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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唐知真如今仪容不整,为免半途被唐守国等人截住,她们一行数人并没有从正门回府,而是穿檐走壁,悄悄潜回念芷苑。

火莲刚掩好门扉,便见唐知真抓起凝竹的手,又非常仔细的看了她的气色,良久才安心的抽回手。

凝竹想到她担心的缘由,心里生了暖意,道:“小姐放心,凝竹潜入湖中不见小姐踪影,收拾了几名杀手以后马上便上岸了,小姐的毒凝竹躲过了。”

凝竹跟火莲在她身边待了十来年了,自然很清楚她的为人。不过有时候,凝竹就是太死心眼、太过于忠心护主,稍有危险便挡在她前面,身在江湖鲜少有不受伤的人,而凝竹却恨不能替她受了所有的伤痛。

先前唐知真在湖里对付那一帮杀手,是有犹豫的,她知道凝竹一定也紧随其后,就怕这丫头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她身陷险境的状况,都忘了她家小姐是毒门中响当当的人物了。这毒一投下去,难保不会牵连到她,不过最后迫于环境险峻,拼上心底破对她们二人那牢不可的信任,唐知真还是出手了,还好……这丫头最终还是没犯糊涂。

“躲过了是你运气好,下次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记住,别跟着我一起跳。不过我也是多次一说,你肯定是不听的,也不是头一回了。”

“呸呸呸,什么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乌鸦嘴,下次发生的都是好事才对!”火莲忙不迭帮唐知真改口道,小姐也真是的,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少主,属下有一事相报。”唐知真跟妖孽男出状况以后,火莲去无心药肆搬救兵,素白风风火火赶到湖边,唐知真等人早就不见影儿了,正暗暗懊恼却不料在那倒了一地的杀手身上发现了些什么。

“说。”

“湖边那群杀手,他们的肩革带上绣有飞鹰图腾,那鹰是用世上最复杂的串绣绣法绣成的,懂得这门技艺的大师不多,其中一位便是太夷国教的专用绣师。属下以前在本门其他分堂待过,曾随分堂主去太夷国教做交易,属下记得为我们引路的教徒,身上也有一样的标记。”

“这么说来,这次来的不是君望舒的亲信,而是国教养的人?”唐知真喃喃自语,不过,君望舒能放心用玉九的人么?难道真如姓风的所言,如今太夷国的君主是冒牌的……

“属下认为,少主还是少跟金册公子来往为妙。那个人连太夷国两方大势力也能招惹,自己定然也不是普通角色。”

唐知真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与何人来往她素来随性,若是怕事就不是她了。

“得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别跟任何人提起。”

素白走后,火莲为唐知真准备了热水,用以洗去刚刚在湖里沾上的血腥。唐知真享受着这温度,疲劳渐消,她得好好恢复体力养好精神,不能错过这段日子的好戏。

“二小姐好。”唐知真含笑点头,一路走来,下人们均是恭敬的朝唐知真问好,低垂的双目闪烁着异样光芒。

唐知真熟稔的来到王氏的地盘,只见王氏安好的斜卧榻上,脸色安详,缓缓往嘴里送蜜饯。

“娘脸色红润温和,看来肚里的弟弟很是健康呢。”唐知真摆摆手,火莲捧着一盘小点心上前,“许嫲嫲说娘亲以前怀孩子的时候,最是喜欢吃羊女乃酥。知真特意为娘做了一些,不知合不合娘的口味。”

张嫲嫲戒备的接过盘子,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王氏才示意她把东西搁下。

唐知真只笑不语,权当什么也看不见。她们担心她谋害王氏肚子的血脉,却不知道那团刚成型的肉注定短命。

“知真真是有心,快坐吧。”

唐知真坐下的同时往下首看去,只见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端坐在侧,朝她温婉一笑,赫然便是那日被张嫲嫲提醒过的陈晚娘:“陈姨娘也在呀。”

王氏喝着热茶,脑子里的精明却没因怀孕有一丝消减,她审视着陈姨娘跟唐知真之间微妙的氛围,心里做出了好些个猜测。

这个陈晚娘倒是个识相的,新进的三人里,就数她最为乖巧温驯。其余二人洞房之夜因唐守国留在她这儿,多多少少心生不满,再加上她让张嫲嫲“提点”她们那事,她们更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初进门便丢弃礼节,以病推月兑奉茶之仪。

而陈晚娘却脾气全无,终归是低贱的农户之女,想必节气尊严什么的,对她而言也是可以轻易放下的。

王氏脸上爬上一丝冷笑,陈晚娘虽然暂时算得上会做人,不过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暂时还不能确定,尚需时日加以观察。

