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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去后,白鹭看见她的狼狈样便问怎么了。她说没事,在路上没看路摔了一跤。戴安就问她吃饭了没,她说吃过了,其实没吃过,只是她没什么胃口。回到房间,洗过澡,她披着睡衣坐在床上给自己的腿上药,上完药后躺在床上,却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白手帕。她拿在手里,手帕的一处已被血染红。手帕上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让她突然想起过去康进曾送过她一只手帕,那时她还想现在怎么还会有人用手帕,没想到后来她却和那个怪人在一起了。初次见面时,他拦腰搂住她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也就是这一瞬间,曾经与康进在一起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她的心里顿时一阵烦乱,像长了草一样。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乱成一锅粥。

康进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握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发呆。他用手指旋转着那枚戒指,这枚戒指曾经是槟榔送给他的礼物,每天都戴着,戴着,一直到现在已经熟悉了这种存在。这枚戒指就像是一种习惯,他忘了戒指的含义,也就忘了摘下来。而今天,他又重新注意到了这枚戒指,他觉得心里很烦。

他没想到自己早上刚下飞机,晚上就遇见了她。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娉婷身穿性感的睡衣从里面出来,靠在门框上,风情万种地问:

“还不睡吗?”。

康进看着她,突然想起苏槟榔曾经在他面前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性感内衣,努力装出风骚荡妇的样子勾引他,用她长长的厚头发甩在他的脸上,还一个劲儿问他够不够性感。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她的样子很搞笑,甚至到现在他想起来还想笑。那时当他将真实想法告诉她时,她居然生气地一把拎起他,霸王硬上弓。

那曾经的销魂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娉婷走过来,坐在他腿上,让他回过神。

“今天的那个女人,你们以前认识吗?她是谁?”她柔媚地望着他,但思维却很精明。

她称呼槟榔为“女人”时康进愣了下,在他心里槟榔依旧是当年那个在泥潭里挣扎而不服输的小姑娘,可现在她的确已经是女人了。她不再是曾经的小女孩,她已经长大了。

“康哥,你怎么了?”娉婷这么叫他,让他回神。

“没什么。”他捏捏她的脸,“不早了,你先睡吧。”

“那你呢?”

“你自己先睡吧。”

“可是……”

“乖,听话,去吧。”

娉婷没办法,只好离开他的膝头去睡觉。她不敢反抗他,因为她知道要想让这个有钱的男人喜欢她,将来娶她,她就必须要听话。这个男人只喜欢柔顺的女人,她知道,也了解他。

槟榔以为和康进相遇只是来温哥华的一个小插曲,过了那一晚,一切就像梦一样。她甚至不愿意去想她是不是真的遇到他了。她只想继续过着她愉快的生活,到处玩玩,把不愉快全部忘掉,专心致志地为以后打算。

秋风四起的下午,她坐在街角的露天咖啡座,喝着拿铁写日记。突然,一个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把她吓一跳。她抬起头,看见康进身穿笔挺的西装,坐在她面前的位子上。

金发女店员拿来饮料单,他没接,点杯绿茶。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毕竟是认识的人,不该显得太陌生。

“你呢?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显然是歪曲了她的客套,或者是将她的客套带进了更深的讽刺里。

“我来旅行。这儿的环境好,而且朋友家就在这儿,也不用住酒店,很省钱。”

“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我记得你从前根本没有朋友,至少没有住在加拿大的朋友,现在居然什么人都认识了。”

“你在讽刺我吗?”。她看着他,敏感地问。

“你来这里多久了?”他并不理会她的语气,啜口茶,问。

“一个月。”槟榔淡答。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还是……打算在这里定居?”他冷笑。

“如果有人肯娶我的话,我是打算在这里定居。”她很恼火他嘲笑她的语气,这语气总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问题是有人肯娶你吗?”。他还真没完没了。

“你到我面前来,就是为了要问这个?”槟榔反问,心想这男人怎么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无聊!

似乎感觉到她生气了,康进稍稍收敛了些,停了停,问:

“你在写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她不驯地反问。

他看着她,她毫不退缩地也看着他,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良久,康进再次问:

“你是准备把卖衣服得来的钱都花光了再回去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她靠在椅背上,盯住他回答。

“很好。”康进点点头,喝口茶,然后买单,站起来。

槟榔没搭理他,见他买单,便继续写她的日记。他起身,看她根本没有打算抬头看他的意思,心里突然很生气。转身,他走了。

槟榔还是没搭理他。

她知道,对康进来讲,她应该是属于十恶不赦的那种,所以应该在他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恨不得以死谢罪,因为她不仅背叛了他,还和他儿子一起背叛了他。但对她来说,如果就双方关系上的背叛而言,他背叛她都已经背叛了八百六十次了,而且从来都不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的问题是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康爵,可就算她要负责,那最多也是一半责任。况且她现在都这样了,她什么都想开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别说是再次面对他,就算是再一百次面对他,她也绝不会再对他有一点愧疚。反正她已经被他们全骂过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多贱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从胸腔里往外冒火。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在这里遇到了康进,包括康飖。

