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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海阔天蓝(二)

普罗旺斯,这个模糊的名词,并不只是一处地域,更代表了一种简单、慵懒、恬静、释然的生活态度。

这里有很多种不一样的风景,罗曼.罗兰甚至说,法国人之所以浪漫是因为有普罗旺斯。

游历于香水之城格拉斯,去看看顶级香水的发源地;在教皇城阿维尼翁的断桥隔水听歌,夕阳西下,金色的晚霞中清风吹拂,使整个心灵都归于平静;在以水为魂的艾克思追溯塞尚曾经的足迹、到阿尔小城去感受梵高生活和创作过的地方,以及看看囚禁基督山伯爵数十年的伊夫岛。回味着中世纪古堡,啜品浓咖啡或小酌茴香酒,闻着飘散在空气里的那沉静的花香,是多么地令人迷醉。

没有都市的浮光掠影,云淡风轻下只有大片阳光般的向日葵以及那名为“等待爱情”的紫色薰衣草。

“薰衣草代表真爱。”这是伊丽莎白时代的一首抒情诗。

说不出这种花有什么好,长得很小,而且花瓣也不觉怎么漂亮,不华丽,不美艳,开在大片大片的田野里,随风摇摆,还紫得深沉。然而这种花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风里,总会有一种优雅的、诗意的芬芳弥漫在普罗旺斯的空气里。你不会分清这究竟是薰衣草的味道还是想象中的味道,但却足够令人意乱情迷。

很淡很甜,将人置身于半梦半醒间。

有人说,闻闻薰衣草的香,就可以知道情人有多爱你。

这个时节薰衣草正在开放,大片的紫色花田足以让人迷离。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忧郁的天空不甚明媚但还是蓝色的,田间的风变得很大,白色的石灰岩仿佛使人置身雪山深处。清凉的风吹起她白色的荷叶边衬衫和红色的大摆裙,衣衫轻盈地抖动。一头乌黑的发垂至腰间,扣在大草帽下,在一片紫与绿之间显得很娴雅。

两人安静地携手漫步于田间,呼吸着新鲜带有辛辣芳香的空气。

“这里真的很漂亮,对吧?”槟榔愉快地说,“全是紫色的花,我以前只在画片上见过。”

他微微一笑。她仰望着压得很低的天空,深吸了口气,笑道:

“啊!这里的空气也和别处不一样。普罗旺斯真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浪漫,无论是在哪里。”

“你就这么喜欢这儿?”

“嗯。我们在这边多呆几天吧?”她甩着他的手,要求。

“好。”他答应。

“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她望向他的侧脸,然后低头浅笑,“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待下去。”

“好啊。”他笑说。

“好什么?”她抬头问。

“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儿,那以后我就在普罗旺斯给你置个家,怎么样?”他看着她笑道,似乎是认真的。

“好啊,那以后我就可以亲手用正宗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给你做香囊了。”她顺着他的话去幻想。

“说得对,你还可以学学酿葡萄酒。”

“是啊,酿正宗的普罗旺斯桃红酒!”她眉开眼笑,愉快地跳起来,跃了几步.

他望着她,宠溺地笑了笑。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她左看右看,突然停住,将相机递给他:

“哎,帮我拍张照吧。”

“你还真爱拍照,从巴黎一路拍到这儿。”

“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留个纪念。”她站在一大片紫色花田前整理仪容,“帮我拍漂亮点,最好能拍出杂志封面那种效果。”

“你的要求还真高。好了没有?我拍了。”他透过相机看着她。

“好了好了。”她连忙收起小镜子。

蓝天下,白衫红裙层叠着飘逸,融入进大片的紫色,映衬着那只白玫瑰腕花。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她长及腰的黑发,掀动起长裙,她慌忙用手压住头发与裙摆。身后的花田在“沙沙”作响,就像一幅极美的画。康爵被这曼妙的情景所吸引,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相机,注视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你看什么?”她莫名其妙地扬眉。

他这才回过神,重新摆正相机笑问:好了吗?”。

“嗯,好了。”她回答,红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快门“咔”地响了,将她的影像印入其中。

“照得怎么样?”她立刻奔上来查看相片。

“很好,很漂亮!”他盯住她的脸笑说。

“我们来拍张照吧?我们还从来没合过影呢。”

“我不喜欢拍照。”

“没关系,就拍一张,留个纪念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没张照片多可惜。”

他只好答应,将相机调好。她偎在他怀里,就在倒数秒数快要拍摄时,她突然转过头吻了他的脸。他一阵错愕,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居然因为紧张开始发烫。

快门一闪,记录下这个时刻。

“你干吗?”。照完之后,他笑说,心里竟扑扑乱跳。

她挑眉盯住他,伸手捏他的面皮,笑问:“你脸红什么?”

他赶紧推开她的手,不自然地笑道:“我哪有?!”

