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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再返狐狸洞

妖魔和仙人勾结本就是大忌,本来妖仙之间有几分差别和禁忌便是最好天然障碍,但若彼此间有了交际,那这天然的障碍就会成为一个天然的缺口,这是谁也不想见到的。

如果玉儿没有及时离开无垠神海,龙王必然会将她在无垠和饕餮有来往的消息透露给通天山。通天山的仙人虽然不问世事,却也不会容许不在通天山的散仙给仙人一辈抹黑,到那时候抹杀掉一个小小半仙并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善心。

当然她若是知道还会有这些事由,恐怕也不会感慨自己运气好。还不如一路被追杀然后来一幕舍身救命的大义凛然,受伤之后就让苏箫盛在愧疚之间不得不亲手照顾她,让后长久接触下便会发觉她身上的似曾相识,于是便是个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欢喜大结局。

可是,想象现实之间总是差了那么不止一点点的差距,总是会让人有些耐不住的灰心丧气。

玉儿带苏箫盛离开的时候想了一个问题:他们可以在哪里住下?如果去黎城的不闹阁,她又不敢肯定里边的人到底有没有谁是知道苏箫盛的真身的,若她那么直愣愣地跑去找苏诺,万一他不知道苏箫盛是狐妖又怎么办?去以前花百芳经营的客栈吧,她又不知道到底苏箫盛在里边有没有正式露过脸;装作投宿的人吧,似乎带着一只大活狐狸又显得太过奇怪了……短时间内,她还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也许就是这失而复得太惊喜,让她的脑筋在这一大波涛的震撼下竟然想不到什么机灵点的办法。待她绞尽脑汁后,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着陆点竟然是她不知是不是那个应该称为前世的光阴里,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衣独立举目望天的少年的山坡。

狐狸洞还在那里,她犹记得那个时候她以一种单纯的心思拐走了这个狐狸洞的小狐狸,似乎也只是顺手,在他施术封闭洞口之后又偷偷模模地在背后在加护了一层。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小狐狸挺可爱的,说不上喜不喜欢,就是觉得这样做挺顺手的,心情也能跟着就舒畅了。

那个时候,她有许多东西都无法细细品味,做什么事情也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其中的意义何在却从来没有细究过一点儿。

好像她一旦选中了某个人就一直会选择他,执着地在他身边不断出现,就是不肯放弃,好像她就是那样期望着,期望他就像玡神大人说的那样愿意呆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是长久地呆在自己的身边。

挥手间就解开了狐狸洞的封印,她抱着这只大大的狐狸,有些吃力却又不想用法力让他自己飘着走,她只想好好地抱着他,她没有了玡神没有了父母没有了林范……

心焰中已经将她在那边的一切昭示了,她可能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了也不能再成为那边的陶七叶了。心焰之所以会成为仙家历练之物,会有那样厉害影响来断定一个仙人是否有成为神灵的资格便是因为,它所能展现在人心之内的根本就不是幻象,而是确确实实的真实写照,永远不会月兑离现实。因为真正能考验人心的永远都不是那些加在幻境之上的虚空,而是人永远无法背离的事实。

所以玉儿自从拿回那属于自己的记忆后,就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永远都不能再是那个陶七叶了,她只能是现在的这个自己,而她如今所拥有的也不过只有苏箫盛一个了。

即使不是只剩他一个属于自己,她都抛弃那么多追过来了,要还说这家伙胆敢招惹别的的女人,她心里可就有些过不去了。要是想出去偷腥,看她不踹他两脚才怪呢!根据她的目测,他虽然法力比较接近仙人,但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关;而她虽然因为强入轮回损了一半修为,但多少也是个半仙,两者差距,她可是占有绝对优势的!管教只狐狸还不是信手拈来!只不过能不能下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玉儿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喜欢这只狐狸,想拥有这只狐狸,又怎么会给他机会让他逃掉呢?

