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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中便有一人的脸正对这边。

老妇往林中的方向伸了伸脖子,“咦,”了一声,又眯了眼睛细瞧。

而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愈来愈大,亦有不少人边吐口水边欣赏林中的活。

“走走走,”李氏捂着眼睛站起身,冲着半空胡乱挥手,“咱们快走。”

“那不是葛家大姑娘的丫环兰花?难不成那是……哎哟喂,作孽哟!”

老妇忽然大喊一声音,周围立时附和声一片。

“是是,难怪见得眼熟。”

“是葛家的大姑娘,叫,金珠的。真不要脸。”

李氏听得这话,脚下一滞,往林中望一眼。

那女人己经在丫环的搀扶下胡乱的穿衣裳,却很难将地己经撕成布片的衣服再重整起来,手忙脚乱的,一身白肉反而更花了看众的眼。

桂花反应快些,忙强忍住羞意,双手将葛金珠搂住,吩咐兰花去取披风来,将葛金珠粽子似的裹了,狼狈的往小院跑去。迟疑

李氏面露惑色,迟疑着向老妇道,“老婶子,你是说,那不要脸的女人是,是……谁?”

“葛家的大姑娘呀,我见过,那模样啊,我绝对不会记错。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就算那长相找不着人家,也犯不着,”

这时半luo的男人从地上坐起来,又脏又瘦,看起来像是从哪里溜进来的流浪汉。

老妇往地上啐了一口,“阿呸!真不要脸。”

“葛大姑娘?”罗氏一声惊叫,“那不是。那不是阿大……”

李氏这时也想起刚才随着丫环落荒而逃的身影十分的熟悉,当初她是陪着一起去相看过葛金珠的。那身形,她不想记也不会记错!

“琼花。”甘氏忙喝止她,一边用严厉的眼色看她,“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别瞎说。”

甘氏是怕坏了秦显文的名声。

罗氏忙住了嘴,她还有个秦知文呢,这点心思她还是有的。

李氏面色一片灰白,一手扶着甘氏,颤声道,“走。走,咱们走!”

不用再担心葛金珠会嫁到秦家了,这辈子,葛金珠恐怕再也嫁不出去。

凤翎心道。

趁着李氏几个去上茅房的工夫,秦乐文将凤翎拉至无人之处,拧眉道,“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凤翎装作不解,“什么我的法子?”

“那个……葛金珠,”秦乐文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往周围看了一眼,跺跺脚,“毁人名节,要下地狱的。”

“葛金珠?”凤翎装作愣了愣。扬起一个无邪的笑容,“哥是说,她再不会成为咱们的嫂子了么?这不是好事儿么?”

这是她第一次配制《常氏毒术》中的合欢散。她担心效果不好,确实把剂量用得重些。这才让葛金珠饥不择食,丑态百出。不过她并不后悔。只要能守住哥哥,她怕什么下地狱?

何况她也不是没给葛金珠机会,不然,她何苦要等到快要下聘才动手?

“不是你?”秦乐文又问。

心中无愧,凤翎脸上的表情就更为平静,扑闪着一双大眼,反问,“什么不是我?”

她就不相信,二哥有勇气把刚才所见再重复一遍。

“那个……我明明见着有个小和尚,那身量,还有你让我……”话未说完,秦乐文忽的摇了摇头,笑道,“嗐,瞧我这脑子,想什么,凤丫懂什么呀!走吧,走吧,”

秦乐文拉起她,才走出两步,想了想却依旧不放心,又停下来看着她的脸,很认真的说道,“记着哥的话,若真是要做什么下地狱的事儿,你跟我说,我去!我是哥哥,凤丫可不能跟哥抢,知道不?

凤翎点头,冲他甜甜的笑:“知道。”

秦乐文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普渡寺走了不远,一家人就遇上了葛家的小轿从后面追上来,抬得跟飞似的,很快的超到他们前边去。

不少人对着指指戳戳,李氏又打听了一番,面色更加灰白。

回到秦家,人还没进屋,李氏就哭天喊地的喊着秦铁柱,“他爹哎,出大事儿咯……”

不过李氏总算还有些狼,知道不能当着小辈儿的面向秦铁柱复述寺里所见的事儿,于是一把又将才从屋里出来的、满脸莫名其妙的秦铁柱推回屋内。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凤翎就从窗格子往外瞧见秦铁柱趿着鞋,“噼里啪啦”的往外冲,走到了院子中间,又折了回头,冲着自己的屋子喊甘氏,“叶儿,叶儿,你出来一下!”

