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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4-15

事实上,刚才确有一人越过怯薛军阵,跳进了小院之内。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莫降。

莫降落进院内的刹那,也用余光扫到了蹲在屋顶之上的怯薛军士,想来那应该是观察哨。莫降知道,他想秘密潜入是不可能的,因为院外的火把布置的极为讲究,火光照进院内,将一切物事都暴露在光明之下,没有任何的四角,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莫降看到,那观察哨站起身来,对院外打了一番手势,显然是将院内情况报于院外军阵知晓……不过他现在却顾不了太多,因为自身体出现异象以来,他便一直强忍着万蚁噬骨般的痛楚,只感觉浑身炙热无比,骨头也要融化一般,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用力摁着心口,跌跌撞撞向正屋走去。

莫降抬手轻轻扣了扣屋门,却不曾想,屋门应声而倒。他眉头一皱,却没有停下脚步,晃晃悠悠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掌灯,又有墙壁遮挡,所以只有些许残光洒了进来,晦暗不明,再加上白日里刚刚拆了屋墙,屋内杂乱无章,是故莫降一时未能看清屋内情况,他眼睛尚未完全适应这光线,脖颈上传来一阵冰凉。

“别闹,是我。”莫降气喘吁吁的说道。

“知道是你。”背后传来王维道的声音,“莫降,你终究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莫降闻言,心中一惊,他强行压住心口剧痛,稳住声音问道:“韩菲儿在哪里?”

“莫降,你还真是个风流种呢。”王维道语气中满是讽刺“都自身难保了,还挂念着你的小美人?”

“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这一声喝问,杀机蔓延。

刹那间,王维道似乎有种错觉,他猛的掉进了火山之内,周身被炙热的岩浆包裹着,全身的骨头一瞬间全部被烤酥了——可这感觉太过诡异,明明是被岩浆包围着,他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这个冷战也让王维道稍微清醒了一些,忽想起莫降刚才问过韩菲儿,他不禁有些后怕,因为就在刚才,明明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韩菲儿,竟然差点取了他的性命,害的他惨叫一声丢尽了颜面——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朵“带刺蔷薇”,果然名不虚传——借着昏暗的光线,王维道握住匕首的左手动了动,让手心汗水流出一些,他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静说道:“放心吧,你的小美人睡的正香。”

“那便好了。”莫降闻言,语调忽然又柔软下来,若只听这声音,定会认为说话之人已经虚月兑了。

王维道也察觉到了莫降的异样,同时他也感觉到莫降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王维道思索片刻,将方才那诡异的感觉归于错觉,直觉告诉他,莫降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想来定是被托克托打伤,而托克托定会很快追来,自己其实占尽了优势,没必要怕这家伙——于是,往日里的狂傲之气卷土重来,他出言讽刺道:“原本我还以为你真是条汉子,竟敢只身一人独闯皇宫——可事实呢,你只不过是个懦夫,难道不是么?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双脚就软了?对了,说到这柄匕首,他原本是你的东西吧。不可否认,这柄匕首,确非凡品,可它现在却归我了。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柄匕首的么?”

感觉到莫降身躯一震,王维道得意的说道:“不错,正是从你那小美人身上搜来的。想来那韩菲儿对你也是痴心一片,竟然将这等锋利的匕首贴身保存,也不怕伤了那对酥胸——啧啧,不知你模过没有,那对玉兔的手感……啊——!!!”

一声哀嚎,直冲云霄。

惨叫之后,莫降已经回身,用左手攥住了王维道的手腕,那柄匕首也再次回到了他的右手中,此刻正抵在托克托的咽喉之上。

“叫啊,怎么不叫了?!”莫降沉声问道,不知为何,他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这森森然如若鬼鸣一般的嗓音,直让王维道毛骨悚然。

王维道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还被自己制住的莫降,怎么突然就逆转了局势,他也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转身,如何攥住他的手腕,如何卸掉他的匕首,如何将那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的。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降左手微微用力,骨骼酥碎的声音响起,王维道这条腕子,已然废了。

可王维道却不敢再叫,因为那锐利的匕首就抵在他的喉咙上,此时若是大嚷大叫,这喉嗓也就穿了。

莫降将匕首微微后撤几分,他喘着粗气森然问道:“你把菲儿怎么样了?”

