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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的初恋(十七)

岑峰走后,我右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后来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来带我们的数学课,班主任就是徐老师担任,所有的一切都再次恢复如常了。只是那种正常是佯装的,因为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就像表面波澜不惊,而底层却杀气腾腾的死海。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真的很想岑峰,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和我的注意,失去了才开始注意到他的价值。

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摆臭脸,即使遇到很烦躁的那段时期,他总是笑容以对。他总是拥有超级的能力,总是能够适时地帮我解决我的困难,而且显得很轻巧,随手之劳的感觉。有他在,所以我毕业前的生活才不会显得那样匆忙紧凑。

可是他毕竟走了,什么消息都没留下。

但我还是不知道,对他,我到底怀揣着怎样的一个心意,只是不舍显得过于明显。

也是在岑峰的反击事件之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意义,才开始去询问自己真正的喜好。

“在干嘛啊,装淑女啊?”

兰兰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正站在走廊上,呆呆望着黄色静默的操场,临中考只有十一天了,天气燥热的不行。骄阳炙烤着大地,操场的上空仿佛有水汽若隐若现地蒸腾。

“你还记得那个一班的男生吗?”。

如果他还在,现在早就已经站在那里了,那个位置因为他的缺席而重新被人忽视。

“记得啊,他可是我一个小小的幻想呢!”

“我以前站在这里的时候,他都会站在和我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和我朝着同一个方向俯视,我能隔着中间川流不息的学生听到他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想法。”

“原来你也……”她一脸了然。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表达了我心里很多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她是否会听进我的解释,但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哦!”她转了回去,用背抵着走廊的扶手。

“兰兰。”

我对这里的环境很厌,想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怎么了?”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想岑峰吗?岑峰走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个人的名字,表面上,她的潇洒天真依旧,但我终究没有勇气问她。那是个隐形的疮疤,不是不会疼,只是要在幽暗寂静的地方,它才会变得具体。

“你怎么了?又不是分别,以后我们肯定都能考上一中的,到时候又是同学了。”

“希望吧!”

隔了一段沉默,她悠悠地问道:“杨勤,你喜欢言旭吧!”

我迟疑着应该如何回应,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再次发言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看得出来。你平时好像是个老者,总把自己的想法隐藏的很深,可是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你是藏不住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连兰兰都看出来了,那言旭呢?难道他看不出来吗?还是他不想看清。

“其实我觉得言旭也是喜欢你的,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啊?”

“他喜欢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又不难,他对你和对我们不同,对你有耐心多了。”

其实爱情并不简单,不是彼此有好感,爱情就应该诞生,虽然我确定其中还掺杂了什么,或许是彼此的自尊,又或者是心里都隐没着或多或少的秘密,但它们真实地存在,让你进退维谷。

“你是怎么跟文静相处的啊?不会尴尬吗?”。

坦白说我从来没把文静当做自己的情敌,因为我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言旭的女朋友,那和血缘无关。而我对文静,我是对事不对人,虽然不喜欢她很多事情的处理手段,但她对我很好,她帮过我很多很多,有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小事,对我来说能迸射出无限大的光芒。

可是为什么没有跟言旭在一起,我似乎朦胧地知道其中的答案。

爱情虽然看似虚幻,模糊,但它又是具体的,具体到可以勾勒出轮廓来。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具体也可以抽象的东西当然需要用手去揉捏。我和言旭很相似,我们都是被感情伤害过的,我们都失去了主动伸手的勇气,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那这段感情还能够继续吗?

有人说爱情跟飞机很像,起飞的时候总显太难,难在哪里呢?难在没有足够的缘分,也没有坚定的勇气,显然我们未开始的爱情败给了彼此的勇气。

“其实岑峰也喜欢你。”

她表情坦然,只是眼眸中蕴含了些许的落寞。连她都察觉出来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感觉到的,杨勤你知道吗?其实他人真的很好,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你知道拉链的原理吗?就是一方的缺陷被另一方的长处填补,这样就可以牢牢地拉住对方,怎么也放不开手。你和岑峰就是这样的啊。”她用脚后跟踢着围墙,头低低地看着地面,“你内向,什么事情在心里很清楚,但从不说出口,你需要一个能够猜得懂的人守护,岑峰就可以啊,他太细心了,也聪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开他的视野。”

“我知道他很好,可是现在已与我无关。”一提到岑峰,我感觉脑袋又开始发胀了,他是我的另一个难题,待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来想想清楚吧!

只是,到了那一天,我已没有了资本跟心情去重新理顺我们之间暧昧的关系了。

大家在成堆的作业里游离,不约而同地对岑峰的事情保持缄默,我以为自己渐渐地打消了对岑峰的关心,原来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转校了啊,应该不错吧!”

原来大家不是避嫌不说,而是他们也不知道岑峰的近况。

我像孤身走在一条不能再熟悉的马路上,烈日炎炎,烧灼我赤果着的皮肤,汗水流出时又再次被蒸干,路上只有我和自己的影子,所有人都不见了,我边走边在心里堆积着惶恐。大家都去哪里了,还是我走错方向了,炙热的温度和孤寂的氛围汇聚成无形的压力让我恐惧地将要崩溃。

我一直往前走,顺着路标中规中矩地往前走,可是一路走来,伙伴越来越少,最后好像只有我了,那我还要继续往前走吗?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上路了,目的就更不确定了。我只是机械地一直往前走,拖拉着疲乏恐惧的脚步,往前走,而我终将看到什么却完全没有概念。

“我不喜欢这样的四班,都变了,回不去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爱这个班级,只是对从前的那个班习惯了,卑劣的卑劣着,沉默的沉默着,无辜的继续无辜。而如今的人都不在各自的位置上,大家怪异地恪守着规矩,不敢张扬自己的个性,我慌乱了。

“大家都不喜欢吧!”

“你们怎么这么早啊?”快中考了,文静已经搬回家了,她母亲回来了。我母亲也回来了,但我家很远,所以我只有在周末回家才能见到她。

“你不是也很早吗?”。

“说什么呢!”她一走过来就站在我们中间,两只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我们的肩膀上。

“说你家的言旭啊,现在岑峰走了,他应该很寂寞吧!”

我不喜欢和文静聊关于言旭的事情,她口中的言旭仿佛是自己的专属。

“他本来就敏感,难得和岑峰感情最好,现在出了这件事,他有点自责。”

“为什么啊?”

“因为这件事是言旭策划的,本来岑峰就被他父亲压着去温哥华的,所以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揭老师换掉。”

“什么?”我把停留在操场的视线抽回。

“好像是上次的事情把岑峰惹到了,所以他要报复。”

我认识的岑峰不是个记仇的人,他偶尔嘴不饶人,因为他是个直白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即使是厌恶也坦白地说出口。他也是个豁达的人,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揭老师,因为不屑,不会特意委屈自己去找她麻烦。

也许是他真的想给我们留一个温暖的、安心的学习氛围,不用整天惶恐不安。

只要这样一想,至少心里感到温暖了。

“温哥华在哪里啊?”

“在美国上面,加拿大的首都。”

逐渐长大后才会发现其实很多名词,被不断提及的名词,在年龄增长和阅历积淀的过程中才不断地充实起来了,变得鲜活了,具有专属于他们的内涵。

就像首都这个词,很小就知道北京是首都,但首都是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北京是什么就更不知道了,但北京就深刻地和首都劳劳地锁住了一起。

“很远吧!”兰兰顺着自己的刘海轻轻抚模。

“就在我们的对面。不说他了,我们进去吧!”

“对面?什么意思啊?”兰兰追着文静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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