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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游异国

康飖从伦敦回来,打电话让槟榔去她家玩。槟榔按地址开车找过去。飖飖家是位于城郊的一栋带有两个车位的车库、庭院以及阁楼层的二层别墅。她把车停在大门外,上前按门铃,一名四十几岁的帮佣来开门,她走进去。

房子的装潢充满地中海风情,空间极大,对一名单身女子来说,这么大的房子实在是富贵的象征。飖飖带她参观整栋房子,一楼是客房、客厅、家庭室和厨房;二楼除了飖飖的卧室书房外,还有一间客房;三楼阁楼层是健身室和她的画室与琴室,没有隔断,宽敞明亮;地下室有带酒吧间的娱乐室和下沉式庭院。飖飖家的宠物非常多,有五狗四猫,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她似乎很喜欢小动物。

参观完毕,两人坐在后院草坪的椅子上喝下午茶,槟榔抱着一只叫‘绿豆’的杂毛狗,笑说:

“它好可爱!”

“你喜欢狗?”

“嗯,我特别喜欢狗。”她刚说完,一只不怕生的猫突然跳到她的膝头,被她抱住,“你怎么养了这么多宠物?”

“都是街上捡的流浪狗、流浪猫。我有一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就在城北。”康飖回答。

“是吗?”。槟榔很惊讶。

“我发现这里很少有很正规的收容中心,就自己办了一个。我有个朋友,他是兽医,很希望帮助流浪动物,可没钱。我和他在网上认识,我出钱他出力,他直接在收容中心里开了家宠物医院。另外我也有个基金会,维持里面的开销。这些猫狗都是从那边抱过来的。其实如果它们没办法被收养的话,就必须安乐死,我已经尽力去延长它们等待被收养的时间了。”

“哦,原来上次雷霆说要帮你喂猫喂狗就是去那里。”

“你见过雷霆了?”

“嗯,前阵子康进带我去打高尔夫球,把他和孟辙全碰到了。孟辙从进球场开始一直骂我骂到晚上他回家,说我长得难看,还说我傍大款。我又没妨碍到他,他简直莫名其妙。”

康飖扑哧一笑,说:“他那人就那样,嘴特讨厌。他和雷霆是好朋友,上大学时我对他客气一点他就张狂起来了,跟着我说我总换男朋友,说我有毛病。”

“我看他现在和你挺好的。”

“是啊,那是因为我打了他一顿,他就老实了。他那人就是贱,碰着的女人也贱,所以才会把他捧成现在这样。”

槟榔笑了,康飖又说:

“不过我看你好像很满意目前的生活,你和康进在一起好像感觉不错。我跟你说,趁年轻时多从他手里捞一点,他不会和你长久的。他那个人我太了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下一个。”

“他已经给我不少了。虽然他对我很好,不过我也没想过要和他长长久久。我也还没想到要做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可以让他给你开点什么。他太太炒股赔了不少钱,后来开家健身会所才安静下来。江纯先开精品店后开酒吧全赔了,现在开了家瑜伽馆,都是康进出的钱。”

“我还没想过自己要开什么。”槟榔笑道,况且她和他是“先交款后付货”,他未必会再给她钱让她干什么。

这时绿豆突然从她身上跳下去,殷勤地向从里面走出来的雷霆献媚。他见到她在很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叫她来的。”康飖回答。

“你叫她?你知不知道她是……”他瞠目结舌。

“她知道。”槟榔回答。

“这么说你比我们知道得早?”他坐在飖飖身边,问,“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她来我店里,我们碰见了。”康飖笑着扫他一眼,问,“今天非节非假,你怎么来啦?被炒鱿鱼了?”

“没事做,所以来看看你。”雷霆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笑道,“给你买了冰淇淋蛋糕,快吃吧,一会儿该化了。”他熟稔地自己动手倒杯茶喝。

“那个……”槟榔觉得他们应该希望单独呆着,便说,“飖飖,我先走了,下次再来。”

“你走什么?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给你做四川菜。”

“我不吃四川菜,我想吃番茄鱼和杂烩菜。”雷霆立刻点菜。

“你还真会点菜,那么麻烦我才不做。”康飖分一半蛋糕给槟榔。

“我给你买蛋糕了,而且晚上我会帮你。”

“你是因为馋嘴,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看你的。”雷霆发誓似的,嘻嘻笑道,“晚上我住在这儿,陪你打游戏,我们两个还可以通宵下棋。”

“好啊,告诉我现在哪只股票会涨。”康飖问。

“恒洋科技。”雷霆回答。

康飖点头微笑,吃蛋糕。雷霆则像哈巴狗摇尾巴似的讨好地问:

“好吃吗?”。

“‘桂岚坊’的吧?”

“嘴可真好用!”雷霆竖起大拇指。

槟榔心里一动。不过更令她奇怪的是雷霆和康飖这两个人,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怎么雷霆还要住在康飖家?

黄昏时分,她和康飖在厨房煮菜,雷霆想帮忙,被康飖以“只会添乱”为由踢出去。康飖的厨艺简直绝了,完全不输于五星级大厨的标准。槟榔笑道:

“哇,厨艺真好!看不出你这样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还会做菜!”

“我可不是千金小姐。我的中餐厨艺是外婆教的,西餐是从小上学校的烹饪课学的。我中学时还参加过业余烹饪比赛,拿过铜牌。”

“是吗?真厉害!”槟榔赞叹,接着说,“我帮你吧,我给你做水煮牛肉和辣子鸡丁。”

“好啊,你也会做菜?”

“我是不能总下馆子,所以自学成材。”她笑说,操刀烹饪,“你和雷霆,你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

“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从上高中起就是好朋友,上大学时他和我离得也很近。”

“他也是哈佛的?”槟榔惊讶地问。

“他在麻省理工。”

“麻省理工?”槟榔更加吃惊,“他那样的人居然也能从那么高等的学府毕业?!”

