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第十四章 芳心犹嫩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康进每晚都会回来陪她,一次次的温存已经让槟榔彻底沦陷,甚至开始期待。而对待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也开始变得坦然。她接受了他,也因此,他们之间开始发生变化。

一周后的一晚,缠绵过后,安静地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将激荡的心平复下来。康进突然起身套上睡袍,下床去。槟榔微怔,翻过身看着他,问:

“你去哪儿?”

“我去隔壁,你早点休息。”他笑说,模模她的脸。

她的心沉了下来,望着他问:“你觉得我已经彻底接受了你,所以你不需要再在我身边提醒我你的存在了,对吧?”

“你想得太多了,这只是个人习惯而已。”康进笑道,“我一直陪着你是怕你害怕,不过你现在应该习惯了。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没和别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过,这只是习惯。早点睡吧,你也累了。”他给她盖好被子,弯,在她的唇上亲一下,关灯出去。

这对槟榔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有康进陪着她没觉得,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她开始觉得这房间空旷得可怕。她是个胆小的人,连晚上独自走楼梯心里也会七上八下,更何况是这么大一间屋子,而且还带着衣帽间和浴室。空间太大,黑暗中的她独自缩在被里只觉得心惊胆战。她只好开灯睡,可开着灯她根本睡不着。她不敢侧卧,因为横躺可以把两边都看清。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夜,一个人折腾一夜,到最后身体僵硬、四肢发麻,后来更添上大冬天她会手脚冰凉的状况,可还是没睡着。直到破晓时分才因为过于疲累而昏昏睡去。

第二天晚上康进没回来,也没打电话。槟榔独自在家,白天睡一上午,到晚上本来就不困,再加上夜晚里的大房子空无一人,这对她来说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她开着灯,蜷缩在被子下睡意全无地瞪着房间四处,心血熬干,一夜下来她都快虚月兑了。

第三天亦然。虽然只有三天,可她觉得自己已经得了神经衰弱,她感到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

第四天半夜时,康进终于回来了,那时槟榔因为三天的劳累正处于浅层睡眠状态,晕乎乎的。他进来后,立刻欺压住她的身体,将她逗弄醒。她清醒过来后看到他吓一跳,可还来不及开口,身体就被占据,只能抱住他,任由他为所欲为。她又重温了几日前的激情。

褪去之后,他又要她早点睡,把她独自放在房间里,自己出去了。槟榔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次实在忍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抱着枕头去敲他的门。他刚躺下,被敲门声吓一跳,问:

“怎么了?”

槟榔推门进去,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康进正坐在床上,见她这个样子,笑问:

“你这是怎么了?”

“你让我睡这儿吧!”她用特可怜的语气哀求,“那间屋子太大,我从没住过那么大的屋子,一个人害怕得睡不着。我已经连续三个晚上都睡不着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不过如果我身边再没有人的话,我再睡不着会发疯的!你就让我睡这儿吧,我不吵你。这个房子里空荡荡的,半夜三更那么恐怖,我不能一个人呆着!”

“你先去把鞋穿上。”他盯着她的赤脚,说。

槟榔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回到房间把拖鞋穿上,又一阵风地跑回来。康进已经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便将被子掀开一角。她立刻跳上去,拍拍自己的枕头放在一边,对他说:

“你放心,我绝不会吵你,也不会碰你,更不会踢你。呃……我们再离远点好了。”她看看两人中间已经很宽的距离,又把枕头再挪远一点,然后满意地笑道,“这样就好了,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就不怕掉到床底下去?”他冷眼看着她离他那么远,好像真是因为害怕才过来的。

“不会的。”槟榔笑说,“我非常尊重你的个人习惯,要不是因为我实在太害怕了简直要疯了,我也不会过来,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太晚了,睡觉吧,晚安。”说完,她在离他老远的位置躺下,高高地拉上被子,并且背对他。

他望着她给两人制造的距离,说:“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我怕打扰你嘛。”她背对着他,闭着眼睛。

“你已经打扰到了。”

“所以我在把打扰度降低到最小。”

“那你背对着我干什么?”

“我看着你,你会睡不着。”

他顿了顿,身子欺过去,靠在她侧卧的身体上,捏她的鼻子:

“你的说法还真多,你把我当成你的安眠药了?”

“别闹!”槟榔推开他的手,“我已经三天没睡好了。我说了我不会碰你,你来碰我干吗?”。她再次推开他要捏她的手,“你快回去睡觉吧。你不是习惯一个人睡吗?那你应该把我当空气才对。”

“你让我把一个大活人想象成空气,你也太高估我的想象力了。”他看着她还在闭着眼睛的脸,笑说。

“那你就把我想象成,”她因为他总捏她,不得不抓住他的手,“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你把我想象成能让你睡着的东西。”

康进用手指刮她的脸,笑道:“如果你一直不习惯一个人住在这儿,那以后我不在家你该怎么办?”

