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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杀的婚约终于解除了!

“这么说,你是不满意我安排在知礼那儿的人了?”这死丫头,回来不过三两个月,就急着清除她的人,安插自己的人手,那也要看她肯不肯吧!

“知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哥毕竟是男儿,身边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多有不便,总归要添个侍从在身边跟着妥当些。”

王氏不以为然,唐知礼活得不痛快就是她所乐见的,不妥当那是当然的,而且唐知真这死丫头不是找她安排人手,而是自个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人,大摇大摆过来让她允了这事,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王氏冷目看着唐知真,讽道:“是吗,可既然知礼那边缺人手,你为何不直接向我讨要,反而带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人来。相府不是小家小户的人家,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来的。”

天枢陪着笑在一边站着,满脸都是讨好及尴尬的味道,王氏见状倒是没那么不悦了。这死丫头哪儿找来的人呀,眼睛瞎了不成,瞧他那副小人的嘴脸,分明不是什么好货色。跟在唐知礼身边只怕害了他吧。

王氏不明就里,若是知道天枢在她说他是不三不四的人、骂他是东西的时候,心里有一刹那腾起杀意的话,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许嫲嫲接收到唐知真的暗示,朝王氏恭敬道:“夫人请放心,这小伙子是老奴的乡亲,绝对干净的。想来他家里在乡下是经营茶栈的,一家子虽不算富贵,却还是过得挺自在的。若不是先前难民作乱,砸摊洗劫光了他家所有财物,这下走投无路,也不会想到求老奴介绍一份差事给他。”

许嫲嫲其实并不是中蜀人士,不过当初凤芷诺为了避免惹麻烦,也替她造了假的官籍。

“娘,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唐知真略带惶恐对王氏摆摆手,转而同情的看了天枢一眼,道:“听这位小哥说,家中两位弟弟被难民砸破了头,父母年岁已高,经过这么一吓,也是吓出病来了。我瞧着实在是可怜,便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瞧瞧,我们家二小姐真是有一副菩萨心肠啊。”唐知茹嘲讽道,贱蹄子,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自己也不觉得恶心么?

唐知真权当她是在夸奖自己,笑得愈发灿烂:“哪里的话,姐姐真是太抬举知真了。不过慈不慈悲还得分场合,若是对坏人奸人慈悲便是姑息养奸,知真正努力学着该怎么分辨这些人,多做防范。当然了,这些坏心肠的人里有相当一部分空有黑心肝,却无头脑,人没害着,自己倒是先遭了秧。这种人,我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该笑话她。”

唐知茹像是被人敲了一记,似乎听明白了唐知真的话,又似乎没听明白,晕乎乎的,只是心底隐隐觉得有丝异样。

王氏却是第一时间联想起唐知茹先前想推唐知真下湖,没成功,却自己摔了进去的事。唐知茹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唐知真这样含沙射影骂唐知茹蠢钝,王氏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这世上比他惨的人不在少数,难民作乱,遭殃的倒霉的人也不止他一人,相府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收了吧,知真,你要知道相府不是收容所。”王氏咬断绣线,欣赏着刚绣好的凤凰,眼角余光接触到那抹月白无暇的身影,王氏目光微沉。

凤凰?哼,绝不可能是她!

唐知真对王氏不善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淡淡道:“所以我也没说要把其他受害的人都收入相府,这小哥到底是许嫲嫲的乡亲,我娘亲……生前也最是依赖许嫲嫲,我想她若是还安在,必定是同意这事的。”

凤芷诺若是还在,这相府哪里轮到王青琳管事!可王青琳这辈子最是不愿提起这人的名字,唐知真这么一说,王氏马上黑了脸。

但是搬出了死去的相府主母,王氏也不好推月兑这事了。这阵子她的名声已经岌岌可危,若不是赵氏碍于她娘家的面子,以及不愿家丑外扬,她在圈子里的颜面早就荡然无存了!虽说是富贵人家,却也同是女人,就爱看别人家的热闹。

而且外面的人不知道,相府里的人就不同了,要是她再驳了唐知真的请求,只怕不少人会在暗地里嚼舌根,说她亏待凤芷诺的儿女的。万一这事传到赵韵那儿,一定又会被那老家伙拿来借题发挥。