“他就是被他爸宠坏了,你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挺好的。他爸一个人带着他,难免会把儿子宠上天去。幸好没太糟,他还有点能耐,懂得点人情世故。”

“他爸爸一个人带他,那他妈妈呢?”

“你别和他说,这是他一生的心病。他四岁的时候,因为老雷的公司面临破产危机,他妈就跟别的男人跑新加坡去了。”

“这么狠心?哪有这么当妈的?!”

“就是说。当妈的把孩子扔了,简直没人性。而且雷霆是眼看着他妈走的,所以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心很大,其实一点安全感没有。”

“真可怜。我看他和他爸爸的感情很好。”

“是啊,这在这个圈子里算是难得的。雷霆他妈走的时候他爸才三十一,因为儿子一辈子没再婚,当然风流债就不算了。这俩人特别搞笑,在外面一个比一个不老实,不过都是在外面不老实,一回家还是两个人。”

“这么说老雷还真是绝种好男人呢!”

“我也这么觉得,对儿子那么好,很不错了。”

“我看老雷对你也很好,上次吃饭时他还叫雷霆让你也去,可你去伦敦了。”

“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在法国开始,每年过节不是雷霆过来看我,就是我回到这里来去雷家。”

“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

“可他说他要住在你家。”

“他住客房,也没什么嘛。”

“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边来的?”

“去年一月。我毕业后,在法国呆了两年,然后就回来了。”

“服装业不是在法国才有发展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开发亚洲市场。欧洲那边会以巴黎为轴心,我同学在那儿帮我负责。美洲那边以纽约为基本点,也有我的人在发展。”

“哇,你想开发全球?”

“是啊,我的榜样就是安娜.苏。”

“真厉害!那你和雷霆一直都是这样,在国外也是他住在你家,你们两个分房?”

“有时候没有客房,他睡沙发我睡床。”康飖不觉得有什么。

“你们两个真奇怪,既然那样,为什么不谈恋爱?”

“太熟了。”康飖回答,将菜装盘。

雷霆从厨房外探进脑袋,问:“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咦?小美人,你也会做菜啊!”他拿起刚出锅的辣子鸡丁吃一口,点头说:“味道不错!”

康飖在他手上打一下:“你洗手没有?”

“我先尝尝嘛!”

“洗手去!”

雷霆就乖乖地去洗手,槟榔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和谈恋爱没两样。

吃饭时,雷霆紧挨着康飖,槟榔坐他们对面。他不停地吃,然后对康飖说:

“明天是星期天,孟辙约我们出去打网球。”

“你们两个现在这么闲?”

“闲的不是我,是他。孟辙现在可倒霉了,他爸全面封杀他,警告所有娱乐公司禁止再请他去参加派对和酒会,以防止他再和小明星搞上。他现在闲得发疯,哪儿都去不了。本来今天他也想来蹭饭,可被他爸临时抓去加班,相当凄惨。对了,小美人,明天你也去吧。”

“去哪儿?”槟榔问。

“和我们去打网球。”

“我不去,我又不会打网球。”

“去了就会了。你要是没事,明天一起去吧。”康飖跟着怂恿。

“明天我要去看我妈。”

“哦。”康飖点头说,“那就不行了,改天吧。”

雷霆则像一只献媚的小狗似的给康飖夹菜,道:

“来,多吃一点。最近那么忙,你瘦了很多。”

“我不吃粉丝。”她把夹到碗里的粉丝全挑出来,塞进他碗里。

“好,那我吃。”雷霆并不抗拒,看来他们这样早就习惯了。

槟榔看在眼里,更觉惊奇。

饭后她要回家,临走时飖飖送她一只从伦敦带回来的包,然后跟雷霆把她送出门,她开车离开。雷霆随飖飖回到客厅,说:

“真不一样,前阵子还是个寒酸的小服务生,现在居然也开上跑车、满身名牌了!”

“你不是也经常送你那些女朋友跑车、名牌嘛。”她在杯里倒一点威士忌,放两块冰,喝一口。

“她和你舅舅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就成你舅妈了。”

“算了吧,康进那人我知道,不可能娶她。”

“真奇怪,她看上去不像攀龙附凤的人,明明对有钱人很反感,怎么会和康进在一起?”雷霆也给自己倒杯酒。

“她妈出车祸,一条腿没保住。手术费很贵,康进帮她付了钱。”

“搞什么?卖身救母?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事!”

“反正就那么回事。不过我看她不错,很诚实,至少没被钱多冲昏了头,这很难得。这个圈子里这样的女人多了,一有钱一个比一个张狂。”康飖坐回沙发,道,“她爸和别的女人跑了,她和她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她妈妈也够可怜的。”

“嗯。你不知道,上次我在高尔夫球场碰见她和康进了,她和孟辙差点没打起来。”

“我听说了,孟辙那张嘴,欠骂!”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孟辙是‘拿毒舌当成耍酷的手段,把无礼当做炫耀的资本,品位异于常人’。”雷霆哈哈笑。

“太精辟了!”康飖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那天真有意思。那小丫头挺可爱的,落在康进手里真可惜。”

“你想干吗?”。康飖斜睨他,“连康进的人你都敢挖?”

“反正康进也不是认真的,他换女人的速度比你换男人的速度还快,要不了多久那个小美人就会被挤出局。”

康飖嗤笑一声:“你想不想和我打赌,如果你追不上槟榔,你就买套首饰给我。”

“我才不和你打赌,不过你想要首饰我就买给你。”雷霆伸臂搂住她的肩膀,笑道,“明天打完网球我们就去逛街,晚上让孟辙请我们吃饭,狠狠敲他一笔。”

“再好不过。他明天不会爽约吧?”

“当然不会,就算他爽约我们也可以去抓他。棋盘呢?下盘围棋吧?”雷霆提议。

康飖点头,起身去拿棋盘。

槟榔利用假日去探望母亲,她好久没回去了。换上普通衣服,虽然有了驾照,但也不敢开车,乘地铁来到母亲的住所。

王姨给她开门,告诉她母亲在屋里。她推门进去,却见苏母正背对着她站在卧室窗前的书桌旁,手握着毛笔。她走过去,看那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已画好一朵盛开的墨莲,不禁笑道:

“画得好漂亮!”

