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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明媚暖冬

槟榔陪康爵去纽约,然后在机场转机。他一直在机场陪着她,直到送她再次登机,叮咛良久后才离开。

槟榔独自坐在头等舱里,望着窗外,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就像两人远别了一样地难过。其实他只不过是去工作,她根本没必要这么难受失落,可她还是很难受。她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

她很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思维极度感性的动物了?

“这么巧,你好!”轻柔的女音咬着标准的国语在耳边响起。

槟榔回过头,一名喷香的美人映入眼帘。浓密的黑色卷发,白皙的肌肤,一袭浅金色连衣裙箍住苗条的身材,淡妆素抹,天生有一种高贵气质,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自信的美丽女人。

她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女子见状笑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聂赏冬,alvin的朋友。”

“哦,聂小姐,这么巧!”槟榔客套了下,心底却对这女人的美貌有些防备。她不是个会嫉妒不相干的人的人,但从见第一眼开始,这个聂赏冬就让她心里很不自在。

这时一名金发男子走过来,似乎槟榔身边的座位是他的。而聂赏冬含笑与他交谈两句,男子面带笑容,居然挪身坐到槟榔后面的那排位子上。聂赏冬回过头,热络地笑道:

“你是一个人吧?介意和我坐在一起吗?我们还可以聊聊。”

“好啊,我一个人,本来也没什么意思。”槟榔笑得勉强,既然拒绝很失礼,那就只能勉强同意。可这女人是不是太热情了?

聂赏冬却不管她怎么想,径自坐到她身边,笑道:“我没想到能在飞机上碰见你。你来纽约是为什么,旅行还是工作?”

“呃……都不是。我是去巴黎旅行,要回去,在这里转机。”

“哦,到巴黎去了,那是个好地方!”

“是啊!”槟榔笑了笑。

“你经常一个人旅行吗?”。

“嗯,偶尔。”她回答,觉得不妥便又补充一句,“有时候一个人也不错。”

“我也经常一个人旅行。”

“是吗?”。槟榔搭腔,却不愿总回答问题,于是化身提问者,“那你呢?你来纽约旅行?”

“不是,我在这里工作。”

“是吗?”。槟榔笑着,觉得追问下去也许不太合适,就没说话。

“对了,介意我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聂赏冬突然问。

“都是瞎忙,去年开了家西餐厅。”

“那很好嘛,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在哪儿?”

“很好找,就在‘丰海大酒店’附近,golden&green。”

“哦,那里啊,那里我去过,原来你就是meng的合伙人。”

“meng?你说孟辙,你认识他?”

“他们那群人我都认识。”

“对了,我忘了你是凌小姐的姐姐。”槟榔想起来了。

“你和水伊不熟吗,怎么叫她‘凌小姐’?”

“我和她只见过几次。这么说你们是亲戚?那你是唱歌的还是在银行里工作?”

“都不是。其实我不是她姐姐,这个说起来很麻烦,怎么说呢,我姨妈的女儿是水伊她二哥的未婚妻,我哥哥是水伊的姐夫。”

槟榔听得一愣一愣的,笑道:“是挺麻烦的。”

“是啊,关系很复杂。”

“可你们还是亲戚。”

“对。那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对了,你是alvin的女朋友吧?能让alvin开车门的女孩可不简单,你们认识很久了?”

“还好吧。”槟榔对她提康爵莫名地感到反感。

“对了,上次你带的那个小女孩是谁?长得好可爱。”她笑问。

“你不知道?”槟榔盯着她微笑,“那是alvin的女儿。”

“alvin的女儿?”聂赏冬脸色一变,声调上扬,但见她望着她,表情立刻平复下来,问,“是你们的孩子?”

“不是。”

“那他结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是他女儿。”槟榔敷衍道,对方的反应更让她觉得不悦和戒心。

“是吗?”。聂赏冬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悦,稍稍收敛了一下,问,“那孩子几岁了?”

“五岁吧。”

“你和alvin是在工作上认识的?”

“不是,他表妹和我是朋友。”

“他表妹?你说gloria?”

“你还认识飖飖?”槟榔有点吃惊。

“嗯。gloria从没有女性朋友,现在居然也有朋友了?”

“是啊。听说她过去很容易招同性的嫉妒。”槟榔笑说,她听出聂赏冬的语气似乎并不喜欢飖飖,甚至带着点厌恶与仇恨,“不过你和她很熟吗?你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我和gloria是老相识了,我们曾是大学同学。”聂赏冬冷笑。

“你也是服装设计师?”

“不是,我们以前都在哈佛读法律预科。”

“那么你是律师了?!”槟榔很震惊。

“对。”肯定的答案。

“美国的律师?”那可是个赚钱又体面的工作。

“我在美国有两间律师事务所,我是专门替各个集团公司打经济官司的律师,经常会接一些跨国官司。不过现在我正打算将工作向中国发展,我在中国的第一间办事处马上就要开张了。”

“这么说你是要回国?是因为父母在国内吗?”。槟榔不知为什么心里很反感她回国。

“不是。我出生在加拿大,父母都在加拿大,不过外公外婆在北京。我有我的原因,而且现在中国的经济也适合我过去发展。”

“美国律师可以回国接案子吗?”。

“我是专门打跨国官司的,不涉及国内法律事务。再说,在其他一些国家我也有从业执照。”

“这么厉害!”槟榔忍不住叹道。

“哪里!不过就是希望工作时方便点。”

“那你这次回去其实是为了定居?”

“算是吧,正在准备中。”

“那你真厉害,既是高材生又是大律师,这么年轻。方便透露年龄吗?这在国外好像是很不礼貌的问题。”

“没关系,我比alvin小两岁。”三十了!

“哦!”槟榔虽然讨厌她,但还是有点佩服,“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功成名就,还这么漂亮,简直是天之骄女!”

“谢谢。”

“你是完全的东方血统吗?你不是混血儿吧?”