“抬起头来我瞧个清楚。”王氏仔细打量着把头抬得老高的天枢,心思转悠半天,却是拿不定主意。

这人虽看着不是好货色,可毕竟是唐知真带来的,王氏可不会忘记先前她是怎么反咬她一口的,心里自然也是多了一层顾虑,担心这会不会又是唐知真的圈套。

“娘若是不放心,不如留他在这儿观察一个月左右,若是活儿做得还可以,就留着,若是不成样子,再撵走也不迟呀。许嫲嫲到底是娘亲留下来的人,知真实在不好推拒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氏再推月兑就是她的不是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贱名阿枢,拜见相爷夫人。”天枢说着便跪了下去向她行礼,不过他只是虚跪着,除了门主跟少门主,他才不跪其他人。“还望夫人施恩,让奴才留下,奴才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王氏自然是没有忽略天枢眼里闪烁的贪婪光芒,有贪念的人是最好利用的棋子。王氏终于有了断定:“既然二小姐坚持要你,那便留着吧。至于能不能留到最后,只能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

王氏向张嫲嫲打了个眼色,天枢便被带了下去,到管事那儿交代清楚。

“这就要走了吗?”唐知真本想告退,礼才施了一半,半途就被王氏截住了。她浅笑倩兮,温婉道:“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王氏吃吃笑着,听在唐知真耳中,只觉阴森寒凉:“知真既是皇上心中的宠儿,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谁还敢吩咐你呀?”

唐知茹面露不屑,这小贱还敢肖想太子妃的位子?简直是不自量力。

唐知真不置可否,只一味的笑着,王氏又道:“听说前几日,是襄王送你回来的,竟然能搭上这种大人物,知真真的是福气不薄呀。”

襄王?许嫲嫲狐疑的看着唐知真,怎么小姐竟然认识这个叱咤风雨的人物吗?

“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在郊外不小心被蛇咬伤了,恰巧碰到襄王,他见我蛇毒发作,浑身没力气,便把我送了回来,说起来,襄王真是个好人。”

凝竹火莲诡异的互看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

如果那个男人听见小姐说他是好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那日他威胁她们,若是让小姐知道自己吃了他的嘴,一定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除了忌惮襄王以外,她们隐瞒唐知真最大的原因是,怕唐知真知道后……杀人灭口。

王氏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襄王,一时间难以置信。那个人,即便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从没听闻过满手杀戮的战王,竟然还会救人。

“好端端的,去什么郊外呢?这让蛇给咬了,旁人不清不楚的,还以为是有心人故意放毒蛇害你呢。”

唐知真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当日约了红缨公主踏青,本该是好事一桩,却不料摊上毒蛇了,还好咬的是我,没伤着公主的金躯。”

拿出红缨当挡箭牌,王氏就是想借题发挥也没底气了。连皇后现在也见风使陀向着红缨公主,她还能怎么样?

王氏咬咬牙,抚平心底的躁郁,难得的拾起了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温言道:“知真真是好眼光,找上这么一位贵主儿。不过选下人的眼光嘛,就差远了。”

王氏死死盯着火莲,道:“有些东西不可以看错,就算看错了也不可乱说,不然,平白无故的,一个无辜的人成了冤屈的受害者,可真是害人不浅呢。”

“只要问心无愧,我相信清白终归是浊不了的。火莲自然是有错,不该没看清楚就胡乱作证,到底是我的人,知真在这儿向娘赔罪。”

唐知真走后,王氏回味着她略显反讽的话,不自觉握紧了拳。

过了好一会儿,张嫲嫲回来后,王氏嘱咐道:“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个阿枢的身份,再派几个人密切监视他,一举一动都给我好好记着,再来禀报。”

若果这个贪婪的男子可以为她所用,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当然,前提是她得保证这人的身份是真的,而且他的贪婪也是真的。

傍晚

骏马矫健的身姿停在襄王府大门前方,西楚丞跃下马,杨湛马上上前接过他解下来的黑缎披风,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王府左方隐秘的过道里,露出一角紫色尖端,雕刻着华美诡秘的复杂图腾,西楚丞往那方向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微沉。

杨湛以为西楚丞不悦了,便道:“王爷,事出紧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在没有任务在身的情况下,违令在日间出门。”

“急什么,本王想的不是这事。只是他的人不把紫辇收好,搁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存心想告知天下,各国共同费重金通缉的人现在在我襄王府吗?”