“你不在家,我会找个人来陪我的。”她还在闭眼睛。

“你想找谁?”他眉毛一扬,她没回答。

“你想找谁?”他又问了一遍,伸手去捅她,手刚好碰到她的肋条,槟榔那里最怕痒,立刻像只跳虾一样蹦起来大笑。康进没想到她会这么怕痒,笑道,“原来你怕痒!”双手开始在她的肋间乱挠,让她又是笑又是跳。

“你干吗?!”她尖叫,脸都笑红了,奋力去抓他的双手,可就是抓不住。直到他玩累了,才罢手。她气喘吁吁,两眼泛起笑泪,“你干吗?大半夜的,我又睡不着了!”

“你说,我不在家你想找谁?”他压住她的身子,笑问。

槟榔只是笑,说:“你放开!我要睡觉了!”

“你不回答我就不让你睡!”他压着她威胁。

槟榔用力去推他,可推不开。她又奋力推他一下,推动一点,可刚要月兑离他的控制,却又被他压制住。她笑看着他,他得意洋洋,就是不让她起来。她便扬起红唇,笑问:

“你这么压着我干吗?还想再做一次?”

他没料到她会问这种话,愣了愣,扬眉说:“你是在引诱我?”

“你还行吗?”。她大胆挑衅。

康进望着她,槟榔用一副怀疑的模样看着他。任何男人都不会在这种挑衅下忍气吞声,他忽然用力撕扯她的睡裙,笑道:

“我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槟榔“啊”地一声尖叫,推着他笑说:

“我开玩笑的!你干吗这么认真?现在已经很晚了,睡吧!我是闹着玩的!好啦,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现在投降已经晚了!”他笑道,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入激荡的里,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比较好……

翌日清晨,康进起床时槟榔也从床上坐起来,把他吓一跳。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笑问。

“要我帮你做早餐吗?”。她迷迷糊糊地问,因为一晚上被被子覆盖,早晨她的肌肤显得特别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白皙的身体上,分外诱人。刚坐起来时忘记没穿衣服,被子掉下来走光了,她忙捡起来盖住胸口。

“不用了,我去公司吃,你再睡一会儿吧。”他被她慵懒的模样打动,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槟榔仍迷迷糊糊的,眼看他进了浴室,她没再躺下,而是从床上跳下地,回自己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套好一件衣服又冲回来。康进正在衣帽间里对着镜子打领带,她闯进去笑道:

“我来帮你!”

“你这么快就穿好衣服了?”他很吃惊她的速度。

“我换衣服是最快的!”她笑道,拉他的领带,“我帮你打领带。这个怎么弄来着?我在书上看过。是这样?这样?好像不对!”

“这样!”他接过来,对着镜子教她一遍。

槟榔看会了,立刻把他系好的领带拆开。因为他个子太高,她站到凳子上去帮他打领带,一边系一边说:

“我从来没打过领带,这东西就像狗项圈一样。”

“胡扯!”他道。

他刚说完,槟榔手里拉着他的领带,一用力,差点没把他勒死。她见状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我不用你了。”他要自己来。

槟榔推开他的手,笑道:“我来嘛!”认真地为他继续打领带,系好后,仔细端详一番,说:“不错嘛!这条领带很好看!”

康进莞尔一笑:“好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乖乖的,不许让其他人进来。”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等一下!”她跳下地,上前拉住他。

“干吗?”。他回过头,疑惑地问。

槟榔抿嘴笑,看着他说:“你先抱抱我,然后再走。”

“啊?”这种要求既让他吃惊又令他迷惑。

“你抱抱我。”她继续说,“这是为了能让我们和谐共处,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心理学上说,两个人每天拥抱二十秒以上可以增加对彼此的信任,也能让一天的心情变得愉快,所以来试一下会对我们都非常有好处。”见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她强调道,“是真的,这对你会非常有好处。你想啊,如果抱抱我就能让你一整天都心情愉悦,那不是很划算嘛。况且对我们两个现在来讲,令彼此放松身心,一起生活得和谐是最重要的。我们既然选择在一起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要生活在一起就要过得好,既要很开心又要有点生活品质。我看电视上演过,像我们这种关系一般都会出现三种问题:第一是钱和利益的战争;第二是逼婚;第三是沟通不良导致相互厌烦。我既懒得和你算计那些钱也不会向你逼婚,所以我们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就是第三种了,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避免,不然以后一定会很麻烦。所以现在我们要时刻沟通,所以现在你得抱抱我。”她说着张开双臂。

他啼笑皆非地望着她,说:

“你这个脑袋到底成天都在想什么?怎么净是些奇怪的想法?”