一个纤细的绿衣少女在狐狸洞里抱着一只与她身量极为不搭调的大狐狸转悠来又转悠去,许久之后才惊觉这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床之类的东西,于是便驱动法力从地底劈了块大石头,将那渐渐在眼前成形的石台当作床,将狐狸放了上去。

呆在狐狸身边,总觉得特别安心,玉儿抱了抱他,又在他身边蹭了蹭,想了想便趴在狐狸跟前不想动了。她理了理他的毛发,心里暖融融的,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很长一段时间吗?其实从陶七叶的时间来说,也就是将近一个多月的样子;但从玉竹的角度来说,那漫长地仿佛可以悠悠地划出一条长河了。

“小狐狸,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将我等回来了?你又知不知道,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玉儿食指轻抬,绿莹莹的光芒在她的指引下抬起狐狸的大尾巴,她寻了个合适的空钻了进去,接着又让那宽大温暖的尾巴盖到自己的身上。她将自己埋在他的温暖中,闭眼静静呼吸。

虽然对半仙来说,睡眠同饮食一样都可以不用再继续了,但她却觉得在他的怀抱里就是那样适合安睡的,不需要担心什么,连在神海之中不敢丢却的警觉都不需要,只需全身心放松依偎在他身侧就好了。

于是她就那样睡着了。

……

是醒是睡,无法分辨,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空间里,但凡能预示外界动静的声音都听不见,但凡是入梦的征兆都没有,他本是安宁地呆在一个虚无的幻境里,却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他仿佛感受到内心的灼烧,仿若是曾经的经历又一次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亲人渐渐的离去,却还是那样期待地要求他要好好活下去。他很恨,却又知道他们只是命数已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可是他们却左右着他,不许他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用言语将他的行为禁锢,让他不忍心违逆。于是他便用自己的方式阴奉阳违,慢慢毁着自己的修为,毁着自己的与生俱来的才华和曾经不懈的努力,毁着上天给予他的恩赐……

可是那个时候,那个绿衣姑娘又出现了,她长久的出现让他习惯,可是,为什么她重新将他拉入一个新的理由后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老天以为他失去的人太多,所以就会麻木?所以就会无所谓?所以就算她能将他带离狐狸洞,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的确,他的心已经渐渐开始麻木。他用杀人来遏制自己进入仙道,却又因为心未入魔也进不了魔道。始终在这之间徘徊,没有解月兑也不求解月兑。那个时候,他就心痛了吗?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心痛到麻木了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察觉到呢?

听见她突然阻止的声音,他的心似乎有被唤醒的迹象,可是她却只是告别的,虽然没有和他们说同样的话,却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可是他却是同样不会拒绝不会违逆,她只是在这个基础加上了时限而已,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在回来,却是应下了。

或许是独留尘世太过无聊,他也需要些东西来打发时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排遣一下漫长的光阴,如果无事可做,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度过那相约的五千年……他不知道自己那样的日子也算是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心痛。

夏至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他有时也会下意识地想着如果等不到那个绿衣的小姑娘,和这个傻丫头在一起也不错。可是他总是料不到,总是料不到,她会将事情引向另一个世界,让他无法不意识到自己缺陷的存在,无论怎么伪装,他都知道这算能够骗过她也始终无法骗过自己——他就算能适应也终究不能融入。

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忍不住爆发在她面前,最后伤害到他。他总是会考虑很多,总是要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既然已经生出了伤害她的可能性,他就不会再去冒险了,就算他的内心已经将她视为不肯割让给别人的,却不能容忍自己的伤害。明明知道离开她也是伤害她,可难道要他看见她因为自己流血丧命才足够他后悔吗?

他从来就不想后悔,就算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自伤其实是在以自己为赌注逼迫她,让她难受让她心疼,他还是决然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了。

似乎呆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渐渐消失,虽然都是让他舍不得宁愿自损也不愿意伤害的人,却还是在他身边渐渐消失。如果不是因为白蒲是个脸皮够厚够臭的家伙,他或许是无法靠近苏箫盛分毫的。或许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还安安稳稳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也就只有白蒲了,似乎他是这些人当作跟自己接触算是最少的了,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是最不容易丧命的吗?如果这个推断是正确了的,那么遥在另一个世界的陶七叶也该是安然无恙的了。

只是,也许,他们之间再无相见之机了。

这个时候,他便有了些迷茫,到底自己该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还是随着当年那个约定将五千年余下的光阴过完便好?

那个时候,藏在龙涛袖内乾坤中的黑狐狸也受到了心焰的影响,仿佛直到这个时候都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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