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正在进行。
体育馆内灯火璀璨,呐喊与欢呼不绝于耳,即便是在食堂内也能听到从缝隙中传来的回音。
吉他琴弦的奏鸣回响在耳畔。
“好了!”仲村由理安装好了c4炸弹,然后指挥着他们去将食堂内的餐劵取出来。
“去楼上。”
她挥动玉臂指挥着,所有人都在工作与忙碌。
屋顶的风扇呼呼的吹着冷风,当装着餐劵的背篓被带到楼上时,楼下忽然开始躁动。
“是会长!”
“怎么办?”
孤独的,娇小的人影,白色寂寞的长发,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她的寂寞与孤独而变色,变成一种洁白无瑕的颜色。
人影中带着一股煽动的力量,石杰驻足于屋檐之上,从广告牌的缝隙中看清了她的脸。
被人称作天使的学生会会长。
敌意?!
一股针刺般的敌意,不是从天使身上散发的,而是从另一个方向。
“快!”日向秀树连忙抬起背篓,正欲将其中的餐劵倒下去,却看见天使转身离开,只在经过体育馆门口时停滞了一下,而后继续向前。
孤独且寂寞的。
“天使,没有什么朋友吧。”他问道,身边只有扛着板斧对他满眼敌视的野田。
野田嗤笑一声:“天使不需要朋友,高高在上,然后审判我们!”
他说话时,敌意又开始蔓延在空气中。
不是野田的敌意,也不是天使的敌意,而是另一个人的敌意。
这种令人心寒的敌意好像在自己身边,并且在自己所有能够看见的地方。
他捏了捏自己两侧的太阳穴,道:“或许吧。”
“嗯?”野田吐了一口痰液,莫名其妙地说道:“怎么了?小子。”
“没什么。”
漫天飞舞起餐劵。
风扇的风力将一些餐劵吹得更高,缓缓落在了石杰的面前。
低拾起餐劵,上面写着几个字——“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啊。”他说着,将这张餐劵放进了模范生制服的胸兜里:“能吃到吧!”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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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未到黄昏。
这座城市充满了黄昏到来时的热风。
石杰倚在栏边看着天空渐渐出现的红霞。
天台上,红霞一抹抹染色了天台。
音乐,又是音乐。音乐埋平了他心中的阴霾,敌意的针已消失顿无,只有音乐。
楼下的排练室内传出悦耳的歌声,美妙动听的歌声。
少女的声音让石杰忘却了现在的烦恼,忘却了昨夜忽然出现的奇怪敌视,他心中只有这首歌。
起身往下走,脚步声悉索。
音乐停止,他们畅快淋漓地歌唱声停止了,只余下了停歇时的安静。
石杰缓缓走到了排练室的旁边,隔着一扇窗户薄薄的玻璃看着室内的几个少女。
岩泽麻美粉色的短发滴落下汗珠,一只手撩起了洒下的刘海,一只手举起一瓶矿泉水淋着头颅。
他们正是为了几天以后的一场“guild大作战”安排的佯攻做准备,拼命地练习,拼命的歌唱。
“哟!”岩泽麻美放下了塑料瓶,摇了摇头甩出了一片水花。
“是你啊!”岩泽麻美很快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看着石杰。
石杰道:“你们真努力啊!”
岩泽麻美笑道:“是啊!要不要来一瓶?”她说着接过了一个女孩递过来的矿泉水,丢向了石杰。
石杰一把接住扔过来的矿泉水瓶:“谢谢了。这么卖力没关系吗?”
他倚着窗沿,看着走过来的岩泽麻美,笑着说道。
岩泽麻美倚在他旁边的窗沿上,抬起头闭上眼睛。
“没关系,我觉得很好啊,这样卖力的歌唱,呐喊自己的心声,没有什么不好的,即便是卖力也没关系的。”她的笑靥很迷人,短发下一张倔强的俏脸,一双充盈着倔强的眼眸。
没关系的。
“是啊!”石杰抬起头怅惘道。
他又道:“麻美死之前是怎样的女孩呢?”
少女笑了,笑容带着一抹自嘲,一抹无奈,还有一抹痛苦。
人的笑,所富含的含义令人深思。
“石杰,你有过梦想吗?”她这样问道。
石杰苦笑道:“我连死前的记忆都没有呢,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梦想,一定是一个很美妙的东西,让人有追求它的冲动!”
少女点点头道:“是啊,梦想是一种无法追及的光景,让人想要抓紧自己的光阴去实现的一个伟大的梦。”
“我经常做梦呢,梦境是美妙的,也是痛苦的。”她的神色很落寞:“可是这就是梦,我也想过以前如果是梦该多好。”
“可是,现实与梦境,永远隔着一面看不见的墙,我想过如果是玻璃该多好,可以打破……”她开始低泣:“但,这也是梦。看不见的这一堵墙,高大无比,厚实无比,无法打破,无法凿开。我死在了现实里。”
石杰默默倾听着。
少女短发低垂着盖住了她美丽的眼眸:“我的家庭里充满了暴力,父母经常吵架,有时候甚至还要动手。我身为女儿,自然要去阻拦,家里所以经常一片混乱,家里的锅炉碗筷都被砸个粉碎。”
“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无助地看着他们争吵,最后只能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他们吵架。”她的笑容无比落寞与悲伤:“那一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时间,我经常跑出家里,然后一直狂奔,就连下雨天我也不放过,我享受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冰凉的雨水贴在脸颊上,我就能忘却一切。”
“国中的时候,我无意间接触到了音乐。”她说着,声音也开始雀跃起来,低沉的气氛渐渐改变,“我发现sadmachine的主唱家庭背景和我几乎完全相似,所以我开始关注这个乐队,开始尝试着歌唱。”
她仰起头笑道:“我放弃了升学的机会,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了一个破吉他,然后抱着一把破吉他在街头唱歌。街头上,我发泄自己的痛苦,我把**上疼痛与精神上的痛苦化作动力,我开始唱歌,开始大声的唱歌,我觉得我的人生渐渐有了意义——音乐,歌唱。我只要一碰到吉他,我就打内心开始激动,歌声陶醉了听众,我渐渐有了经济收入,我的梦想已完成了一半。”
“我不断地打工挣钱和接受唱片公司的试听测试,希望毕业以后能够离开家庭,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不会再在那个家庭里受折磨。”岩泽麻美落寞地笑道:“我希望毕业后,就去东京靠音乐养活自己,为梦想奋斗。”
“可是,这只是痛苦的开始。”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激动:“有一天,我发现我不能唱歌了,我不能继续奔跑在梦想的跑道上了,我无力,我恐惧。我倒下了,在医院里茫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绝望,绝望吞噬了我。”
抽泣声连绵:“医生告诉我,我之前有受过伤害吗?我用尽全力去想自己的过去,然后想起来了……为了劝架,我曾被父亲用酒瓶砸过头部,医生告诉我这是因为头部受创而引发脑梗塞,从而患上的失语症。从此以后,我不能唱歌了,病症越来越强,直到我渐渐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在病床上的度过了自己痛苦可耻的一生……”
她落寞地抽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石杰缄默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伸出大拇指道:“现在,你已奔跑了很远了,继续奔跑吧,我会为你呐喊的!你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个的!加油啊!”
少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鞠了一个躬。
“喂,麻美,继续喽!”
“再见!”
排练室内,又传出少女动听的歌谣——对梦想的呐喊与狂奔。
——这是属于我的歌,我灵魂最深处的歌,我会唱着这首歌,一直跑到最后!
——谢谢你了,杰君。
歌声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