西楚丞只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却还是让人压力很大。

杨湛良久才道:“王爷日间都在演武场有所不知,前几日他到地府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死而复生,那玩意也解了,他身边那伙人大概乐得忘乎所以,忘了把紫辇收好,属下也提过他们好几次了。”

西楚丞黝黑的瞳底浮光掠影,薄唇轻启,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哦?还有这等造化?黑巫蛊……也不外如是。”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去提醒他?”

西楚丞冷笑,往府内走去:“不用,把少朗给我叫来。”

襄王府书房

敲门声起,西楚丞头也不抬,挥毫落笔,只道:“进来。”

“少朗参见襄王。”

“坐。”

西楚丞的命令,没人敢不从,少朗如坐针毯,却是不敢开口,静待他的指示。

“听说,他的蛊解了。”

“是的。”

西楚丞轻笑,少朗像是听到鬼哭狼嚎般,心里难受得紧。

“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被人骗了吧。解蛊解蛊,最终诱发蛊毒,要是当时本王不在演武场,而是在襄王府,只怕得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了吧。你确定这一次不是同样的圈套?”

少朗吞了吞唾沫,在西楚丞面前是不能有所隐瞒的,他决定和盘托出,便讷讷道:“襄王放心,这次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出错。解蛊的人是罗阎门的少主朱雀,不可能是太夷国的人。”

笔锋微顿,仅是片刻。

“朱雀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能断定罗阎门的人不是太夷国的奸细?”

“若是这个朱雀是别人,少朗也不敢断定,可她却是被天下人唾弃的相府二小姐,奸细之说实在很牵强。”

西楚丞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因疤痕的缘故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可怖的漩涡之瞳格外明亮:“是她?”

少朗有些意外,西楚丞竟然对唐知真有反应?

“襄王认识?”

少朗窥探的时间很短,西楚丞很快便有将注意力归到折子之上:“看来他的蛊真的是解了……说起来你跟了他这么久,应该不会忘了自己是哪边的人吧,少朗。”

少朗马上单膝跪地,垂首道:“少朗誓死追随襄王,至死方休,不敢忘却。”

“可以了,下去吧,”西楚丞仍旧没看他半眼,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接着冷漠道:“回去告诉他,这次念在攸关他的性命,本王不计较他在没有任务在身之下,日间离开西园。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少朗抿了抿唇,恭敬道:“少朗明白。”

少朗走后,杨湛走了进来,西楚丞听到脚步声,开口道:“凤诸那边还是按兵不动吗?”

“针对相府的举动倒是没有的,毕竟皇上见过他以后也没什么表示,只赐了他应得的宅子。二殿下现在没有能力对抗相府的,再加上唐知礼三步不出府门,他根本没机会下手。不过最近他跟贩卖消息的人走得挺近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玄机。”

西楚丞目光微凝,半响才道:“盯着他,别让他乱来。”

杨湛点头,突然想到西楚丞看不到,又道:“属下领命。”

画上句号,西楚丞将刚写好的折子递给杨湛:“送进宫里,交给凤逍。”

沉默一番,气氛有些微妙,西楚丞淡漠道:“有话就说。”

刚刚折子上的内容他虽然看不完全,重点部分还是入了眼,杨湛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属下不明白,为何王爷要特意请旨,撤了唐二小姐跟太子的婚约。”

他们两人成婚与否,根本影响不了王爷……王爷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西楚丞扯着耐人寻味的笑,步至窗前,淡淡阳光打落在他狰狞的脸上,显得有些柔和却又诡异:“蛮族的力量,凤璃等人想必争相夺取,若是让婚约束缚了他,这场争夺之戏不是失了太多趣味吗?再者……婚约一解除,她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最后那一句,西楚丞说得很小声,大概是说给自己听的。

唐知真伸着懒腰,薄衫被汗浸得微湿。刚刚睡醒的缘故,心情有些躁郁。

火莲在一边嗑着瓜子,见唐知真醒来了马上伺候她梳洗,唐知真看到妆台上多出来一个黑匣子,打开一看,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

“这是唐知仪送来的,说是她舅舅炼丹有功,得了不少赏赐,把几匣子珠宝都送给了她们母女,她觉着太多了便给小姐送了一匣子过来。”

太多了?还有人嫌弃珠宝多的么?唐知真轻轻挑起眉,道:“其他人也有送吗?”

