡定,她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神。

“你这是说哪里话,可不是馊主意,而是对于你我来说都为上上策的提议!”船佬略带神秘感的说。“你瞧瞧,那些亡灵搅得我们不得安宁,控制不了,干脆提前让它们喝了汤算了!”船佬遥指着那群活蹦乱跳的亡灵和苦于应付的红脸和绿脸说。稍微顿了一下,见孟婆沉默不语,有机可乘,便接着讲明道理,以让孟婆开窍:“给你我一个清净的同时,还能提高工作效率,以保证准确无误的让远道而来的娄宿星官在祥和安稳的氛围中顺利重生,皆大欢喜。至此,做出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就可以利于冥界、利于天界、影响三界,你的准则在必要的时刻不是不可以动摇,这一时刻已经来临,何乐而不为?”

“呵,赋予了这么神圣伟大的意义,我还真不能固执下去了!”顽固不化的孟婆,竟然被船佬细致入微的权衡利弊所开化,真是冥界一大奇事。只见她说着,凛然一笑,灵敏的从炉灶上跳了下来,看样是要为亡灵们灌汤。众神见此,料到嘈乱即将结束,喜上眉梢,特别是红脸和绿脸,感到可谓是时来运转了,辛苦的工作提前终止,对船佬充满感激。而对于天界成员来说,这次要不是有权威的船佬提出建议,顺序就不会被打乱,锖会先投胎,那就看不到之前从没有见过的孟婆给低等亡灵灌汤的情形,大开眼界的机会来到,看她如何表现。

且看孟婆将长柄大勺放入锅中,搅晃了几圈后,抽出勺子,蘸了一些汤水,并没有舀汤,黏糊糊的汤水紧紧地贴在勺子上,仿佛抹上了一层黑釉;而后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抡起勺子,一下就将上面的汤水甩的一干二净,月兑离了勺子的汤水分成若干滴,如千千万万飞絮般悬在半空中,飘荡不落,转瞬之间凝合到一起,慢慢成形,不断变大,最后形成了一个硕大发光的黑sè碗,稳稳落在桥面上,犹如忽然拔地而起的一座威严雄壮的高山——原来孟婆的汤还有变幻成器物的这一功能,真乃“多才多艺”!那黑碗,便是低等亡灵们共同的“餐具”,它们是吃“大锅饭”的,灌汤所用的器具和方式都与高等亡灵不同。

碗摆好了,孟婆捞起满满一大勺汤水,与之前相异之处在于,这次竟一滴不漏的从茫茫“黑海”中拔出,勺外一尘不染,勺内汤水满却不溢,没有一丝波动。再看孟婆突然灵活轻巧的翘袖而动,宛如跳了一支踏歌,一眨眼间就“跳”到了那“高山”之下,挥起手中大勺,朝着“山顶”一倒,汤水全部飞到了空中,但并没有乱飞,就像有无形的粘合剂使它们固定在一起,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后,便齐刷刷的落了下去,犹如接受了进攻指令的兵卒般节奏一致,yù给这座高山从头到脚洗刷一遍——就这样,汤盛到了碗中,汤水把这偌大空虚的碗中不多不少的正好填满,在勺中看不出竟有如此多的汤水,真是“勺”不可貌相,深不可测。

“红脸、绿脸,都过来吧!如你们所愿,让你们先走一步,别在这里吵闹了!”孟婆立定,摇着手,目光沉重的凝视着不远处的二位鬼吏,向他们下达最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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