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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老太太猝死,谁是凶手?

“小姐,老爷请小姐去前厅一趟,说是宫里来人有事跟小姐说。”听到丫鬟的禀报声,风轻晨眉头微蹙,眼底闪过几分不耐,这样的戏码这些天已经出现很多次了,那些人反反复复的来找她,问的都是同一件事,她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那丫鬟见风轻晨半天没有回应,弱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嗯,你先回去禀报老爷,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尽管心中不情愿,但宫里来人风轻晨又不能不过去瞧瞧,说来说去都是那个人惹的祸,自己消失无踪就算了,还留给她一堆麻烦,她每每想到那道紫色身影的无耻行径就气得胸口疼。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风轻晨莲步款款的来到前厅,见着风啸正跟一个唇红齿白的公公在说话,见着风轻晨来了,笑着对她说道,“晨儿来了,皇后娘娘忧心你的身子,特意让贵公公给你送了些滋补身子的药材过来,皇后娘娘对你疼爱有加,你可得记住皇后娘娘的恩德,往后好生孝敬皇后娘娘才是。”

“女儿谨遵爹的教诲!”

风轻晨低头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着那个唇红齿白约莫二十多岁的公公,朝他点点头柔声道,“有劳公公专程跑一趟,劳烦公公代我问候皇后娘娘,待得我的身子好了就亲自进宫去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德。”

“奴才定将郡主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皇后娘娘,这些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送来给郡主的东西,还请郡主收下,奴才也好回宫复命。”他小贵子不过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对这个皇后娘娘疼爱不已的郡主自是恭敬有礼,不敢得罪怠慢分毫。

“有劳公公了。”风轻晨优雅大方的朝他点头,不恃宠而骄的恬静淡雅让人好感倍生,那个唤作小贵子的公公将东西清单交给风轻晨后,将皇后娘娘的几句话转告给她知晓,便带着人回了宫。

“爹,女儿听闻祖母最近身子不好,心中甚是担忧,皇后姨母赏赐的药材中有一株百年野参,回头女儿让人将野参拿来给爹,爹给祖母送去吧!祖母不喜女儿,若是女儿送去祖母定会不悦的,爹也不用告诉祖母这野参是女儿送过去的。”前半句话风轻晨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后半句话她却是低下了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

风啸点了点头,娘不喜芸娘母女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他自是知道的,一边是年迈的娘亲,一边是妻女,他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好在晨儿跟她娘一样善良懂事,知道孝敬长辈。

“晨儿有这份心为父很是欣慰,你祖母年岁大了,你这做晚辈的理应多孝敬她,爹会劝劝你祖母,你毕竟是她的嫡亲孙女,她心里还是在乎你的。”知道百年野参对老夫人这般年纪的人身子极好,他也没拒绝晨儿的一片孝心。

风轻晨抬头望了眼风啸,眼底带着一股失落,摇了摇头道,“爹,女儿都知道,祖母…是不会喜欢女儿的。吃药的时辰到了,女儿先回房了,待会儿女儿会让人将那株野参给爹送过去。”

没人注意到,风轻晨那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笑容中多了几分讥讽与残忍,算算时间老太太身上的毒也该发作了,这支野参正好能派上用场。

送百年野参给处处想置她于死地的老太太吗?

当然不是,她没有风啸想的那么善良无私,她心底是恨自私偏心的老太太的,她虽不至于对老太太下毒手,但那并不代表她会放过那个心肠歹毒处处想害她们母女的人。

百年野参是珍贵的救命药材没错,但在某些时候,却也可以比最致命的毒药还毒,毒药顶多让人身死,但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大约晌午时分,风轻晨就让院里的丫鬟把那支皇后刚赏赐下来的百年野参给风啸送过去,风啸第一时间将那支野参送给老夫人,看着老夫躺在床上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风啸当即让人请了大夫来府中,将那支野参入药,老夫人的气色也因此好了许多,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你说什么?老太太的身子骨怎么可能越来越好?难道你没有按我说的在她平日的饭菜里加重药剂吗?”叶姨娘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怒火面目狰狞的瞪着站在她跟前的丫鬟,眼底迸出一股强烈的不信任。

这么些年她一边让语儿亲近老太太博得她的欢心,一边又在暗中给老太太下毒,她原想留着老太太当最后的底牌,谁知近几个月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不得不更改计划,为了将当年发生那件事彻底隐瞒下去,老夫人必须死!