“不是,我父母都是华侨。”

“你和alvin好像很熟,你们认识很久了?”槟榔问出最关心的。

“我和他是高中校友,大学时偶尔也会见面,毕业后我曾经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算起来也认识不少年了。”

“我从没听他提过你。”

“算今年我和他已经三年没见了,自从他回国我们就各忙各的,一直没联系。”聂赏冬解释。

槟榔微笑,没再问别的,可聂赏冬脸上流露出的一种浅浅的哀伤却令她挂怀。她很不喜欢聂赏冬这个人,觉得她完全是个狠角色,只是外表给人感觉温文有礼罢了。从她身上,槟榔产生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觉得她与这位聂小姐绝不会只是邂逅的旅伴这么简单。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机场时已是晚上八点。

聂赏冬不是个喋喋不休的人,只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客气,但都无一例外地充斥着优越感,仿佛是天生的贵族,这让槟榔心里更加不舒服。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旅途让她们都很疲惫,取来行李后,聂赏冬笑问:

“有人接你吗?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哦,不用了。”槟榔赶紧回答,昨天通话时,康爵许诺过会来接她。

然而迎上来的却是芦苇,他接过槟榔的行李车:

“康先生临时有事,要我来接小姐。”

槟榔倒是松了口气,幸好聂赏冬没看见康进。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上前恭敬地将钥匙递给聂赏冬,说:

“聂小姐,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聂赏冬接过来,没理他,对槟榔笑道:“看来你不用我送了。”

槟榔只是笑笑,两人走出机场,站在大门口。聂赏冬先用发射器遥控了一下,不远处一辆绿色捷豹双门跑车便亮了起来。她转过身,对槟榔笑道: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今天和你聊了那么久很愉快。”

“我也一样。”槟榔礼貌地说。

“电话我就不留了,因为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见面。”聂赏冬笑道,“我叫聂赏冬,你可不要忘了我的名字。”

“不会。”槟榔的心里像是在拉警报,因为她觉得这句话里有点挑衅的味道。

“那就好。”聂赏冬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那我就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说罢拖着金色拉杆箱走到车前,把箱子放进去,很快上了车。引擎发动,那辆捷豹便如一团翠云般地开走了。

槟榔望着她的车影远去,神情恍惚。轿车缓缓地开过来,芦苇打断她的沉思,说:

“苏小姐,康先生临时有会月兑不开身,要我来接你。已经在‘川福楼’订了位子,康先生说他会尽快赶到。”说罢上前打开车门。

槟榔上车,没说话,因为刚开机手机就响了。她接听:

“喂。”

“下飞机没有?”孟辙问。

“嗯。干吗?”。

“有事找你,先到餐厅来一下。”

“什么事这么急?”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有个好主意。”

“好。”槟榔答应,挂上电话对芦苇说,“送我去我的餐厅。”

“可是……”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我会打给康进的。”她说着拨通康进的手机,康进很快接了。

“我在开会呢。”他说。

“我当然知道。我是要跟你说,我晚上吃过了,不用出去吃了。我现在要回餐厅一趟,孟辙说有急事。等我从餐厅回来就直接回家,坐那么久飞机我要睡觉了。你要是没吃饭,晚饭自己解决吧。好了,你继续开会吧。”

“好。”康进答应,槟榔便挂断电话。

golden&green西餐厅。

槟榔刚踏进去,佟铃便亲热地迎上来,笑道:

“二老板,你回来啦!

“嗯。餐厅都没事吧?”

“没事,我都按照你的吩咐认真管理,三个月内没出一点事。”

“那就好。”

“苏小姐,你回来啦!”陶然刚好路过,上前问候一声。

“嗯,我给你们带了礼物,等明天拿给你们。孟辙呢?”

“孟先生在办公室。”佟铃回答,看着槟榔进去,扭头却见陶然正望着槟榔远去的背影发呆,就斜睨他,问,“哎,你看什么?”

陶然低头瞅她一眼,上菜去了。

槟榔来到办公室见孟辙,问:“叫我干吗?”。

“你还真能玩!告诉我休一个月,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从餐厅开业到现在,你都休过好几次假了,可我一次没休过!”

“你跟我计较这个?你成天迟到早退,上班时间去按摩买衣服,那不是休假是什么?搞不好这两年你那些零散时间加起来比我这三个月还多。你到底叫我来干吗?说正题。说完我好回去睡觉。”

“好,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接下来的扩展计划。我打算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同时扩展三家分店。”

“什么?!”

“你干吗这么惊讶?一家一家也是开,三家也是开,何况我们这里的生意就是样板,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样下去,一年之内让我们的西餐厅遍地开花,我们就会成为一家餐饮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就算不开公司我们也是控制人,我们哪有那么多资金?”

“资金不成问题,账面上还剩点钱。再说我们追加注资成立公司后,还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贷款这方面我负责。”

“追加注资,你有钱吗?”。

“我上次开保龄球馆的那个场馆以前因为嫌麻烦一直没处理,现在还在那儿放着,我会把它卖了。还不够,我妈也答应全力支持我,给我发放无息贷款,我可以按年还她。”

“你这就不公平了,我没有场馆,也没有有钱的妈。”

“少来!当初康进给你的钱我知道还剩一半,你当初向他要的钱够你开两家餐厅的!”

“我那是想一劳永逸,以后就不用向他要钱了,但我可没说我要注册一家公司,同时开三家分店。”她手头是还有点钱,可是……

“你也说你想做大嘛,是你说想做餐饮连锁的。”

“我那点钱也未必够。”

“应该会够。再说如果不够,你不是有现成的金库嘛。”

“少来!他的钱也是赚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怎么能总向他要钱?他又不是我的私人atm机!我就是去贷款也不会向他要!”

“那你就贷款好了。”

她瞪他一眼:“拿什么?拿车去抵押?”

“也可以啊。”

“讨厌!我一辈子就那一辆好车!拿去抵押,万一被银行收回拿去拍卖,那我就玩完了!”

