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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18:40圣·希尔德学院普通区]

“不!不!”vivio死命挣扎着月兑离陌生人的阻拦,她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双臂挣扎想要冲到前面去,“樱!樱!!”

vivio的眼里只有暮夜绝浑身是血的身躯还有她死灰般寂静的脸,她已经完全被吓坏了,她看到一旁同样沾染着血迹,站在一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黑曜,顿时心凉了一大截,这让她更加无休止地挣扎:

“让我过去,求你们让我过去!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可以就这样看着她离开!”vivio眼泪夺眶而出,可她无论怎么嘶喊,这些像士兵一样冰冷的人依旧大力地将她拦在救护车几米之外。vivio的周围已经围上了许多围观的学生,他们都被这一群面无表情的士兵拦在外面。暮夜绝浑身是血的如同死尸般的身体,还有那外形威严奇特的救护车让他们议论纷纷,无数惊讶,震撼,猜测接踵而来,可没有一个人露出担心心痛的表情。

“竟然是时空管理局的救护车!”有人说。

“真不可思议,明明已经是普通区的学生,为什么还有管理局的特殊待遇?”

“呐我说,这辆车还是管理局高层部特属的,她一定有什么背景吧?”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子呢!听说比赛的时候她把考官和评委都征服了!”

“我看了我看了!真的是超震撼的……”

vivio第一次觉得言语是那么让人厌恶,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樱的情况,没有一个人询问樱的事情,所有人都在议论关于樱的种种行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试图上去帮助她。vivio很难过,生气与愤怒交杂在一起,樱就是这么一直承受着这种流言蜚语吗,如此万剑穿心,却依旧在自己面前微笑?vivio的眼泪如流水般倾泻,一旁的莉奥和珂罗娜看得十分心疼,想去劝慰却又难以启齿。她们不了解暮夜绝的事情,说出来的言语也是如此无力苍白。

“黑曜!樱会没事的对吗?樱一定会平安地回来的,对吗?”。vivio朝面色苍白的黑曜大喊着,她无法月兑离士兵的阻拦,但她依旧不放弃地想知道樱的状况,哪怕一点点也好。她哭着问他,尽管他看起来同样是那么虚弱苍白。

黑曜缓缓转过头,僵硬地看着vivio。vivio顿时被吓傻了,黑曜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他眼睛周围的烟熏变得漆黑,蔓延至整个眼眶,让他看起来整个眼眶都似乎凹陷下去。他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痛苦、懊悔、愤怒,而更多的是麻木而冰冷。vivio在他的眼里几乎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如同被抽掉了灵魂。

他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声音,就只有公主的鲜血和她紧闭的双眼。

vivio看着他们把樱抬进车里,她在这一刻真的很想尖叫呐喊,很想冲过去紧紧抱住樱的身体。她从来没有如此恐慌过,似乎樱只要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vivio此时感觉樱这一刻离自己是如此得遥远。可是所有言语都变成了泪水汩汩往外汹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前一刻樱还在战场里带着王者般的神情离开,下一刻她竟然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她真的无法想象,她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这让她非常非常恐慌,她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浑身冒上一股寒意。

暮夜绝被抬进车子里后,救护车迅速地离开了。老师开始叫嚷着解散人群,可是vivio依然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她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同样僵硬冰冷的黑曜,她咽了咽唾沫,忍住心中升起的害怕,她大胆地走向他。她颤抖地看着黑曜恐怖的眼睛,拼命克制住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vivio想问樱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

“…为什么?”

黑曜没有看vivio。原本温和美丽的脸在此时的vivio看起来是那么冰冷而陌生,她几乎不认识眼前的黑曜。而当黑曜启齿的时候,他熟悉的沙哑温软的声音将vivio唤醒:

“…我会救她的。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他说。他的声音那么轻,仿佛精神恍惚地在自说自话。

vivio想说什么,却被黑曜这一句话堵回了喉咙里。眼前的人看起来那么痛苦,仿佛被一道雷劈成了两半。vivio害怕自己的一句问话就会彻底让黑曜崩溃,她不敢问什么,她几乎可以看见黑曜眼里,那把一切都冰封起来的决绝眼神。

黑曜带着他这样的眼神如同风一般地离开了。如此决绝而冷酷。没有和vivio说一句话,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vivio再一次感受到了冰冷,她睁大着眼睛,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同日19:00时空管理局s号研究室]

“不,不,”莎玛尔苍白无力地摇摇头,手指上戒指的光芒逐渐减弱,“治愈魔法对她不起作用,这些都救不了她!”

