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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天堂地狱,一线之间

唐进……

眼前浮现出过去的种种,最终停留在大雨里他那惨白绝望的一张脸上,泪水顿时朦胧了我的视线。

“怎么了?”头顶上赫然响起欧沐臣的声音,淡漠中似乎有着一丝焦急。

“没事……就是胃突然有些痛……一会儿就好了。”我笑着对他说,狼狈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该死的,叫你不要喝酒你偏要喝。”欧沐臣咒骂一声,却倾身将我抱了起来。

“干什么?”我压根没想到欧沐臣还会抱我,我以为那天的话已经说得够绝够清楚了。

“去医院。”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快放我下来。”

欧沐臣的五官泛着森冷的寒意,他铁青着一张俊脸,冷冷地瞅着我,低哑着声音嘶吼着:“你一定要这么倔吗?一定要违抗我的话吗?”身着西装的胸膛起伏不定,看得出他此刻非常地生气。

我淡淡地看着眼底歇斯底里的欧沐臣,只觉得这样的欧沐臣既熟悉又陌生:“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说不用去医院就不用去医院。而且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不要把我的拒绝当成是违抗,你没有权利、资格让我听你的吩咐。麻烦你放我下来,谢谢!”

随着我的话,欧沐臣的眸子渐渐地暗了下去,直到黯淡无光时,他将我放了下来,冷冷地转身,朝包间走去。

走过了四季的变化,拨通了几百次的电话

积攒了一整年的牵挂,我终于终于要回家

想起了妈妈的笑啊,心里暖脚步就不害怕

每一次最勇敢的出发,只有家一直是旧模样

我去过很多地方,我完成一些梦想

心却在票根的方向,快乐到家,路不远啦

想起你啊,又添多少白发

我知道你在门前张望着

等着我,放下行囊,又走过多少个关卡

这些年有多少的变化,这世界比想象还要大

只有家一直是旧模样,我去过很多地方我完成一些梦想

心却在回家的方向,快乐到家,路不远啦……

……

……

……

等我再次走进包间的时候,欧佳琪正在唱《快乐到家》,见我进来,便跟大家起哄着要我和欧沐臣来个情歌对唱,当我正愁着要找什么理由回绝时,欧沐臣淡淡一句“她不会”替我打发了过去。

宴会在一片欢歌笑语中结束了,大家都喝多了,欧佳琪更是喝得摇摇晃晃了,她拍着车窗对我说:“嫂子,我特喜欢你。明天我来找你啊。”

“嗯,嗯,嗯。”

“东子,拉走。”欧沐臣对周晓东摆手,周晓东笑着连拥带抱地将欧佳琪扶上了另一辆车。

坐上车后,我的头晕晕的,眼皮沉重地像压了个铁块,等车子抵达别墅时,我已经睡着了。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我发现自己躺在了欧沐臣的床上。

叫人更加不敢相信的是,我竟然跟欧沐臣相拥而眠。

虽然欧沐臣只是跟我睡在一起,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当我目及眼前的自己和欧沐臣的一刹那我整个人都石化住了。

半天后,我才反应过来,一把踹开欧沐臣,然后开始大叫:“欧沐臣!我为什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欧沐臣翻了个身,仍旧睡得沉稳,呓语般:“乖,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像个泼妇一样地拿枕头打他,欧沐臣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就朝我丢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打中我的头,要命的是,他还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

记得曾经有一次,我去他房间叫他起来吃早饭,他也是抓起枕头砸我,同样得准确,但是当他清醒的时候,我找他兴师问罪,他却完全不记得了,那无辜的表情,都让我怀疑,被他砸的那一下,是我的幻觉。

“欧沐臣你这个王八蛋,你……”我纤细的小手指指着他的背脊梁破骂。

欧沐臣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压在身下:“你还有脸骂我?昨天我抱你去你房间睡,结果你死活要到我房间来,我阻止你,你就咬我,踹我,你看看我身上,被你咬了多少个牙印,你看看我的背,被你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啊,你那个睡相,是女人吗?你踹过我多少次你知道吗?你死抱着我,我只要一动你就鬼叫,我不动,你又踹我,蔡菜,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我再一次石化住了,欧沐臣口中的女人是我吗?我是这个样子的吗?我醉酒后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一喝酒就发疯,以后不许喝酒!”欧沐臣吼完后便起身去了浴室,我则是在半信半疑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两天后,欧佳琪约我喝咖啡。

“琪琪,你要是想喝咖啡你过来,我煮给你喝。”

“嫂子,那不一样。”欧佳琪在电话那头说。

“不都是咖啡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气氛不一样。”

气氛?我噗哧一笑:“琪琪,我又不是你的Mr。‘一见钟情’,咱俩见面还需要气氛?”