“这不叫奇怪的想法,这是心理学,也叫做感情沟通学。其实像你这种学经济的人偶尔也该去读读心理学,了解一下人与人之间该怎样更好地沟通,那样你的生活才会变得丰富多彩。现在听医生的话,过来抱抱我,试一下嘛!”

“我才不陪你发神经,我走了。”他笑着说完,转身想走。

“哎!”她赶忙跳过去,再次拦住他的去路,“这怎么能是发神经呢?这是科学。这里又没别人,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而且其实是我之前从来没试过,所以现在我想试试。放心,只是抱抱而已,不收钱的。来嘛!”说罢扑上前一把抱住他。

这种主动也算是一种意外,让康进惊讶之余,还感受到一点奇特的感觉,仿佛是这个意外的拥抱的确开启了他内心里的某一处开关。她的身体小小的,上面散发着清新的香水味道,将他的整个人包围,居然让他的心里产生出一些愉快和温馨。二十秒后,她终于放开他,扬起很纯净的笑脸,问:

“觉得怎么样?有感觉吗?”。

他望着她,迟钝了两秒,回答:“没有。”

“切!”她皱皱脸说,“你的感情神经还真是迟钝!不过没关系,以后就会有感觉了。”这话的语调像是一种安慰奖。

康进还在望着她,停顿了两秒,扑哧一笑,道:“行了,我真得走了,早上还要开会。你要乖乖的。”说完捏捏她的脸。

“知道了。”槟榔回答,望着他转身离开,又补充一句,“好好工作,注意安全,再忙也不要忘记吃午饭。”

康进再次回过身,看着她笑问:

“这种话说起来这么轻车熟路,在哪儿学的?”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女主角都会这么说,来表示自己比较贤良淑德。”她眨眨眼睛,诚实地回答。

康进忍俊不禁,“哧”地笑了:

“今天我会晚点回来,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槟榔点点头,他就走了。她望着他离开,禁不住嫣然一笑。

三月三日,她二十岁的生日。

很难得地出门去,到商场疯狂购物,反正她现在有钱了,信用卡不刷白不刷。接着,她去珠宝店为自己挑选一款漂亮的耳环作为生日礼物,又特地去买一只紫罗兰色系的水果蛋糕和外卖西餐,再去酒行挑一瓶水蜜桃香槟,并跑到大头贴馆给自己拍生日照。

就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音像店时,音像店的音响里正放着一首动听的歌曲,嗓音她很熟悉。她匆匆走过去后又倒回来,一眼望见贴在橱窗上的海报,上面写着:

“本世纪最空灵的女声——糖果美人梁雪庭同名专辑《梁雪庭》”

槟榔望着海报上的梁雪,不是,是梁雪庭那纯美的面容,内心百转千回。她终于做到了,做到了她想做的,美美地将自己的海报挂在音像店的橱窗上。尽管她们已经失去联系,可她还是很高兴。她知道她成功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买了一张专辑。这张专辑的主打歌是一首名叫《姐妹的歌》的歌曲,她看到歌名后愣了愣。

回到家里,她将买来的香薰烛摆在起居室内,然后到浴室香喷喷地洗个澡,换上新买的肉粉色长裙,一头长发高高绾起,用化妆品熟练地给自己化个小烟熏。

天色逐渐黑下来,她将蜡烛点燃,又点一柱玫瑰香型的香,室内顿时明净馥郁起来。她把一楼大厅的纱帘放下,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插上蜡烛,打开香槟,将甜香的液体注入晶莹剔透的细高脚杯。她坐在沙发上,把新买的专辑放进碟机里,听着那首《姐妹的歌》。只刚听完前奏,她的心便动了一下。那是梁雪和她合作的曲子,那首用电子琴与琵琶合奏的音乐已被梁雪填了词。她仔细地看着那首mv,里面演的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在贫穷的生活里苦中作乐,到后来一个女孩成为歌手,两人分开,因为很多原因和压力,女孩没办法再回到从前的姐妹身边,可她很想念自己的姐妹。这首mv再现了许多两人从前的情景,那些片段就像是一根钩针,勾起了她对从前的回忆。

槟榔忽然有点难过,梁雪这是在告诉她,她很想念她。槟榔当然也很想她。她想起自己如今的生活,觉得现在梁雪应该比她过得还要艰难,毕竟她对那男人是有所求的。她过得好不好,到底怎么样,槟榔一无所知。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们互相想念着。

mv的片段令她忽然想哭,她的眼圈红了。

就在这时,大门有响动,一阵脚步声传来让她很惊讶。她赶紧将专辑退出来,收在盒里放进柜子。康进从外面进来,看到这番情景比她还吃惊,被她这一身打扮弄得愣住了,仔细打量她一番,问:

“你在干什么?穿成这样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她问,现在才六点。

“买蛋糕干什么?”他看一眼茶几,走过去,拿起香槟,“水蜜桃香槟?一个人这么有情调,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康进怔愣过后,很不满意地看着她,问: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过生日怎么也不和我说?”