“她的血压还是一直在下降!”叫科林的医生紧张地喊道。

莎玛尔束手无策,她看着被包裹在培养器中的少女,感到一阵无力。暮夜绝依旧紧闭着双眼,苍白无色,她浑身插着无数导管,新鲜的血液在不断注入她体内,可是她腰上的伤口却丝毫没有痊愈反而扩散至整个月复部,整个月复部现在一片溃烂,异样的黑色鲜血不断流出。

“这些已经是管理局最好的医疗设备,所有与之对应的治愈魔法都没有效果!”一个叫缇米露的助手直冒冷汗地说。

“管理局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莎玛尔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的少女,紧张地颤抖说,“她现在是管理局最重要的利器,万一她出什么事,事态会愈演愈烈的。”

“她的伤口溃烂速度在减弱,但一直都没有停止。在这样下去她撑不过一小时!”科林医生看了看仪器,面色苍白地说。

“这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可是拥有一万多个太古遗产的人,是什么力量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把她伤成这样!?”莎玛尔愤怒地说,“这简直就是对管理局的公然挑衅,这是一场阴谋。”

“开启os魔法和kim魔法,”莎玛尔擦了擦汗说,“如果再不能减缓溃烂的速度,我们可能就要赌一把了。”

“怎么赌?”科林问。

“等待奇迹。”

一阵冷风飘进窗口,轻薄的窗帘呼啦啦地飞进窗内,窗外的鸟儿被惊动地飞离而去。

卡洛琳背着窗户,缓缓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冷峻不惊地说:

“果然是你呢。”

黑曜一脸阴沉地看着卡洛琳,他的脸上不带一丝情感。飞舞的窗帘在他身后缓缓收拢。

“我知道你可以救公主。”

“奇迹什么的……”科林看了看已经濒临临界点的暮夜绝,有些哑语。

就在这时,研究所紧闭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面色苍白的人。

“小绝……小绝怎么样了?”菲特一脸惊吓地喘着气,似乎刚刚跑完。她紧张地瞪大眼睛,紧握着拳头,一点一点紧张地向暮夜绝的培养槽靠近。

莎玛尔有些不敢面对菲特期待而害怕的眼睛,她默默地低着头给她让出一条路。奈叶一眼看见莎玛尔的表情,顿时似乎明白了一切。奈叶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培养槽。

当菲特看了看暮夜绝残碎的身体和莎玛尔沉默的表情后,脸上顿时显露出满满的恐惧。她拼命想压住内心的恐慌平淡地开口,却发现声音到了自己嘴边竟是如此虚弱而颤抖:

“骗人……”

研究室内一片死寂。奈叶的脸唰得变得惨白,她的心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有来自金色魔王【无限治愈】的天赋吗?她不是还曾信誓旦旦地在我和菲特面前说,不管是怎么样的伤口都会自动痊愈吗?她不是有一万多个太古遗产吗?”。奈叶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将管理局的精英部队全军覆灭,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毁掉了第八失落世界……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打败呢?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死呢!?”

奈叶顿时恍然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变得颤抖无比:

“难道说……是因为我们封印了她的力量所以才…?”

“不…听说小绝在比赛中意外冲破了封印恢复了力量,还启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全新模式,”莎玛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启齿,她哽咽地说,“她是在场外,被【dm】偷袭的……”

“骗人…!”菲特不敢置信地说,胸口因激动而一起一伏,“没有什么人能打败小绝!她是那么强。再说就算真的是dm,再不引起任何轰动下怎么会伤到她?”

“没有方法了吗?难道就没有一个魔法可以治愈她吗?”。奈叶激动地问,“莎玛尔的远古魔法呢?管理局的秘术呢?”