这件事她连语儿都没告诉,只要老夫人一死,她就有法子把责任推到风轻晨和秦氏的身上,以老爷对老夫人的感情,将军府绝对是容不下她们母女,届时,她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她原本的计划非常完美,老太太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见她的计划就要成功,却被告知老太太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即使这个人是从她娘家跟过来,大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她也不禁怀疑起来。

“小姐息怒,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老夫人明明就快不行了,老爷不知从哪找来一支百年野参硬生生把老太太的命给留下了,也是奴婢的疏忽,还请小姐恕罪。”那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叩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声音颤抖的把老夫人身子好转的原因说了一遍。

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叶姨娘狰狞的面孔逐渐恢复平常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丫鬟连忙不停的点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据说那支野参还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大小姐,大小姐请老爷转送给老夫人调养身子的,这件事府里许多人都知晓。”

叶姨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你先起来吧,这几日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没事别出房门,三餐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换而言之,就是暂时性的把她软禁起来。

她所言虽然有理,但也不能完全让她打消怀疑她的念头,她陪在自己身边太长时间,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寻个机会把她给处理了。叶姨娘眼底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奴婢见过二夫人。”

“奴婢给二夫人请安。”

“奴才见过二夫人。”

……

叶姨娘虽名义上被风啸贬为通房,但她这十几年在将军府留下的余威可不小,这些下人没人敢怠慢她分毫,仍是如往常般叫她二夫人,这也令她不悦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奴婢见过二夫人,给二夫人请安。”冬草个琥珀是老夫人房里继玛瑙和翡翠之后的大丫鬟,琥珀去给老夫人熬药去了,老夫人方才用过早膳现下在午睡,冬草就在门外候着。

叶姨娘朝她点了点头,“我听人说老夫人近日气色好了许多,赶紧过来瞧瞧,老夫人现在在做什么?”她眼神望向冬草背后那扇门,眼底闪过几分异样神色。

“有劳二夫人操心了,老夫人现下正在午睡,二夫人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妨等老夫人睡醒后再来,不知这样可好?”冬草一面抬头带着三分惧意的望了眼叶姨娘,一面为难的瞟了瞟身后的屋子,似乎很是为难。

冬草是前些时日秦氏送来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不过她是借风啸的口把人送过来的,别人只知道这冬草是老爷从洗衣房选出来伺候老夫人的人,倒也不知道她以前是秦氏屋里的人,后来被她寻了个机会故意赶到洗衣房去的。

“无碍,我就是来瞧瞧老夫人,不会吵到她,你在门口候着,我进去瞧瞧就成。”向来嚣张跋扈的叶姨娘没想到区区一个丫鬟也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眼底闪过几分怒意,看似无意将她推开的同时那长长的指甲狠狠掐了进冬草手臂上的肉里,疼得冬草眼泪直掉眼睁睁的看着她推开房门进屋子。

叶姨娘关上房门的瞬间,站在门外的冬草含泪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抹去,脚步匆匆的离开,所去的方向正是风轻晨院子所在的位置。

“咳咳…冬草,给我倒杯水,咳咳咳……”午睡中的老夫人被开关门的声音惊醒,以为是丫鬟冬草,低声唤了几声也没听见回答,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美艳的面容,“你…咳咳…你怎么会在这里?”被她身上浓郁的香味熏得实在难受,老夫人原本带着点红润的脸色变成猪肝色,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老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妾身这不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专程过来瞧瞧您老人家,如今见着您面色红润气血顺畅,妾身也就放心了。”叶姨娘往凳子上一坐,嘴里的话虽带跟平常无异,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股轻浮嘲弄的意味,听得老夫人眉头紧皱。

自从上次被风轻语设法治好腿伤可以站起来后,除了起先那几日气色很好外,老夫人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洛凡世子与紫衣男子登门向风轻晨求亲那日,她气血一个劲的翻涌,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病倒了,前两日她还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了,谁知啸儿的送来的一支野参却是保住了她的性命,这两日她的气色也是越来越好了。