“就算被拍卖,你以后也可以再买更好的。”

“那可不行,那是我这辈子第一辆车。”

“别说题外话,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如果我们要一直等的话,哪年才能开遍全城?我们做事不能太保守,一下子扩大规模才会有影响力,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我们的餐厅有特色,菜也不错,客人的反响也很好,我们就别再靠那些传单来宣传了,直接用事实说话,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餐厅。你看我们这儿,开了两年多就已经收回成本了。我们可以用恒定投入同时投资三家西餐厅,开始时也许投得多,但当两年后三家同时收回成本,我们就会有四家西餐厅在赚钱,而且也许我们会因此垄断全城的休闲西餐行业。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有高投入才会有高收入。到时候你就会成为西餐厅连锁集团的总经理,西餐业最具影响力的女人,一个富婆!”

“你别给我灌米汤、戴高帽,这招对我是不管用的。”她回答,但的确有点动心,想了一会儿,问,“你的成功把握是多少,别告诉我是百分之百?”

“不是百分之百也是百分之九十八。”

“我考虑考虑。”她松了口。

“你要考虑多久?”

“给我份计划书。”

“计划书?”

“你不会没有计划书吧?形成书面文字,用实际来说服我。”

“哎,我们俩谁是老板?就是要交计划书也是你交给我。”

“我是你的股东,你要维护我的利益。你不给我计划书,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准不准。别啰嗦,写份计划书发到我邮箱,我会仔细看,然后再决定是你说服了我,还是我来说服你。这个给你,是在法国买的。”她把一只小礼物放到桌上,“我现在要回家睡觉,明天在家歇一天。明早之前把计划书发过来,后天我给你答复。”

“好。”孟辙答应。

“走了!”槟榔说完,转身出去。

汽车正等在门外,她上车,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家里还是很干净整洁。她觉得很累,却还要把该收的东西全收起来,比如跟康爵在一起的证据。她准备明天就把这些东西都拿到别墅去。

一切收拾停当,检查好没有破绽,她才沐浴更衣,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起床梳洗后,下楼到厨房做了两只鸡肉三明治,就着醇香的咖啡,她坐在餐桌前一边看邮箱里收到的计划书,一边慢慢地吃。脚步声乍起,她歪头望去,惊见康进从楼上下来,低呼:

“你在家!”

“你现在连我在不在家都不知道了?”康进走过来,从咖啡壶里倒咖啡喝。

“你成天神出鬼没的,房子这么大,除非你在我房间里,否则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在?!”

“我昨晚回来时你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你。”他扫一眼餐桌,“没给我做早餐吧?”

“这个给你吧。”她把只剩一只三明治的盘子递给他,“鸡肉沙拉三明治。”

康进还真拿起来,站着吃,问:“玩得好吗?”。

“当然好,法国可真是个好地方,星期天连商店都不开。”

“你今天上班吗?”。

“我今天休息,打算去看看我妈,顺便把狗接回来。”

“我还没和你说这个,养一个也就算了,居然又弄回来一个。”

“我不在家,汉堡会很寂寞,所以我给它找了个伴。”

“你又在上网?”他望着她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脑屏幕,问。

“嗯。”

“在看什么?”

“孟辙说要和我注册一家公司,同时开三家分店,他写了份计划书给我。”

“你们已经到了要开分店注册公司的程度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看看。注册公司是需要钱的。”

“你需要钱?”他看着她,问。

“我当然需要钱。”她盯着屏幕,轻描淡写地说。

“要多少?”他问,让她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着他,嗤笑:“什么要多少?我又不是向你要钱,你又不是atm机。我还有点钱,必要时我会考虑贷款。”

“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也行。”他说。

“哎!”她盯着他,道,“你见过有哪个准富婆是靠男人一直不停注资才当上富婆的?雅诗兰黛是吗?可可.香奈儿是靠别人开了名品店,但也不是一直靠人家帮她拿钱,才创立香奈儿品牌的。赚钱是一种能力,如果我一直靠你,那我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如果我做什么都要靠你,那我干脆呆在家里让你养算了。”

“可以啊。”

“如果我要靠你养我一辈子,那我也太没理想了。”

“槟榔,”他沉默了一下,说,“我们谈谈吧。”

“如果是要谈些无聊的事,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把那些无聊的事都忘了吧。”话音刚落,门铃乍起,她走过去看,然后道,“你的车来了。”

他看了看她,放下咖啡杯,上楼换好衣服,下来,说:

“我去上班了。”

“嗯。”她头也不抬地回答,“过得开心点。”

康进停顿了一下,上前在她的脸上亲一口,出去了。

槟榔仍旧很冷淡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他们的关系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了,她想。

在家休息了大半天,黄昏时分,她出门去看康飖。康飖正在办公室交代助理事情,她敲敲敞开的门板,笑道:

“挺忙啊!”

“你回来啦!”康飖笑道,吩咐助理,“出去吧。”助理出去带上门,她起身走到茶水台前,问,“要喝什么?”

“随便。”槟榔坐在沙发上。

康飖倒杯凉茶递给她,坐在沙发上,笑问:“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法国的好地方真的很多。”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做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就算你想不顾一切、破釜沉舟、走一步算一步,但至少你未来的方向也要靠得住才行。感情这种事的确不好控制,但是失去理智肯定是走向毁灭的第一步,你要相信这句话。还有,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好动物。别以为自己很幸运,能找到一只稀有动物,人在迷惑状态下看到的稀有动物通常都是比狼还要可怕的野兽。”

槟榔沉默了片刻,拉着她的手,笑道:

“我知道。好啦,不说这些,我给你和雷霆买了礼物,这是给雷霆的,你带给他吧。还有这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康飖轻叹了一声,拆开礼物,里面是一只钻石手镯:

“这么矜贵,破费了!”

“你最近忙吗?”。

“还不就是那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到的。对了,飖飖,你认识聂赏冬吗?”。

“聂赏冬?sasha?你怎么会知道她?”康飖诧异地看着她。

“我在飞机上碰见的,她和我聊了一路,说是你从前的同学,还说认识你很久了。”

“在飞机上?你们之前见过?”