她倒没继续打趣他,只是说:“好了,我们这次拍正常的。一定要照得很漂亮,不然就没办法摆在床头上了。”她说着,调好相机,又钻到他的手臂下面,两人偎依在一起,再次被相机拍摄下来:“好了!拍得很好!”她开心地道。

“感觉怎么那么奇怪?!”他跟着她查看照片,说。

“不会,很好。等打印出来,我送你挂起来。”

他就笑了。她揣起相机,拉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道:

“我早就想和你拍照了,那样等以后我想你了就可以看照片。”

“怎么说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呸呸呸,胡说什么?多不吉利!你那么忙,我总见不着你,想你也很正常啊!”

“既然这样,那改天我也帮你画张画像吧。”

“好啊,然后把我镶在框里,挂在你的卧室。”

“我是想那么做,不过不是挂在卧室,而是挂在办公室。”

“可是我想也许你也可以把我挂在你的心里。”

“你已经在我心里了。”他拉着她的手说。

她就嫣然一笑,举起他的手臂在下面转了一圈,开始倒着走:

“今天的天气真好,不会太热,还有风。我觉得看薰衣草最适合就是在有太阳的风天,紫色的花反射着阳光,一阵风吹过大片花田,有一种……一种寂寥懵懂的美感。”

“寂寥懵懂?”他笑着重复。

“嗯。”她点头,严肃地说,“反正就是那样。薰衣草叫做‘等待的爱情’,本来就是很寂寞的。在寂寞中懵懂地等待着,风一吹,你不会觉得很沧桑萧索吗?”。

“也许吧。你别这么倒着走,小心摔倒。”

“不会。”她笑说,谛视他的脸,“而且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你是怎么了?平常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怎么来到这儿你的浪漫细胞就都跑出来了?”他抿嘴笑问。

“那你是喜欢听我说这种话,还是不喜欢?”她挑眉。

他只是笑,并未回答,而是说:

“好了,你别那么走,穿着高跟鞋会摔倒的。”

“真是!喜欢听就是喜欢,你说‘喜欢’我又不会笑你!”她说着,正过身,用力甩动两人的手臂大步向前。一阵风吹来,带来花的清香,她望着那些紫蓝色的小花说,“哎,你知道薰衣草的传说吗?听说这种花原来是白色的,不是现在的紫色。”

“是吗?”。

“嗯。据说很久以前一个小村庄里有个女孩,她的头发是与众不同的紫色,所以村里人都说她是妖怪,都不敢和她在一起。而先知则对她父母说,如果不把她赶走,一定会带来灾难。没办法,她父母只好把她赶出去。女孩无依无靠,什么也做不了,要生存只能到森林里去采一些水果吃。有一次她走了很远,突然发现漫山遍野开着一种白色的小花,香气扑鼻,很远就能闻到,而且走近时香味仍然很温和。她从没见过这种花,就采回很多拿回村里去卖。因为这种花的味道很香,所以村里人都禁不住诱惑来买。她还经常帮助村子里的穷人,送花给他们,可因为她帮助的都是穷人,说话没地位,所以村里人还是很排斥她的紫头发,买花时总会将钱扔到一边,拿一束就走,生怕会沾上厄运。有一天先知的孙女侮辱了她,还抢走她的花。她很伤心,跑到林子里去哭,结果一个很英俊的男孩来安慰她。她很惊讶,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后来她发现男孩的眼睛看不见。后来她每天都会去陪他,还会把白色的花送给他。再后来有一天,她在给男孩送花的路上太累睡着了,梦里听到精灵说深山里有一种泉水可以治好男孩的眼睛。她很高兴,告诉男孩她要去很远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泉水。将泉水滴到男孩的眼睛上后她就走了,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有紫头发,也不想给他带来厄运。男孩的眼睛能看见了,可却没看到她,他很伤心,但没人告诉他女孩在哪儿。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花一天天枯萎,于是决定去找那个花盛开的地方。他也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正在这时风送来一阵很香的香气,他追寻香气一路走下去,到黄昏时,他终于找到了花开的地方,一眼看到了女孩。女孩想逃走,他一把抓住她。女孩哭着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会给他带来厄运。男孩说他不在乎,他爱她。他刚说完,天空突然洒下金色光芒,女孩的头发立刻变成光雾,渗透在薰衣草的花瓣上。她的头发变成了金色,而纯白的薰衣草则变成了她头发的紫色。从此薰衣草就成了紫色,一直到现在。”

他认真地听完,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百度搜索。”她回答。

他“哧”地笑了:“金头发多没个性,我喜欢紫色。你说的那个我倒没听过,我只听说薰衣草是驱邪的。相传很久以前,一个女孩不顾家族反对爱上了一个外来青年,两人要私奔,村里的老女乃女乃就给她一把薰衣草让她试试男孩。等走的那天,她把薰衣草扔在男孩身上,结果那个男孩立刻显形了,原来他是个魔鬼。”

“什么嘛!”她撇着嘴说,“我和你说那个,你却和我说这个,你也太没浪漫细胞了!”