“都有的,不过……送东西来小姐这边的素琴说,王青琳等其他人的都没有小姐这些这么贵重,还叮嘱说千万别漏了口风,说东西是她们送的。”

唐知真冷笑,唐知仪还真是想得周到,每一边的人都不得罪,却又特地想要讨好她,若果自己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天真二小姐,只怕还真的被唐知仪的虚情假意骗了。

不过唐知仪根本不知道,这点首饰虽然挺贵重的,但还及不上无心药肆一个月的进账。

“她还说什么了?”

“她邀请小姐今日午时到她的德仪苑,说是想要讨教一下琴艺。”

琴艺?在寂月庵焚香诵经度日,唐知仪定是以为她根本不通晓琴艺吧。

唐知真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呢,便下了一会儿棋,吃过午饭才过去唐知仪那边。

远远的还没进去,唐知真便听到阵阵琴声飘来。想着她们知音懂律精通琴艺就是德仪兼备的好事,而高姨娘婉转歌唱,轻抚琵琶就是不知廉耻,真真是天差地别。

“妹妹的琴艺已属上乘,怕是知真要来讨教才对。”

唐知仪娇媚的容颜抬起,看见唐知真的瞬间眼底盈盈染着光亮。她停止抚琴,上前拉过唐知真坐下,笑靥如花。

“我还担心真姐姐不肯来呢。”

唐知真虽然在笑,可目光却一如往昔的淡漠。

“妹妹送这么大的礼,不来也太不够意思了。”意有所指的话让唐知仪心里不太舒服,唐知真盯着她没有破绽的脸,接着道:“开玩笑的,妹妹邀请我,我当然是开心的,怎能不来?妹妹刚刚这首高山流水,真是弹得妙极。”

唐知仪羞赧一笑,道:“哪里,我还等着你指教呢。”

素琴按照唐知仪事前交代的,接着道:“哎呀,三小姐,你怎么忘了二小姐自小在寂月庵长大,根本不懂琴的呀。”

唐知仪俏脸微白,惊道:“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唐知仪歉意看着唐知真,小心翼翼道:“真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教你琴艺。我们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多少要懂点琴棋书画方面的技艺的。”

绕了一大圈,原来她的目的是要教她学琴……

火莲扑哧一笑,素琴略带不悦看着她,火莲这才摆摆手,道:“没事,就是觉得我家小姐太幸运了,竟遇到三小姐这么好的人,愿意指导她琴技。”

素琴视线被唐知仪训过,火莲何尝不是被唐知真叮嘱要静观其变,不要露底蕴。

唐知仪闻言,愉悦的看向唐知真,唐知真浅笑道:“希望妹妹不要嫌弃我愚钝。”

唐知仪心中大喜,真像那么回事的开始指导唐知真。

火莲凝竹听着唐知真故意走调的琴声,心里尽是无语。这个唐知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连几天下来,唐知真竟然破天荒陪唐知仪玩着不知什么名堂的把戏,老往德仪苑钻。

这日,唐知仪终于露出了她藏了很久的狐狸尾巴——

“姐姐跟红缨公主的关系好像不错?”