莎玛尔一脸悲痛地摇摇头,菲特看着暮夜绝越渐僵硬灰白的身躯,感觉自己心都要被撕裂了。

“…这怎么可能…她才刚刚重新开始生活,她好不容易结束了她的过去,她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她的战斗!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她甚至还没有完全享受到她的幸福,这一切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菲特伤心欲绝地喊道,“这么悲伤的孩子…这么可怜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

菲特说到后面语调都变了样,几乎是语无伦次,“我这么努力地想救她……这么努力地期望能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我才刚刚开始想给她…”菲特一把捂住嘴唇,泪水缓缓留下。

奈叶默默走上前,颤抖地抚模着暮夜绝的培养槽,看着她冰冷的面孔,泪水缓缓从她脸颊上留下。

“我们试着给她注入新鲜血液,可是她作为复活人的血液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即使新的血液不会在体内发生排斥,却无法起到作用……”莎玛尔无力地说,声音轻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我不相信,”菲特颤抖地咬住下唇,泪水不断留下,金色的长发遮盖住她苍白的面容,被泪水浸湿。她跪在地上抚模着培养槽,似乎就是在抚模着暮夜绝,“…明明前不久vivio才告诉我关于小绝的一切,明明前不久还能看到小绝的笑容…这一切怎么会走得这么快呢,骗人…骗人……!”

“……这是真的,菲特执行长,”科林忍住哀痛的情绪说,“她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了……”

忽然不知是谁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不禁往后一看。菲特看见vivio呆若木鸡的脸,泪水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特殊区的结界真该修整一下了,但是不论哪个结界都无法代替从前的【守墓人】,”卡洛琳悠哉地转过身体,她身上穿着的黑底金纹的制服让她看上去如此端庄优雅,浑身散发出一种强者的气息。“竟然这么容易就让外人闯进来。”

“能抵抗龙魔法的结界,没那么容易建立。”黑曜淡漠地说。

“说得真轻松呢,看上去真不像是直面主人垂危的样子,”卡洛琳淡淡地说,“比我想象得看起来要冷静。”

黑曜微微抿了抿嘴唇,双手在身后紧紧捏在一起。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先不问你为什么能找到我,或许是因为你我都是从远古就一直遗留下来的人,有共通性。”卡洛琳说,“但是就因为这样,我不会答应你。”

“我需要公主。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公主。”黑曜的眼睛里充斥着麻木,似乎他所有的疼痛都在暮夜绝倒下的那一刻宣泄殆尽,“我要公主。”

“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如此冷静地和我说话的原因吗。高贵的龙从不低头,在我们族里就一直是这样。”卡洛琳捏紧了茶杯。

“这些都和我没关系,”黑曜说,“只要能和公主在一起,不管我是什么都不重要。我需要公主,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刺杀公主,但我相信绝不是因为你是【巫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救她。”

“我说了龙不可以向任何事物低头!”卡洛琳提高了声音,她站了起来直视黑曜金色的双眼,“你是龙,而且是非同一般的龙,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我知道。”黑曜淡淡地说,“但我只要公主。”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救赛提亚斯,永远不会。”卡洛琳咬牙说,她的声音细腻而坚定,“龙在我们族里就是我们信奉的神,就是我们的一切!原本以为你的出现可以让我有所方向,可以成为我的神,但是……你是那么得让我失望。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坚持着赛提亚斯,不论是爱丽丝,连你也……”

黑曜看着卡洛琳隐忍悲痛的脸,依旧用他温软沙哑的声音坚定地说:

“那是因为谁都不了解公主,并且……”黑曜沙哑地说,“谁都不了解我。”

“为什么?做为高贵的龙的你,只要你一声号令,所有巫族的人都可以敬你为神,可以为你侍奉我们的一切!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接近人类,为什么要向一个人类敞开心扉?”卡洛琳有些激动地提高嗓音。

黑曜默默地看了一眼卡洛琳房间四周的墙壁,忽然扬起了嘴唇,不冷不热地笑道:

“看得出来你们是多么得敬重龙,”他眯起眼睛,“这么多的关于龙的古老壁画和雕刻……”