苏母笑笑:“回来啦,你好久没回来了。”

“嗯,最近很忙。”槟榔敷衍。

“你瘦了很多!”

槟榔只是笑,模模脸。苏母沉默了许久,问:

“外面天气好吗?热不热?”

“天气很好,一点也不热,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她其实就是想来陪母亲出去走走的。

没想到苏母爽快地答应了,这倒出乎槟榔的意料。母亲的转变有点快,虽然这转变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帮母亲换鞋,小心地搀扶她出门,既然能走,少坐轮椅对身心都好。外面果然光线明媚,未及晌午,热烈的暖阳放射出夺目的光。虽然气温很高,可许久不见太阳的人应该会感到很舒服。没有一丝微风,但碧翠的绿荫下,仍旧可以感受到一阵舒心的愉快。她扶母亲走了一段路后,母女俩便坐在一株树下的台阶上,苏母笑道:

“今天的天气真好!”

“是吧?偶尔出来晒晒太阳好。”

苏母沉默一阵,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别人都对我很好。”

苏母点点头,笑了笑,叹道:

“没想到我四十七岁时居然成了女儿的负担!”

“妈,你在说什么?!”槟榔有些不悦。

“槟榔,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妈都支持你,但那必须是你为自己做的选择。你不要有太多顾虑,别为了妈委屈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幸福地活着。”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你别乱想。”她别过头,说。

“你从前常说独生女的命像妈,我可不想你像我一样。”

“那都是我以前随便乱说的,你还真当真了!”

“不管怎么说,千万别想着靠别人,人是最不可靠的,和你好的时候怎么都行,和你不好的时候你就倒霉了。”

槟榔觉得母亲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可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猜不透母亲的意思,沉吟了片刻,说:

“妈,我在外面很好,人们都很喜欢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强,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王姨做得怎么样?”

“她挺好,人很老实,照顾我也很用心。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从来没过过像现在这么富贵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苦笑道,“我担心的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槟榔微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

“我很好。我都这么大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们再往前面走走吧,多晒晒太阳可以补钙。”

她扶母亲站起来,母亲就没再说别的,只是一路走,低头望着太阳透过树缝投在地下的光影。

槟榔在母亲家草草吃了饭,趁日暮刚刚降临,便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听着古筝曲,坐在客厅用茶具泡一壶铁观音。

她忽然有些心烦,她觉得母亲似乎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可是怎么会知道她不清楚。或者母亲也许并不知道,一切只是她在瞎猜。那母亲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问题她想不出答案,可她又不能去问,所以只好装傻充愣。

时光飞逝,她和康进在一起已经很久了,由陌生变为熟悉,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那么久的时间里,她依旧很难找到真正的自己。她找不到她的未来,找不到她的方向,她对她的今后感到茫然无措,这些都令她有些烦躁。

大门响动,康进回来了。槟榔没动,等着他走过来。他进来,见她身穿黑色连衣裙坐在沙发上听音乐品茶,笑道:

“这么有情调!”他走近。

槟榔倒杯茶,他拿起来坐在她身边喝,然后看着她严肃的面孔,好笑地问:

“怎么了?”

“心烦。”她回答,这答案让他忍俊不禁。

“为什么?”

“不知道。”她叹口气,倒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腰。

康进模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她拿开他的手,他就拉住她的手,笑说:

“出去走走就好了,明天我们去普吉岛。”

“什么时候回来?”

“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他捏捏她的脸,回答。

“是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她躺在他怀里,慵懒地问。

康进没回答,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没用他回答,抬头道:

“我们除了去普吉岛,还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听说泰国的夜生活特别丰富,如果我到了那儿,坐在酒吧,你说会不会有人和我搭讪?”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想去,那我就不带你去了。”

“那有什么?!”她仰头看着他,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笑道,“如果有人和我搭讪,然后我说‘不’,那样多酷!”

“我带你去是有条件的,你要乖乖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到处乱跑,也不许随便和陌生人讲话。”

槟榔努努嘴,康进问:

“听见没有?”

“好!”她乖乖地答应,想了想,跳起来说,“那我要去收拾行李才行。我也帮你收拾行李吧?”

“好。别带太多东西,用不着的就别带,不常用的到那边现买也可以。”

“好。”槟榔点头,一溜烟跑出客厅。

康进洗完澡后她还在他的衣帽间里不出来,他走过去一看,她正在压行李箱,用力压,因为行李箱盖不上了。他赶紧上前制止:

“你会把箱子弄坏的。这么半天连一个箱子都没收拾好?”

“是你说只带一个箱子就够了,可根本装不下!”

康进蹲在箱子前,把盖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理好,再一件件放进去,最后拉好拉链,然后看着她:

“你随便乱塞,当然会装不下。”

“我那是……那是……谁知道你怎么就装进去了,我装的时候明明装不下!”槟榔心虚地道。

“一个女孩子,心一点也不细。”

“我怎么不细?我只是不会整理箱子而已,不过我会整理衣橱。”

康进一脸无奈,槟榔就笑道:

“那你帮我把我的箱子也收拾一下吧,我的箱子也合不上了。”

康进站起来跟她出去,来到她房间的衣帽间,她拿的箱子比他的可大得多,但盖子仍没合上。一只登机箱倒装好了,横躺在地下。他蹲在她的箱子前,问:

“你带这么大的箱子,还带两个?”

“嗯。我要带的东西比较多,而且那个是登机箱。”

“你带没带肠胃药?你的胃不好,还是带一点常用药吧。还有外伤药,你成天冒冒失失的,万一受伤了也要用。”他把她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

“我怎么冒冒失失了?我带了很多药。”她把装药的包拿给他看,“所有的药我都带了,我还带了感冒药。”

“你把防中暑的药也带着,体质那么差,那边那么热,说不定会中暑。”

“哦。”她出去拿中暑药回来,康进正在翻她的化妆包。

“这么多化妆品?你带这么多眼影,你以为你是去拍外景?大热天你在脸上化浓妆不难受吗?”。

“这你别管,那都是和衣服搭配好的。”

“你带这么多帽子干什么?”