唐知真心不在焉的拨弄琴弦,没有正面回答:“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

“我听说这位公主舞技了得,若是琴舞共行,定会相得益彰,姐姐的琴技兴许会进步得更快。”

唐知真漫不经心笑着,唐知仪端详着她的表情,看不出她这是同意带她见红缨还是不同意。

原来,是这个目的么。唐知仪看来是看上红缨的特别身份了,想要攀关系结识位于权力巅峰的风云人物。只要多跟红缨走在一起,那么那几位皇子留意她的机会也会更多,要是一不小心得了某位的青睐,便是成凰之时。

“知真这种小人物,怎能让公主为了我起舞呢?”不为什么,唐知真就是不想让唐知仪如愿,仅此而已。

唐知仪却不气馁,再接再厉:“怎么会呢,姐姐怎么说也是皇上看重的人,小人物这三个字其他任何人都适合,只有姐姐用不得。再说红缨公主是蛮族的人,那边的人性子一向直爽,不会计较身份地位的。”

唐知仪还真是卯足了劲要跟红缨攀关系呢。

“普天之下有这种想法的,也只有知仪妹妹了。”这话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激,反正唐知仪是听得浑身不舒服。

就在气氛有些微妙时,一位面生的小厮从了进来,直嚷:“哎呀,可算找到你了,二小姐。”

唐知真停下,将手平放在琴面上,淡然道:“找我何事?”

“宫里来了人,说是要宣读圣旨,指明要二小姐接旨。”小厮顺带扫了眼唐知仪,接着道:“相爷说,三小姐也一并去吧。”

圣旨?

唐知真唐知仪面面相觑。

到了相府大厅,唐知真毫不意外见到了跟在风逍身边的小凌子以及那抹俊美温和的白影,凌公公刚见到唐知真,便尖着嗓子嚷道:“相府二小姐唐知真,太子凤璃接旨——”

相府的主子们全跪了一片,凤璃走到唐知真身侧,缓缓跪下。唐知真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凤璃现在脸上是何表情。

凌公公展开卷轴,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二小姐唐知真与太子凤璃幼年指月复为婚,今适逢两国联姻,为免错点鸳鸯,特宣二人婚约就此作罢,钦此。”

“臣女接旨。”

“儿臣接旨。”

凌公公视线流连在唐知真凤璃之间,心里叹了口气。这唐府二小姐倒是个妙人儿,与太子殿下瞧着像是一对璧人,多般配呀。如今却碍于襄王不明所以的目的,硬生生被拆了,真是可惜呀。不过以她的特殊身份,要是真的做了太子妃,也并非好事吧。

唐知真接过旨后兀自出神,凤逍自从得了八位美人后,整日乐不思蜀,这会儿怎么想起为他们解除婚约来了呢?

“公公,请问皇上这决定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唐知真只是想弄清楚个中原因,可在凌公公看来,却是以为她舍不得这门婚事,凌公公叹了口气,劝道:“二小姐也别想太多了,皇上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情勉强不得,随缘吧。”

唐知真很是无语,勉强什么……由始至终她都在努力务求解了这门婚约……

不得已的苦衷?究竟是谁能逼得凤逍不得已而为之?

“我就说嘛,有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唐知茹嘲讽道,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终于成功甩开唐知真这贱蹄子,唐知如心里是无比的痛快。

看来凤逍这昏君真的是开眼了!

“知茹姐姐,看来你要快点学会飞了,不然到时就算能变成凤凰,枝头上已经满是奇珍异兽。”唐知真担忧的凝望着唐知茹,后者直气的牙痒痒,却又脑钝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了,妹妹婚事吹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这么高兴吗?这样心胸狭窄容不得人的品性,你觉得哪个男人会喜欢!?”唐守国沉声道。

唐知茹没想到唐守国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她的颜面,把她贬的一文不值,尤其太子现在也在旁边。

“你就是偏心,什么好的都是她的,不公平!”唐知茹气疯了苦着跑开了,王氏急急在后面喊着追了上去。

“凌公公,本相送你。”唐守国虽然骂了唐知茹,可他的神色没有半点被退亲的不悦,仿佛早在预料中,没有失望也没有愉悦。

“你高兴了。”

顶上传来冰雪之气,唐知真略略抬头,凤璃那冰玉之姿映入眼帘。

唐知真淡然一笑,道:“彼此彼此。”

“需要举杯庆祝吗?”凤璃实在是看不懂她,为何她对太子妃之位半点也不留恋,为何人人争相追逐的在她眼里不屑一顾,为何他觉得西楚丞那道关键性的奏折,总让他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唐知真还真是认真想了想,才道:“你喝酒我饮茶,可以吗?”