“…但是,这才是我讨厌的地方。”

卡洛琳睁大着眼睛:

“你是龙!为什么要有人类的情感,你一直都是本该高高在上的生物。”

“因为是公主将我从这种深渊和孤寂里带了出来,她把我带回了生活里。”在昏暗的房间里,黑曜张大他明亮的双眼说。

卡洛琳颤抖地咬了咬下唇:

“你才刚出现不久……”

“但我从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黑曜说。

卡洛琳深吸一口气,她握紧拳头,“我不会去救她的,她不值得被救!她是本应该就死在坟墓里的生物,她不该获得重生!”

“我就知道你刺杀公主不是因为你是【巫人】的身份,是因为你的憎恨。”黑曜黯然地垂下他长长的睫毛,“远古的人对复生者的憎恨。被这种憎恨所束缚的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不。这不是憎恨,也不是束缚。”卡洛琳打断黑曜的话,“这是我们活着的义务,灭杀违背自然规律的生物。”

“看起来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劝说你摆月兑这种情感了呢。”黑曜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疼痛,“那就算我以龙的身份,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公主,也不行吗?”。

卡洛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知是因为受了耻辱还是震惊,她的双唇开始颤抖,她的银瞳里显露出一丝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向人类低头?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的你的卑贱的人类抛弃高贵的尊严?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可悲吗?”。

“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如果我真的高贵的话,那公主为什么一直不愿靠近我?”黑曜忽然一下子来了情绪,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温软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如果我真的能称得上是神,真的是高贵的象征,真的是人类敬仰的对象,那为什么公主依旧不愿看我一眼?为什么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侧影照都如此凄凉,卡洛琳深吸一口气,愤怒地讲不出话来。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公主的关注,这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他嘶哑地喊道,“你们都不了解公主,所以你们都不了解我。她不是值得被这样伤害的女孩,她不值得就这样死去。”

悲凉痛苦的表情在黑曜美丽的容颜上看起来凄美无比,在卡洛琳眼里是如此得震撼。

“我只需要公主…你们永远不会懂得她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因为你们连去了解她都不愿尝试,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公主…”

卡洛琳被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而当她震惊地看到黑曜单膝跪下,抬起他美丽魅惑却充满乞求的面容面对自己时,她彻底惊呆了。

“……就算我求求你,就算我作为龙求求你,请你救救她…救救公主…我不可以失去她…”

房间里微弱的光芒照在他惨淡的面容上,他柔顺的长发披散在他脸颊两旁。卡洛琳感觉一瞬间时间都凝滞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美貌,他纯净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芒下炯炯发亮,几乎快灼瞎自己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从龙的身上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信仰受到了羞辱,她因此更加愤怒而颤抖地紧握拳头,她深吸一口气后吼道:

“…我不会救她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会救她!爱丽丝也是,你也是,为什么被我视为重要的人都会被她吸引,而不是做为【dm】的我?”卡洛琳看起来有些嘶声力竭,“我绝对不会救她的,反正她现在肯定撑不过一个小时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救她的!这样的人死了才好!”

忽然卡洛琳的脸色唰得惨白,她看起来的样子像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让我……?”黑曜有些惊讶地抬起眉毛,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光亮。

卡洛琳咬了咬下唇,有些颤抖地试图反驳:

“没…没什么。”

黑曜收起了之前有些放肆的面容,他专注而满怀期待地凝视着卡洛琳,

“你刚才说,让我去救公主……?”

卡洛琳想激烈地反驳些什么,但当她看见黑曜再一次看向四周挂满关于龙的图案和雕像时,她颤抖着双唇,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心底一片凄凉。

“…你不可以…”挣扎的话语到了嘴边竟然变成颤抖的语言,卡洛琳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你说龙是你们侍奉崇敬的神明……”黑曜轻轻地说,“你还说,你们的义务就是灭杀复生者……”

“不,不!”卡洛琳喊道,一个激动碰翻了旁边的茶杯,红茶瞬间洒了一地。

黑曜的眼里闪过一丝明了,他的眼睛顿时露出欣喜的光芒:

“我知道这个了,”他的声音让卡洛琳如此害怕,“我可以救主人,对吗?”。

“不!不是这样,你救不了她!谁都救不了!她就快死了!”卡洛琳激动地大吼道,她几乎快朝黑曜扑过去。

“因为我是龙,所以我当我第一眼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就可以了解,并且我自己也明白。”

卡洛琳感到一种不可挽回的挫败感,她依旧颤抖着双唇恐慌地吼道:

“你不可以做这个!”