“嫂子,反正你在家也没什么事,你就出来嘛,出来嘛。”欧佳琪在电话那头对我撒娇。

我相信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欧佳琪的撒娇,能抵挡得了这个娇美得犹如风中百合一般的女子的柔情。

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答应了。

简单地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穿上加绒加厚的打底裤,羊绒衫外面加了一件长到膝盖的棉衣,我一向怕冷,到冬天手脚总是冰凉,所以我不大喜欢冬季。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生牵着我的手走在没有脚印的雪地里,用呵出的白气给我捂手时,我爱上了冬季,爱上了有他的冬季。

走出别墅,虽然预感到会冷,也里里外外地穿了很多,但这真正遇到这刺骨的寒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低估了它,头紧紧地往里缩着。曾经的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替我档去这些,但是现在,他在哪里?

使劲地摇摇头,想把这些全部驱赶出脑海。不能再想了,蔡菜,你不能再想这些了。

宝马mini驶出了名都园,来到了欧佳琪电话里说的地址--蓝岸咖啡馆。

“嫂子,我在这里。”欧佳琪一见到我,便热情地对我招手。

“穿这么点,不冷吗?”我看了看欧佳琪身上的杏圭女圭领公主连衣裙,笑着开口道。

“不冷啊。”欧佳琪眨了眨她的眼睛。她的脸上化着甜美的淡妆,眨眼睛的时候,又卷又翘又密的睫毛就像扇子一样。

“是真不冷,还是为了风度啊。”我笑着打趣道。

“不冷,这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欧佳琪打量了我一眼:“嫂子,你不需要月兑外套吗?”

“我老了,经不起冻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嫂子,你这话要是让妈听到了,她准会气噎着。她老人家现在还自我感觉年轻得很呢,你倒在这里卖老起来了?!”

我笑笑,没有解释我口中的“老”是指我的心理年龄。

服务生很快送上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两杯咖啡,我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有些苦,不过我很喜欢。

“你跟你的Mr。‘一见钟情’进展到第几垒了?”我调侃道。

因为欧佳琪对那个男生一见钟情,所以我管他叫“Mr。一见钟情”。

“嫂子……”欧佳琪拉长尾音一脸娇羞地看着我。

“那好吧,我换一种方式来问,请问琪琪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给爸妈看看啊?”我转着精致的调羹,笑道。

“快了,快了……”欧佳琪一脸幸福地端起咖啡杯子抿了口咖啡。

正当我和欧佳琪聊得起劲时,忽然,欧佳琪微怔,然后两眼闪光,蹭得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把拽住我,飞快的说:“嫂子,嫂子,我看到他了!走,走,我介绍你们认识去!”

在咖啡馆的走廊里,欧佳琪左手拉住我的手,右手去握一个男人的手。

“唐进,唐进,你怎么也在这?我介绍下,这是我嫂子,蔡菜。”

“嫂子,喏!就是他,我的男朋友,唐进。”

我一震,紧紧抓住欧佳琪的手,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裂。

不知是谁说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玩笑,老天在发笑,只是你我不知道。当这个玩笑出现在我身上时,我并不想发笑,我只是瞪大了瞳孔,死死的盯住眼前这个衣着贵气,线条冷冽的男人。

我曾经无数次跟上帝祈祷让我再见唐建一面;我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与唐进重逢的画面,可能会在什么场合,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然而我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认错某一个身影独自一人站在街头流泪,当我一次又一次魂不守舍地转头时,热腾腾的心渐渐地就被烧成灰烬,变成了一种麻木,变成了一种苍凉。

直到前两天,我见到他,却又错过了他。

我以为会永远地错过了,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唐进,唐进看着我,头顶是昏暗的灯光,四周是香气扑鼻的咖啡,还有优美悦耳的小提琴曲,服务生托着热腾腾的咖啡迈着轻盈的步子,在我们静默的世界中目不斜视的穿过。

唐进侧了脸,轻轻说:“等我一下,我一会过来。”

在惶惶间,我听欧佳琪呢哝细声的答了句:“好。”

尔后,他转身,我盯着他,擦肩,我盯着他,他西装上金属袖扣滑过我的手背,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缓缓的撕过我的身体。

他抬脚,我盯着他,他说话,我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而我的身体已在他身后鲜血淋漓。

从来不知道人生真的有一瞬间天堂一瞬间炼狱这回事,我只能摇摇晃晃的站着。

欧佳琪紧紧扶着我,急忙说:“嫂子,嫂子,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白,别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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