“哦。”槟榔停顿了一下,小声道,“有次在街上碰见,她说她是康爵的朋友。”接着稍大声一点,“你认识她吗?”。

康飖冷笑一声:“认识,当然认识。听说她出生在多伦多,他爸爸是做家具生意的,产业不小。她的条件应该算不错。只是她爸爸在她很小时就去世了,她妈改嫁,继父并不喜欢她和她哥哥,所以他们从小就寄住在美国的亲戚家。上高中时,我、她、她哥哥、alvin、孟辙和雷霆都是校友,我和sasha是同班。高中毕业后她哥哥和孟辙去了康奈尔,我和sasha进了哈佛念预科,在我退学之后就没再见过几面。不过听说她哥哥毕业后回家掌管了公司,如今已经是一把罩,而她毕业后则成了律师。”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你不喜欢她?我听她谈你好像也是用这种语气。”

“那当然了,她不止不喜欢我,她是恨死我了。上高中时她的初恋男友最后拜倒在我的裙下;在法学院时,辩论辩论输给我,参加研究小组也是我顶了她,在社团我的人缘也盖过了她。如果不是后来我转系了,恐怕她在法律界一辈子也没有出头的时候。”

“哇!你们两个都这么厉害!”槟榔由衷赞叹。

“哼!我跟你说,她阴得很,输了就和我玩阴的,到处散播我的坏话,还假模假式地和我当好朋友!不要脸!据说实习的时候,她还跟她的老板有一腿,以保证她能直线往上升!”

“是吗?”。

“不管怎么说我讨厌她,她虚伪又自私。如果让我喜欢她,我宁可去爱上凌水伊和郑紫桐。对了,她表妹是凌水伊她二哥的未婚妻,她哥哥是凌水伊的姐夫,凌水伊她爸妈是她干爹干妈。凌水伊和她可好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是很有名的律师吗?”。

“她就是律师界的败类,谁有钱她为谁打官司。当然了,据说她打经济案从来没输过,所以很有名。你说你在飞机上遇见她,这么说她到这儿来了?”

“她说她要在这里开律师事务所,也许要在这里定居。”

“定居?哈!依我看她不是来定居的,她是来找alvin的!”

“这是什么意思?!”槟榔睁圆眼睛,问,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康飖看着她,唇角扬起笑容,“她在上大学时和alvin交往了半年,毕业后曾经做过两年塔扑集团的法律顾问,就又做了两年他的女朋友。后来alvin回国,据说她被甩得很惨,简直可以用伤心欲绝来形容。虽然过了三年,但没听说她交其他男朋友,一直单身,这次恐怕是来求复合的。当时他们的恋情在我们这批校友里很轰动,大家都等着看她被alvin甩,结果真被甩了。就是到现在有同学给我打电话时还说,她因为失恋成天折磨自己努力工作,以此忘记伤心。虽然也许是谣言,但如果她只见你一面就主动找上你,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她那个人非常功利,做任何事都要有目的。”她看一眼槟榔惨白的脸,手拍在她肩上,笑道,“这下你麻烦大了,sasha可是个劲敌,用笑里藏刀形容她都不为过,你可要小心了。”

槟榔一阵心烦意乱,甚至有点发慌。

康飖见状,搂过她的肩膀笑道:“干吗那么紧张?也许只是我瞎猜。不过我可以教你一招,以静制动,先礼后兵。我也告诉你一句,男人如果变心,绝不是因为有人引诱,而是因为他想。说被引诱、被迷惑,那些只是男人为自己月兑罪找的借口。”

“你别说得那么严重行不行?”槟榔瞅她一眼,嘀咕道,“听起来这么恐怖!”

“你知道降伏男人的最高一招是什么吗?”。

“是什么?”槟榔求知似的问。

“就是给他充分的自由,愿意留下来就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不愿意留,只要有一点歪心思就让他滚蛋,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难道感情是水龙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只有流出来的水有用,水龙头才有开着的价值;如果流出来的水没有任何用处却还一直开着水龙头,那早晚有一天水龙头会锈死,因为超负荷工作加水锈太多。”

槟榔呆坐在那里,过了一阵,叹了口气。

康飖见状,只好拍拍她的肩:“好啦好啦,算了,我不说了。看来你真到关键时候也未必能像平时那么冷静。那我就鼓励你一句,为自己的心去拼一把,拼他个鱼死网破也算对得起自己。”

“大姐,你这是在鼓励我吗?”。槟榔瞅着她。

“我是在鼓励你,”康飖认真地道,“我是叫你胜不骄败不馁。再说也许是我瞎猜,你别当真。”

槟榔又沉默了一阵,低声说:

“也许不是瞎猜,我的第六感很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放心吧,虽然我对你们的事不太赞成,但既然聂赏冬那个贱货来了,有我呢,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槟榔叹口气,这时雷霆从外面进来,见到她,惊讶地道:

“哟,小美人,你回来啦!”

“嗯,我给你买了礼物,在那儿。”槟榔指指茶几上的盒子。

“你怎么来了?”康飖问雷霆。

“昨晚说好一起吃饭,你忘了?”

“哦,对了。”康飖想起来了,说,“槟榔,一起去吃饭吧,雷霆请客。”

“不用了,我去看我妈。今天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礼物。你们去吧,我先走了。”她说完,站起来,走了。

“她怎么了?”雷霆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去一趟法国就变得半死不活的?”

“她在飞机上遇到了sasha,据说sasha是来定居的。”康飖靠着沙发回答。

“sasha?!”雷霆也吃了一惊,“真是!她怎么来了?这下是不是要更复杂了?”他问康飖,她哼了一声。

槟榔被飖飖的话搅得乱七八糟,开车时总是走神。不过对没发生的事提心吊胆似乎有点神经病的嫌疑,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疑心病,如今只是个前女友,她为什么就会疑神疑鬼起来呢?难道女人在恋爱中都会疑神疑鬼吗?

她来到母亲家,苏母正在看电视,汉堡和路虎一见她来,就哀叫着向她扑上来,用口水给她洗脸。

“这时候回来,留下吃饭吧?”苏母第一句话就说。

“好。”

“小王,给槟榔倒杯水。”苏母吩咐。

王姨倒杯水过来,槟榔把一只袋子递给她,笑道:

“王姨,这个送你。”

“哟!又给我东西,这是什么?”王姨急忙打开袋子,里面是件小衫,“呵,真漂亮,多少钱啊?!”