“龙的眼睛,龙的牙爪,龙的鳞片,龙的心脏,……”黑曜扫视了一下墙面的壁画,当他看到最后一个古老抽象的壁画时,他忽然会心一笑,只是这个笑看起来有些惨淡:

“…还有,龙的血液。”

“够了,住手!”卡洛琳激动地大喊到,“你疯了吗,为了这样一个卑贱肮脏的复活人,你不值得这样牺牲!”

“你误导不了我,”黑曜淡淡地笑着说,“我不会牺牲。因为……”他抬起他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最后一张壁画:

“因为只有龙的血液可以救活复生者,也可以让复生者死去。”黑曜说,“我想已经中巫术的公主已经不会被我的血液所伤了,所以我可以救她,以毒攻毒。”

卡洛琳手心里忽然闪现一道银光,她大吼一声:

“cāradhvanikiātmā(四魂之母)!”

一把古老的法杖出现在她的手心,她一个闪影挡在窗口,堵住黑曜的出路,

“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在复活人死之前!”卡洛琳喊道,“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同日19:40时空管理局s号研究室]

“vivio……”菲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一脸惊惶的vivio。

“冷静点,听我说vivio……”奈叶刚想开口,却被vivio细声打断:

“……只剩下二十分钟…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哑然地看着vivio惨白惨白的脸,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vivio看到众人的面容,顿时声音都颤抖得变了形:

“呐…我说,只剩下二十分钟……呃,是什么意思…?”

菲特第一次听到vivio如此害怕而恐慌的声音,她几乎忘了脸上湿漉漉的冰冷。vivio抽了抽嘴唇,颤抖地笑了笑:

“骗、骗人的吧……呐菲特妈妈,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还是…还是我听错了?”

“vivio……”

“一、一定是我听错了吧?呐,小樱她…小樱……”vivio的双手颤抖个不停,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发抖。她瞪大着湿润的眼睛,毫不知泪水已经在这时流下。

就这样对方僵持了十秒,知道vivio的身体有些站不直开始歪斜的时候,她不知哪来一股劲,飞奔到暮夜绝的培养槽前,她猛得扑在水晶般的椭圆形培养槽上,双手碰触着透明的外壳,当她看到里面的女孩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瞬间撕裂。

她几乎已经认不出这个女孩。这个陌生的女孩的全身皮肤都已经变成灰白色,她脸上的眼窝和面颊已经深深深深得凹陷下去,几乎只剩下一层包裹骨骼的皮肤,头发和漆黑浓密的睫毛在她灰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出,她的嘴唇如死人一般苍白而干涸。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溃烂变成了黑色,不断有黑色的粘稠物体翻露在外,看起来活生生像一具干涸的木乃伊。

vivio完全被吓傻了。她久久震惊在原地无法动弹。

良久良久,vivio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启齿双唇,她颤抖地喊道:

“呐,小樱,把眼睛睁开……把眼睛睁开…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听得见所有的声音,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嘲笑我们竟然以为你要死了,他们的话在你心里很愚蠢对不对?你很想笑吧?那你就笑啊,睁开眼睛笑啊!”

菲特心痛地看着vivio有些混乱的表情,她想紧紧抱住vivio,却被vivio突然的喊叫所惊得缩回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把眼睛睁开呢?你一定还在生我气对不对?生气我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转身跑掉对不对?呐小樱,小樱对黑曜的感情我多少能了解一些了,所以我不会怪你这样说伤害黑曜的话,我没有生你气,所以…所以……”vivio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只是感到自己有些吃力,她缓缓蹲体喘气,可只有站在一旁的人才知道她此时已经哭得上接不接下气,“…所以原谅我好不好?我还没有向你道歉,我还没有向你和好……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对你做…!”