“那里很热,我怕晒!你快放回去!”她生怕他不让带。

“内衣?你带这么多内衣?丝袜!睡衣!你出去一次简直就是女王视察,带这么多东西!”

“我和你不一样,你几套西装可以走遍天下,我要带很多衣服以保证不会和别人撞衫,而且服装搭配也很重要。”

“这里是什么?”他拖过小箱子打开,“这么多鞋?”

“不多。”槟榔一一解释,“这是沙滩鞋,沙滩上穿的,逛街也可以穿,不会累;这是高跟鞋,当然是很重要的时候穿,我穿一双带一双,配我的所有衣服;这是坡跟鞋,可以随时穿;这是芭蕾鞋,如果穿坡跟鞋太累,就穿这个。”

“你不用为了这几只鞋就浪费一个箱子,空这么大的地方吧?”

“那是准备装去那边现买的东西的。”

康进哭笑不得地推她的脑袋:“你还真机灵!”

“你就别啰嗦了,快帮我把这些都放进去!”她摇晃着他的手,然后看他无奈地把她的行李装好。他整理东西可比她有条理多了。

次日上午出发,世栋来帮两人拿行李。去机场,在机舱坐定时,伟豪已等在那里。他将一份活页夹递给康进:

“康先生,这是刚刚传过来的。”

康进接过来看了许久,签字,交给他,他转身离开。

槟榔好奇地四处打量,康进将毯子盖在她身上,问:

“你会不会晕机?”

“不知道。”她顺着窗子望向外面的大楼,对他灿烂地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康进冁然一笑,伸臂将她小巧的身子揽入怀中。槟榔问:

“会飞很久吗?”。

“不会,泰国很近。”

“你以前去过泰国吗?”。

“去过。”

“你还去过哪儿?”

“一般的地方我都去过。”

“这么说你去过很多地方?”

“算是吧。”

“什么时候去的?”

“从上高中开始陆续去的。”

“你很喜欢旅行?”

“还可以。多出去看看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总呆在一个地方会让人的心变得很窄。”

“我最喜欢的就是旅行,可惜从来没有机会,到这边来才是我第一次真正走出自己出生的地方。”

“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康进给她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靠着。

“嗯。”槟榔淡淡应一声,她不知道他说的话算不算一种承诺。事实上她现在有点忧心,忧心她和他现在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虽然这种忧患意识并不强烈,但它在她的心里却已存在很久。

一个比父亲年纪还大的男人,是不可能被她牢牢驾驭的,更严重的问题是,槟榔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驾驭他。

普吉岛被誉为“泰南珍珠”,是泰国最大的海岛,位于泰国南部。盛产锡矿与美丽犹如世外桃源的风景。温暖的海水、洁白的沙滩、神秘的森林、热带的风情,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这里是著名的度假胜地,即使没来过的人也会听过它的名字。岛上的度假酒店更是多如牛毛,大多都临海而建,风景超美,也许还很赚钱,因为有钱的游客在这里数不胜数。

泰国并不算远,可对槟榔来说却是一种煎熬。从飞机刚起飞时她就感到不适,后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倒霉地晕机了。虽然临时吃了晕机药,稍微好转一点,可一路上非常难受,脸色惨白得吓人。当下飞机康进扶她去酒店时,她的脸比尸体还难看。

在假日酒店下榻,她刚倒在豪华套房里松软的大床上,便昏昏睡去。她太难受了,胃里空空的却还在翻江倒海。康进给她盖好被子,她缩成一团,样子像只虾米。

一睡就是几个小时,醒来时太阳已向西落。她好转后,从床上爬起来四处找,康进没在房里,大概是出去了。她看看表,下午四点。冲个澡,换件衣服,她很胆大地拿着包想出去随便参观一下,没想到刚打开门,只见世栋正站在门外,见她开门,便恭敬地叫声:

“苏小姐!”

“你在干吗?”。当门神啊!

“康先生出去了,要我在这里等小姐。他说也许你醒来后会想出去,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去哪儿了?”他怎么会知道她想出去?

“康先生去见朋友了。”

“他在泰国也有朋友,他还认识泰国人?”

世栋笑了笑,没回答。槟榔就锁门出去了。

这间酒店可真大真豪华,世栋陪着她到处转悠。槟榔虽然心里怯怯的,可尽力高扬着头装出一副贵妇派头,以免让人把她直接从都市姑娘降级为从贫困县里出来的小丫头而瞧不起。好在康进给她的信用卡到什么时候都有用,再加上身边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翻译,人家还真以为她是哪儿来的贵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个贵妇大概和那种可爱的小白狗是一个级别的。

在购物廊买了几件衣服,全由世栋帮她拎包。两人熟了,她问:

“你跟康进工作多久了?”

“有三四年了。”

“你从上班开始就是助理吗?”。

“对。”

“康进说卢伟豪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还说他是武术冠军,是不是真的?”

“伟豪的确是从小学武术的。”

“你也是吗?”。

“我?”

“嗯,你也会武术道之类的?”

“我学过柔道和空手道。”

“黑带?”

“对。”

“两个黑带?”

“对。”世栋淡淡地回答。

“真了不起!”

世栋笑了笑,槟榔又问:

“那卢伟豪工作多久了?”

“他比我早,能有七八年了。”

“你们俩谁也没结婚吗?”。

“没有。”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尴尬地回答。

“你们是怎么进‘全景’的,通过考试吗?”。她好奇地问。

“对。我和伟豪是被康先生一手栽培的,康先生对我们有恩,所以我们读书或者是干什么都是为了报答他。”

“啊?为什么?什么嘛!”她不解地看着他。

“伟豪的爸爸原来是康先生手下的员工,伟豪的家庭条件一直不错,品学兼优文武兼修,他爸爸一心想把他培养成精英。可惜伟豪高二时,父母回家探亲,因为遇上地震全去世了,只剩下他和他弟弟。是康先生以私人名义一直资助他们到大学毕业,又把两人送出国。伟豪从俄亥俄州立大学毕业后,拒绝了那里的高薪职位回国。他弟弟则去了新西兰,现在是会计师,有自己的会计事务所。每次康先生去新西兰,他们全家都会接待他。”

“哇哦!”槟榔眨眨眼,顿了顿,问,“那他弟弟结婚了?”

