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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预感准不准

事实证明,蝶儿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钟少的“卡”喊得一声比一声急,她喝了一肚子的饮料,只觉得胸口跟肚子一样,胀得难受,好像一张嘴就要有气泡从喉咙里冒出来。

战辉和浩子也好不到哪去,战辉还沉得住气,浩子每次一听到卡,就气得要骂人,蝶儿还得安抚他,免得他气大了撂了挑子,明天还得重遭这份罪。

总算勉强拍完两条,机器挪动的功夫,蝶儿去卫生间,排出了不少水,胃里却还是胀,忍不住关上门在里面对着镜子骂人。骂够了,她开门出来,却见有人正在窗口边吸烟。手里的烟头已经不长,看来是站了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那一通骂,蝶儿目不斜视,往片场里走。

“不就是分手了吗?至于成了仇人?”凉凉的声音从背后追来,蝶儿停了脚步转身:“是钟少说的,不想再看见我,我还算知趣的。”

“这你倒记得牢,那之前那些话呢?都就着三餐吃了?”

“我脑子容量小,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已经无用的,就自动清零了。”

“呵呵,清了好,清了痛快。”钟少冷笑两声,掐了烟大步走上来,唇附到蝶儿耳边,几乎要咬着她的耳朵,“只是我很奇怪,现在你的脑子里装着什么有用的,连个广告都拍不好,叫只猪上来,也会比你强些。”

说完,他朗声大笑,留给蝶儿一个乖张的背影。蝶儿看着那背影,倒给气乐了:“这么无聊,还真是小孩子气。”

最后一条拍起来就更难了,要求浩子把酷乐扔给战辉,战辉再扔给蝶儿,还要配上潇洒利落的动作。这动作对蝶儿来讲倒是小菜一蝶,只是最后那两句台词让她犯绕,总说得像背书,她自己听着都别扭。

之前是练习过的,三个人配合得不错,况且瓶子的抛接可以后期剪接,他们并没想的这么复杂,如今被“卡”了又“卡”,几人都没好脸色,就是战辉也开始沉不住气,在一次抛酷乐差点砸到蝶儿后,火大地要拒拍。

蝶儿拉住他,到一边调整情绪,眼角瞥到那人嘴边的嘲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两手捂上战辉的耳朵,让他听她说台词。

她的手指微凉,触在战辉耳上奇异的舒适,就像春天清晨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带着点清新的香,让战辉焦躁的心瞬间舒展。他看着她的唇,并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却点头微笑,向她竖起大拇指。然后,观察着她的唇形,在她又一次说完前半台词后,跟上后半部分,两人唇舌的动作默契的一致,蝶儿把手从他耳上拿下来,竖着手掌看他,他歪头一笑,两掌击上去。

浩子去换气回来,看到这一幕,也凑上来跟他俩分头击了一下,然后一只胳膊一个把两人搂到腋下,压低声音:“这就对了,咱们不气,自然就有人气!”

三人都笑了,正笑着,有人来叫他们,是钟少的助理,小姑娘脸上要哭似的,一看就是在某人那里受了气。

蝶儿不免同情,笑着冲小姑娘点点头,叫上战辉和浩子往场中走。这次竟然一次通过,当钟少那声“ok”终于喊出来,整个片场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浩子的嗓门尤其地高,还拐出两个怪音,引得场内几个小姑娘吃吃地笑。

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开始整理现场,蝶儿正要去换衣服,听见叶子在那边叫她,她一边应着一边走过去。一个工作人员扛着块背景板从她身边经过,她侧过身,让那工人先走,然后又迈开脚步。

身后有人惊呼,她正要扭头看,却听得头上一阵风声,心头一紧,她下意识地低头,一个翻身滚出几米远。

身后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被砸到了,她回过头去,惊得张大眼睛,惶恐像只无形的手,瞬间捏得她无法呼吸。地上有鲜血蜿蜒出来,细细窄窄的一沟,蛇一样缠上她的心,她感觉自己也被砸到了,就要站不住,两腿像被磁铁往地上吸一样,软软的一步也迈不出。

“钟导,钟导!”已经有人叫着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抬起压在钟少身上的酷乐造型的道具,其实并不是很重,但从高处坠下来,又不偏不斜正砸到钟少脑袋上,这一下到底是什么后果,每个人都没底。

现场乱成一团,蝶儿看着这一切,像看着电视机里的快放镜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摇晃钟少的肩膀:“钟允奚,钟允奚,你醒醒,你怎么样?”

这样的话,就在几个月前,她也曾如此慌乱地喊过,如今,又是这样,一时间,往事一幕幕乱了阵形地往她脑子里钻,她又是怕又是悔,一个劲地重复着一句话:“钟允奚,你醒醒!”

有人把她拉到一边,几个工作人员把钟少抬到开到门口的车上,车子正要发动,她冲过去抬手把坐在副驾的人扯下来,关了门,扭头对司机道:“快走!”

司机被她弄得一愣,扭头看看坐在后排扶着钟少脑袋的人,那人冲他点头,他这才一脚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中途与120的急救车对接,钟少被转移到急救车上,蝶儿也坐上去,看着医生给钟少检查,一双眼睛里都是紧张:“医生,怎么样,他要不要紧?”

“目前看没有生命危险,但病人头部受了重创,具体情况还得回院里检查后再看。”

这一句话,几乎是把蝶儿的心拎出来吊在了半空里,她两手抓着钟少的手,狠狠地攥着,似是要给他些力量,嘴里喃喃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也不知前面出了什么状况,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内的人齐齐向前倒去,钟少的担架也往前冲,眼看要撞上前面的车座。蝶儿拼了命地稳住身形,拉住那担架,一嗓子吼出来:“你怎么开车的?再撞了他脑袋怎么办?”

司机在前面也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蝶儿还是骂跟救护车抢路的行人。不过,要是他骂蝶儿也是白骂,蝶儿一个字也没听,一心检查着钟少的脑袋有没有撞坏。就在她俯了身,围着他脑袋细细地看的时候,他的双眸忽然睁开,正对上她的目光,蝶儿眼中一喜:“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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