“你觉得浪漫吗?我倒觉得她的头发颜色变了就不浪漫了。可以说她头发的颜色映紫了薰衣草,如果改变颜色,那只能说明两人还是向世俗妥协了。”

“拜托,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毫不在乎?这只是爱情传说又不是民族斗士传奇!”

“或者我觉得应该再凄惨一点,男的没找到她,就娶别人了。女的一直在薰衣草前等到自己的头发褪色变白,她头发的颜色就过渡给了薰衣草,这才符合‘等待爱情’的含义。”

她扬起手来打他,他笑道:

“怎么,你不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吗?”。

“歪理!”她哼了一声。

他哈哈笑,正在这时,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忽然将她手里的丝手帕吹走,她“呀”地一声去抓,却没抓住。眼看手帕向后飞去,两人赶紧去追。他还在笑,拎着她的手袋大步跑在前面,她跟在他后面。他向前一跃一把抓住手帕,她喊了声“等等我”,往前跑,没想到高跟鞋脚下一绊,一下子扑倒前面的他。他冷不防被一推,身体立刻向前栽倒,两个人顿时全摔倒在土地上。

槟榔被摔得生疼,却还记挂着康爵,哀叫着起身。他则趴在地上哈哈大笑,问她:

“你没事吧?摔哪儿了?”

“没有。你呢,有没有受伤?”她连忙查看他身上,手肘到底还是蹭破了皮,渗出血来,“呀,破了!怎么办?”

“没事,就是破点皮。你没摔伤就好。”

“我帮你擦擦。我带了创可贴。”她从手袋里取出湿巾,小心地为他擦拭伤口,然后将两张创可贴并排贴在他的胳膊上,“回去我再帮你擦药吧。”

他笑着模模自己的胳膊,这时槟榔却觉得自己的小腿开始火辣辣地疼,掀开裙子一看,小腿前也被擦伤一小块。他“哟”了一声,慌忙凑上来瞧,关心地问: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摔伤了?疼不疼?”

“没事,只是擦破了。”槟榔无所谓地说,抽出湿巾,小心地擦拭伤口。

“我们回去吧,回去我帮你擦药。”

“不用,哪那么娇贵!再说这根本不用擦药,擦干净就好了。”

“不疼吗?”。康爵问,他很奇怪她干吗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哇哇叫痛,更何况是他在身边的时候。

她摇头,仔细地擦拭伤口:“你都不疼,我疼什么?!”

“可是我很疼。”他说。

她抬眼看着他,“哧”地笑了。康爵也笑了,抽出一张湿巾,低头帮她擦,问:

“真不疼吗?”。

她还是摇头,他突然问了句:

“是不疼还是习惯了一个人疼?”

槟榔心里一动,望着他笑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疼,你可以对我说出来。在我面前你那么坚强,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低头擦拭她的小腿,扬眉说。

她哈哈笑:“我说我不疼,一点小伤而已,你还想让我大呼小叫的?我告诉过你,我对疼痛的忍耐力是很强的。”

他没说话,却停下手来望着她。槟榔笑问:

“你看着我干吗?”。

康爵还是没说话,凝视着她玲珑剔透的眼神。她微愕,旋即被深深吸引。她的神情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动,等待他的靠近。他的嘴唇即将贴近,然而她却突然笑出来,改变主意,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他立刻跳起来追,两人在空旷的田野里奔跑,他在她身后一边追一边叫道:

“又玩这个!小心点,别又摔了!”

她则在他面前不远处转过身来大喊:“来啊来啊,来抓我!”

康爵发足来追,槟榔扭头就跑,跑了一段,又突然转身换方向往回跑,连续两次差点被他抓到,但都挣月兑了。直到第三次,他上前来一把将她抓个正着,顺势抱起她在原地旋转着。一阵风吹来,飞扬起她的红色裙摆。她大笑着,满心喜悦,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终于将她放下,脚落地时,她抬头看着他,仍在笑,累得却直喘气。两人在这空气清新的旷野里都觉得格外地兴奋开心。

康爵笑得很欢,停了片刻,突然放开她,退后一步,做出邀舞的姿势,唱做俱佳地笑问:“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槟榔嘻嘻地笑,双手拽着裙子行屈膝礼:“非常愿意!”

他便上前勾住她的腰,在这片紫莹莹的土地上跳起了欢快的华尔兹。两人在田野间的风中旋转,大自然带给他们的优美曲调比任何一种音乐都更加动人。糅合着花香草香的空气轻轻拂过他们的脸,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哈哈地笑着,跳着,忘记地点,忘记时间,忘记一切,只余彼此。他们就这样在这无尽的旷野里没有尽头地翩然回旋。

夜晚,一场雨终于莅临小镇。

槟榔洗过澡,穿着玫瑰色睡袍俯在窗前,望着老街上的雨,淅淅沥沥,如秋蟹爬沙,应和着音响里播放着的如泣如诉的法文老歌。

突然,手机振动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拿起来,低头看号码,是康进的来电。她抿抿嘴唇,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拿着手机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接。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康进不满地问。

“怎么,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吗?”。她冷淡地反问。

“槟榔!”