“你没问过。”

“我不问你就不说?如果我今天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说?”

“是啊,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关注这个?”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过个生日而已,我又没生孩子。”

“你可真独立自主。”他哼笑,“你以为你还是单身呢?”

“你还没说你这么早回来干吗?你来取东西?”

“我来取你!”

“你要娶我?我可不会嫁给你!”她扬眉,刻意曲解他的意思。

“等我想娶你的时候,你不想嫁也得嫁!”他“哧”地笑了,“我本来想带你出去吃饭,现在也不用去了。给我拿个杯子。”

槟榔笑着,去厨房拿杯子。康进将一盘cd放进音响里,柔美的古典乐流泻出来。她拿回杯子,坐在沙发上。他将两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笑道:

“许个愿吧。”

槟榔想了想,双手交握,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念着:“希望我和梁雪从此都能一帆风顺,人生里不要再有那么多痛苦。”

“许什么愿?”他笑问。

“不能说。”她摇摇头。

他也没追问,将香槟倒入酒杯里,端起来笑道:“生日快乐!”

“谢谢。”她和他碰杯,喝下一口甜甜的香槟。

“想要什么礼物?”他问。

“你要送我礼物吗?我今天出去可花了不少钱,你要付好多账单呢!”她挑眉笑道。

“你喜欢什么我就送你什么,你喜欢什么?”

槟榔歪头想了想,却摇头说:

“我没什么想要的,我现在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康进闻言笑了笑,把蛋糕刀递给她。她将蛋糕切开,装在盘子里给他。他接过来放在茶几上,问:

“今天都去哪儿了?”

“去商场逛逛,买了条裙子,还买了对耳环。”

“这个?”他模模她耳朵上的耳环,问。

“嗯。”她模模自己的耳环,点头。

“多出去走走,我不在家时你可以去逛逛,不要总呆在家里。”

“我没地方可去,我又没有认识的人,美容院又不能天天去,我倒想晚上去泡酒吧……”

“不行!”她还没说完,他立刻反对。

“是啊,你又不会同意,所以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不然你去上班吧。”他模着她的长发提议,“我给你找份工作,你来我公司随便做点什么。”

“我才不去,我可不要你白天也管我,晚上也管我。再说万一被人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影响不好。”

“我又不介意。”

“我又没说你,我是说对我影响不好。”她吃口女乃油。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丢脸?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费尽心思想吸引我的注意,你还觉得丢脸!”他敲她的头。

她“哧”地笑了:“你可真自恋!”

康进望着她,不乐又想笑,因为她的语气让他忍俊不禁。就在这时,一首动听的音乐从音响里流泻而出,他忽然心血来潮,问:

“想不想跳舞?”

“跳舞?”槟榔有些惊讶。

他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对她伸出手,做出一个很绅士的邀舞姿势,笑问:

“能赏脸和我跳支舞吗?”。

她吓一跳,怔怔地看着他,忙摆手说:“不行,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他轻柔地笑道,拉起她将她带到大厅中央。

“我真不会!”她呆站在那里,窘迫地说。

康进没说话,手圈住她的腰,让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被他纯熟地牵引,在柔婉的乐曲中跳起华尔兹。他们离得很近,他比她高出那么多,她穿着高跟鞋才刚及他的下巴。她一直垂着头,双颊涨红,生怕踩到他的脚。察觉出她的紧张,他在她耳边轻笑道:

“你不用那么紧张。”

槟榔这下更紧张,一个后退没来得及,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她赶紧窘迫地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他轻笑。

槟榔觉得很尴尬,想打破一点沉寂,犹豫了半晌,说:

“这是我第一次跳这种舞。”

“那我很高兴。”

“你高兴什么?”

“你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和我一起度过的。”他回答。

她闻言,心跳得更快了,就问:“你很喜欢跳舞?”

“还可以,已经很多年不跳了。”

“这是华尔兹?”

“对。”

“谁发明的?”

“不是谁发明的。华尔兹是奥地利维也纳北部阿尔卑斯地区、德国南部巴伐利亚一带的民族舞,十九世纪中期风行欧洲,十九世纪末传入美国,从此风靡世界,被誉为‘交谊舞皇后’。”他望着她笑答。

她在他的注视下脸登时红了起来,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说:

“你知道得真多。呀,我又踩到你了!”她低头惊呼,很窘。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踩我,只要你别再说话就行了。”

“为什么?”她抬头,不解地问。

“跳舞要用心去跳,不能分心。”他对她低笑道。

槟榔的心“咚”地一声。他搂住她纤细的腰,随着音乐带着她轻盈地旋转。她跟随他踩着美妙的舞步,不知何时,两人的距离越转越小,更不知何时,她已贴在他的身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在此时越来越真切起来,那味道令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有些晕眩。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她贴着他,喃喃地说。

他诧异地扬眉,问:“为什么?”

