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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解难

果不其然,很快有人质问:“皇上对天下臣民道准慕将军回乡养老,为何言而无信在此埋伏诛杀?!”众将领亦纷纷附和。

“放肆!”云靖陡地喝到,林中恢复片刻的寂静,方才问话的将领又道:“云将军,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皇上吗?慕将军早飞鸽传书与我们,称今日必有人加害之,不想那人竟是皇上!”

又有一人道:“云靖,我们昔日共同抗敌,浴血奋战,如今慕将军被你亲手所杀,莫不是你为了荣华富贵背弃于我们?”

“我与你们同效力于皇上,如今依旧效力于皇上,何来背弃之说!”云靖仿若与人闲谈般风轻云淡,“何况诸位将军擅离职守,现下该做的是向皇上请罪才是。”

“这……”那人一时语塞,先前说话的将领接口道:“皇上若肯给末将等一个说法,末将等自当回去受军法处置。”

“呵!”天祺冷笑一声,“程将军好大口气,想来离职时已做好提着脑袋来见朕的打算了。”

天祺浑身散发出的禁冷威严令本小声议论的人不敢再吭声,那程将军倒是毫无英勇无畏,“彼时但凭皇上处置!”

“以死谢罪罢。”天祺轻声道,却连空气都因这句话凝固。禁军伤亡惨重,前来的将领都各自带了些士兵,就算武力不相上下,但真若动起手来,不论胜负这一战一旦传出,天祺会尽失民心,作为帝王此乃最大失败,所以天祺此时的局面实是被动的。不过天祺却仅凭他坦荡站在这儿的气魄,严肃道出戏谑般的言语,无人再敢造次,所有局面仿佛尽在他手心,而此刻立于此地者,但凡心中有一丝动摇,都是对君主的不义,他的言语更似魅惑,教人不由自主任他摆布。

“请皇上收回成命!”

打破沉寂的是云靖,顿时气氛又紧张起来,他不卑不亢道:“纵各位将军严重失职,置边关百姓于战火之中,可现下越国奇袭,边关正值用人之际,请皇上让诸位将军戴罪立功,再为天朝效力。”

“什么!!”众人齐声道,想是讶异非常。云靖声音渐哑,“云靖不才曾与诸位将军切磋兵法,诸位文韬武略也算应对如流,如今竟连越国的调虎离山之计都瞧不出,皇上大失所望因此震怒也是应该,诸位自当反省思过。咳……”

云靖咳嗽的空档,有人已按捺不住,“云将军,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待云靖说话已有人喊“报——”上前来,“将军,越国鹰羽骑已行至凤凰关外五十里扎营修整,探子回报,身后五十万越国大军在天黑前必至凤凰关!”

这下众人是惊得说不出话了,云靖缓了口气继续道:“诸位不过是被越国贼子欺骗罢了,你们收到的信笺并非慕将军亲手所书,如今你们为救慕将军而来,越军却兵临凤凰关外,皇上气得要诸位以死谢罪也不为过。”

“末将有罪,请皇上让末将戴罪立功重返凤凰关,不退越军誓不罢休!”

不少将领跪下请命,却还是有人小声道:“那皇上又为何派人杀了慕将军?”

“你们仅因慕将军一封信便赶来,可见慕将军乃忠义之士甚得人心。”云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皇上今晨得知慕将军不辞而别,起先并未在意,在朝堂上亦称赞于将军,但随后有探子传来飞书,称越国大军压境,皇上深思远虑,发觉此乃越国布下的连环计,得知诸位将军都中计后派人来命臣立刻找到慕将军,护送其安全返乡。臣正欲出府却遭人刺杀,勉力逃出后得知在京中的几名将领都如臣这般被追杀,匆忙赶至皇宫竟知悉皇上因久得不到回信,心中担忧慕将军,冒险亲自出兵前来,不料……”云靖顿了顿,“不料还是晚了一步,慕将军深信旁人所言,认为皇上是来灭口,对皇上出言不逊,不听劝诫拔刀相向,执意率亲信造反,臣护主心切才不得已杀之,请皇上恕罪。”

“云靖……”天祺轻声道,手却将我的头按得更紧,我甚至能感受他身躯些微的颤动。也不过是片刻,他放开我,朗声道:“慕将军为官多年,绝不轻信旁人,如今对朕误会如此深切离去。云将军正义刚直却被人刺杀,朕定当查出那始作俑者还慕将军一个公道,还云将军等在京中受伤将军一个公道!”又从怀中掏出半块兵符,“云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外侵当前,诸位将军当摒弃前嫌,万众一心,誓死护国!凤凰关易守难攻,朕已命青风青辰率二十万大军先行,如今该到了。程知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即率他们马不停蹄前往凤凰关,到边关后二十万大军由你统率,吾天朝江土必不能少一分一厘!”

“末将领命,关在人在!”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些俯首的臣子被他气势所感由方才的颓靡到现在的英勇不惧,心中不由叹:他或许也是天生的帝王。天祺却突然冷冷一笑,“青风青辰由朕亲自挑选,才能胆识不比在场任何人差,朕派出他们俩人助你,你给朕的答复未免太过敷衍。”

程知武略思忖,叩首大声道:“末将定让越军见识吾天朝威严,日后再不敢犯!”