“干吗?”。

“你就别再生气了。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法国接你了。”

“你知道我在哪儿吗?你就来接我。”

“那里到底有什么好让你留恋的?!”

“多了,茴香酒、美乃滋和马赛鱼汤,每天还会有一个英俊的男朋友送给我一束漂亮的薰衣草。”

“别开玩笑了,行吗?”。

“好了,签证到期我会回去的。现在这边已经十一点了,我要睡觉了,你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你在干什么?”

“槟榔,我很想你。”他轻声说。

她听了,扑哧一笑,觉得这话很滑稽:

“是吗?我猜叶善舞会比我更想你。”

“槟榔,你……”

“放心,我是不会在乎的。我也相信,像叶善舞那种没脑子到居然会往我家里打电话的女人,你也不会对她认真。我要挂电话了,国际长途很贵,省点电话费吧,拜拜!”她笑着说完,挂断,关机。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回到房间,却一眼看见床头上康爵的手机也在闪。有人来电,他却未设置响铃。

槟榔懒得看,又重新站到窗边。

雨仍旧在下,这时下得比先前大,由小雨转为中雨。不久,天空中似乎又隐隐滚过一阵闷雷。

浴室的门开了,发出“咔”的一声。

她听见了,却没回头。然后她听到他接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她知道那又是公司的人打来的。

她装作没听见。

她明白,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快结束了。其实他们早该走了,可是谁也没先提出来。在心底深处,她是真的不想走。她相当清楚,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就是二人的梦境,一旦从梦境变回现实,一切都将改变,包括他们。她不愿那样。她的心越来越惶恐不安,她害怕这种美好的氛围会消失。有时在晚上,她甚至会在因此无法入眠时想,他们干脆就这样待下去算了。可这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也因为这个,她变得更加敏感且话多。和他在一起她总会说很多话来引起他的注意,而在独处时,她却又无奈地抱着不安纳闷。她希望他可以永远记住这段日子,甚至能因为这段记忆加深对她的爱意。只是她不知道,一旦离了她,他还会不会温柔地想起她和她的爱情。

不一会儿,一双手臂从后面将她抱住,还沾着潮湿水汽的昂藏身躯紧贴在她的背后。

“雨还在下吗?”。他笑问,顺势在她的耳畔吻了一下。

“嗯。”她纹丝未动。

“你站在这里吹风会着凉的。”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我看看,没沾水吧?”她回过身问,查看他的伤口。

“没有。本来就没什么事。你的腿怎么样了?”

“没关系。我还是再帮你擦点药吧。”她说,要去拿药箱。

他一把拉回她,笑道:“不用,回来时都已经擦过了,不用再擦了。”他放开她,走到一边的圆桌前拿起上面的红酒,打开,笑说,“我们喝一杯。这是普罗旺斯地产的干桃红酒,试试看。”他说着,将略带橙黄色的酒注入玻璃杯中,递给她。

她含笑接过来,跟他碰杯,慢慢地喝一口。

“觉得怎么样?”他望着她笑问。

她点点头,笑道:“很好,不会涩涩的。”

“普罗旺斯的土壤透水性很强,很适合开发上等葡萄园。而且这里地处地中海,阳光充足,葡萄的糖分会比别的地方多,所以这里出产优质的葡萄酒。单桃红酒就占全法国桃红酒出产量的45%还多。”

“你知道的真不少。”她笑说。

“和我喝酒,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品酒专家。”

她“哧”地笑了:“夸你两句,你还得意起来了!还培养我!”她靠到窗前,凝望窗外的雨,啜饮着高脚杯中的酒。

他看着她迷人的侧面曲线,过来,靠到窗子的另一头,笑道:

“我怎么就不能培养你?你的什么不是我教的?吉他是我教的、空手道是我教的、你会跳探戈也是我教你的,还有台球,就连在床上也都是我教你的。”

“这么说好的都和你没关系,坏的全是你教的?”她微笑,放下酒杯,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双手贴上他的胸口,仰起头,用一副娇媚的神情笑问,“那你还想再教我一点什么呢?”

“你这是在引诱我?”他扬眉,望着她少见的妩媚。通常她只会在他的逗弄下才风情万种,然而有时她的妖娆也会主动出现,在那时她便是他们之间的主宰者,她完全主宰了他。他喜欢看她主动展露的妖冶,却永远无法掌握出现的时间,所以只能对她的随心所欲听之任之。有时他甚至还会奇怪,以她的高度近视是怎么做到媚眼如丝,还会令他如此销魂的。

“你说呢?”她噙笑反问,曲线玲珑的身体紧贴上他,双手顺着他的身体上移,搭在他的肩上,馥郁的身姿已与他密不可分,挑逗着他最敏感的部位。

“我说……应该是吧。”他笑答,紊乱了呼吸,心跳开始加速。他能感到她开始对他的双肩施力,咯咯笑着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应该是’是什么意思?”她柔媚地笑问。

他没回答。她的唇却在他脸廓的肌肤上火热地移动,吮住他喉结的动作则彻底令他血脉贲张。他伸手要抵住她的背。

就在这时,她很神准地泥鳅一般从他身边撤离,站到自己的角落里,安逸地喝红酒,道:

“每次都上钩,真没意思!”