“这味道让我头晕。”她迷离地回答。

康进莞尔一笑,忽然伸臂抱住她,槟榔的身体战抖了一下。他抱着她在音乐中、在昏暗的灯影里旋转,这让她忽然想起童话故事。她的脸开始发烫,心开始迷醉,她居然会为一个比她大三十二岁的男人脸红心跳,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翌日傍晚,她正坐在家里看书,突然接到康进的电话,他叫她下楼去。她一头雾水:

“要我下去干吗?你上来不就完了。”

康进却神秘地笑道:“你下来就知道了。”

槟榔也不知道他要干吗,见他坚持,只好换衣服下楼去。康进正在大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伸出手。她偎在他怀里,问:

“叫我干吗?”。

“送你件东西。”

“什么啊?”她疑惑地问。

话音刚落,一辆红色的梅赛德斯奔驰跑车飞速驶来,“嘎”地停在两人面前。车门打开,卢伟豪走下来。

康进带着槟榔走到车前,问:

“喜欢吗?”。

槟榔怔怔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地问:“你要送我一辆奔驰?”

康进点头,笑道:“喜欢吗?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槟榔大喜过望,模着炫红的车身说:“天啊,你送我一辆奔驰!”她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又笑又叫:“我本来还想自己到死能买一辆二手奔驰就不错了!你居然送我一辆梅赛德斯奔驰!”

康进笑抱住她,吩咐伟豪:“帮她开到停车场去。”伟豪答应后,离开,他接着对槟榔说:“车送你,不过要拿到驾照才能开,不可以无照驾驶。”

槟榔重重地点头,眉开眼笑:“我明天就去学。”

“嗯,去吧,有点事做也好。走,我们今天出去吃。”他说着,拥她上了自己的座驾。

槟榔好高兴,她居然这么快就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跑车。

康进的工作非常忙碌,况且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需要去别的女人那里,因此一个月能有七天时间来槟榔这儿就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在开始的新鲜与激情褪去之后,他对她已经不再像初始时那么关心。不是说他不关心她,他来的时候也很关心她,可走了以后便杳无音信。直到他再次来,她才能再次得到他的关注。

她从未打听过康太太和其他女人的事,她觉得在床上问一个男人他太太怎么样是很无耻的。康进也从未主动提起过他在男女关系上的事,槟榔也不想知道。

她并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可她没有提出异议的权利。他们是交易,只能他提要求,她可以做的只有顺从。况且她已经很喜欢他了,这点她能感觉到。

开始时,她并不习惯独自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不过时间久了,她也渐渐能适应,只是晚间房子里空荡荡的多少会令她有些寂寞。不过好在有辆新车,她多了一件事,就是去学车考驾照。然而她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感到沮丧。现在的生活的确很安逸,可她总觉得好得不真实。这种日子就好像是虚幻的泡泡,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她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在家呆着,——杂志打发时间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她可不想像安娜.卡列尼娜一样因为小说看多了最后卧轨了。她也不想总去买衣服,她的衣服已经够多了,把自己变成一个只会花钱的米虫,到最后会变成行尸走肉的。

她想给自己再找些事干,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因此很苦恼。

一天晚上,她闲着无聊,忽然来了兴致,翻出自己的那把琵琶,坐在椅子上调弦,对着谱子练琴。她已经好久不练了,幸而从前学得不错,因此练了一会儿就能将曲子连贯地演奏出来。

曲风柔美动听,婉转悠扬,传递出来的美感能渗透进人的心,让人豁然开朗。她弹着弹着,不禁莞尔一笑。

后来门突然被推开,康进从外面进来,显然在门外听到琵琶声,带着惊讶与陶醉的表情走进来,见她怀抱琵琶,似乎很吃惊。她停下来,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她放下琵琶,问:

“才下班吗?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他走过来,坐在沙发上道,“你继续。”

槟榔微怔,不过顿一顿,她继续抱起琵琶弹奏起来。曲子美妙动听,行云流水,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弹毕,他鼓掌笑道:

“弹得真不错。你还会弹琵琶?”

“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会弹琵琶。”

“我没想到你弹得这么好。”

“这不算什么,我没学多久。你会弹琵琶吗?”。

“我可不会,那是女孩子弹的乐器。”

“这么说,有一样是我会你不会的了?”她洋洋得意地笑问。

“你和我比这个?有很多东西都是你会我不会的。”他微笑。

槟榔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霍地站起来,高呼道:

“我知道我该去做什么了!”

“嗯?”他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段时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可现在我知道我该去做什么了!”

“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去上班了?”

