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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北上召有个饭店开始装修,规模和式样,跟满香园很有几分像。

那条街的街口,有一片废弃的园子,这是破落户江家的,有人找上门来,愿意花钱买走,江家见价钱不错,满口答应,很快就在官府办了过户的契书。

那园子靠街的围墙被推倒,建起了房子,一个月后,成了,是个十分高大宽敞的二层楼房,上上下下的砖墙都用石灰掺了棉絮抹得雪白,上面用漂亮的碎瓷片镶嵌出方的圆的边框,里面或是字或是画,看着非常雅致。

路过的人很惊异,不知这房子是做什么的,直到有一天,大门口悬挂出“满香园”的匾额,人们才恍然,原来这是西平那边饭店的分店。

安平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北上召嘴馋的,也有跑到西平那边去吃饭的,自然知道这饭店菜品的美味,不过,这边住的人家,大多数是做小生意的,比如开酱菜园、酿醋、木工铺子,倒是衣食无缺,但那种大吃大喝却不太能漂得起,去那么两回三回的,嘴里虽然还想,无奈口袋有点羞涩,只好止步了。

尤其,最近这边开了一家十里香,据说味道也不错。

满香园似乎在和十里香打擂台,雇了几个打把式卖艺的,耍猴的,免费演戏,只是戏前戏后都要说那么几句:“满香园,香满园,先吃饭来后掏钱,开张大喜宴宾客,来的都打六五折,十天时间不算长,磨磨蹭蹭误一旁。好吃不贵,这便宜不沾那是傻子——,赶紧去吧!”

很多手头攥得紧,不舍得花钱的人家,一听人家只收了成本的钱,想着自己家也做不成那么好的味儿,也就豁出去吃上一次。

那滋味实在妙,回去好几天,看到自己家的饭,都没了食欲。

有吃过十里香的,还把那里饭菜夸了又夸,后来和满香园一比较,便不再说那些话了,反正下一回,说什么也是去满香园。

普通老百姓,吃不起只好不去吃,但满香园里面的人,却天天满当当。原来,安平城北驻扎着军营,里面很多都是吃皇粮的,他们反正月月都有稳当的进账,虽然不是多富贵,好在细水长流,不怕把兜里的钱花光。

满香园的菜,好吃,便宜,他们吃得起。

十里香的焦掌柜,见自家这边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乔扮了过来查看,大堂墙上贴着店里招牌的菜品以及价格,心里十分疑惑,有那么两三道菜,和自己那边一样,其余的,根本就没听过,什么溜肥肠、爆腰花、熏猪蹄,五香鸭肠、酸辣凤爪,说来说去,不就是猪下水、鸡鸭杂碎吗?这些根本上不了席面的东西,他们竟然当成镇店法宝。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难怪满香园菜品便宜,想想自己那边多数都是正正经经的五花肉、前腿肉,怎么也没法卖这么便宜呀。

他要了个溜肥肠、酸辣凤爪、卤猪头肉、凉拌牛百叶。

确实好吃,自己那边没法比。

焦掌柜很生气,第二天带着厨房的几个,还有店里的管事,打扮成军士模样,过来要了个猪蹄香辣干锅和香肠等,这些都是是他们十里香的招牌菜。

干锅,两家的味道一模一样。

其余的,十里香却有股子臭味儿,显然肠子没洗净。

回到店里,李掌柜看着几位厨房的。

“我们确实尽力了,猪肠子里面的白油,刮得干干净净的。”几个厨子额头冒汗,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何人家的香肠里面,就没那么个怪味呢?

灌香肠的肠衣,刮完里面的油脂,还要仔仔细细地清洗去味。叶儿前世里,人们都是用碱面反复洗濯好几次的,这个世界里还没有纯碱,叶儿用含碱大的灰灰菜先洗,最后用面粉吸附去味。当时,她怕牧场的人说她浪费粮食,最后一道手续,是自己关了门在房子里做的。刚开始纯粹用的面粉,灰灰菜也是后来想起来用的,当时胡铁罐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她什么都不肯再教,这些就成了秘密了。

猪下水便宜好吃,十里香能利用的菜品却很有限,他们主打的,全都是用好肉做的,什么回锅肉、扣肉、小酥肉等等,这些寻常饭馆也都有,他们仅有的特色干锅,现在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难怪生意越做越艰难。