“嗯,孩子都两个了。”

“康进真会糟蹋人才,俄亥俄毕业的,他拿来当助理。”

“伟豪虽然职位不高,但在集团的实际地位很高。”世栋解释。

“哦。这么说你爸爸也是康进的员工?”

“我不是。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从孤儿院出来后,成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就会和人打架滋事,后来刚参加一个帮派就因为两边不和当炮灰,被人一顿暴打。身上全是伤,又没有钱,就想铤而走险。第一次去抢就在酒店门口抢了康先生,结果被伟豪抓住,当时把我吓死了。后来康先生看我还小就没报警,还请我吃顿饭,问问我的事情,就问我是想继续那样活着还是要换一种活法。后来他出钱把我送出国去读大学,我在那边呆了六年,康先生从没联系过我问我的情况,可我一直很感激他。毕业后我进了‘全景’在美国的公司,没想到后来在那里遇到了康先生,我说我想调回他身边去,他就把我调回来了。”

“你在那边也是助理?”

“不是,我在那边是普通职员。”

“你是学什么的?”

“我学的是金融。”

“也是俄亥俄州立大学?”

“迈阿密大学。”

“学士?”

“硕士。”

“靠!”她发出一声感叹,“除了你们,他还资助过别人吗?”。

“有很多,不过都是以公司名义,每年都会做些慈善事业。”

“真没天理!他都能资助你,他也该资助资助我,我也读不起大学,我连高中都读不起!”槟榔愤愤不平地说。

世栋无言以对,槟榔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他赶紧跟上她。

想也知道康进不会送她出国留学,哪有人会让自己的情妇出去和自己分开四五年?槟榔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读高中了,那让她去上大学呢?似乎也不太可能,康进说不定还会怕有男学生追她。

看看手机,还没到晚饭时间。她去了珠宝店,在里面选购耳环。导购热情地为她介绍,请她试戴。世栋见没她什么事,就对她说他想去洗手间,她让他去了,并答应买完后会在门口等他。等她选完自己想要的,拿着战利品往回走,不想刚走到门口时,迎面遇上一队人,为首的一个男人与她走个顶头碰,她想绕开他,不想他与她让路的是同一方向,她向左他向右,她向右他向左。她抬头一看,这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黄种人在这里见到并不奇怪,这老头个子很高,能有六十多岁,不过衣着讲究,身上散发着一种名牌香水的味道。

老头正低头看着她,笑眯眯的看上去挺和气,不过那笑容却让她有些发毛。他身后站着两个保镖,还有一名二十七八岁、身穿黄色连衣裙的美艳女子,相当地漂亮。槟榔对老头歉意地笑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绕开他走了。

来到门口刚好碰见世栋回来,上前对她说伟豪刚刚打来电话,说康先生已经回去了,让她也回去。两人就回去了。

康进果然回来了,坐在房间里,叫来的晚餐正摆在桌上。槟榔将买的东西扔在沙发上,他笑问:

“买什么了?”

“两条裙子和一对耳环。”

“吃饭吧。你舒服点了吗?”。

“嗯,我没什么胃口。”她坐在他对面,说,“我陪你吃,今天不能吃太多,不然晚上会闹胃疼。”

“你的胃太差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我的胃生下来就不好,后来更糟践完了,不得胃癌就已经不错了。”她吃着蔬菜。

“胡说八道!”他轻斥,“等回去我应该带你去看看医生,去看看中医帮你调养一下。”

“我可不喝那些苦药。对了,我刚刚去买耳环,回来时碰到一个老头,六七十岁,头发都白了,他也是中国人,看他穿的,还带了两个保镖,看样子可有钱了。”

“是吗?”。他看着她,虚应,等待她继续说明。

“他身边带着一个大美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而且肯定不是他女儿,当然也不会是孙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好笑地问。

“我是说我终于看到比我们两个年龄差还大的人了,那男的都能给那女孩当爷爷了。我从前只在报纸上看过年龄相差四五十岁的。”

“你以后会见到更多,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很坦然,“男人出钱,女人出容貌,没有谁吃亏。反过来也一样。”

“嗯。不过那老头一直盯着我,我觉得他怪怪的。”她也很坦然,顿了顿,看着他问,“哎,你到七十岁也会找年轻小姑娘吗?”。

“如果我能活到那么大年纪,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她撇撇嘴:“我看你能活一百岁!”

他笑了笑,接着说:

“明天你要跟我去参加开业仪式,仪式过后还有场午宴。”

“我也要去?”她不愿意。

“你当然要去。”

“我还以为我是来度假的。”

“你不是想当贵妇吗?当贵妇就要不停地参加宴会。”他逗她。

“我想当不用参加宴会的贵妇。我一点不喜欢那种地方,人们笑得都假假的,互相说一堆没用的奉承话。”

“也不全是奉承话,有些谈话也是有用且必要的。”

“那是对你,我又不做生意。我去参加要干吗?”。

“什么也不用干,穿得美美的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好吧。来这里到底要参加几个宴会?”

“就一个。我们是来度假的。”他理所当然地说。

槟榔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石头说他和芦苇都是被你供上大学的,你还送他们出国留学?”

“石头?芦苇?”

“就是你那两个助理。我觉得卢伟豪叫芦苇会更好,石世栋怎么听都像石头,还简便。你供他们上大学?”

“嗯。”他淡应。

“看不出你还挺好心的。”

“这和好心没关系,那只是因为我当时心情比较好。”

“那你现在心情好不好?”