“不是。”槟榔站在他面前,手放在圆桌上,对他说,“我去上班赚得也不多,我不会随便去上班的,等我想想我要做什么行业再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想好我要去干什么了。”

“你想干什么?”他笑着搂过她,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我要去……”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得灿然,“我要在一年之内,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名媛淑女!”

“啊?”他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念头。

“我要把自己彻底改造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我要去参加淑女培训班,去学插花、品酒、茶道和形象设计。”

“茶道我都能教你。”

“那就不学茶道。总之呢,我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变成一个优雅动人的大家闺秀。”

“不用吧?”他因为她的这种理想,脑子有点晕。

“难道你想成天对着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傻瓜吗?”。她望着他问。

“我觉得你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会的你都会。”他看着她说。

“那还不够。”她捏住他的下巴,“跟你在一起我太有压力,所以我得什么都会才行,不然我会觉得我们很有差距。”她放开他,很雄心壮志地道,“我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千面狐狸精。”

“狐狸精?”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嗯。”槟榔点头说,“现在‘狐狸精’已经变成褒义词了,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那种。”

“我觉得你不用学就已经很像狐狸精了。”他说的是实话,推开她在他身上模来模去的手。

“那不一样,专业和非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有那种培训班吗?”。

“有啊,淑女培训班到处都是,只要我知道该去学什么就行。”她很有自信地从他身上站起来,挥着手说,“总之,从此以后我要告别过去,我要变成一个举手投足都会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让所有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坚决反对。你还想要所有人都对你拜倒?有我一个看上你还不够,你还想让几个人看上你?”他不悦地道。

“这算什么?”槟榔回来,提起连衣裙跨坐在他的腿上,扯着他的衬衫领,笑道,“等以后所有人都看上我,而我只看上你,那你多有面子啊!”她模着他的脸颊。

康进哭笑不得,拽住她的手,说:

“这么说我以后还要对你千恩万谢,感谢你对我的垂青?”

“这我可不敢。你把我买下来,你就是我的老板,永远都是。”她抓住他的领带,微笑,“再说我只喜欢你。”

康进含笑望着她,心里有点高兴。这时槟榔回归现实,对他道:

“对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一起洗吧!”他说,忽然用大手将她抱起来。

她“呀”地一声尖叫,捶着他,笑道:“你干吗?我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遍吧!”他笑说,把她抱进浴室,踢上门……

次日起槟榔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先去买一架三角钢琴摆在客厅,后来又买了一个古筝放到卧室里。然后她开始从周一至周五早九点到晚五点不停地上课:钢琴、古筝、琵琶、钢管舞、肚皮舞、插花、素描、名媛形象训练、英文课。

尽管康进不太愿意,槟榔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让她改变,不过因为他很忙,所以也没工夫管。

一天下课后,她不想回家,便在大街上闲逛。她又去了精品店一条街,透过玲珑剔透的橱窗看看里面色彩斑斓的衣服,这时一件蓝色连衣裙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推开店门走进去。导购迎上来,打量她身上的华伦天奴,知道是有钱人,因此很热情。她说想试试橱窗里那件衣服,导购就拿来她的尺码让她试。

槟榔穿上新衣服,正站在镜子前美美地照,听着导购说奉承话,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槟榔!”

槟榔回过头,通往二楼的白色楼梯上站着一名红裙美人,唇红齿白,貌美如花。她惊讶地叫了声:

“康小姐!”

康飖从楼上下来,笑道:“叫我飖飖就好了。”

导购立刻恭敬地叫一声“康小姐”,她诧异地打量槟榔,笑说:

“好久不见。我去咖啡厅找过你,他们说你辞职了。”

“哦,对。”

“倒两杯咖啡。”康飖吩咐导购,导购顺从地去了。

槟榔惊讶中有点了然地笑问:“这家店……”

“这是我的店。我是设计师你知道吧?”康飖笑答。

“我知道!哇,你可真厉害,在这里有这么大一家店!”槟榔环顾四周,笑叹。

“不赶时间的话,坐坐吧。”康飖热情地道。

“等一下,我先把衣服换下来。”槟榔说完步入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康飖立刻认出她身上最新款的华伦天奴。

两人坐在一楼的蓝色沙发上,导购倒两杯咖啡,槟榔说:

“你这家店的规模真大,这里我来过两次,不知道是你的。”

“我不常在这儿。”

“你有很多家店吗?”。

“还可以吧。我在纽约、巴黎、米兰、东京都有服装店,这里也有一家,目前正准备在伦敦再开一家。”

“这么厉害!你看起来好年轻,已经有这么多店了?你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吧?我对服装品牌不是很了解,不过你在那么多国家都有服装店,你应该是国际级设计师了。”

“差不多吧,我有自己的品牌,不过还够不上国际一线,但生意还不错。”康飖淡笑。

“真厉害!”槟榔四处打量,羡慕地道,“你人又漂亮,又这么厉害,真了不起!”