“出差带的,你留着穿吧。”

“晚上给槟榔加两道菜,”苏母吩咐,“做两道她爱吃的。”

“好。”王姨赶着去厨房忙活。

“妈,你来,我也给你买了。”槟榔扶母亲去卧室,将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打开,都是从法国带回来的套裙、丝巾、鞋子。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苏母吃惊地问。

“在外地买这些东西会很便宜。还有这个。”她取出一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零点五克拉的钻戒,她套在母亲手上,笑道,“年轻时没戴过的东西现在全让你试试看。”

“槟榔,”苏母拉着女儿的手,说,“不要乱花钱,有钱一定要自己留着。”

“我心里有数。”槟榔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花钱的,我只是想让你享享福。”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苏母恳切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得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事都心里有数。”

“我当然相信你。可你是我女儿,一个女孩,我还是很担心。”

“你就放心吧,只管好好呆着,剩下的事我来做。我把这些都收起来,等你有空时就穿,然后出去走走,别留着发霉。”

“你和康爵怎么样了?”苏母坐在床上看她挂衣服,问。

“很好啊,你好长时间不问这事了。”

“最近我一直在想,虽然他有孩子,不过孩子妈妈已经没了,孩子和你又亲,他没结过婚,孩子又是在你之前才有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虽然我不希望你当后妈,可康爵的条件真的不错,如果放弃这个,恐怕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条件的了。”

槟榔笑了:“妈,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人家有钱了?”

“啧!看你说的!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女儿能嫁个条件好一点的,嫁过去就不用吃苦。难道我希望你像我这样过一辈子,总是在钱上较劲?其实人家不嫌咱们这样的家就不错了。”

“咱家怎么了?有什么好嫌的?!”

“怎么了?你除了有张脸蛋,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还有这样的妈要靠你养,还有……反正一般人接受不了。”

“什么跟什么?真有意思,我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不是自己不能活,干吗非要让别人接受我?!”槟榔不太高兴。

“所以我说康爵真不错,他没有父母,就不会有婆婆挑三拣四,小柔那孩子和你又好。不然我还真担心你找男朋友的事,一般男孩家都不会接受我们家这样的条件。”

“你就是瞎操心,我又不会沦落到没男人养就活不了的地步。”

“唉!”苏母叹口气,“也不知道你爸那个混蛋怎么样了?!”

“你还想着他?”槟榔回过头,不悦地问。

“我前晚梦见他了,梦见他过得很惨。”

“就算真是那样也不关我们的事,你别忘了我们家的钱全被他拿走了,那可是夫妻共同财产,也该有我一份,结果那么点钱都被他一个人独吞了。就算他是被骗了或者他都赌钱输光了,那也不是我们造成的。相反你这样全是他造成的。就算他最后真找到我们,你也别来‘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一套,我们自己活着都成问题呢!”

“我知道。可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爸爸。”

“得了,真是我爸爸至少也该给我点赡养费让我活着,他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这也叫爸爸做的事?”

“你就那么恨他?”苏母忧伤地问。

“我干吗恨他?我又不是没事做。”槟榔平静地道,“可我们又不是大富大贵,还是要懂得明哲保身才行。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来烦谁。就算我们现在过得不错,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赚钱容易嘛。你是梦见他了,还是碰见他了?”

“当然是梦见了,我上哪儿碰见他去?都这么多年了!”

“那就好。”她说,想了想,“不过如果他真有本事找上门来,你就和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他饿死。”

“我知道。”苏母叹气。

槟榔没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开始担心,要不是悄悄问了王姨,知道没人来找母亲,母亲出去也没碰到什么人,她还真以为母亲想以德报怨。槟榔永远不会原谅苏伟,他害了她一辈子,她不恨,但也不想再见到他。对于这个父亲,自从分开后她就再也没想过这个人。她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也不要。

考虑了一天之后,她对开分店的事做出了决定。

重新上班,再见孟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考虑得怎么样?”

“虽然有点冒险,但我接受。我们再做一份更详细的资金预算分配计划,然后再开始筹钱、选址、装修、开店。反正选址的基本区域你已经画出来了,就按你画的选。我想我们这次不妨采用租的方式,这样可以节省一笔资金。”

“这倒是!”孟辙想了想,说,“也行,先租,然后开开看。毕竟分店是分枝,没必要前期投入太多。”

“我就是这意思。”

“那好吧。最近你什么也不用干,尽快做出三家店的计划创意书给我,然后选址装修之类的由你全权负责,这方面你有经验。贷款那边我想办法。至于剩下的注资,你尽快到位就行了。”

“好。”

于是方案就这样被定下来,从此槟榔更加忙碌。要同时负责三家分店的所有事务,还要赶在平安夜当天开业,好多事压在她身上,让她多少觉得有些吃力。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冒出一个更压迫她的念头——她想去上大学!

其实这个念头一直在她心底盘旋,只是最近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如今的她,房、车、存款都有了,还有一份可以让她活得挺滋润的工作,而今她唯一欠缺的就是文凭这部分。初中学历说出去既不好听,在不少时候还会成为她前进的阻碍。

因此在埋头写计划书写到疲累后,抬头望向窗外发呆之时,她忽然清晰了这个想法——她要去读大学,拿下一个本科学历。

康爵从纽约回来,约她一起吃午饭,那时她正在外面找合适的店铺,抱着一大堆租赁资料前去赴约,还迟到了二十分钟。没办法,临时多约了一个房主。

康爵已经坐在包厢里,她冲进去道歉: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康爵笑着为她拉开椅子,翻看她放下的一叠纸,“这是什么?租赁信息?你要租房子?”

“不是我要租房子,是我们要开分店。”槟榔大口喝冰水。

“是吗?”。他微怔,接着问,“饿了吧?上菜!”他吩咐侍者,又对她说,“我早就帮你点好菜了,都是你爱吃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要开分店的地步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这次要同时开三家。”

“三家?同时?”