“干什么?”他抬头看着她。

“你心情好的话,你也可以送我出国留学。”她干脆地说,虽然心里没一点期待。

“想都别想!”果然拒绝了。

“为什么?你怕我出国以后翅膀硬了就把你甩了,去找外国人?我不会那么干的!”

康进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既聪明又直接,可他只是淡淡地回答:

“不行就是不行。你连英文都不会,去国外留学会像到了地狱里一样。况且你现在什么也不缺,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还不满足?”

“我很满足。可你不可能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也许我还没到二十五你就换人了。”

“那你就等到二十五以后再留学吧。你放心,如果我哪天真和你分手了,我会给你一笔钱把你送出国留学的。”

“你是认真的?”槟榔赶紧问。

他瞄她一眼,然后凑近,定定地看着她,问:

“你是不是在心里等着盼着要和我分手?”

槟榔望着他,想了想,回答:“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低头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菜,摇摇头,道:“这道菜的咖喱放得有点少。”她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康进看着她,他知道这丫头不像那些见钱眼开的女人一样,可以利用物质诱惑使她们头脑发昏,完全地服从他。她天生就太精,不容易发昏,很不好对付。这种情形他从未遇到过,所以很有意思。

翌日,槟榔穿着白色连衣裙跟着康进去参加酒店的开业仪式。没什么特殊的,首先坐在台下听台上讲话,讲什么她也听不懂,只是干坐着瞎鼓掌。接下来午宴开始,她跟在康进身边,反正不会说英文更省事,只要站着就行了,偶尔露出一丝微笑。不能总微笑,那样别人会以为她是傻瓜。

不过与会的另一队人马却意外地令她很熟悉,那人走过来,与康进寒暄,槟榔认出那正是昨天在酒店的珠宝店遇到的那个西装革履的老头,而跟在他身边的美女也是昨天那位。

那女子容颜俏丽,性感的浅棕色肌肤,一身亮银色长裙,高昂的胸脯非常丰满,像挂了两个水球似的。高挑,腰细,腿长,臀翘,全身的本钱好得没话说,应该是男人性幻想的不二人选。

“阿进。”老头迎上来,说的是中文。

“世臣。”康进含笑回应。

“康先生,又见面了。”大美女对他媚笑,笑得勾魂。槟榔觉得她的眼睛自从看见他就开始冒光。

“安小姐你好。”康进不动声色,很客套,接着对槟榔说,“这是唐世臣,谷德集团的董事局主席。”

“我们已经见过了。”唐世臣微笑,目光落在槟榔身上,她觉得他的眼神很莫名其妙。

“唐先生,你好。”她客气地打招呼,猛然想起这就是上次见的那个唐恺恩她爷爷,没想到爷爷这么风流。

“你们见过?”康进有些惊讶。

“哦,在珠宝店里。”槟榔回答。

“我没想到她是和你一起来的。”唐世臣对康进笑道,问槟榔,“小姐贵姓?”

“我姓苏。”

“苏小姐。”唐世臣点头微笑,接着对康进说,“这间酒店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竣工了,你和老吴这次的合作很成功。”

“全仰仗你在中间搭桥牵线。”

“这不算什么,我手头还有更好的生意,等下我们私下谈。这次先祝贺你酒店顺利开业,以后生意越做越旺。”唐世臣举杯。

康进噙笑与他碰杯,不过槟榔觉得他们的私交并不太好。

宴会结束后,康进果然和唐世臣私下去谈,他要槟榔先回房间,她答应了。

回到房间,走进浴室,冲掉一身汗水。外面太热,在花园呆了一会儿就大汗淋漓的。洗过澡后,用大毛巾包住湿发,裹着黑色绣花睡袍,在脸上涂满海藻泥面膜,她趴在床上听音乐。过了好久,昏昏欲睡时,门突然被推了两下,接着传来敲门声和康进的声音:

“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等一下!等一下!”她赶紧喊,跑下床把面膜洗掉,擦干脸,这才过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你锁门干什么?”

“我在做面膜。”她走回梳妆台,开始做一套护肤程序。

“你天天做面膜,不累啊!”

“想保持美丽容颜就不能怕累!”

康进“哧”地笑了,也到浴室去冲个澡,把西装换掉,穿上一身浅色系的休闲服。槟榔正趴在床上吃棒棒糖,见他出来,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说:

“你穿这种衣服可真够怪的。”

“怎么了?”

“你从来只穿西装,我从没看过你穿休闲服。”

“你见过有人在沙滩上穿西装吗?”。他靠在床上,搂过她。

“见过啊,拍婚纱照的嘛。”她舌忝着棒棒糖。

康进只是笑,模模她的肩头。槟榔问:

“那个唐世臣和你说什么了?”

“你昨天说碰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嗯。他是不是唐恺恩和唐澈的爷爷?”

“你认识唐恺恩?”他很惊讶。

“不认识,不过上次在飖飖店里见过。飖飖问我认不认识,我说我不认识,唐恺恩就很生气,下次再见面说不定会找我麻烦。飖飖说唐恺恩是主持人,她哥哥唐澈是医生。唐澈和飖飖从前谈恋爱,我看过几次,是开沃尔沃的帅哥。”

“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我看你和唐世臣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好,只是表面客气罢了。他给你介绍大生意?”

“嗯。”他摩挲她的手臂,虚应。

“他身边那女的是谁,他的情人?”

“名义上不是,实际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既然不是,那他们一起来干吗?”。

“有时候也可以给漂亮女人一笔出场费,让她陪你出席宴会。”

“那女的是干什么的?”

“模特。”

“什么样的模特?”

“广告模特,经常拍些封面、减肥药、丰胸广告之类的。”

“难怪有那么大的胸,像两个水球一样。她叫什么名字?”

“安棉。”

“安眠药?”

“‘棉花’的‘棉’。”

“哦。”她抬头看他,眼神在发光,“你好像很了解她?”