康飖笑得花枝乱颤,问:

“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不错,现在在做什么?”

“哦。”槟榔尴尬地笑笑,也不知该怎么说,回答,“我什么也没做,在家闲着。”

“是吗?”。康飖没有追问,只是接着笑道,“你刚刚试的那条裙子非常合适你。”

“是吗?”。槟榔呵呵地笑,问,“你有那么多服装店,那你一定有自己的服装公司了?”

“对。”

“那你应该住在法国。”

“不一定。我住在这里,不过也会到法国那边去。”

“两地跑不会很辛苦吗?”。

“不是两地,是很多地方都要跑,我已经习惯了。”她笑答。

话音刚落,槟榔的手机响了,她忙拿出来看,是康进打来的。她歉意地对康飖笑笑,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康进问。

“在外面啊。”

“现在已经七点了,你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

“才七点而已,我在买衣服。”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我们去吃饭。”

“好啊,你到太平洋百货这边来,我在那条街的路口等你。”

“知道了。”康进挂断电话。

槟榔放下手机,对康飖笑说: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以后就经常来吧。”康飖站起来笑道,“下次来我请你吃饭。我把电话留给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她拿过槟榔的手机,拨自己的号码后,将手机还给她。

“如果你是当真的,那我以后真的会经常来。”槟榔扬眉说。

“经常来好了。”康飖笑唤道,“莫莉,把刚刚苏小姐试的裙子包起来。”莫莉把裙子包好递过来,她塞给槟榔,说,“这件送你。”

“这怎么能行?这可不行!”

“没关系。终于再见面了,上次你捡到我的设计图又还给我,那是我要参加服装周的全部设计稿,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却什么也不要,一条裙子而已,你就收下吧。”

“真的不行,真的不行。”槟榔连连说,“我是喜欢这条裙子,可你必须要收钱,你不收钱我可过意不去。如果你真想感谢我,那下次请我吃顿饭就行了。一码是一码,你不能不收钱。”

“好吧,那改天我请你吃饭。”康飖不再坚持,笑道。

“好。”槟榔含笑答应。

付过钱,康飖将她送出门,没想到刚出门,上次在咖啡厅里害康飖被泼咖啡、开沃尔沃的斯文男子便从外面走进来,叫声“飖飖”。她没理他,槟榔看出点事来,就对她笑道:

“我先走了。”

“好,没事就来找我。”康飖说,槟榔答应,走了。

康飖见她走了,转身要上楼,根本没看唐澈一眼。他急忙抓住她的胳膊,道:

“飖飖,你别这样!”

“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康飖顺势反转,半秒钟便挣开他的手。

“你知道我爱的是你!”

“是吗?”。她冷哼一声,“那你的新娘子怎么办?”

“是你说你不和我结婚的!”

“就因为我不和你结婚,你就打算去娶别人,你还说你爱我!”

“你对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要和你结婚你不同意,你也不肯跟我去见我爷爷。爷爷说我今年一定要和紫桐结婚。”

“那你就听你爷爷的话去娶她吧,还来找我干什么?”

“如果你再不肯和我结婚,那我就只能娶郑紫桐了。”

“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如果你想等,就继续等下去。如果你不想等,那你就去娶郑紫桐,她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

唐澈看着她,愤怒地看着,恨恨地说:“你可真狠心!”

“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如果你是来买东西的,请自便,我很忙,失陪!”康飖冷若冰霜地说完,转身上楼去。

唐澈死死地盯着她无情的背影,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段恋情就这样结束了,死在了这个冷血女人的手里!

槟榔站在街角等康进,不久便看到那辆沃尔沃伤心离去。这时康进的车刚好停在她面前,司机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她钻进车里,康进不满意地问: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现在不算晚,我以前都是凌晨回家的。”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后天黑就回家,你自己闲逛我不放心,外面坏人很多。”

“你这分明就是把我当白痴,还限制我的自由。”她不乐地道。

“你听见没有?天黑以后一定要回家!”

“知道啦!”她不耐烦地答应。

康进望着她,觉得她有点不高兴,便问:“你买什么了?”

“这个!”槟榔闻言,又高兴起来,掏出袋子里的连衣裙给他看,“我跟你说,我今天碰见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夜总会的?”他眉一扬。

“当然不是。”她不悦地说,“你别以为我的朋友都是夜总会的行不行?这次可是个大美人,长得可漂亮了,而且很厉害。一个开沃尔沃跑车的帅哥在追她。”

“是吗?”。他笑笑,漫不经心。

“嗯,她还和你同姓。姓康的人真多,都是康熙的后代?”

“康熙姓爱新觉罗。”他纠正。

“是啊。”她点头道,“她可真漂亮。对了,你要请我吃什么?”