天祺这才满意收回视线,转向云靖,“云将军护送朕回宫。”

他声音沉得几乎未闻,站起身时我才注意到云靖竹青色的衣服几被鲜血染尽,脸色苍白,手紧紧捂着月复部却还是有鲜血溢出,果然慕峰本应刺在我身上的那刀被他挡去了么,却来不及思索,胸口的剧痛和眼前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终让我眼前一黑。

“林暖——林暖——”。

身体再落入那我无法抗拒的怀抱,他一把抱起我,行走如风,失了寻常的稳重,大声在我耳边喝道:“不要死……林暖……别死……”。

他第一次这样叫我的名字,语气满是不舍与爱怜,我胸口的疼痛也似得到缓解,可我不叫林暖,我想大声告诉他我叫黑夜,是个饮了他十分恨意的心头之血得以存活一千年,且爱了他一千年的古怪女子,你唤我的名字试试,可会心痛?

可我终是没有力气再言语。

醒来时天祺一张脸正映入我眼帘,他眸中有浅浅的笑意,在塌边坐好,“晕个血你也能睡一天一夜。”

见我只是出神望着他,他侧首道:“云靖告诉我了。”他敛眉低笑,“晕血你也能学得医术,果然是个奇女子。”

“我只医自己,我不会流太多的血。”

他有些愕然,却也只是一瞬,“云靖说你被那黑衣人打了一掌,朕替你拿脉,脉博平稳,似乎并无碍,你可有什么不适?”

外伤比常人愈合得快,而真正的致命伤时反倒脉相平稳,现下胸口虽还有些疼痛,想来再休息两日便无事,淡笑道:“可能那黑衣人见我一介女流之辈,关键时候收了内力。”

他眼底笑意渐收,我突然察觉失言,若非他内力所致,我也不会刚好落到几丈远的天祺面前,正欲再解释,他却道:“云靖说他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这原是计划保全天祺的法子,慕峰若死了,定不能与天祺有丝毫关系,嫁祸给千里之外的越国和已经不能再言语的慕峰最为安全,至少能解决燃眉之急,而天祺竟早已派了青风青辰去边关,看来他早有周全法子全身而退。

“朕此番算是棋逢敌手,越国国主竟猜到朕会借凌易之手杀了慕峰转而命他派人去刺杀云靖及其他将领,可这不正是十足的机会让朕亲自出手吗?朕有可能派人杀慕峰,又怎会派人杀云靖等一甘维护朕的将领,这样的杀戮若指向一人,谁都不能置信那人会是朕,云靖很聪明地将罪责引到越国身上,倒让将领一时间同仇敌忾。”他唇抿得很深,这是我见他笑得最为得意的一次,不过却也如此含蓄,“朕的计划从来无人能看个通透,你却全中要点,如朕所想大同小异,朕听完云靖那席话都不由自主颤抖,朕从不曾遇到对手,今日竟遇到了两位,结果虽不全尽人意,但朕许久未这样畅快过了。”

原来那颤动是因为他内心的激动,我犹疑道:“皇上当时以为是云靖吧?以为云靖肯全心全意帮皇上了?”

可他此次利用了云靖,将云靖的消息丝毫不掩全透露给越国,若非云靖命大,有可能会死在凌易精心准备的刺杀中,犹记得他突然飞出来时满是血迹的披风。天祺眸中的光彩陡地失去不少,“朕原想此次之后与他互不相欠,他也可安心离去,可他……”。

天祺最后的话未说出口我却明白,从云靖亲手杀了慕峰,他再也不可能安然离去了,云靖提枪刺入慕峰体内时,可有犹疑。天祺垂着首,他此次或许真的想放云靖走的。

“云靖以为他欠朕,其实他什么也不欠。”

天祺低低道,我敛眉。在校场比射箭时,天祺的箭被人动手脚差点射中我,最后是云靖挽弓相救,事后问紫寒,她说天祺的胳膊为云靖挡了一刀受过重伤,现在也恢复不到从前。其实,天祺的胳膊早已恢复,秋狩旁若无人射雪狐时刚好被我撞见,他隐瞒唯一的原因不过想让云靖一直内疚下去,再后来,得知灵瑶死后不久,云靖便有意辞官,而天祺为他挡刀刚巧就在那时。这一切太过巧合,或许在当时,为了留下心灰意冷欲离去的云靖,天祺选择了这下策。

嘴唇一阵温热袭来阻挡我所有思绪,脑子瞬地空了下来,天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温和用舌头一点点打开我紧咬的皓齿,他闭上了眼睛,我却因为惊讶一双眸瞪得很大,看不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我竟有一瞬的不安。

良久他才从我唇上离开,又端然坐在塌边,“朕这次没赢,云靖受的伤很严重。朕甚至第一次感觉到输了,因为云靖为了一个女人求朕,朕记得他很要强,虽然朕是君他是臣,但他从来不觉低朕一等,他从前只求过朕一次,将瑶儿赐婚与他,朕却因种种原因,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如今,朕明明没了那种种理由,为何还是不能把你许给他。你知道朕为了留他做出过多傻的事,可现在,朕突然觉得赔进一双胳膊与他,都不想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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