“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认识她,她算是个很有名的交际花。”他漫不经心地解释。

槟榔扬眉,没说话。康进看看表,笑道: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出去逛逛。事情办完了,度假正式开始。”

“去哪儿逛?”她望着他问。

“去哪儿都可以,走吧!”他说着,起身,拉起趴在床上懒洋洋的她,两人出去了。

度假正式开始,这是槟榔人生中的第一次度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骑大象游海岛是个有趣的项目,大象肥头肉厚,看起来好可爱。槟榔还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模模大象,大象很友好地接受她的抚模,并没有不高兴直接踹她一脚。她很兴奋,坐在大象的背上摇摇晃晃地在秀丽的风景里游荡徘徊,这里有很多花草树木,长得分外茂盛。她感受着热烈的阳光透过花裙子照在身上的温度,惬意而自在,此时可以忘掉一切烦恼。

晚上还在酒店里吃了更丰富、更正宗的泰国菜,还看了当地人的舞蹈表演,很有趣。

次日上午康进带她乘船去攀牙湾,这里有很多古怪的石头,直直地立在那里,上面还长着树木和花。的确像书中说的一样,感觉就像是走在一个巨大的山水盆景里,风光极为壮丽。听说一部007电影就是以这里作为拍摄地,因此这里也成为游客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乘船在群岛间徜徉徘徊,看着多姿多彩、瑰丽奇特的景色,完全是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千奇百怪的钟乳石、石头缝里的绚丽花朵,还有碧波荡漾的水湾里那些星罗棋布的小岛,风景超美。

中午在水上村庄美美地吃一顿午餐,她完全被这里的美丽景色所折服。她觉得特别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跟随康进游览了很多地方,他始终牵着她的手,说是怕她一激动走丢了。她非常高兴,她在姿态万千的美景中迷失自己,她灿烂地笑,不停地絮絮叨叨,她觉得这里的阳光温暖而热烈,可以照亮她心里最黑暗的深处。她感觉到一阵豁然开朗,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特别是他和她在一起,他接受她情难自禁的开心,微笑着聆听她兴高采烈时的言语,无论她说的话有多无聊,他都会耐心地听着,并且从来不会感到厌烦。他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男人,这是真的。

和他一起,在这热情的天堂里忘记一切,是件极美妙的事情。

后来他们决定休息一天,在度假酒店后院的露天游泳池里享受安逸宁静的午后。池水很蓝,就像平静的海洋一样。旁边到处是椰子树和热带植物,假山上循环的流水形成一道道瀑布,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似水温柔的浪漫。

槟榔不怎么会游泳,顶多会扑腾两下,可还是喜欢泡在池水里,感受水的浮力带给她心脏的压迫感。此刻她穿着白色比基尼,双手扒在池沿上,喝着好喝的饮料,盯着不远处一个健硕的帅哥瞧。康进游一圈回来,停在她身边,说:

“你去游一游,多游泳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不会游泳。”她咬着吸管。

“你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吗?”。

“我从小到大去海边的次数还不到十次,每次都用游泳圈,我根本没那种力气,游到半路一定会沉底。”

“所以你才应该多动动,总不动会生病的。”

“嗯。”槟榔哼着,趴在池沿上,眼睛动了动,看到不远处坐在一边穿着花衬衫的伟豪和世栋,“咦?我看见你的芦苇和石头了,他们穿成那样坐在那里像块木头,真搞笑!”

“不要总给人家取外号。”

“我觉得这两个外号可比他们的名字好听多了。”

“你怎么能看见了?”他与她并排站着,知道她是高度近视,“你戴隐形眼镜了?”

“嗯!”她点头。

康进扑哧一笑,背靠池沿,满意地感觉着水流的起伏,说:

“出来游泳还戴隐形眼镜!”

“戴隐形眼镜看帅哥才方便嘛。”她吸口饮料,舒服地叹气。

“帅哥?”康进蹙眉看她一眼,回头去看她目光落下的方向,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沙滩椅上躺着一名月复肌结实的古铜色年轻男子,全身散发着性荷尔蒙。她盯着那个男人看,感觉都快流口水了,“这样也叫帅?你还有没有审美眼光?”他不屑一顾。

“这还不帅?你看他身上的那些肌肉多性感,头发卷卷的,古铜色,我就喜欢古铜色的男人。”她盯着人家,笑得大大的。

康进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哼一声。

“这种适合度假的地方全是俊男美女,都在找美丽的邂逅。”她用力地吸饮料,“你知道怎么和帅哥搭讪吗?过去撞他一下或者装作没站稳,直接坐在他身上。我猜他一定是单身。”

“是不是单身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但他肯定是单身。他……”她回头,却发现康进已经游走了,就跟上去问,“你怎么走了?”

“我觉得你很无聊。”他在水面上仰泳,淡道。

“我怎么无聊了?我喜欢看帅哥就无聊,你自己还不是喜欢看美女。”她用半生不熟的蛙泳跟在他身边。

“你什么时候见我看美女了?”

“怎么没有?”她仔细去想,他上街还真没看过美女,最后实在想不出例子,便说,“反正……就算你没看过,你也想过。”

“你看男人太肤浅,只重视外表。”

“哇,你看女人不也是只重视外表吗?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怎么总和我比?你和我能一样吗?男人看女人当然会重视容貌,女人看男人要注重实力。”

槟榔扁扁嘴:“再有实力,不可靠也白搭。”

“没实力的也未必可靠。越漂亮的男人越不可靠。”

“不好看的也不可靠。男人本来就不可靠,靠谁不如靠自己。”

“女人也一样,尤其是像你这样,成天朝三暮四做白日梦。”

“我看我再怎么不可靠也比你可靠。”她扬眉,道,“像你这样,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不是因为你年轻时吃过女人的苦头,就是你的感情细胞在心里埋得太深,到现在也没人能发掘出来。如果你是两者都有的话,那就更糟了。要是你再不转变观念,等到八十岁时身边还只有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那你就等于是孤独一生,因为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停顿一下,她笑嘻嘻地说,“不过那样也没什么,反正所有的天才都是孤独的嘛。”

康进看着她,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这时槟榔忽然眨眨眼睛:

“我的隐形眼镜不舒服,我得去把它摘下来!”她说完,赶紧游到岸边,跑上岸去摘眼镜。

她跑向沙滩椅时,坐在两边的芦苇和石头立刻站起来。她躺在长椅上摘掉隐形眼镜和漂亮的泳帽,接过石头递来的一杯清凉饮料,一手抓着防晒油,一面喝饮料。康进很快跟着她上来,她见他上来,立刻把防晒油递给他:

“康进,帮我搽防晒油吧!”