“我这两日害喜害得厉害,还好晚娘妹妹特意为我泡了这乡间带来的花茶,这才消停了些。”

唐知真笑着点头,道:“如此说来,陈姨娘真是福星,刚进门便冲出第二门喜事,现如今又帮了娘这么大的忙,娘跟姨娘当真是有缘。”

“二小姐哪里的话,晚娘这种出身贫贱的人哪有什么福气,相反是晚娘沾了夫人的喜气罢。”

王氏搁下茶碗,视线半刻也不曾停留在唐知真送来的羊女乃酥上,看着陈晚娘似笑非笑道:“这小嘴还真甜,怪不得入了老太太的眼。”

陈晚娘闻言,笑容稍僵,而后恭顺的半垂头颅,瞧不出一丝反逆之心。王氏瞧着却也觉得舒心,便也没再说什么暗含他意的话。

唐知真跟王氏等人聊了好一会,这时唐知仪也来了,手下的人捧着不少东西,有书籍,有绸缎,有首饰。

唐知仪看见屋里的人,眸中掠过一丝亮光,笑容自始至终半分未褪。

“知仪妹妹好大的手笔呀,相较之下,知真却是只送了区区一盘羊女乃酥,唉,要不我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也免得落下笑话来。”唐知真似笑非笑起身,只见在座各人脸色各异,才轻笑道:“开玩笑呢,娘,知真不打扰您静养,先告退了。”

王氏不见喜怒颔首,唐知真经过唐知仪身边时,朝她行了点头礼,便把主场还给她们。

“李姨娘托仪儿送这些东西过来,全是舅舅昨日刚得的奖赏,这些料子是寻常人家讨不到的宫缎,最是适合娘了。”

王氏心底冷笑,李月奴会这么好心送她东西?太阳又没有打西边出来!“是吗?那妹妹怎么不亲自送来,是担心我这夫人受不起她的贵气,影响到我的孩儿吗?”

王氏恨不得李姨娘现在就在她跟前,好好出一出这些年忍了好久的气。好生养又如何,那也要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作数!让她生出唐知仪已经是便宜她了,别的她想也别想!

“自然不是,李姨娘昨夜为娘跟未出生的弟弟誊写经文,积福积德,忙了一夜,刚刚才躺下睡了,李姨娘一向有轻微的失眠症,见她难得睡得香,便也不惊扰她了,自个儿来娘这儿献上祝福。”

王氏表面上是听进去了,一脸慈爱。心里却是对唐知仪一番话嗤之以鼻,李月奴这个贱人帮她誊写经文?荒谬。“妹妹也是的,抄写经文就抄写经文,非要逼着自己大晚上去抄,日间抄写不成吗?仪儿还站着干嘛,快坐吧。”

唐知仪含笑婉拒,道:“不了,经文还没誊写完呢,趁着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事可干,仪儿还是回去替李姨娘誊写吧。”

“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留你了,去吧。慢慢抄,别急。”

送走了唐知仪,王氏目光冷淡扫向陈晚娘,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陈晚娘会意王氏这是想要独处,便欠身告退,将空间留给王氏跟她的心月复。

王氏看着一桌子的礼物,脸上微露厌恶,道:“都拿下去吧,茹儿最近正好想要新衣,让绣坊的裁缝为她缝制几件吧。”

李月奴母女虽讨厌,可她们的东西全都是上品,有些东西甚至连国公府也未必有。

眼角余光扫到卖相精致的羊女乃酥,王氏脸色跟黑沉了,打断张嫲嫲手上的活,冷冷道:“停下,先把这玩意全倒去喂狗,看着就不舒心。”

凤芷诺爱吃又如何,正因为是凤芷诺爱吃的,她偏偏厌恶到了极点,光看着就想吐。

唐知仪刚回自己的德仪苑,便见李姨娘拿着剪刀,气势汹汹指着她道:“对王青琳这种贱人,就该对着她肚子里的贱种踹两脚。你竟然还给她送礼,太丢脸了!要送就送她一把剪刀,把她的儿女缘都剪掉!”

唐知仪一脸无奈夺过利器,冷道:“娘,你这不是犯傻吗,这不是成心让人知道我们不待见她肚子里的孩子吗?送剪刀?万一她按你一个嫉妒、妨碍得后的罪名,休掉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敢!?”

“放心吧,我也没想真要讨好她,这些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劝你最好也多到她那边走走,爹爹最近往她那儿走得勤。”

“哼,老爷在她那边,我过去干什么,找脸丢么?”

唐知仪啧了一声,摇头道:“娘,我看刚进门的陈晚娘都比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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