“嗯。”

“看来你当上富婆指日可待。”

“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孟辙和我还打算注册一家公司。”

“你的职位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是什么都是副的,这倒无所谓,我当什么也都要跑断腿。今天一上午我跑了三家店,累死我了!”

“真过分,居然这么奴役我的宝贝儿!什么都让你干了,那孟辙干吗?”。

“他负责去拉贷款、搞注册。”

“太过分了。”他拉着她的手,笑道,“如果你觉得累的话,不想干随时可以不干,我养你。”

“你养我?”她哭笑不得。

“嗯,我养你也算是天经地义。”他认真地说。

槟榔笑笑:“得了,我还是想自己干活,给你省点事。”

“我不怕麻烦,我是怕你累。你就那么喜欢当女强人开餐厅?”

“我不是喜欢当女强人,我是喜欢做独立的人。再说开餐厅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这些餐厅真做起来了,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也会像某些人一样,大喇喇地说,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他扑哧一笑,菜陆续被端上来,他把筷子递给她,替她布菜:

“饿了吧?快吃吧。对了,开公司的资金够吗?”。

“差不多吧。我把股票抛了。原来还剩一点。”她咬着筷子,回答,“应该会够。”

“如果不够就告诉我,我帮你。”

“你帮我?为什么?”她好笑地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同样什么都能给你。”

槟榔看着他,笑问:“哎,你不会是想让我拿你的手软,然后从此以后我就不能再和你提结婚,或者要求你对我一心一意,拿了你的钱,我是不是就不能修理你了?”

“当然不是!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说,如果你钱不够,我这里有,你就不用四处花心思去筹钱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他发誓般地说。

“那你现在给我钱,以后我们不好了,你不会管我要吧?”

“当然不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把鸡肉夹到她的碗里,“你想要多少?”

“心意我领了,不过钱就免了,真正的富婆是不能靠男人的。不过你支持我的心一定要永远不能变,因为如果将来我变成富婆,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你的。”

“我会永远支持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也一定要对我说,不能瞒着我。”

“我知道。”她嫣然一笑,给他夹着菜,说,“不过我最近发现一件更好玩的事,你知道我最近发现什么吗?我有一套商铺现在已经五年了,地价翻了好几倍,我加了好几次租。所以我觉得投资地产的确是个不错的项目,雷霆说要不了多久地价就会一路飙升到变态的程度,因为泡沫太多。所以我想,我要挤出点钱投到这上面来,买点临街的小商铺之类的,然后一边收租金一边等着升值。孟辙告诉我,他爷爷过去就是这么发财的。”

“行啊苏槟榔,不做生意真是埋没你了。”他笑道。

“那当然,我对钱是相当敏感的。”槟榔得意地说,“最近股市很动荡,我还是暂时撤出来干点别的好。”她把菜夹到他嘴边喂他,忽然想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他笑问。

她敛起笑,望着他,说:“聂赏冬!”

他手一抖,吃惊地看着她。

“从纽约回来,我在飞机上遇见她了。”她严肃地道,“她是回来定居开事务所的,所以以后肯定会见面。我知道她是富家小姐,名律师,沉鱼落雁,既做过你的律师还是你的前女友。”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他打断她,强调。

“我知道,我又没说你和她怎么样。我的意思是,她是你的前女友,我是你的现女友,以后你和你的前女友也许会在某些场合见面,见面以后你该怎么对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他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她瞅着他问。

“尽量不要离她太近。”他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她看着他,道,“胳膊不要往外拐,我才是你该关心的那一个。”

“我当然知道,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那就好。我不喜欢那个聂赏冬,看见她我就喘不过气,最近还总疑神疑鬼像得了妄想症一样。我觉得也许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这样不好,也许我该少在乎你一点。”她模着脸,望着天花板说。

“什么叫该少在乎我一点?”他不满地道,“你应该再多在乎我一点。”

她扭过头来望着他,用餐巾擦拭嘴唇,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笑道:“康爵,你看着我!”

“干吗?”。他莫名其妙地问。

“我让你看着我!”

“我这不是在看嘛!”

“嗯!”她点头,笑道,“所以你看,我也是挺有魅力的吧?虽然够不上倾国倾城,但至少也是秀外慧中、兰心蕙质之类的。”

他“哧”地笑了,她问:

“你笑什么?!”

“没有!”他赶紧道,抿嘴笑说,“你继续!”

“所以我也挺好的,你可不能跟前女友跑了。”

“好!”他忍俊不禁。

“和别人跑了也不行!”她又补充一句。

“知道啦!我和谁也不跑,只和你跑,行了吧?”他宠溺地道。

“这还差不多!”她放心地笑了。

康爵笑了笑,接着给她夹菜,问:“对了,你明晚有空吗?”。

“干吗?”。

“明晚我打算请matthew全家吃饭,matthew是我从前的校友,一直都在跟着我开公司。”

“我知道,你的合伙人嘛,我见过他。”

“我明天请他们吃饭,到时候你也来吧。”

“行是行,不过我不会说英文,沟通很困难。”

“你终于肯承认你不会说了。”康爵笑道,“放心吧,matt——,他太太karen(凯伦)从前在美国是中文教师,现在在培训机构当外教,他们的儿子是在这里出生的,从小就说中文。”

“他们都有孩子啦?”

“大儿子都五岁了,小女儿也两岁了。明晚我给你打电话,然后过去接你。”

“好。”槟榔点头,倒茶给他。

次日傍晚,康爵带着槟榔和matthew一家在酒店包厢里吃晚餐。虽然在之前的那次撞车事故与康进的酒会上都见过,但双方谁也没多说什么。matthew跟康爵同岁,是个长得金发碧眼、又白又高、能说一口带着英文腔中文的男人。他和康爵的关系不一般,即是同学又是创业伙伴还是好朋友,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他的太太karen则是一名金发女郎,蓝眼睛,长得非常漂亮。她说得一口地道的中文,如果只听声音,根本不会想到她是外国人。而他们的儿子,年仅五岁的vince(文斯)也是一头金发,活泼调皮,像个洋女圭女圭,目前正在上幼儿园。他们的女儿kathy(凯西)因为还小,在家由保姆照看,所以没带出来。

双方交谈没有障碍,matthew夫妇的性格都很随和风趣,小孩子也很可爱,因此这顿晚餐进行得很愉快。

结束后,双方在酒店门前道别,各自离开。康爵开车载着槟榔往回走,听她笑道:

“vince挺可爱的,长得像个女圭女圭!”