凤璃古怪的笑了,不知该说是自嘲,嘲她,难以置信,还是三者皆有,反正这笑以前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

唐知真看着唐知茹离去的方向,玩味道:“也许殿下该去抚慰一颗向着你却碎了一半的芳心。”

凤璃哼了哼,慢慢摇首:“也许整颗都碎掉,对她而言才是好事。”

听听,这是什么话,把唐知茹弄成这般痴狂的人儿才说出这么狠绝的话,如果不是有红缨代表着的大利益在前,他是不会这么绝的。

想来想去,这都是一个贱男人的模板。不过一个合格的野心家,只有够狠够绝才能爬得更高。

白色衣角扬起,微风拂起唐知真两颊的发。渐行渐远的白影倏地回过身来,不知他怀着怎样的心思,酸冷自负道:“本殿确定,你日后一定会后悔,今日失了这门婚事!”

唐知真耸耸肩,对身边的二婢道:“后悔?你们觉得呢?”

“我们觉得太子逃月兑生天,免了被小姐荼毒的灾难。”

唐知真眯起眼,语气淡薄悠长:“皮痒了是吗?”

太子跟相府二小姐婚约解除之时很快传遍天下,朝廷内部的人自然知道是因为蛮族公主的缘故,市井之民纷纷觉得是因为皇室中人嫌弃唐知真的出身。

王氏枯坐在房里,略微出神。耳闻唐知茹略微出神的哼唱声,她自是明白自己女儿在欢喜什么,可王氏却不像唐知茹那般乐观了:“你这么开心作甚,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对你很不利。”

唐知茹抬头看她,不明所以,太子的婚事解除了无论怎么看,对她而言都是好事呀。

“唐知真已经被一脚踢开了呀,怎么会不利呢?”

“你也不想想,唐知真不成事了,可还有个后盾强大的红缨公主呀!”

唐知茹还以为她要说的是啥,嗤笑道:“娘,你瞎操什么心嘛?我看先前是太子一时糊涂,像她那种粗鲁的野蛮人,太子跟她根本就不适合。况且蛮族是我们中蜀的手下败将,公主又如何?跟中蜀的千金贵女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看着唐知茹自信满满的小脸,王氏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她也会怀疑当初是不是抱错了孩子,聪明如她生出的却是个脑子直的主,而李月奴那个蠢货,却生下了唐知仪那样阴险且诡计多端的精明人。不过年龄在那儿,她是想抱错也抱不成。

听闻这些日子唐知仪跟唐知真走得近,想必她是想拉拢同盟,哼,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唐知仪做的这么明显,分明是逼她在她羽翼未丰时剪掉她的翅膀,让她丧失飞翔的能力。

拉回走远的思绪,王氏不耐的瞪着唐知茹,要不是她是自己的亲骨肉,真想狠狠骂她一句蠢货!

“你懂什么?红缨公主背后代表的是蛮族的力量!手下败将又如何,人家败了国家还是在那儿!不就是掉了点皮肉,根基还在那儿的,四大国之一你以为是说说而已吗?你满脑子只有情爱二字,我早跟你说了要多学学猜度人心的本领,才能在将来嫁入皇家如鱼得水,我看现在也不用了,还没进去直接就淹死了!”

王氏气冲冲的一番话,倒是让唐知茹有些心惊不安,这才细细琢磨起这番话来:“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哥哥会为了争取这份力量,娶了红缨公主?”

难得她终于想透,但王氏始终开心不起来:“以前红缨没来时,唐知真是绊脚石,能踢开固然是好的,现在更麻烦的人来了,这块石头一旦踢开,便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吃力不讨好,这么说你可懂?”

唐知茹白了脸,用她那仅有不多的智慧想了好久,才想起些细末来:“因为红缨公主的身份,不容许她当侧妃,不然就等于扫了蛮族的面,而唐知真却占着未来太子妃的位置,皇帝之言一言九鼎,要废诏也不是易事。可是,如果他们不解除婚约,将来当太子妃的也是唐知真不是我呀!”

