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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终结第十话:勿之死

大雪皑皑,冰天雪地之中奔驰的月獠身上,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冷言怀中紧抱着中毒的辛默轩,身前坐着奄奄一息的勿,只见辛默轩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黑色,尸毒不断在身体中扩散,紧握着螭吻的手因为受到螭吻的保护而没有被侵害,但螭吻对抗尸毒的力量毕竟有限,尸毒正在以肉眼难够辨析的速度蔓延在辛默轩的身上。

疾行奔驰,兀然看到心爱的人儿在怀中痛苦难耐,而冷言却没有丝毫办法,悲凉之情溢满心头,冷言见辛默轩脖颈只见一道黑气攀沿而上,拨开衣领一看,锁骨上竟然也已经是一片黑色。

“还有多久能到?”冷言探身问头前的勿,疲惫的勿小声的回应:“快了。”

冷言紧拥着身前的辛默轩,辛默轩那一只完好的手中紧握着螭吻,冷言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撩起袖子一看,一道黑气依然到了手肘间,自己也中了尸毒,看来也是毒发全身了。

但是自己最好奇的还是勿,勿明明知道这毒谁碰谁染,竟然主动要求坐在辛默轩的身前,勿原本就伤重奄奄一息,此时引毒到自己身上,不是加快自己的死期吗?

但是勿的眼神相当坚定,况且冷言救爱人心切,自然也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只是勿相比那时候成熟了许多,特别是背上那一对原本畸形的小翅膀,现在已经是如蝴蝶一般展翅了,冷言打从心底感激勿这个孩子,辛默轩当初救勿的时候自己还怨她多事,现在看来真的是自己错了。

“冷言…”辛默轩气若游丝的抬起漆黑的手,原来的芊芊十指现在肿的不成样子,冷言心疼的抱紧了些,在她耳边呢喃:“默轩,我的轩儿,我在,我在呢。”

轩儿一直都是辛苏啸对爱女的称呼,这是至亲至爱之人才配对辛默轩用的称呼,此时两人都已经身中剧毒,算起来时日无多,辛默轩周身因为毒素的原因剧痛难忍,但是为了不让冷言为自己揪心,辛默轩尽量强忍着不愿意出声,隆冬大雪,额上也竟然微微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放我下来…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辛默轩艰难的说着,伸手揪住了冷言的衣袖,冷言顿时心中一揪,个中酸涩苦楚自不必说,望着昔日活蹦乱跳的辛默轩此时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冷言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疼痛。

“傻瓜。”冷言伸手绕过辛默轩的头,轻轻一触她的鼻梁。

这场景太过熟悉,辛默轩感觉到自己脑中不断闪现曾经相见的记忆,那时候的冷言才五岁,自己也是五岁,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自出生起命运相牵的两人终于见到了第一面,这一面之后就是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之后,再度相见,就再也难以分开。

不知道是所谓命运的相连,还是宿命的注定,自己和这个人,早就交织不清,也纠葛不断了。

分神间,月獠一日千里的脚力早已到达了虫,月獠知道勿身受重伤,垂下脖子帮助勿缓缓从背上滑下,勿感激的望了月獠一眼,转头向着冷言:“我能救默轩姐姐,事不宜迟,赶紧…跟我来吧。”说着勿兀自向着虫岛的方向走去,雪地上步子踉踉跄跄。

冷言不知道勿究竟能有何回天之术,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不能让辛默轩去死,冷言赶紧扶着辛默轩下了月獠的脊背,向着虫岛的路走去,一路上面目全非的森林让冷言一阵寒从心中生。

尸首、残骸,到处都是死的痕迹。

勿究竟是怎么从这样的环境中活过来的,冷言不能想象。

三人步履蹒跚的走在雪地中,没有多少工夫就到了虫岛的入口,积雪覆盖下的古树前,那巨大的树洞中依稀还残留着虫岛芬芳的味道,冷言不知道虫岛是否被假妖王的势力祸害,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勿说的救辛默轩的法子,只要能就她,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

月獠的身形巨大难以通过,只能在那头待命,等待着辛默轩康复而归,冷言怀抱着辛默轩钻过树洞,中途感觉辛默轩近日来又瘦了几分。

穿过树洞,得见云开雾散时,冷言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虫岛里还是当时一行人来时的样子,那冰雪覆盖下,虫岛四周的湖水泛起腾腾热气,那是…温泉!

“穿过这湖,过了那边,就能登上湖中心的小岛,那岛才是真正的虫岛,”勿伸手指着那个小小的岛说道:“那中央有一个温泉池子,原本是虫王身为金蛹时沐浴的地方,百毒尽融与温泉水中,以毒攻毒,必定能驱散姐姐身上的尸毒,只是你必须为姐姐宽衣,一定要果身至于池中才有效果。”

冷言稍一迟疑,点了点头。

自己要娶辛默轩,要是能活着从这个池子里爬出来,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辛默轩为妻。

“冷言…”辛默轩吃力的握住冷言的手:“你不必为难…我自己…”

正说着,突然一口鲜血噗到身前的雪地里,辛默轩重心不稳的先前扑去,被冷言伸手一把揽住,顾不上多说,冷言一把横抱起辛默轩,淌着水向着中心的岛走去。

“哥哥…我就不…不陪着你们过去了,我自知时候不多…就在这里…替哥哥姐姐祈福吧。”勿缓缓瘫坐在雪地中,簌簌的大雪落下,落在勿的肩头和那对透明而巨大的翅膀上,冷言抱着辛默轩在及膝的湖水中微微顿了顿,温暖的水流让冷言感觉身上轻松许多,但冷言感到心里的痛难以平复。

“勿,你…走好。”冷言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破开水面。

“等默轩…姐姐醒来,你…告诉她…我…是半妖。”勿缓缓靠坐在血泊里,微微笑了。

慢慢迈开步子,冷言破开水面向前走去,怀中的辛默轩已经昏睡了过去,手中的螭吻在水面划开涟漪,一滴水珠从剑身淌下。

就像…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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