“我只是在配合你,你每次就那一招,也没什么新花样。”他嘴硬地说。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对你,这招最好用。”

“是啊,如果哪天不管用,你才该去哭了。”他嗤笑。

“我干吗要哭?”她很有气势地笑道,“就算哪天对你不管用,但至少你会永远记住我。”

他莞尔一笑,啜口酒。槟榔看了他一会儿,含笑低声问: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还是会记得我吧?”

“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他反问。

她浅浅地笑,望向窗外,啜了口酒,叹道:

“这里下雨时空气更好了,我真不想走!”

他没搭腔。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对他说:

“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吧。本来说好只玩一个月,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我的签证也要到期了。再买点东西就该回去了。”

“嗯。”康爵爽快地答应,他早就该回去了,只是他一直没说,怕扫她的兴。

“其实你早该回去了吧?”她问。

他只是笑,并没回答,而是说:

“这里这么大,一次是走不完的,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

“这是你说的,”她认真地望着他,“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你,这一定不会是我们唯一一次旅行,以后我还会带你去更多的地方。等有时间,我还要带你去看我长大的镇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答得斩钉截铁。

她就粲然一笑,喝下一口酒,靠回窗子,看向外面,笑道:

“法国真的很美!”

“这话你都说了很多遍了。”

“我说真的,是一种异于中式园林山水的不同的感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纯欧式的。”

“这里本来就是欧洲。”

“我喜欢欧洲,喜欢这里的城堡,从建筑上就能知道上流社会的生活是金碧辉煌的。公主在画着壁画的大厅里爱上了和她跳华尔兹的王子,也可能是骑士。她穿着白色的用裙撑的大裙子,而他穿着复古军装,听起来很像童话。”

“这根本就是童话。”

“说得没错。”她笑了笑,“不过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他想了想,说: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想在维也纳跳一次华尔兹。”

“你还记得啊。”

“其实在欧洲,法国上流社会的舞会才是最奢侈的。”

“可华尔兹是维也纳的,不然怎么会叫‘维也纳华尔兹’?我本来是想先去维也纳的,可我也一直想来法国,所以想想还是来了。不过下次度假,我一定要去维也纳。”

他没言语。她喝光杯里的酒,转身来到圆桌前,又倒一杯,喝了一口。他望着她说:

“这种酒的度数比普通红酒高,小心喝醉了。”

她侧对着他,没答话,却忽然伸手将盘发的发夹取下来,一头长发瞬间披散下来,轻轻晃头,虽只是侧影,却万分动人。

不经意落在眼里,却让康爵的心突然一动,忽然想跟她闹一闹,于是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杯。槟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他却将酒含在口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她的腰,低头对上她的唇。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浓呛的酒精已经涌入口中,差点被呛着。她一把推开他,用力给了他一下子:

“你干吗?!”

“好玩吗?”。他吟吟笑问。

“好玩什么?!你差点呛到我!”她又打他一下。

“这么说是我们的默契还不够,没关系,多练几次就好了。”他再度含一口酒,又一次低头吻上她,将酒哺渡到她的口内。她这次有了准备,很配合地咽下去。而这次,他再也没放开她,很快便与她的舌尖共缠绵。

她紧紧地抱住他,任由他的力道将自己带向他,契合他。

雨夜,霎时变得旖旎……

无论多么不舍,旅途终究还是要有终点的。

之后的日子里,槟榔总是不停地缠着康爵,就连夜里也要拉着他聊天,每天都和他没话找话地说个没完,她甚至开始整夜整夜地主动与他亲热温存。

她的心突然变得极度不安起来,毫无来由地,她对归程临近产生出非比寻常的紧张感。

他感觉到了,却没点破。

只是时间是永远无法被操控的。

在戛纳的最后一晚,他带她去了当地最好的法式西餐厅。

她身穿矜贵的白色连衣裙在这么豪华的地方与他共进晚餐,是很开心,但心里却又为即将要离开而苦恼。面对满桌的精致美食,她有些食不下咽。康爵笑问:

“你是怎么了,怎么不吃?”

“我没什么胃口。”她浅酌葡萄酒。

“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坐立不安。”

她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啊。”

他思忖了片刻,笑说:“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我想你的签证反正过几天才会到期,不如先陪我去个地方办点事,我们到那里呆个两三天再回来,然后再回去,好不好?”

她的脸上立刻兴奋起来:“去哪儿?”