“小樱的比赛我也看了,非常非常的帅气!呜呜…我一直都在为你呐喊,你听到了吗?呃呜呜呜,我一直一直都在呐喊你的名字,不论你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呜呜呜从头到尾我都一直在呐喊你的名字,呃,呃所以、所以你不可以就这样不理我!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非常多、非常多……”

奈叶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惊动到vivio,她不明白从前如此顽强的生命为何会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在这个孩子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罪孽都即将消失的时候,为什么她的生命……

“……所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就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小樱!!”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去救公主的,”黑曜转过身面向她,他温软地笑了笑,“不…是不管怎样,我都随时会为公主献出自己的一切。”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卡洛琳愤怒地喊道,从前从容平静的脸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黑曜淡淡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悔意。黑曜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锋利的长剑从他黑色手套的手背上突然伸出。

卡洛琳看着他眼里的决绝,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她咬牙隐忍道:

“【复活者】不可以沾染龙的一滴血液,龙会为此而失去灵力,甚至是生命的!就算中间隔着东西,复活者的气息只要一沾染到龙之血,无论龙在何处都会受到伤害。”

“我不在乎。”黑曜依旧微笑着。

“……她到底做了什么可以让你做到这个地步?”卡洛琳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你不是普通的龙,你不可能区区为了一个人类放弃你的全部…!”

黑曜忽然收起笑容,风吹起他的过肩长发,他黯然地睁开双眼,

“没有她,我才没有全部。”

黑曜的利剑闪烁起寒光,卡洛琳的眼瞳里充斥着怒火,她挥起法杖麻利地快速吼道:

“dēvatā‘o?kēupahāramērēhāthamē?lau,mērēhāthamē?prakā?aci?gāri.dēvatā‘o?koika??hākiyā,aurasabhigandābātē?,sacakēviparitakiyājārahāhaipr?thviparalau?anēkējalā!(神明的恩赐在我手中集合成火焰,神明的光明在我手中汇聚成星火,燃尽一切污秽之物,将所谓违背真理的一切回归到大地之中!)”

黑曜在卡洛琳吟唱之时已经跳出窗外,但卡洛琳法杖前的银色魔法阵已经直直对准了他,强大的气焰吹起了卡洛琳的蓝色短发,

“pha?asujana(爆裂之焰)——!”

无数发巨大的银色火焰喷薄着剧烈的星火朝黑曜猛射而去,一时间恍若无数慧星射向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翻滚上高空,还不断有猛烈的星火从中飞散而出,砸落至地面。卡洛琳恼羞地看着眼前墙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坑,而黑曜早已不知去向。

“我一定会消灭她的,黑曜!她下一个【dm】对手,就是我!”

[同日20:00时空管理局s号研究室]

冰冷苍白的少女依旧紧闭着她灰白的眼皮,毫无生气。

vivio已经哭到声音都嘶哑了,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是感觉自己有些腿软,有些无力。但她依旧一个劲地不停说着,不停呐喊着暮夜绝的名字,喊着小樱的名字,喊到嗓子干哑,喊到精疲力竭。

就在这时,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躺在暮夜绝身边,保持寂静的蓝纲,此时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人们屏息惊讶地看到它震动了一下,然后,那项坠盒里的十八颗幽绿色宝石在人们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变成了灰色的石头。

“噢……”菲特猛的倒抽一口冷气,奈叶则是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眼前有些晕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错觉了。

“……”vivio瞪大着明亮湿润的双眼,她凝视着它,再凝视着暮夜绝毫无生机的脸,突然一声刺耳的“滴————”,如同一道惊雷劈裂了vivio的神经。

在死寂几秒之后,室内爆发出一声尖叫声。

“…不!不!!”vivio恐惧地惊叫起来,她跳了起来,开始拼命捶打培养槽的外部,“骗人!骗人!呐樱!樱,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快把眼睛睁开啊!死掉什么的,我才不要相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菲特已经满脸泪痕,她捂着嘴浑身颤抖,泪水模糊了实现,模糊了暮夜绝残破的身体。她就在躺在那里,寂静地一动不动。