“嗯。”他虚应,专心致志地开车。

“karen说他们过一阵还打算生第三个,他们崇尚多子多福。”

“是吗?”。

“你喜欢小孩吗?”。槟榔忽然问,接着自己给出答案,“你说过你不喜欢。”

“你喜欢孩子吗?”。他反问。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回答,“我又没生过孩子,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我觉得你挺喜欢孩子,你不是很喜欢小柔吗?”。

“嗯。那……你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吗?”。

他静默了一阵,笑道:“你才多大?!现在生孩子太早。”

“我都二十五了,再晚就生不出来了!”她月兑口而出,但旋即觉得这话题太无聊,就不做声了。

“你想要孩子?”他问。

“不知道。”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在想什么?”他疑惑地看她一眼,问。

“没有。karen说她二十六岁就结婚了,我只是在想我三十岁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康爵只是笑了一声,没回答,而是打开车内的广播,调到音乐频道。柔和的歌曲在那里静静地唱着。

过一会儿,槟榔睁开眼睛,望着屏幕上“fm”的字样。

沉默,像黑夜般笼罩着一切。

“冷不冷?”他忽然问,“今天风很大,要不要我把车篷张开?”

“不用。”她回答。大夏天,会冷吗?

接着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嘛,槟榔觉得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就像是没塞住塞子的浴缸里的水,洗着洗着水就不够了。

她很快交出三家分店的计划书,三家店全部以颜色命名:red&black、orange&pink、purple&white。

店内的装饰以总店的样式为基准,但凡是金色和绿色全换,分别改为红与黑、橙与粉、紫与白,其他的花纹样式则基本不变。这样就既有了主店的风格,又有了分店自己的特色。

孟辙对此很满意,于是新的计划开始筹备实施。在资金汇总后,新公司很快便申请注册,槟榔为其取名为“yescolour”,并在母亲的帮助下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商标。

另外她将股市里的钱撤出来了一大半,买下一处黄金地段的小商铺,并租了出去。最近金市的涨势也不错,她也趁机捞了两笔。

半山腰花园别墅的私人派对。

有钱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夜夜笙歌,孟浪奢靡。

魏云裳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美女,在康进看来,她完全不同于曾经那些女人刻意的娇嗲(当然这些女人不包括苏槟榔,因为苏槟榔是女人中的异类。),她的声音很正常,万种风情从她的举止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一袭低胸裙,皮肤如被雪堆出来的一样。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骄傲的美人今晚有中意的对象,她走到康进身边,与他攀谈的人立刻很识趣地退场。

“康先生,又见面了。”魏云裳笑着打招呼。

“魏小姐,”康进细细地打量她,再一次确认她的确是个美人,“今晚真漂亮,足可以艳压群芳。”

“谢谢。”魏云裳笑了笑,并没有矫揉造作之态。

“总是在这种地方遇见,看来魏小姐是这种宴会的常客。”

“我今天是来争取代言合同的。”她直言不讳地说。

“魏小姐这么漂亮,还需要自己来争取吗?”。他打趣道。

“什么都需要争取。”魏云裳盯着他,笑说,“无论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语气带有一丝柔媚。

“哦?别的什么是什么?”康进笑问。

魏云裳嫣然一笑,并未回答:“我经常听到康先生的事,一直对您很佩服,他们说您是投资界的传奇。”

“哪里?!都是别人乱传的,哪有那么神?!”

“那也不一定。他们还说,康先生不仅在业界是个传奇,连在情场上也是能让女人趋之若鹜的高手。”她说,顿了顿,望着他笑道,“真希望我能有机会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她咯咯一笑,说,“很高兴能在这里碰见你。”用酒杯在他手里的杯子上碰了下,仰起雪颈喝一口,然后笑道,“我要失陪了,今晚一定要去把合约拿下来。希望下次可以和你在一起久一点。”说罢礼节性地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一袭紫裙,来去如风。

康进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哧”地笑了。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槟榔最近一直在呕心沥血、劳心劳力。

这天,在外面折腾了一上午,又累又饿又渴,到中午时自哀自怜起来,决定先不干活了,反正此时就在商圈附近,她打算像孟辙一样翘班享受生活。

先去做spa,换下t恤,买了套崭新的白色心形领丝绸连衣裙来穿,又买了双白色高跟鞋,然后准备到大酒店里去好好吃顿午餐慰劳自己。她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了。需要找三家店的合适地址,这种繁重的活计交给她,还不如直接勒死她算了!

开车来到酒店,她走进一楼大堂,手在手袋里掏来掏去,想拿出手机看短信,刚拿出来,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槟榔回过头,一抹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在掏手机时带出来她却没发现的新买的发带还给她。

“呀!谢谢啊!”她赶紧笑着接过来,将遮眼的长发轻轻甩开,下意识抬头去看那名男子的样貌,立刻怔住了。

这是一名身量约莫一米八四的年轻男子,二十八九岁模样,非常非常的英俊。不同于康爵坏坏的气质,这男人看上去就像无公害产品似的,连长得也比康爵柔和得多。他的皮肤有一种西方人的白,五官很精致,浓密温和的眉、漆黑似星的眼、高高的鼻梁,颜色自然的嘴唇。一个翩翩佳公子,浑身上下充满文雅俊秀的书卷气。如果说康爵是地狱走出的英俊恶魔,那么这位就是天界下凡的雅致谪仙。只不过他穿了一身黑,古琦的黑西装,里面衬着一件上乘的黑色条纹衬衫,一身黑综合了他的温和气质,但至少他的笑容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槟榔定定地瞅着他,好帅的帅哥!