“见我没死成,你心里很不舒服是不是?咳咳…你赶紧出去,见着你我心里就不痛快,咳咳咳……”身子本来就不爽利的老夫人被她身上的香味一熏更加难受,瞪了她一眼,直接开口赶人。

她说的本是气话,谁知叶姨娘却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娇艳的脸带着几分扭曲的神情,眉宇间带着一抹疯狂的表情,娇笑道,“是啊,你没死我很失望呢!早知道你命这么硬,当年我就该连你一起杀,如今见你老是死不了,我确实感觉很困扰呢!”不经意间,她竟是说出了当年的惊天秘密。

“你说什么?你这毒妇,你竟然想我死,你……咳咳……”老夫人伸手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被她那不敬的话气得胸口疼,竟是没注意到她那句话里的真正含义。

叶姨娘站起身子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到老夫人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讥讽,“毒妇?我这个毒妇可是当年你亲自选了送给你儿子的女人,当年的你多威风?想把谁抢回家当你跟秦芸娘之间争斗的筹码,就把谁抢回家,当时的你恐怕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吧?”

“想想当年我是怎么求你的?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可知当年的我被风啸压在身下肆意凌辱时的那种痛苦吗?”看着老夫人那副震惊错愕的表情,叶姨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双眸如毒蛇般紧紧的盯着眼露惧色的老夫人。

感受到她那赤果果的恨意,老夫人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脑子里浮现出当年那个青涩娇柔的少女身影,此刻从叶氏眼中迸出的恨意与当年她将那个少女送到啸儿床上时的眼神重叠在一起,甚至更浓,她脑中浮现出当年的种种……

十五年前,风家还是大越的世家豪门,族中人才众多,风家老家主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整个风家在他的带领下攀上了一个高峰,成为大越屈指可数的世家豪门,而后风啸与秦家嫡女秦芸娘两情相悦,与家世同样显赫的秦家联姻后,风啸便理所当然成了家族的核心弟子,也威胁到他大哥风虎在族中的地位,而爱子心切的风夫人便想了法子设计风啸,破坏了他跟秦芸娘的感情,使得秦、风两家的关系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而当时刚从师门回来不久的叶媚儿就成了她计划的关键一环,叶媚儿生得妩媚风情,家世虽比不上秦家,却在朝中有一定的位置,而她本身的身份耶只是一个庶女,即便是成了风啸的女人也不会给他带去多大的利益,经过多番计划后,她设计将叶媚儿请到风府,一面给风啸下了药,一面把被下了软骨散的叶媚儿送到风啸床上,在他们时让人把秦芸娘请了过来,看着秦芸娘伤心欲绝的转身离开,看着风啸悔恨交加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露出满意的笑容。

“风夫人,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代吗?”当时的叶媚儿满脸是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到她跟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问道。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呢?

“交代?哼,我风家的大门别人想进还进不来,你能嫁进我风家为妾,是你的荣幸,你还得感谢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不然以你的身份休想攀上我风家的门槛。”当时的她轻蔑的瞥了叶媚儿一眼,把她的伤心当成做戏,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记得当时她好像说过她有意中人了吧!但她全然没将其放在心上。

那次,她从还是少女的叶媚儿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恨意!

接下来叶媚儿顺理成章的嫁进风家,成了风啸的妾室,利用她离间了风啸跟秦芸娘的感情,也成功令风啸失去了秦家的部分支持,达到目的的她全然忘记了那个叶媚儿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她生下风家的嫡长孙……

“求求您,夫人,求您把孩子还给我,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求求夫人,求您了……”刚生产完的叶媚儿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弱得好似随时都要倒下去般,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乞求她能放过那个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的孩子。

记得她当时一脚把虚弱得浑身无力的叶媚儿踢开,满脸嫌弃的把那个孩子从床上拎起来,不顾他的哭喊,交到身旁的妈妈手中,亲眼看着那个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的孩子,风啸的第一个儿子,风家的嫡长孙被那个妈妈用手捂住口鼻,红润的脸色逐渐变成青紫色,最后气绝而亡。

“你没资格生下我风家的嫡长孙,风啸那个野种的孩子也没资格成为我风家的嫡长孙。”她冷血无情的说出这句话,她伸手把那个死去的孩子接过来,仿似扔垃圾般往跪在地上的叶媚儿身上一扔。

是的,风啸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是风老爷跟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那个女人生下他就撒手人寰,风老爷把他抱回来,寄养在她名下,让他享有嫡子的待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世。但她却不能让他抢走那些本该属于虎儿的一切,她的虎儿才是风家真正的嫡出长子,风家的继承人!