“这你不用问,反正就是在欧洲。你陪我去,到了就知道了。”

“可那样行吗?签证……”

“这你不用操心。”康爵打断她笑道,“我已经找中介问好了,他们说能帮忙办好。你只要带上必须要用的东西,这边的酒店房间也不用退,东西都放在这儿。我们去几天就回来,好不好?”虽然是在询问,但他的语气明显是一副计划好的样子。

槟榔答应,反正能和他多呆一天是一天。她还很庆幸,幸好昨天康进打电话时,她没告诉他自己要回家。

语言不过关到哪里都是障碍,槟榔终于体会到了。

康爵没说去哪儿,她就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一样的国际机场一样的字母英文牌晃得她眼花缭乱,她也不打算好好读读,反正她又没戴隐形眼镜。他肯定不会拐卖她,那就乖乖和他走吧。

她一直问他这是哪里,他却笑而不答。

两人下午到达后,便住进一家酒店。康爵说怕她累,让她先睡一会儿,他要出去办点事,晚上才会回来,叫她乖乖地呆在酒店里,等他事情办好后就带她出去玩。

槟榔答应,反正本来也是来陪他办事的,只是她很纳闷他的公司跟欧洲也有关系了?

不过狐疑归狐疑,她还是小睡了一下,因为昨晚又是一夜无眠。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被电铃声吵醒,服务生将晚餐送进来,大概是康爵吩咐的。

给了小费,她独自一人吃晚餐。因为没胃口,所以吃得很少。

到晚上七点,康爵还没回来,她只好一个人窝在房里无聊地看电视打发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找时间她应该好好补补英语。正在这时,门铃又响了,她以为是康爵回来了,兴奋地跑去开门,没想到门外居然站着一名光头外国男人和两名金发女郎。

她莫名其妙。那光头倒很友好,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英文,然后彬彬有礼地对她行吻手礼。他的女助手则将一只手机交给槟榔。

槟榔狐疑地听了听,听筒里却传来康爵的声音:

“槟榔,那三个人是造型师,是负责帮你化妆的。今晚你要和我参加一个化装舞会。”

“化装舞会?”她惊讶地问。

“对,总之你照他们说的做就对了。现在把电话给那个男的。”

槟榔依言将手机交给光头男人,他和康爵说了些什么,然后手一挥——化妆开始了!

令她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给她穿上一条绣花的白色复古宫廷礼裙,就是以前古代欧洲宫廷贵妇人穿的那种,上面暴露下面保守,还是曳地的。原来现在的化装舞会都玩这个。

设计师并没给她烫发,而是将她的长发绾得很有层次,努力营造出卷发上绾的效果,还用了假卷发,下了不少功夫。

她一边听音乐,一边完成整套妆容,所以一点不觉得漫长。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她从镜子里望见自己装扮后的影像——就像当时晚清时期从外国留洋回来的那种富家小姐的打扮,纯种的中西合璧。虽然也很漂亮,但还是像外国人穿旗袍一样不伦不类。

不过她还是很兴奋,像外国人第一次穿旗袍一样兴奋。这是她的理想,做个穿着圆圆大摆裙的美丽公主,她实现了。

化妆师向她打个手势,请她出去。她和他们出去,下楼时不少人看她,倒让她觉得有些羞赧,不知所措。

酒店的大门外,一辆白色观光马车停在路边,非常显眼。光头的助手又将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来。康爵在电话里笑说:

“现在上马车,它会带你来。对了,等下你的眼睛会被蒙上。”

“为什么?你到底想干吗?”。她莫名其妙。

“这是游戏规则,照我说的做,大家都这么玩。现在把手机交给化妆师。”

槟榔只好把手机交给光头,接着助手上来,把她的眼睛蒙住,然后她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搀上马车。她实在不知道康爵要搞什么鬼,一路上她只听见马车的“哒哒”声,感受着颠簸的感觉。

她的心里狐疑万分。

正在她感到奇怪的时候,车突然停下来,紧接着过了好久,似乎有马车夫来查看她是不是摘了眼罩,因为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然后另一双手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

“旅途还愉快吗?”。康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到底想干吗?这到底是哪儿?”槟榔已经不耐烦了,哭笑不得地问,想摘掉眼罩。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不急,进去再摘!来,小心!”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几级台阶,随后她感觉似乎到了室内,因为她能觉察到里面的灯光,也能听见他关门的声响。突然,他打横抱起她。她吓了一跳,“呀”地勾住他的脖子。然而这间房子里好像没有其他人,因为这里的声音似乎只有他的脚步声。

“这是哪儿?”她问,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

康爵并未回答,不久,她觉得自己被放到一张椅子上,她坐了下来。他旋即离开,接着她便听到他又一次轻声关门的声音。然后他走过来,绕到她身后。她感觉他似乎在摘除她的眼罩,下一秒,她的双眼重见光明,却因为适应不了光线而有些刺眼。

等到她的眼睛终于适应光亮,环顾四周,立刻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是一间顶棚很高,画着画,还有罗马柱的纯欧式大厅,可以够得上金碧辉煌。

就在她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背后闪到她面前,他穿着复古军装,像欧洲王室的王子在参加宫廷舞会,英俊潇洒,如临风玉树。

他含笑站在她面前,这次手臂划出很大的弧度,腰弯得很低,做出一个极谦卑又祈求的邀舞姿态。

“我能请您跳支舞吗?”。他笑着说,“美丽的公主殿下!”

