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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3-10

是夜,莫降美美的睡了一觉。

既然破局之策已经决定,再纠结反复也就失了洒月兑,不如养精蓄锐,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第二天一早,莫降神清气爽的出了房门,在去饭厅的路上,遇到了愁眉不展的刘芒。

“有什么烦心事?管事流氓?”

“不要叫我管事流氓——”尽管刘芒知道自己无论说多少遍都是徒劳,但是这种奇怪的开场白已经成了二人开始谈话时约定俗成的惯例。

“好的,流氓。哭丧着小脸儿干啥呢?是不是那大厨又故意给你盛了荤菜?”

“不是啦。”刘芒显然情绪不高,不愿多说话。

“那到底因为什么?告诉我,我替你想想办法。”

“……”

“怎么?不信任我?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

于是,刘芒便拿出了两张纸,准确的说是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一张十两。

“哇!你发财了啊!怎么?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所以苦恼?”

“不是……”

“嗯?”

“这便是昨天管事拉图丢的那两张银票。”

“什么?!”莫降一把把两张银票抢过来,仔细观看。

紧接着,刘芒无奈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跟告示上公布的票号仔细对了一遍,不幸的是,确实是那两张。”

莫降的皱着眉头眯着眼辨别这两张银票的真伪——很幸运,是真的。

莫降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把刘芒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才悄声道:“详细说给我听听。”

只听刘芒讷讷说道:“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两张银票放在我的床头,我本来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准备找大管事说说,却在去南偏院的路上看见了那张告示……我该怎么办啊?这,这银票不是我偷的啊!”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偷的,你这么虔诚的光明教徒,当然不会行偷盗之事。”

“可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啊。”

“那老狐狸那么精明,即便是你交上去他也不会认为是你偷的。”

“那你的意思是……”

“交上六十两,换回一百两纯银!”

“啊?!”

“如果,大管事也认为我是嫌犯呢?”

“你不是说过要看到人性中的光明么?怎么如今也以如此阴暗的心态揣摩别人?”

“我现在不得不谨慎……你知道,我身负教廷交给的重要任务……”

“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把那个破任务忘掉么?”

“我……还是先说这件事吧——如果大管事也怀疑是我怎么办?”

“笨蛋,这还不简单,你就说是你在路边捡到的。”

“光明教徒,不能撒谎,否则会被光明神惩罚的。”

“那也简单,你把银票给我,我替你去交,到时候一百两分你一半。”

“真的能拿回来一百两?不不不!我不是贪财!”刘芒红着脸摆手解释道:“我是怕连累了你,万一你交上去被大管事认定为嫌犯……”

“放心吧!”莫降把银票揣进怀里,“你就安心等着数银子吧!”

刘芒讷讷道:“我对那些身外之物没有兴趣……”抬头一看,却见莫降已经转身走远了。

“顺带提醒你一句,因为那个教廷交给你的任务,你原本纯洁的心灵已经被污染了!”远远的,飘过来莫降一句话……

莫降却没有直接去揭告示领赏,而是转身来到了北偏院。在偏院拱门处没有发现托克托的侍卫,他点头笑了笑,迈步径直朝托克托的卧房走去。

托克托虽然对汉人文化很有兴趣,但是也并没有完全学来,再加上他本就是拥有最纯正黄金血统之人,所以骨子里对一些汉族礼法也不甚赞同。比如在汉族大户人家里,一个奴仆是不可能随便进入主人内院的,但在相府西院,莫降这个名义上的心月复就可以随便进出托克托的书房内院,视托克托一干妻妾婢女如无物,当然,人家也视他若无物……

待到了托克托卧房门口,正巧见昨天那个替托克托剥荔枝的美婢从房内出来,美婢娥眉微蹙看了莫降一眼冷冷说道:“大公子不在,到午后才能回来。”

“没关系,我找你。”莫降面带微笑,“昨日夜里,是你侍寝?”

美婢脸色微红,怒斥道:“关你何事?”

“按理来说,朝廷赏赐大人美女之事自然和我无关,但是你也知道,昨天我丢了东西。”

“丢了东西,你自去寻找便是,来找我作甚?”

“自然是来找失物。”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偷了你的东西?”美婢脸色微变。

“当然不会是你直接下手,但你可以指使别人去做嘛。”

“纵然你是大人心月复,但也不能血口喷人。况且昨晚大人不是提示你了么,你应该去找那个晚归的家丁。”

“当时我就很奇怪,大人怎么会关心一个采买的家丁几时回还这种闲事,恐怕是某些人刻意透露给大人听的吧。”

“我只不过是朝廷为表彰大人在建康督战之功的赏赐,怎么会初到相府便插手府中事务呢?所以,你怀疑错对象了。”

“真的只是赏赐的美女那么简单么?”莫降忽然止住了微笑道:“我可是听说朝廷有意提拔大人为中书右丞相啊。”

“我一介女流,对朝廷大事不感兴趣。我也不认为提拔大人和你丢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可能不感兴趣,但是朝廷上有人却很是在意。”莫降指了指自己道:“朝廷很在意大人身边的汉人,在意他们的忠心,在意他们的能力,在意他们的身份,在意他们背后所隐藏的势力。朝廷是不是要求,若是大人想入朝为相,必须遣散身边亲近汉人?”