她还记得当时叶媚儿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她紧咬下唇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般,眼神灰暗得没有一丝生机,伸出颤抖的手把那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好似那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

“风夫人,你相信报应,相信天理轮回吗?”记得叶媚儿在亲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后,用她那双心如死灰的灰暗眼眸望着自己,咬着牙,含着恨的问道。

她冷哼一声轻蔑的望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凭你,配吗?”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她拂袖离去,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眼中。

再次见到叶媚儿是在两个月后,那时的她身子已经调养好了,从她眼中也看不见对自己的恨意,只是每当有人提及她那早夭的孩子时,她会伤心的流泪。

后来风家发生一连串的变故,曾经的辉煌如过眼云烟般全部散去,她最爱的儿子,钟爱的丈夫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曾经的一切全部都烟消云散,留下来的只有风啸这一脉,好在这个孩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世,待她如亲母般敬爱。

这些年叶媚儿一直尽心伺候风啸,她原以为叶媚儿早就想通了,也忘记了那个孩子的事!这些年来,她对叶媚儿的女儿很好,一方面是因为她乖巧可人,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某种补偿的心理。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叶媚儿不是不恨自己,而是从未停止过恨。

“你…你还在恨我…”曾经的种种全部在老夫人脑中重现,她双眼迷离好似未从回忆中醒来般,带着几分木讷的开口道。

叶姨娘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的泪不停往下落,低头附在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当年的心上人是谁吗?”想到那个伟岸憨厚的男子,她的心好似被人用刀凌迟般痛苦。

老夫人面露疑惑之色,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般,浑身一震,伸手捂着胸口,满脸震惊的不停摇头眼底眼底露出痛苦之色,嘴中不停的说着,“不是的…不会…不是他…不可能…那不是真的…”

好似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叶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红唇微张,说出那个她从未忘记过的名字,“没错,就是他!我的意中人,那个跟我互许终身的人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你的亲生儿子——风虎!”

“不——你骗我,你在撒谎,假的,你说的是假的,假的……”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夫人不停的摇头,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叶媚儿的谎言,都是假的。

但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叶媚儿没说谎,她真的亲手毁了儿子的姻缘,导致她唯一的儿子离家,最后客死异乡,他们母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甚至连他的尸骨都没能找到。

“我跟虎哥在一次灯会相识,我们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否则你认为我当年为何会轻易跟你回风家?为何会对你毫无防备?为何会在你那般设计我之后也没恨你?就是因为你是虎哥的娘亲,我爱虎哥,所以我不能恨你,即使你害得我跟虎哥此生不能在一起,即使你害得虎哥远走他乡,你一定很想知道,你那样对我我都不恨你,为何如今又恨你到这般地步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我的孩子,那是我跟虎哥的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的嫡亲孙子,你却亲手杀了他!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个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啊!”孩子刚死那两年,每当她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她儿子那张单纯稚女敕的面孔,那两年她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她恨心狠手辣的老夫人,也恨自己没保护好孩子,若非生产后她体力不济,凭她当时的武功肯定能保护好他们的儿子。

“我的孙子,我的亲孙子…虎儿的儿子…我亲手杀了我的亲孙子…不,叶媚儿,这一切都是你编的故事,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噗——”

老夫人老泪横纵,眼泪唰唰往下掉,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双手揪着胸口不停的自言自语,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殷红的鲜血好似朵朵雪梅般,盛开在盖在她身上的被褥上。

“这样就受不了了吗?你想知道当初风家被灭门的真相吗?你一定到现在还认为那是秦芸娘的错,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吧!哈哈哈……别说是你,就是当年那风华万千被人称作智中仙子的桑之秋也不会想到,那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针对风家和秦家设的局吧!哈哈哈……我不会把真相告诉你,我要你死都带着这个遗憾,让你死不瞑目,哈哈哈哈……”

老夫人已经没有力气去问她,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对儿子愧疚中,她从手脚到心都冰冷,她从未想过,她竟然亲手断了儿子的血脉,杀了自己唯一的亲孙子,风家的嫡出长孙。

——风夫人,你相信报应吗?