王氏摇头,道:“我倒不这么觉着,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怎样我很清楚,唐知真声名狼藉,只会妨碍他的大业,最后两人一定不会成事。只是没想到这事迟不坏早不坏偏偏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看这下他是势在必得。”

唐知茹彻底慌了,连连拉扯着王氏的衣袖:“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把太子妃之位让给别的女人!”

王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心思转悠了好多圈,才绷着脸道:“我看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其他几位皇子把红缨公主弄到手。”

可是这么做,那个成功抱得佳人归的皇子便平白捡了个便宜,对太子会添了不小的威胁。若是最终帝王之争,太子因此而失了利,那么茹儿的成凰梦就碎了……

王氏狠了狠心,不会的,以太子的能力,一定有方法应对。除了联姻,取得他国的支持还有其他很多方法,不一定要非用婚姻绑着……王氏忽略心底深处的不安,为了茹儿能成功坐上太子妃之位,她必须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听说,你解除婚约了。”秦项抬了抬唐知礼略微下垂的手,这两天他的马步已经越扎越稳了,真不愧是唐知真的胞兄,以这种身体状况站着已是勉强,稳稳扎上几个时辰的马步简直就是奇迹。

唐知礼稳住气息,却忍不住分神看着唐知真。婚约解除,对她的名声一定大有影响的……

唐知真朝唐知礼安抚一笑,不知怎的竟轻易抚平他心里的担忧,唐知真手捧着肥虫似的蛊王,日光下蜷缩成球状,竟像拳头般大。都这么多天了,还没完全消化,这个黑巫蛊真是不简单。

“是啊,你要恭喜我么?”

秦项目不斜视,绝不漏过唐知礼每一个不合格的动作,再加以纠正:“我要恭喜他。”

“小姐,我没有笑。”火莲不打自招。

唐知真无奈的看着她无辜的脸蛋,懒得跟她计较。

唐知真戳了戳肥虫的肚皮,只见牠吐出一小只跳蚤般大小的不明物体,唐知真端详良久,只发现这东西阴冷无比,如果不是尚在睡眠期,只怕会咬破她的皮肉。

太夷国的国教,真是有趣的地方,竟然培养出这么难得的蛊种。

“我把无心药肆开到盛京了,素白也来了。”

秦项听到素白的名字,嘴角不自觉漾出一抹笑,转瞬间,突然想到什么,脸马上拉了下来:“素白来了,那——”

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近身,连着腻得瘆人的嗓音:“大冰块!怎么你也在这儿?”

秦项靠着本能火速退离几丈,远远的看着那抹绿色身影,一脸的戒备。

天枢疑惑的取出铜镜,左瞧右瞧,道:“不是啊,还是那么完美无瑕,怎么你像是见到鬼似的?”

唐知真一脸无语,秦项这人最怕粘腻的主,尤其是同性,像牧琅轩,每次一碰面就以戏弄对方为己任,玩得不亦乐乎。像天枢,每次一发现他就牛皮糖一样扑上去,怎么也扯不开。

“你怎么现在才来,被困了好几天了。”唐知真转移话题,免得秦项被天枢弄跑了。

“没办法,那管事的可刁钻了,变着法的套我的背景,我天枢是什么人呀,三两下就绕回去了。这不,他瞧不出破绽来,就把小厮该做的基本事宜,该干的活反复解释详述,又让我试着做了两天,就折腾到现在了。”真是的,他发誓这辈子没试过这么窝囊,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把人给毒死了。

唐知真若有所思,王氏经过上次的事,一定对她有所防范,想必会派人去乡间打探天枢身份的虚实,还好她早有准备,早已布置好。

而且兵行险著用得好也是一子好棋,天枢为人灵活,装什么像什么,这也是她选他进来的原因。

王氏一旦信了他本性贪婪,收了他当“自己人”,那么唐知真就成功把卧底放进敌军阵营了。

想到这儿,唐知真诡异的笑了。不错,起步已经稳了。现在又成功解决了那桩破婚事,虽然不明不白的,可她只要这结果就可以了。

至于王氏她们,应该得急了。毕竟她们没有本事,可以给予凤璃整整一个国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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