“自己擦。”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我在喝冰茶,而且后背我够不着!”她硬把防晒油塞给他,“你不帮我涂匀我会变成烤鸡翅的!”

康进看着她,“哧”地笑了,无奈地放下饮料杯,接过防晒油。槟榔背过身去让他涂,然后边喝冰茶,边把胳膊腿全递给他。他一口气给她搽完,也不客气,手伸到她的脖子下,要帮她擦胸口。她立刻接过防晒油,对他笑道:

“这里我自己来,谢谢!”

康进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她就像个跳豆,不停地出尔反尔让人弄不清。他回到自己的躺椅上,斜睨着她将防晒油涂在胸口,抹匀,然后戴上太阳镜,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假寐。

刚安静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迫使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前天的那位美人——安棉。

她穿着橘色比基尼,不愧是当模特的,小马驹似的腿又细又长,隆过似的胸脯在薄薄的布料里傲然挺立,杨柳般的细腰,平坦的小月复分外撩人,随便一笑就可以让男人拜倒在那双玉足之下,连芦苇和石头看见,眼睛都有点抽筋。她走到康进面前,柔媚地笑道:

“康先生,苏小姐,这么巧!”她只是扫槟榔一眼,就又将迷离的眼神落在康进身上。

“安小姐,”康进生疏而有礼地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世臣没陪你吗?”。

“哦,唐先生已经回国了,我这次本来就是来陪他参加开业仪式的,现在工作结束了,所以想好好休假。”几句话点出自己和唐世臣只是工作关系,没有别的。

槟榔含笑看着她,这妞儿真聪明!

康进只是笑,什么也没说。安棉问:

“康先生这次要呆多久?”

“还没决定。”他回答。

“哦。”安棉笑道,“康先生那么忙,难得有一次休假,一定会呆得久一点了。我也会在这边呆很久。”她绽开一抹妩媚的笑,“我要去那边,先走了。”说完,又对槟榔笑笑,扭动着腰肢走开了。

槟榔含着吸管,望着那圆滚滚的翘臀越走越远,回头看他一眼,他在闭目养神。她拿着果汁杯站起来,坐到他身边去,笑问:

“那小妞儿很漂亮吧?”

“还行。”

“多性感啊!腿那么长,两个胸跟打了硅胶似的!”

“是打了硅胶没错。”他淡笑。

“那也没关系,现在想性感的人都会去打硅胶。我敢说,所有男人看到她都会想跟她一夜。”她吸着饮料,说,“她真是个大美人,我看了都会动心。”

“你是双性恋?”

“有可能哦。”槟榔用力吸吸管,发出空气振动的声音,然后对他说,“你相信她跟唐世臣只是工作关系吗?”。

“这和我又没关系。”

“可她看上你了,这就和你有关系了。”

康进透过墨镜看着她,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她盯住他,直接地问。

“你觉得呢?”他好笑地反问。

槟榔没回答,而是望向坐在对面不远处、看起来不经意,其实却是很刻意在摆着性感造型的安棉,说:

“反正她的名字挺好的,谁和她在一起一定能睡着,安眠药嘛!不过她除了比我高点,比我瘦点,脸比我长点,也没什么嘛!还有人和她搭讪!(一名外籍男子的确在和安棉搭讪)她是模特,也许气质好一点,可我也没那么差!再说我是纯天然的,她是人工的,如果我单独呆着,肯定也会有人和我搭讪。”

康进嗤笑了声,槟榔回头看着他,问:

“你笑什么?你不信会有人和我搭讪?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了,赌一百块钱,只要我单独呆着,今天肯定会有人和我搭讪。”

“你连英文都说不清,怎么和人搭讪?”他好笑地问。

“你看不起我!搭讪只看脸蛋和身材,跟语言有什么关系?”她霍地站起来,“等着瞧吧,你输定了!”她从躺椅上拿起毛巾挂在脖子上,昂首走了,像被激怒的义愤填膺的斗士。

“你去哪儿?”他赶紧问。

“你看吧,看会不会有人和我搭讪,到时候你别忘了付我一百块钱。”槟榔头也不回地说,去温泉池了。

康进没拦着,他不相信她真的敢在他面前和年轻男人搭讪。

槟榔坐在温泉池里舒服地泡着,刚过十分钟,果然有人来,就是刚刚她在泳池里一直盯着瞧的外国帅哥。起先他先在离她不太远的地方,她看他一眼,礼貌地微笑致意。男子见她笑了,也微笑一下,停顿一秒凑过来,开始用英文和她搭讪。她听不太懂他说什么,但并不感到窘迫,只是用英语告诉他,她的英文不太好。男子并不介意,反而慢慢地说,两人一时间居然交谈得很愉快。

康进看到这番情景果然坐不住了,叫芦苇去把她找回来。芦苇过去叫她,她对男子歉意地笑笑,说自己得先走了,便从温泉池出来,水淋淋地跑回去,伸出手骄傲地对康进道:

“怎么样,我赢了吧?愿赌服输,付我一百块!”

康进看着她这样子,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明知道她是在闹着玩,可他很不喜欢她这么闹着玩的方式。他在她手上狠狠地拍一下:

“还敢管我要钱?走吧!”

“去哪儿?”她见他站起来,忙问。

“我们又不是来参观酒店的。去外面逛逛。”他一边说一边走。

“那你不给我钱啦?愿赌服输,你不可以耍赖!”她跟他叫嚷。

康进没搭理她,到最后也没付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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