“我说过了,我不感兴趣,也不知道。”

莫降没有理会对方继续说道:“所以有人便设了一个计谋,将大人身边凡是有特殊才能,凡是身份可疑,凡是和汉人犯官有所牵连的汉人奴隶们一并除掉——其实我原本也是怀疑,只是今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确认:此次风波所针对的对象,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大人身边所有不值得信任的汉人奴隶!”

“你跟我说这些毫无意义,我也完全不知道什么计谋,所以,请你离开这里。”

“怎么?被人揭穿了恼羞成怒么?还是要着急向你的上级汇报?”莫降又笑了起来。

“大胆恶奴!竟敢私入内院,调戏主人侍妾!”一声怒喝从莫降身后传来。

“正主终于出现了。”莫降心中得意,缓缓转过身去,待看见来人,心中得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是他!?他看到两个人脚下生风匆匆赶来,前面那人此刻正迈步跨过外间厅房门槛,正是托克托的胞弟也先,跟在他后面的,是西院大管事德木图。

美婢遥遥朝也先施了一礼,眼中一片朦胧,脸上表情也极为羞愤——端的好演技。

也先大步踏至莫降身前,怒气冲冲喝道:“好你个贱奴!趁着主人不在胡作非为!来人,将此欺主恶奴拿下!”

立刻就有几个手持棍棒的护院冲进来围住了莫降。

“二公子,这……”德木图面露难色。

莫降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如镜般清明:在相府之中,对待如莫降刘芒韩菲儿等汉人奴隶的态度分为三种。一是托克托式的囚禁感化拉拢;一是也先式的压榨强制服从;再有就是如德木图式的控制收买利用。所以托克托能容忍韩菲儿刘芒之类的存在,只要其身不能出相府,亦无法同外界联系,任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这牢笼里煎熬;而也先则不允许这些低等的汉人奴隶有任何问题,旦有问题立杀无赦。反正这天下汉人多的是,自然这奴隶也就多的是,要找几个听话的还不容易;德木图则追求在完全探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顺势利用。

所以德木图在拉图丢失银票之后顺势贴出告示,他是要在相府奴隶群体之中大开检举揭发之风,一能破坏对方团结,二能掌握情报,查清对方底细。剔除必须剔除的,留下可以利用的,而且是在对方被分化的情况下利用。

而朝廷对待汉人的态度则基本和也先一致,他们认为甘为奴隶的汉人才是好汉人。所以朝廷不可能允许即将为相的托克托身边有那些人的存在,无论是和黑道有关联的韩菲儿,身后有整个光明神教的刘芒,还有这个被托克托引为心月复的获罪鸿儒之弟子莫降,这些人一旦心怀异志,都会对黄金一族的统治产生不可估量的破坏——尤其是现在各地民变四起南线战局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情况下,这些人,必须尽早除掉。

至于托克托,他追求的是汉人心悦诚服的归顺,知道这天下的汉人是杀不光的,那么最应该做的便是夺其志,诛其心。他重用莫降,是要给府中其他汉人奴隶看,只要你有能力,一样可以上位;他放过韩菲儿,是要告诉府中奴隶,无论你过去背景多么黑暗,只要在府内兢兢业业做事,我便可护你周全;他刻意无视刘芒身份,是告诉大家,无论你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在这相府之中,都没有任何用途。

朝廷设的局是为暗局,是针对相府所有有问题的奴隶;德木图的计谋是为明局,直接目的是要查清楚韩菲儿的底细。

一方要灭其身,一方要诛其心,一方要查其真,莫降这次要做的,就是在这三方势力的夹缝之中,找到那个怀疑到他和韩菲儿真实身份的人然后除掉,以绝后患。

莫降身为诸子之盟埋在大都暗子中的最高领导者,凡事都要往最坏处打算:那就是他们的真实身份真的被人怀疑了——其实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如此认为,因为此次朝廷设局的牵连实在太广——相府,拉图,摘星楼,张凛,甚至连那个隐蔽的天下第一角儿小店儿都牵扯其中。而朝廷既然动用如此之多的资源,便有一种最糟糕的可能:诸子之盟的最大对手——“十三羽翼”——也参与到了设局之中!

而莫降此时眼下要解决的,却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因为那也先分明说道:

——“将此恶奴拖到院子里,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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