“我……我没把她怎样啊,托克托有令在先,我不敢把她怎样。”王维道声音极小,似是怕声音大了,喉结一动,那匕首会把喉结割下来。虽然莫降气喘吁吁,虚弱之极,可王维道却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现在的他只想活命。

“说详细点!”莫降声音越来越沙哑,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了。

“我,我只是用迷药把她迷晕……”

“胡说!菲儿警惕性那么高,怎么会中你的迷药?!”

“你不知道,相府内的所有汉人奴隶平日里用的饭食里面,都有迷药的成分。那迷药药性很是特殊,平日里不会发作,但如果闻到药引做成的迷香,就会中毒。况且,那迷香无色无味,极难提防……咦?这屋内已经被我放满了迷香,你怎么会没事?!”

“这个你少管!”莫降嘴上这样说,可他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无事——联想到那日在宫内中了朴不花号称无解的“毒蛾化石分”也被自己逼出来的情景,当时他只道是自己经过组织特殊的抗药训练,再加上内功修为尚可,对毒药的抵抗力便异于常人,所以才侥幸解了毒药——如果这种推断当时还能勉强解释通的话,用于现在就有些牵强了,因为,韩菲儿同样受过组织训练,而且内功修为不比自己差太多,面对同一种毒药,为何自己没事,她就中招了呢……

“你还有没有问题?”王维道的话,把莫降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莫降似是思索了很久,才积攒够说话的力气,“你和托克托,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不,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嗯?”莫降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于是左手用力,几乎将王维道的腕子生生攥折。

莫降用力之时,他的手在抖,同时,王维道的手,也在抖。

“嘶——!”王维道痛的倒吸凉气,可仍然不肯改口,“我的主人,比托克托的身份要高贵太多,托克托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主人跟托克托意见相左,派我进府,也有监视托克托的意思。托克托一直想拉拢你,而我身负的任务,一直都是逼你背叛托克托。今日我之所以跟托克托站在一边,只因为你白天命人殴打于我,所以托克托怕你真的会反,才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你反了,我这边才会有所行动;如果你没有反,我会继续和你相处下去,直到把你逼反为止……”

“那你的主人是谁?”

“这个我真不能说……嘶——!莫降,你逼我也没用,哪怕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如果我说了,建康王氏家族,就会被人连根拔起,从神州大地上彻底消失!”豆大的汗滴顺着王维道那张痛到扭曲的脸庞滴下来,落在寒光闪闪的刀刃之上,又顺着血槽滑落……

“王维道,看在你这人还有几分良知,还知道顾忌家族存亡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莫降说着,松开了王维道的手腕,看着王维道贴着墙壁软绵绵滑倒,叹口气道:“建康王家,因你蒙羞。”

“你知道我们王家?”王维道急忙问道。

“这与你无关,因为你不配做王家的后人。”莫降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王维道纠缠,转而问道:“菲儿在哪?”

“在她的床上。”此时的王维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说话的声调,也好似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其实,我并没有猥亵于她,只是拿匕首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

“你若真做出那等龌龊之事,玷污了她,我怎会饶你?”莫降转过身,晃晃悠悠朝韩菲儿的闺床走去,头也不回说道:“我废你左手,只是因为它脏了我的匕首,玷污了它的名字——刺鞑。”

闻听“刺鞑”二字,王维道身体猛的一颤,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抬起尚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着指着莫降的背影道:“刺鞑?刺鞑!!莫降,你藏的好深,你从未相信过我的身份,因为,你……你才是杀害那名金师的真凶!你,你与建康王家,究竟是何关系?”

“我说了,这与你无关。”莫降仍是不回头,“我也无需向你这个被王家除名的叛徒解释些什么——对么?百变书生……”

莫降话未说完,只听自院外传来一阵歌声:“张凛伏诛,莫降受死!张凛伏诛,莫降受死!”——这数百人的齐声高歌,在夜空中回荡,这歌声也荡进了屋内,歌声的内容,直让躺在床上的韩菲儿娇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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