李家马庄的主子,靠山就是是北上召的知县钱向德。满安平城谁不知道王耀国的机遇?都知道满香园的后台是他,而他靠的是督军府。

钱向德在李大员外找来时,根本就没有好声气:“你也不打听打听,只说人家一介平民,马贩子,也不看看,哪个马贩子能三五年就置办这么大一份家业?你还好意思找我,我能扭过王耀国的大腿?他虽然走了,可督军没走。”

李大员外很想哭一场:“那饭店我投入了两千多两银子哪,现在收回不到五百两,就开始亏本了。”

钱向德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年他没少吃李家,也没少拿人家的,现在当然不好骂人,只得叹气:“人家敢把手伸到我眼前,就是料定我们的细胳膊拗不过人家的大腿,我也不是不帮你,实在没法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还落了一个店铺的,要不然,改做其他生意吧,我看,客栈也不错。”

李大员外苦着脸,点了点头,没几天却把饭店卖了,卖给一个女人开翠玉阁,就是做青楼了。李大员外雇佣胡铁罐,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契约还在手里捏着,胡铁罐必须给他干十年,他干脆把契约,都给了那个老鸨。

赵东臣一看胡铁罐头上的保护伞撤了,立刻就在钱大人那里投了状子,告胡铁罐毁约。李大员外恨胡铁罐夸大其词,若不是他吹嘘,自己也不会亏那么多钱,对这事儿不闻不问,钱向德自然为了和王耀国修好,二话不说就给了赵东臣这个面子,胡铁罐不给这一千两银子,便得蹲监牢。

那老鸨也是有背景的,但却是见不得光的混混,自然不会和官府斗,胡铁罐也就那一两道菜的水平,哪里能值一千两?老鸨原以为捡个便宜,现在占不到这个光,也不会花那个钱。

进了监狱,胡铁罐才懊悔不已,他老婆哭哭啼啼四处求人,赵东臣根本不给这份面子。

他这一回要是心慈手软,自己家两处饭馆雇了那么多厨子,都有样学样,那还得了?本来胡铁罐就是他拿来祭刀的,哼哼,杀鸡儆猴,看谁还敢?

饭馆附近开了一家青楼,让叶儿很膈应,虽然这会带来竞争,但有消费氛围,顾客流量大,也何尝不是一个促进?他俩倒没想着动手脚,翠玉阁却自己出了麻烦。

两个顾客挣一姐儿,打得头破血流的。

这是青楼常见的事情,老鸨很快搞定了,但那事儿的后遗症却没有消散,不过十天,来了一群军爷,其中就有那个打人的,大概能有一刻钟,外面忽然涌上来一大群人,围着这群当兵的就打,对方头破血流,这些人犹自不忿,最后拿着凳子,到处乱砸,翠玉阁被砸得乱七八糟,还有个人被打断了脊梁。

老鸨只好报了官,钱向德不得不管了。按说,把打人的抓起来,一审一判,就没事了,可这些人说来说去,竟然供出背后有人掏钱雇他们这么干。钱向德觉得有点意思,不是一般的打架了。

这是官府比较爱管的事儿,这背后的人,为了洗清自己,会源源不断地拿银子出来,衙门里上上下下,个个都有好处可捞。

可钱向德再审,就笑不出来了,那些人供述,说是出钱的人叫赵东臣,满香园的东家。

钱向德想了想,他没必要为赵东臣担什么责任,就是督军府,也得讲理不是?但他没有派衙役去锁拿赵东臣,只是客客气气说是请他衙门说话。就像现在的纪委抓贪官,说是请喝茶一样,鸿门宴啊。

赵东臣根本不明就里,带着铲儿,坐着马车就去了。

两个衙役很郁闷,这位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什么时候了,还敢坐马车,但他们不敢说,只得撂开腿跟在后面走。

没想到竟然要过堂,车夫和铲儿都傻了,最后,铲儿留下,在大堂外听消息,车夫赶紧回去给赵大*女乃报信。

叶儿也下了一跳,车夫又什么也说不清,她给家里安排了一下,便打算出门。商嬷嬷不放心,还要跟着,让叶儿劝住了:“有你在家,两个孩子就不害怕,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赵先生出来,劝叶儿和商嬷嬷回去。

上一回丈夫被诬陷,自己在家心上心下度日如年,叶儿这一次,又不是出不了门的孕妇,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赵先生没说什么,叶儿坐进马车车棚里面,赵先生则和车夫坐在车辕上。

北上召衙门口,铲儿正着急地直转圈儿,看到自家马车来了,还有主子很器重的赵先生,这才舒了一口气,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急急迎上来,简单地说了他听到的消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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