“不要…!我不要啊!”vivio哭得声嘶力竭,在一旁的莎玛尔忍着悲痛将培养槽的盖子打开。忽然一阵腐朽酸化的气体从培养槽里扑面而来,vivio猛地捂着嘴巴,跪了下来,胃里一阵翻腾。可她手依旧死死抓着培养槽的边沿,她隐忍着泪水与刺鼻的气味,将手伸向像木乃伊一般的暮夜绝。

“不要…”vivio不知哪来一股力量,她俯体,轻轻抱起了浑身发软的暮夜绝,将她干枯的脸靠在自己肩膀上,“…不要,我不要啊…呃呜呜,明明你对我说要相信你的,明明你说过不会让我失望的……呜呜呜,呃,骗人…樱你这个骗子……”

奈叶已经泣不成声,她真的没想到一个才刚刚开始要露出笑颜的孩子在这一刻既然死去,和她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如同梦一般,一个曾经顽强的生命,一个曾经执拗的生命,一个曾经孤独的生命……不管她做了什么,就算她是应有报应也好,也不该这样死去,也不该就这样消逝在世人的面前…

“太残忍了…这种事情……”菲特一下子腿软跌坐在凳子上,她的脸色看起来惨白无比,金色的发丝杂乱地垂在两侧,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这是梦吗…这一切都是梦……?”奈叶心痛地看着精神恍惚的菲特,她将她紧紧抱住。

“是的…这一切都是梦,美丽的梦……”奈叶低语说。

突然窗户被呼啦啦地粉碎开来,碎片洒了房间一地。所有人都被惊动了,vivio更是一个寒颤从混乱中惊醒。她睁开她泪水朦胧的眼睛,然后不敢置信地瞪大。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闪现在她面前,大力地将她从培养槽旁边推开,vivio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喂!你!”莎玛尔愤怒地吼道,刚想拿出神圣清风却忽然被奈叶轻轻挡住。莎玛尔困惑地看向奈叶,满脸泪痕的奈叶则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黑曜…?”vivio稳住身体,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那陌生的男孩。漆黑的眼眶,金色的眼睛,锋利的獠牙,还有…还有他苍白冷酷的脸。

在人们的震惊中,只见这个长发紫衣,黑风衣的男孩托起暮夜绝瘫软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用獠牙咬破自己的手腕,深吸一口气,然后托起女孩的后脑勺,将嘴堵上了女孩儿的嘴唇。

vivio惊讶地捂住嘴巴,菲特和奈叶则是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vivio看见从暮夜绝的嘴角留下一丝鲜红,那么触目惊心。然后,黑曜再一次决绝地吸入自己的血液,托起暮夜绝的后脑勺,将鲜血递送到暮夜绝嘴中。

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几次后,vivio看着暮夜绝依旧死灰干涸的脸,终于忍不住打断黑曜:

“黑曜…就算你这样…”vivio不忍心说下去。黑曜忽然停下了动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脸看起来苍白得可怕,他鲜红的嘴唇如此触目惊心,他那已经一塌糊涂的手腕开始自动愈合。

“公主…你会没事的…”黑曜依旧死死抱住暮夜绝,他沙哑的声音不停颤抖,“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一直都在这里,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一切…”

vivio看见黑曜不正常地开始浑身打着寒颤,他的脸是病态般的苍白,可是他依旧紧紧抱着暮夜绝,似乎没什么能将他从暮夜绝身边抽离。奈叶和菲特则是一脸震惊而困惑地看着黑曜的一举一动,这个早有所耳闻的陌生男孩还是带给她们巨大的冲击,他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他看起来感觉和暮夜绝关系是如此紧密。她们真的想不到小绝的身边竟然还有这种人存在。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把所有人都从各自复杂的情感中惊醒:

“她在呼吸!”

vivio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惊叫起来,她感觉全身一阵忽冷忽热,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跳了起来,猛得扑到暮夜绝身边,撞到了黑曜,但黑曜依旧没有松手。