槟榔用手捂住嘴,此时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激动与感动溢于言表。她心底的幸福感早已膨胀而出,她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得都快要爆炸了。

“我能请您跳支舞吗,公主殿下?”王子又问了一遍。

槟榔终于想起来该干什么了,她将手伸给他,被他带起来,走到大厅中央。她的眼睛里此时已经只有他,也只能有他,她甚至连那优美的舞曲是怎么响起来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双脚要随着他的舞步不停地旋转、旋转,无需再顾及其他人。这间大厅里只有他们,只有他们在里面愉快地跳舞,永无止尽地跳着、旋转着。圆形的裙摆随之不断地转动画起圈圈,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嚓嚓”声。他们跳得很快,像不知疲倦似的,身体紧紧地连在一起,脚下就如同安了轮轴一般不停地转动。仿佛不知今夕何夕,仿佛不知身处何处,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他们已完全沉浸在音乐、氛围与情感所营造出的奇异的虚幻世界。

曼妙的维也纳华尔兹,那曲调像蜜一样渗入她的心田。

终于,她的脸微红,呼吸也变得不太自然。接着,他们最终停住了,像喝醉酒一般地虚弱却兴奋。

他向她弯腰行礼,她笑着,装模作样地对他答以屈膝礼。他仍旧拉着她的手,带她走上落地窗外纯欧式的阳台,吹着风。她从外部的环境里看清这儿还是在酒店里。

他耐心地等她看了一眼风景,然后突然牵起她的双手,拉过她的身子,望着她盈盈的双眼,低声笑道:

“您今晚真美,殿下!”

槟榔的脸上更红,她含笑望着他。

“从现在开始,您能仔细地听我对您说的话吗?”。他继续问。

她点点头,很想配合他演戏。

他忽然单膝跪下,抬头望着她,声情并茂地道:

“我爱上了您,殿下!自从见到您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您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照亮我的心,从此您的眼神、您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我的眼前浮现,我发疯地爱上了您!今晚,就是今晚,我终于鼓足勇气向您表白,您愿意接受我对您的爱吗?”。

她看着他直想笑,这种夸张的表演很滑稽,但滑稽之外,她感受得最多的却是对他用心良苦的感激与感动。她说:

“好,我接受你!”

他粲然一笑,站起身。

“你干吗起来?公主还没让你起来呢,再跪一会儿!”她指挥。

“你这公主是虐待狂啊?!”康爵说,还是跪下了。

“起来吧!”槟榔趾高气昂地道。

他噙笑站起身,看着她,问:

“满意吗?当过公主,穿着裙子跳过华尔兹了吧?”

“这里是哪儿?”她笑问。

“你最想跳舞的地方——奥地利维也纳。”

“这里……这里是维也纳?!”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喜欢吗?我本来想带你去参加舞会,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两个单独跳舞会更好。”他笑道。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带我来这儿的?”她吃惊又惊喜地问,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甚至觉得,她激动得似乎有点语无伦次。

“在普罗旺斯时,你说你想穿上宫廷礼服在维也纳跳华尔兹。你的衣服我没法为你量身定做,因为时间太短,不过也是买的,你可以拿回去留个纪念。还有这个也可以给你。”他走到她身后,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剔透的钻石项链戴在她赤果的脖颈上,笑道,“虽然衣服上的钻石不是真的,但项链却是真的。这是骑士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你的初恋礼物,要永远珍藏。”

她模着脖颈上的项链,扭头问:

“这么说你是计划好的?可那天我们明明要回去了。”

“那天我没订机票,就是为了想给你个惊喜,所以骗了你,对不起。”他含笑解释。

她扑上前,一把抱住他,内心被波涛汹涌的幸福与感动填满。她觉得她和他在一起是如此地幸运,她终于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用心,她深深地感觉到了他对她是真心的。

他低头深吻了她,然后拥住她,笑道:

“当骑士就是好,公主这么快就**了!”

她微微一笑,紧紧地偎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良久,他放开她,走到一边的小桌前从冰桶里拿出香槟,笑道:

“喝点香槟,还可以看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

“嘭”地一声,香槟的木塞被打开,白色的泡沫如弧线一般上弹下落。他倒了两杯,递给她一杯,笑道:

“累了就说,也不用总站着看。”

“这里面没有其他人吗?”。

“当然没有,付了钱的。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你放心。”康爵莞尔一笑,与她轻轻碰杯。

槟榔脸微红,嫣然一笑,喝一口冰凉的香槟酒,沁入心脾。两人正过身,望向远方天空中的月亮。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二人目不交睫地望着那一弯明月晶莹透亮。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扭头对她说:

“以前的男人好像不会这么搂着女人的腰吧?”