她脑中突然想起这句她亲手杀了那个孩子时,叶媚儿对她说的话。

她相信吗?

她相信,她信了!报应,真是报应啊——

她不知道叶媚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快到傍晚,琥珀将熬好的药端来,她木讷的把药喝掉,整个人像是痴傻了似的,一句话都没说,就连晚膳都是琥珀跟冬草一口一口的喂她,她眼底一片灰暗,好像失去灵魂的傀儡女圭女圭似的。

傍晚过后,一道身影悄悄来到风轻晨的院子,仔细一看,那是老夫人房里的冬草。

“你是说,自从今儿个晌午叶姨娘离开后,老夫人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整个人都变得痴傻起来,连饭都不会吃了?”听完冬草的话,风轻晨眉头紧皱,脑中好似一团乱麻般,剪不断,理还乱!

叶姨娘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就变得痴傻了呢?老太太不是她们母女在府中的靠山吗?叶姨娘为何要这般刺激她,老太太若是这样倒下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她为何要这么做?

闭上眼沉思片刻,将脑中的思绪稍稍沉淀了些,风轻晨再度睁开眼望着冬草道,“冬草,你回去好生伺候老太太,留意她的举动或是说过的话,若是有什么异常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心中下了个决定——

老太太,不能死!

老太太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她若是死了很多东西就随着她被埋进土里,其中还有很多跟她息息相关的事,她打定主意,待会就让君梦过去瞧瞧,务必先将老太太的性命留下。

“是,奴婢知道了。”冬草点了点头,而后接下小姐赏赐的荷包,悄悄的回到老夫人的屋子,继续照顾老夫人。

冬草走后,风轻晨独自一人走到窗边,看着满天星辰失了神!

过了片刻,她默默的转身走到外间的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磨了墨后抬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叶媚儿’三个字,随即又在身后加了‘风轻语’而后想了想,在风轻语的名字下又写上了‘风青阳’,而后是‘白玉’,她低头斟酌一番,在白玉的名字外画了个圆圈,白纸上很快就布满了人名,每个名字上都画着不同的符号,或是一个叉,或是一个圈,又或是一个方块,她就这么盯着这白纸上的人名时而皱眉,时而低叹……

而另一处,风轻语正在屋里把玩着手中那套刚送来的精致首饰,那上面的宝石让她爱不释手,果真是珍贵无比的首饰,随便一支发钗都得上千两银子呢,她却有整整一套,还没花费一个铜板,想到戴着这套首饰出门那些平日里瞧不起她的小姐们那羡慕的眼神,她心底又是一阵得意。

想到那人将这套首饰送给她的目的,她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脸上带着浓郁的自信,眼底的贪婪与算计毫不掩饰的迸发出来——太子侧妃,多好听的头衔啊!

她唇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几分梦幻般的期待,太子侧妃呢!将来的贵妃娘娘,身份何其尊贵,她想想都忍不住心跳加速,高兴得不得了。

这一夜,风轻语睡得格外好,连做梦都在笑。

次日,风轻语刚用完早膳就想到那个人的吩咐,她从衣柜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小纸包,嘴角勾起一抹阴狠。

相较于那似锦的未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的生死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在意的。

这点她不愧是叶氏的女儿,自私的性格跟她娘一模一样,她娘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利,用身体绑住一个男人,利用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任她予求予取。而她比叶氏更狠,但凡对她而言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就像一块破旧的手帕般,随手一扔毫不心软。她心中没有所谓的感情,只有利益,所谓的有女乃便是娘说的便是她这般,只要能带给她足够的利益,那就是她的盟友,她的朋友,反之,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弃之,她这般的女子手段狠辣得可怕却也可悲可叹!