“樱…!樱!”vivio急切又耐心地压低声音呼喊道,她几乎看不见任何人,她只盼望樱的眼睫毛可以动一动,哪怕一下也好。她激动地感觉自己浑身炽热,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菲特和奈叶满脸湿润的脸顿时露出一丝惊喜,菲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暮夜绝身边,浑身冰凉地满怀期待地看着暮夜绝的动静。她早有预感,她在黑曜对暮夜绝做出那一系列动作时,她就隐约有预感了。奈叶有些不敢置信地欣喜地站在菲特身边。

“这真不可思议……”科林医生看着光凭上逐渐从赤字回归绿色的数字,深吸一口气兴奋地感慨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这种事情简直是奇迹!这个女孩是多么得不可思议!”

果然,奇迹很快就发生了。暮夜绝黑色糜烂的身体开始新生出苍白的皮肤,他们一群人瞪大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原本被腐蚀得黑色的血肉忽然像火焰一般燃烧成明亮的鲜红色。他们欣喜地看着她完整的苍白皮肤一点一点覆盖至她的全身,饱满而富有生机的血肉在她皮肤下蠕动,强而有力地脉搏开始在她的皮肤下炽热地跳动。

“…她回来了…”vivio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地压低声音低喃道,“…她回来了!”

菲特和奈叶还有莎玛尔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激动的感叹声,她们几乎是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她们身体都在激动地颤抖,却压抑着不去惊动这个熟睡的女孩儿。

黑曜紧紧抱着暮夜绝,他想把自己全身的温度都传递到怀中冰冷的女孩儿上,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不容许自己错过一点点少女如同新生儿一般睁开双眼的那美丽一瞬间。

然后,就在人们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如同清晨的露水从叶尖滑落的那一瞬间,怀中的女孩儿,缓缓动了动睫毛,清如泉水的苍蓝之光从她睫毛下倾泻而出。

[同日20:32时空管理局s号研究室]

当暮夜绝看见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纯净而清晰。没有噪音,没有不安,没有焦虑……没有痛苦。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了来自黑曜那漆黑而诡异的眼睛,但那是那么纯净而明亮。她在那一刻彻底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浓厚的情感。

但是……除此之外她再看不见其它,一切在她瞳中都是如此纯净而混沌,仿佛她沦陷在自己的蓝眸之中。她在恍惚间悄悄合上了眼,她放肆地让自己沉溺在那温软而熟悉的气息中。

[21:00时空管理局s号研究室]

“嘿……小樱…”vivio期待而缓慢地轻轻呼唤着,她期待着樱像刚才一样睁开眼睛,“嘿…”

暮夜绝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在众人的再次期待之中,她缓缓睁开了她的苍蓝之瞳,但她感觉世界一下子是如此冰凉,让她不愿意醒来。

菲特欣喜地看着暮夜绝,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在这儿,小绝。你会没事的。”

暮夜绝张大眼睛,动了动眼珠。她看见了vivio欣喜若狂的绯红的脸颊,看见了熟悉的来自菲特的温暖的金色之光,看见了奈叶对自己露出的高兴的微笑。她们都安静而期待地凝视自己,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温柔地握着,她感觉到了来自她们的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她笑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们每个人都在对自己而微笑,都在为自己而感到快乐。她们用她们的温暖紧紧包围着自己,她感觉她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充满着新生的力量和幸福的热度。

可是…她依旧感觉缺了点什么…。

当她微微抖了抖手指的时候,一种异样的冰冷温度一直从指尖蔓延到胳膊,她皱了皱眉头,轻轻挣月兑开被vivio紧握的双手,一个刺目的黑色斑迹映入暮夜绝的眼帘。

她感觉自己有一瞬间无法呼吸。

她久久凝视着她手上那莫名的黑色污迹,她模了模。还残留着余热,还带着一丝粘稠。她在这一刻忘记了之前所有人的眼神,她一瞬间只感觉胸口上浮现一丝凉意,然后逐渐蔓延……

她颤抖着动了动嘴唇,她以为能听见自己熟悉的嗓音,却惊讶地听到一种异样虚弱而嘶哑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了出来,然后,她看到了vivio有些惊惶的面容:

“…黑曜…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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