“哎,哎,来了,爹!”甘氏一边应一边急忙往外跑。

“去,去,你去把罗老四的肉全给我拎出来……”秦铁柱指着厨房,额上青筋直跳,吼得震天响,“我找他去!当我秦铁柱是死人么!”

秦铁柱人生得高大壮实,脾气又火爆,年轻的时候也是乡里人头疼的角色之一,就像现在的秦乐文。年纪大以后倒是收敛许多,可真正发起火来,十头牛也拉不住。

凤翎想,这下罗老四怕是有的受了,爷非得把那鱼那肉砸到他脸上去不可!

又见得对面的窗前影子闪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大概是罗氏想来劝,又被秦天江拉了回去。

很快甘氏便一手拎鱼一手拎肉的出来,交给秦铁柱,“过年的时候吃了一些……爹,今儿天色晚,不如明儿再去?”

“不碍事,”秦铁柱接过,才要转身,又看了一眼甘氏,道,“都怪爹猪油蒙了心,当时也不听你的。那罗老四,敢在我面前耍那花花肠子,敢打我的主意,看我饶不饶得了他!”

秦铁柱这趟出门到了半夜才回,直接就歇下了,也没在家里细说去罗老四家的事儿。

可是第二日光看秦铁柱依旧发红微肿的右拳,凤翎猜罗老四怕是得在床上躺好一阵子。

这样也好,罗氏起码得有一段时间不敢闹着要回娘家,乐得耳根子清静。

秦家于是自觉的没人再提要去葛家下聘的事儿。

凤翎也没再刻意去打听葛金珠,只是后来从秦大业的嘴里知道,葛金珠当晚就被送到了葛家在别乡的一处老宅,只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伺候,对外说是病重静养,不准再踏出宅门。

桂花兰花两丫头被乱棍打死。

葛老爷大发雷霆,要不是葛夫人秦氏的娘家在乡里还有些背景,又将屋里如花似玉的两丫头开了脸吹吹枕头风,养女不教的罪名让她正室的地位都差点保不住。

葛夫人更没有时间去顾葛金珠,秦大业说起来的时候还带着此同情。

凤翎丝毫不关心这些,她只知道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葛金珠从此从秦显文的生命里消失!

可秦显文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亲事将要定下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如今亲事没了,他却又眉目含愁,坐立不安起来。

难道哥哥中意葛金珠?

不可能。

凤翎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秦显文连葛金珠的长相都不记得,提起葛金珠时的反应也很木然,不像中意的样子。

她暗暗对秦显文留了几分心思。

几次送饭,凤翎发现秦显文总是对着离远处小土坡边的一间土屋发呆,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凤翎的记忆里倒是有一段关于土屋的记忆。

那土屋原是空的,旧年不知何时住进了一对祖孙。外婆重病奄奄,全靠孙女翠英一人服侍。

翠英十四五岁,听说原是家中独女,父母双亡之后,便被大伯从家中赶了出来,投奔的外婆不久又病重,她带着外婆在此地落脚。屋前挖了个井,以替人洗衣勉强为生。

前世她与翠英只见过几次,并没有什么交集,连长相都记不太清。

大哥不会是中意翠英罢?

这天午时从南山回来,凤翎特意绕了些路往土坡去,才近土屋时就听见秦显文在说话,语气羞涩却坚定。

“我不管,回去我就跟我娘说咱俩的事儿。”

“你说了我也不应!”翠英却是斩钉截铁的,“我感激你总帮着我,可咱俩啥事儿也没有!”

“什么没有?”秦显文急了,“我跟你说我要订亲了,第二天你眼睛又红又肿,不是哭得是啥?不是中意我是啥?”

“谁说我哭了?你要订亲订去,关我啥事?让我哭的事儿多呢,哭就是中意你啊?”

凤翎瞬间有些恍然,难怪哥哥这阵子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敢情这傻哥哥利用定亲的事儿,问人姑娘要真心来了。

听姑娘说话的语气就是于哥哥有意的,酸溜溜的带着无奈。

不愿应的原因么,凤翎扫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土屋,这姑娘唯一剩下的就是份自尊心了,换作是她自己,她也不愿意捧出来让人随意践踏。

“英子啊,咳咳……”屋里传来带着咳声的呼唤,傻哥哥就给人姑娘连推带搡的轰了出来,“走走走,定你的亲去,我忙着呢,没空跟你瞎唠。”

紧接着“邦”的一声门响,在秦显文面前震落一地的黄土。

秦显文在门前发了会呆,只好转身离去。

翠英轻轻的将门拨开条缝,看着秦显文高大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又打开门,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就听见里屋的人叹了口气,“英子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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