晚上,白鹭拿着画册来房间找她,告诉她明天商场有新货,可以趁明天休假和她一起去买衣服。槟榔答应了,虽然最近很少去逛名品店,但也不好拒绝。

次日天阴,不过白鹭的兴致还是很高,她们去了罗伯逊街疯狂购物。当然这主要是指白鹭,槟榔只是陪着逛。两人几乎走遍了这里的所有商店,白鹭有钱啊,一件又一件地试衣服。她看在眼里。她当然也喜欢这些高级时装,而且曾经被名牌引诱上钩过,再去排斥这些,会比在没模过这种衣服之前变得更加困难。但她不敢买,因为就现在来说,她已经没有买这些东西的资本了。能省则省,她还有很长的下半辈子要过。因而她只能更努力地像从前那样假装自己不喜欢。

中午时两人吃饭,白鹭请客,以答谢她当搬运工。

下午,她们来到另一家很大的时装精品店,白鹭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槟榔跟在她后面累个半死。因为购物袋太多,她只能帮她一起拿。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她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白鹭一头扎进那些服装里。店面很大,槟榔就自己走到一边去闲看那些昂贵的衣服。她只是想看看,可却在看看里看中了一条红色的雪纺长裙。她喜欢地拿起来,这是她今天真正喜欢上的第一件衣服。她仔细地看着,看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可心,不禁露出微笑。

导购在一旁说英文,大致意思是在介绍这条裙子,她大概能听懂一些。幸好今天穿着香奈儿,不然店员根本不会搭理她。她不打算试裙子,因为一看到样品,她就已经能猜出它的价格了。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亚洲腔说:

“我喜欢那件!”

槟榔回头,看着那让她不知怎么突然难堪起来的场面。康进和那天的女子站在一起,而那女子正指着她手里的裙子。康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然后女子对导购用流利的英文说几句话,导购拿出另一条同样的裙子递给她,女子便兴高采烈地走进试衣间。

槟榔没看康进,把裙子重新挂回架子。这时白鹭走过来问:

“看到喜欢的了吗?”。

她摇摇头。白鹭在她身旁的架子上随意地拨动,接着拿出一条桃粉色的短裙给她看,笑问:

“觉得这个怎么样?”

“很好看,你去试一下。”槟榔说。

白鹭就拿着裙子去试,她则转身坐到一旁的沙发里。不是她愿意坐着,而是如果再继续看下去,也许她会禁不住诱惑再看中另一件衣服。总看不试,让那些导购员盯着她,感觉会很怪。

康进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长沙发,两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她从不愿去想他会主动和她说话,他不跟她说话对她来说会更好。可过了半分钟,他的眼睛仍盯着杂志,突然开口: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试一下?”

“试了不买,还不如不试。”她低头看着膝盖上杂志里的画,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现在连买衣服都买不起了?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过得很好。”

“一个人的确很好,”槟榔翻着手中的杂志,回答,“既没有人在身边啰嗦,干涉我的自由,也没有人会在半夜三更突然不出声地推开我的门,像只幽灵。”

康进终于看她一眼,她却没看他。

娉婷先从更衣室出来,欢喜地给康进展示她的曼妙身材,问:

“康哥,你觉得怎么样?漂亮吗?”。

槟榔乍一听这种称呼,突然觉得很好笑,也的确笑出了声。这个称呼实在是太搞笑了,即使用膝盖看都知道康进的年纪给她当父亲都嫌大。从前有人叫他“亲爱的”就够肉麻的了,现在居然又发明出一个“康哥”,她“哧”地笑了。康进和娉婷闻声全看她。

“有什么好笑的?”他问。

“没有!”槟榔对着他笑答,模模胳膊像是拂去一层鸡皮疙瘩,“天冷,有点毛骨悚然!”

这时白鹭从试衣间里出来,她立刻起身赞扬一番,白鹭便决定买了,连月兑都没月兑,直接穿着去结账。

这边,槟榔看一眼呆若木鸡的娉婷,笑着安慰:

“你穿起来很好看。”说完,白鹭也刷了卡,她看也没看康进一眼,就和白鹭走了。

娉婷莫名其妙地看向康进,他就对她说:

“月兑了吧,这裙子不适合你。”

夜幕降临,玉兔东升。

槟榔正趴在床上看杂志,白鹭突然敲门进来道:

“有你的包裹!”

她微怔,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问:“包裹?谁送的?”

“不知道。”白鹭把一只大袋子递给她,“地址是我们这儿,可没说是谁送的。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

槟榔心里也很奇怪,猜不出会有谁送她包裹,狐疑地问:

“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送货的人说就是送给你的。”白鹭坐在床沿上,道,“打开看看是什么。”

槟榔虽然内心疑惑,可在白鹭的催促下还是将袋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只很大的盒子,像是衣服盒子。把盒子放在床上,打开盖子,一看之下全明白了——里面竟然是白天她看中的那条红裙子!

“好漂亮的裙子!”幸好白鹭白天没看见她喜欢这条裙子,“到底是谁送的?也没有卡片。”

“不知道。”槟榔讪笑道。

“会不会是我大哥?”

“不可能。他要送礼物,直接给我就行了,根本不用寄来。”槟榔竭力打消她的这个念头,绝不能让她去问白朗。

“那倒也是。难道有人暗恋你?你有认识的男人吗?”。

“好像有一个,”槟榔信口胡说,“不过并不熟,也许只是个礼物而已。”

“不熟,他怎么可能送你裙子?那男的是谁?我认识吗?”。

“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在街上认识的。”她绞尽脑汁地撒谎,这时帮佣来叫她们下楼去吃饭,她赶紧说,“等我问问是谁送的。走啦,吃饭吧!”她扔下盒子,拉起白鹭走出去。

幸好饭后白鹭因为男友来电,就不再提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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