“祖母今儿个情况如何?”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风轻语笑着问伺候在老夫人身旁的琥珀。

琥珀张了张嘴正欲回答时,一旁的冬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先她一步开口回答道,“回三小姐的话,老夫人今儿个情况还不错呢,早膳还喝了半碗粥,若不是念着马上该吃药了,指不定还能再喝半碗粥呢!”大小姐有交代过,老夫人的情况暂时不要让三小姐知道,她才抢在琥珀之前开口,好在琥珀性子实在,也没多说什么,憨笑两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冬草的话。

“嗯,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自个儿进去瞧瞧祖母,这药我伺候祖母喝了就是,顺便陪她说会子话去。”冬草的话刚落音,熬药的丫鬟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送过来,风轻语让那丫鬟把药放在屋里,就把人都遣散了。

关上房门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药粉倒在药里搅匀了,把那装药粉的油纸放在油灯里烧成灰烬后,端着药进了里屋。

“祖母,您睡着了吗?”见着老夫人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她还以为她睡着了,柔声喊了两声,也不见她回应,她放下手中的药碗走到床边又唤了两声,还是没反应。

难道真睡着了?

她心中想着,伸手推了推老夫人的身子,把她身子扳过来,刚好对上老夫人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猝不及防下她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

“呼——祖母你没睡着就说句话嘛,这样一声不吭吓着语儿了呢!”风轻语还没瞧出老夫人的异常,小脚一跺,娇嗔道。

老夫人还是那般没半点反应,好似没听见她说话般,风轻语就见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稍作犹豫后,她一咬牙走过去趴在老太太嘴边,听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虎儿…虎儿…我的儿…娘对不起你,虎儿…”老夫人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不断的重复着。

风轻语眉头紧锁,这个‘虎儿’是谁?难道是她的某个叔叔或是伯伯?

她脑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记忆,只当是老夫人的胡言乱语,也就没往别的地方想,见着老夫人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她倒也干脆,端起那碗黑不隆冬的药汁往她嘴里喂,老夫人虽神志不清了,但东西进了嘴里就往下咽的本能还在,她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那碗掺了毒的药全部喂老夫人喝了下去。

她离开以后没多大一会儿,另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窗子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她先是掰开老太太的嘴看了下她发黑的舌苔,眉头一蹙,手中多了几支发丝般粗细的银针,动作快若闪电的扎在老太太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上,而后如来时般悄声无息的离开。

昨晚风轻晨一直对着那张纸出神,晚上没睡好觉,今儿个起来精神有些不好。她方才又重新写了一张纸,纸上还是如昨晚般全是一些名字,不过顺序和位置以至于符号都有些变化就是了,而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总之她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她刚将那两张纸放在火盆里烧掉,被她派出去的君梦就回来了。

“怎么样?”看着皱眉的君梦,风轻晨心底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君梦摇了摇头,“风轻语用的是离魂散,我的银针只能压制七天,七天后必死无疑。”离魂散,中者离魂,魂魄归西,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毒,从未听说过此毒有解药,中者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他的手段能压制七天已经是极限。

“七天…还有七天……”风轻晨嘴中轻声自语道,瞬间陷入沉思中。

只有七天的时间,只有七天——

她怎么在这七天之内从老太太嘴中得到她想知道的东西?据冬草说说,如今的老太太已经神志不清,这无疑又给她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她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穷途末路之际,她突然看见跟前的君梦,脑中闪过一道激灵,眼底带着些许纠结,随即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君梦,你有没有办法让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出心里的秘密?”她决定赌一把,把赌注全部押到君梦身上,赌她会不会出卖她!若是赢了她就能知道当年的事,若是输了…她也不知道会怎样,不过按外公和娘的话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有,但对象若是老夫人就有些难度,她身子太弱,可能承受不住死掉。你确定要用吗?”君梦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时也说出了其中的利弊,他的确会一种迷心术,但那只能对意志薄弱的人施展,对意志坚强或是会武功的人而言,根本毫无用处,身子太弱的人也不适合,总之限制非常多,也不一定有效果,他也是年幼时觉着好玩才学的,好多年都没用过了。

风轻晨眼底闪过一抹坚毅的点了点头,扭头看着窗外,声音带着几分飘渺的说道,“你选个适合的时辰,她身上的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同小可,或许,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说:宿命!

“好,那就明日破晓之后吧!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阳气最盛,时辰很适合。”听她这么一说,君梦也收起了心底对老太太的厌恶,全心的想帮她得到她想要的。

那日以另一个身份抱过她,跟她相处过后,她对这个身份的种种束缚越来越不耐烦,很多时候都想月兑掉这一层皮,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去跟她在一起,站在她身旁跟她并肩而行。

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继续忍着心中对她的渴望。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下午突然传来一个令风轻晨震惊错愕的消息——老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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