“好像是吧,一般都是女的挽着男人的胳膊。”她回答。

他便对她伸出胳膊,道:“那你挽着我吧。”

槟榔依言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又正过身,直勾勾地看着月亮,却连自己都觉得很忍俊不禁。这个动作忽然让他们觉得这场景特滑稽,沉默了一阵之后,她实在压不住,“哧”地笑了。她这一笑之后,康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槟榔说:

“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我也觉得!”康爵笑道,“我们还是正常一点吧,来!”他重新搂住她的腰,槟榔靠在他怀里直勾勾地望着月亮,最后还是没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康爵也禁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靠在一起笑成一团,后来渐渐的,他们止住笑,感受到了一种醉心的甜蜜。接着他低头望向她,于是在月光下,在欧式露台上,他亲吻了她。

银蟾在黑蓝的天空中投下温和的光芒,照亮两人的心。那两颗心在月影笑声里,短暂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晚,康爵以槟榔身穿复古欧式宫廷礼服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临摹出了一副油画,作为他亲手为她画出的肖像永久珍藏。

这一夜,槟榔终身难忘。

维也纳——多瑙河的女神。

在这里诞生与孕育了无数享誉世界的音乐大师:贝多芬、莫扎特、约翰.斯特劳斯、舒伯特、勃拉姆斯,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造就了这里的传奇。这绝对是一座由艺术所描绘出的美妙城市,郁郁葱葱的维也纳森林犹如碧森森的海洋,辽阔的平原就像一块纯天然的绿毯,美丽的多瑙河镶嵌其中,似一颗璀璨的宝石,高雅却夺目。好多建筑在这里都是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庄重神秘。

金色大厅,这座华丽的建筑从落成的第一天起,便成为名副其实的音乐圣殿。而古老的霍夫堡皇宫与美泉宫气势恢宏,则象征着曾显赫一时的帝国王朝。

这个美丽而优雅地域,它曾是“法国赤字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出生地,也曾经是弗兰茨国王与茜茜公主凄美爱情的发生地。这里,即便浓重的艺术气息很令人心旷神怡,却也无法抹去一代代的王朝所留下的动荡的历史印迹。

他们在这里呆了三天,逛宫殿听歌剧,没有一刻清闲。这是计划外的三天,已经很难得了。她努力地享受与他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再将这些时光变成记忆,全部收纳进心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只是再幸福的时光也终会有尽头。

到了离开的时刻,他们依依不舍地重新回到戛纳,这次要彻底收拾好行装打道回府了。

最后一晚,两人窝在沙发上。

康爵说他要直接从法国去纽约处理一些事,槟榔说她想跟他一起去,陪他到纽约,然后自己再转机回去。他拗不过,只好答应,说:

“干吗那么麻烦?你明天直接回去,等我回去再去找你。”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她偎在他身上,道,“我陪你去,然后你去做你的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模着她的背,没做声。槟榔抬起头,问:

“回去之后,你回来了会给我打电话吧?”

他好笑地捏她的鼻尖:“我还能跑了?”

“我知道你很忙,”她垂着头,小声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我总想知道你在哪儿,你一消失我就会全身不舒服。”

“好,我答应你,我一有时间就会给你打电话。就算我不打,你也可以打给我。”

“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晚上或中午。你晚上什么时间打给我都可以,我的手机会一直为你开着。”

“真的?那我打给你,你可别嫌烦。”

“怎么会?!”

“去年我们从正式在一起开始,一直到今年整整一年时间,我们一共才见了九十八次,还不到半年。”槟榔重新偎依进他怀里,揉搓着他的手,说,“这个次数算多吗?”。

他一阵沉默,回答:“我很忙,你知道。”

“我知道。”槟榔叹了口气,“那就应该算是多的了。”她陷入一阵沉寂,接着突然坐正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康爵,如果哪天你爱上别人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马上放手,但你千万不要欺骗我。”

“你在说什么?!”他哭笑不得,“你是怎么了?来一趟法国,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她闻言,想了想,终于平静下来:

“也许是我们从没在一起呆过这么久,所以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爱怜地捧起她的脸,笑道:

“小傻瓜,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她望着他,点点头。康爵笑说:

“这才乖!”在她脸上亲一口以示奖励。

槟榔却突然投入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康爵怔愣之后,心口怦然一颤,伸手搂住她。

“你爱我吗?”。她靠在他肩头问。

“我当然爱你!”他笑着回答。

槟榔听了,然后仰起头。她注视着他,一双翦水秋瞳微微地颤动着,火红的嘴唇在灯光下异常妩媚。她柔情似水地望着他,然而高扬的头却像是在诱惑他。他搞不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出她在此时对他的强烈渴求。

他低头吻住她,果然,她立刻便投入其中,并极尽温柔。他又在她身上找寻到了另一种满足,她的爱情幻化做一团前所未有的熊熊火焰,将他彻底包围住,并酣畅淋漓地燃烧。

她的配合使他可以随心所欲,她的身体仍旧像一块磁石,将他牢牢地吸引,使他为之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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