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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黑暗，身后便是一堵由石块堆砌的高墙。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石杰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被蓝色液体映得发紫，环形装置此时也隐隐透出蓝光，黑色紧身衣全然崩溃，他知道自己现在全身上下都因为右肋间的伤口而逐渐失去力量。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沉重，眼皮也越发厚重起来，仿佛自己已陷入了沼泽，无论如何也无法超月兑。右肋间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但是这种痛苦地活着实在太过奢侈。
“还有80分钟，你还好吗？”牧濑红莉栖关心地看着他的伤口，从自己的黑色紧身衣内掏出一个打火机，起身点燃了已熄灭的灯盏。
石杰闭着眼苦笑道：“看来还很久……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右肋间的伤口的疼痛袭来，伴随着撕碎神经的麻醉，他不得不生出就在这里睡下来的冲动。
牧濑红莉栖将灯盏取下，平放在石墙后，看着面目因肋间的痛苦而扭曲的石杰，担心道：“你还撑得住吗？”
石杰艰难地睁开眼，满目昏黄，昏黄夹杂着血色，他的意志差点就在睁眼的一瞬间猛然崩塌：“我也不知道……只是，脑袋好沉，好想这样睡一觉。”
“别闭上眼。”牧濑红莉栖听闻，连忙说道，将灯火放到了离他鼻翼咫尺之遥的地方，看着他如刀削的脸，“你很冷吧。”
石杰艰难地维持着目光，道：“好像，有点冷。”
牧濑红莉栖道：“我把火放在你身边。”说着，她便将灯盘放在了石杰的右肋边，火焰的温度使他的伤口也不禁开始升温，酥软的感觉使他的神智逐渐有了清晰的起色。
“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黑球的事吗？”石杰的唇已发白，说出这句话时也开始因自体内的寒冷而颤抖着嘴皮。
牧濑红莉栖知道这时候对一个已经失血过多的人只有用不断激励，提醒他的方式才能让他坚持着活到最后。
“黑球啊，我也不是了解的很多，只是从我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以后，它便控制着我们，以我们来发泄，用我们来取悦它。”牧濑红莉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惆怅道：“它很厉害，虽然颁布一些奇怪的任务，将我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它给了我们希望和新生，即便这个新生很廉价。”
“我们，的确是死了，对吧。”石杰手捂住右肋间的伤口的手已松开，手垂落在青石板上，灯盘上的灯芯已快燃烧殆尽，温度却犹在。
牧濑红莉栖轻笑一声，道：“我们，是已经死了。”
石杰颓然道：“还真是可笑呢。死了，却还要忍受比生更痛苦的事情。”
牧濑红莉栖摇头道：“并不是这样，我们活着就是幸福，至少还有希望。”
石杰颓唐道：“希望这种东西，就是为了绝望而准备的！”
“也不一定吧……”牧濑红莉栖低下头看了他紧绷两颊肌肉的刀削脸，又抬头看向布满青苔的石板：“至少希望给了我们生存下去的动力。你知道我参加过多少次任务吗？”
石杰摇摇头，牧濑红莉栖灵动的碧蓝色眼珠此刻已布满了灰黯：“我参加过十四次任务，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最惨的一次，我几乎只剩下半个身子。如果不是希望在背后鼓励着我，我或许早已死在了那一场任务中。”
“很可怕吧，只剩下半个身子……我的肠肚几乎都露在外面，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竟然已变得和发色一样，全身血红。”牧濑红莉栖回忆着，“那时候，我因为乘坐飞机来中国京都参加一次学术会议，在途中飞机失事，我死在了熊熊大火中，醒来后便来到了这里。那时候有一个很可爱，也很美丽的女孩帮助我，让我在这里活了下去。”
“因为我是日本人，这个身份让我初期在黑球空间受到了部分人的偏见，不过她却坚信着，并且帮助我。于是我第一次任务，便是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的帮助下活了下来。后来，她得到了100分，选择了离开……”
她话语未落，石杰便打断道：“你说……100分？”
牧濑红莉栖捋了捋额前的刘海，道：“忘记和你说了，黑球会在每一次任务结束后为玩家评价打分，而后分数会记载到黑球记忆内存里，直到你的分数达到了100分，黑球就会罗列出四个选项。你可以选择消除一切关于黑球的记忆，带着自身的力量离开公寓，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100分，就可以月兑离苦海了吗……”石杰向往地叹了口气，幽幽道。
牧濑红莉栖笑道：“是啊，100分就可以离开……只不过很少有人愿意抛弃力量，选择离开，他们宁愿做一刻钟的超人，也不愿意回去当一辈子的弱者。而我，就是其中一员。”她碧蓝色的瞳孔中藏着无尽的阴霾，“虽说是沉迷于100分的奖励，但正确的说……是因为不想回去。”
“为什么？”石杰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不想回去。”她眸中的苦痛和纠结即便是视线逐渐模糊的石杰也能看见，“黑球，解决了我的烦恼。我可以滞留在黑球空间里，忘记现实的种种，然后利用得到的分数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石杰回过头看着已快要熄灭的灯火，道：“黑球，很会把握人心吗？”
“会吧。它就是利用我们膨胀的野心来使我们留下来，然后供它娱乐……“牧濑红莉栖幽幽道，“我存活的十四场任务中，有很多拿过一百分的人，但是离开的却只有那个女孩，其他人都沉迷于力量之中。”
“?那个女孩，究竟是谁？”这股好奇心支撑着他捂着已有温度的伤口，问道。
牧濑红莉栖叹了口气，道：“她叫做丁灵珊，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据说，从她15岁开始，便因为车祸进入了这里，然后得过两次一百分，活过十九场任务，基本都是靠着别人的保护活下去。第一次一百分复活了一个姐姐，第二次一百分她选择了离开。”
石杰本已渐渐有些疲惫，忍不住闭上眼睛，但听到这个女孩的名字后，不禁强打精神，道：“你说她叫丁灵珊？”
牧濑红莉栖低头看着他，诧异道：“是啊。”
石杰不禁喃喃道：“丁灵珊……好熟悉的名字。”
“你难道认识吗？”牧濑红莉栖惊异道：“她据说是初中时代便因为车祸死去了。”
石杰顿时如雷贯耳，全身都不进打了一个颤，眼角有泪花在涌动：“她……是不是头发很长？”
“是……”她忽然觉得不寻常，道：“你，真的认识她？”
“丁灵珊……”他释然的笑出声来，伤口仿佛已凝结成疤，“你，活下来了吗？”
漆黑夹缝中，希望之花已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