男子也看了她几秒,然后漂亮地微笑一下,礼貌地颔首,走了。

槟榔的目光追随他远去,用力晃晃头,甩开自己欣赏帅哥的花痴心思,迈开步子也走了。这时她发现帅哥居然跟她走的是同一方向,两人一前一后都去往电梯处,并且刚到那里时电梯门刚好打开。男子先走进去,槟榔连忙后脚跟上。当然不是去追他,而是因为她要去的餐厅在五十六楼。

按下要去的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望着不停上升的数字。中途也有一些人进出,直到五十五楼时,只剩下她和男子两个人。电梯又上了一层,然而就在上升的途中忽然听到一阵杂音,接着电梯开始一阵剧烈的晃动,把她吓一大跳,恐慌地瞪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灯,穿着高跟鞋的脚站不稳,又顺势往旁边倒去。她“啊”地一声,幸好身边的男子及时伸手托住她,她才没摔倒。

几秒钟后,电梯停止,似乎悬在了半空中。灯光全灭,应急灯开启,使电梯里发黑,产生出恐怖的气氛。槟榔看着这一切很害怕,她从未遇到过电梯故障。惊魂未定,她满目惊慌地环视着周围。

“小姐,你没事吧?”身旁的男子见她这样,不得不问。

“哦,没事,谢谢。”她赶紧回答,慌乱地问,“这是怎么了?电梯坏了?”

“可能是卡住了。”男子温和地笑道,“不用担心,这儿的电梯都有报警系统,会很快通知维修人员来修,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有报警系统?”槟榔不相信地望着四周有点恐怖的光源与他身上的黑衣服,“难道你坐电梯时电梯总会出问题,所以你知道有报警系统?”

男子啼笑皆非,耐心地解释:

“这种酒店的电梯都会有报警系统。”

他这么说倒让槟榔觉得刚刚的问话很失礼,忙笑道: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遇过电梯卡住,所以有点害怕。再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故,如果是电梯上面的那根绳子要断了,那我们就倒霉了,电梯会直接从五十几楼一直掉到一楼,那我们肯定会玩完的!”她似乎在跟他说,也似乎是自言自语,因为她一直在盯着地面,说完时她突然意识到,一把捂住嘴,“我真是乌鸦嘴!我什么也没说!”她仰头望向上面的天棚,“那是逃生通道吗?”。

“那是维修通道。放心吧,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的。”

槟榔摆正脑袋,开始在电梯里踱步,说: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么大的酒店居然还会出现电梯故障!”

“你要去五十六楼的餐厅吗?”。男子笑问。

“是啊,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六十一楼。”

“哦!”槟榔又转了半圈,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接着她背靠在电梯壁上叹气,“真是倒霉!”

就在这时,一道光亮从上面照进来,电梯门已被工作人员打开。电梯口离他们被困的地方有一人高的距离,上面的人问:

“先生,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男子先回答。

“我们现在要开始维修,你们是要爬上来还是等着我们修完?”

“要等多久?”槟榔仰头问。

“要等一会儿吧,恐怕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要让我在这儿站半个小时?!”她叫道,“我可不想呆在这儿,万一呆会儿电梯再往下掉,那怎么办?”

“你想爬上去?”身旁的男子问。

“如果能爬上去我还真想爬上去!”她踮起脚,伸手,手指才刚刚够到上面的电梯口,她懊恼地踢电梯一脚,“什么破电梯嘛!”

“我也赶时间,我托你上去吧?”男子对她笑说。

“怎么托?”她不解地问。

“呃……”男子老实地想了想,笑道,“你踩着我的手,我把你托上去。”他双手交握,掌心朝上伸出来。

她看着他的手,说:“这招我倒是在电视上看过,好像是特种兵训练时的爬墙方法。可是……”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裙摆。

“哦,你穿的是裙子!”男子也意识到了这点,模模后脑勺,这动作让她觉得他特纯净特可爱。

“算了,我试试看吧。”见他为难,槟榔说。

人家要是自己爬出去早就走了,现在想帮她的忙,她也不能太矫情。于是她蹬掉高跟鞋,扶住他宽阔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踩在他的手上,在他上托的过程中一手抓住墙沿。然而就在另一只手也要放上去时,刚沾到,突然身子一歪,重心偏移,她毫无办法地倒下去。男子被她一砸也倒下,槟榔好巧不巧正好扑在他身上。虽然他以身体为垫让她缓冲了一下,但还是摔得很疼。那个倒霉的好心人恐怕会更疼。更尴尬的是,他们的面孔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嘴唇上的胡茬,一股温和清淡的男士香水味传入鼻管。她的心怦怦乱跳,既歉意又窘迫,愣了两秒,对身子底下的他声如蚊呐:

“对不起,先生,我一向没有运动细胞,麻烦你再托我一下。”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男子也站起来,表情虽然尴尬,但在他看来刚刚似乎是他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而不是自己被占了便宜。他重新让槟榔踩上去,这下她的双手终于够着了墙沿,上面的人急忙拉住她,底下的人用力将她往上托,三个人同时用力才把她拉出来。

重见光亮后的槟榔很高兴,立刻回头,趴在电梯口前看着下面救她的人。这时男子将她的包递给她,她接过来,又指指他身后,歉意地笑道:

“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先把我的鞋递我?那可是我最贵的鞋,我的香奈儿!”她用品牌强调她鞋的重要性。

男子回过头,看到她的鞋,笑着拎起来递给她。槟榔笑意盎然地接过来,说:

“谢谢!”真是个好人!

这时男子双手扒住墙沿,再被上面的人一拉,轻巧地窜上来,身手比槟榔伶俐一万倍。不过她认为那是因为他个子高的关系。

“劫后重生”这个词虽然很夸张,但逃难出来的她还是很开心,对那名救她的男子笑得粲然:

“真是太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都出不来了!”

“没关系。”好人就是好人,男子笑得很谦和。

“那我先走了,拜拜!”槟榔说着,向他摆摆手,裙摆一摇,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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