“请你去吃泰国菜。”他宠爱地搂过她,她经常让他忍俊不禁。

“好啊。”槟榔笑靠在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她没想到康飖真会请她吃饭,她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事隔一天,黄昏时分,她刚从英语班出来,手机就响了。康飖打电话说要请她吃饭,她立刻答应了。

抱着一堆书本赶到康飖约她的、在时装店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进去后便看到康飖在向她招手。她忙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看看表,笑道: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

“没有。你去买东西了?”康飖看着她手里的袋子,笑问。

“不是,是书。”

“书?什么书?”

“上课用的。”

“你在上大学?”

“不是。我哪儿能上大学?!是英语班。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康飖微微一笑:“这家川菜馆我常来,这里的菜做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

“我特别喜欢吃辣的。”

“是吗?我也是。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经常来,你点吧。”槟榔翻着菜单说。

“好,那我来点。”康飖说着点了不少菜,等侍者离开,她打量槟榔一番,笑道,“你看起来和我上次见你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身上穿的是华伦天奴,”康飖啜口茶说,“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千金小姐只是要勤工俭学吧?”

“当然不是。”槟榔的脸忽然因为尴尬而有些发烫。

“你遇见有钱人啦?”康飖明白地问。

槟榔的脸“腾”地红了,这直率的问题让她很窘迫。她不知道康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请自己吃饭,就是为了要问这个?这问话听起来令她觉得有点刺耳。

“对。”她咬牙承认,语气拘谨。她否认只会显得她虚伪,一个从前穿几十块钱t恤的小姑娘突然穿上华伦天奴,当然是因为遇到有钱人,难道还要骗人家说自己中大奖了?

“谁?咖啡厅附近的公子?不会是雷霆吧?他可靠不住,我最知道。”康飖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

“不是。”槟榔看着她,坦白地说,“是因为前阵子家里出点事,非常需要一笔钱,所以我……就用自己和一个有钱人交换,他帮我拿那笔钱,我来回报他。所以……我必须要穿得好看一点。”

康飖微愕,想了想,问:“有妇之夫?”

“对。”

“你被包养了?”

“是,直到他主动提分手为止。”

“出了什么事需要钱?”

槟榔啜口茶,回答:“我妈出车祸需要一笔手术费,正好他一直有那种意思,我就答应了。不过他对我很好,人也很好。”

“很好的人会做出那种趁火打劫的事?在咖啡厅认识的?”

“不是,是我在夜总会上夜班时认识的。我不能让他平白无故拿钱,所以就用自己作为交换。不过他人很好,对我也好。我不知道你问我这些话要干什么,我一直很喜欢你,觉得你漂亮大方,很独立,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坐坐。我不敢说想跟你交朋友,但至少也可以随便聊聊,所以我不愿对你说谎。如果你看不起我的话,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槟榔硬着头皮说完,她很喜欢康飖这个人,她现在也需要一位好朋友,所以她非常想和她交朋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才问的。”康飖眨眨眼睛。

“真的吗?”。她惊喜万分,对她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好喜欢你。”

“我也是。我一直讨厌那种虚伪假正经的人,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少有的真实善良型。上次你把东西还我,我真的很吃惊,里面那枚戒指是用四克拉鸽血红做成的,是从缅甸带回来的,如果你想要我也不奇怪,可你还给我,我才真的很奇怪。还有你对孟辙他们的态度,我觉得你很真实。如果你刚才不说实话,我对你的印象就不好了,我喜欢真实的人。”康飖笑说。

“我不想对你说谎,那样不好。”槟榔放松下来,笑得灿然。

正在这时,侍者上菜来,两人开始吃,康飖问:

“那你妈妈怎么样了?”

“在家静养,基本恢复了,不用复查了。”

“手术做得怎么样,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一条腿截肢,所以手术费非常贵。”槟榔垂着眼帘道。

“肇事者抓到了吗?”。康飖关心地问。

“抓到了,可无照驾驶,没有保险,所以没什么用。说是会被起诉酒后驾车,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她不爱说话,总发呆。我给她找点手工活做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是做了,可还是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可不行。”康飖想了想,提议,“不如找个心理医生。”

“我也想过,不过她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需不需要。”

“这样吧,我有朋友是心理医生,我问问他,让他帮你妈妈免费看看,看看是不是出问题了,也省得你操心。”

“这样好吗?”。槟榔因为她的热心有点吃惊。

“没关系,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然后打给你。有我呢,他肯定免费帮你。”

“会不会太麻烦你?”

“我们是朋友了嘛,麻烦什么?!”

“那好吧,也许我是该找人给她看一看。我现在都不怎么敢去看她,总觉得她很奇怪。而且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怕说漏了。”

“嗯。”康飖点头,问,“可你现在的状况要怎么办?你和那男的在一起总不是办法。”

“也没什么怎么办的,他毕竟帮了我一把,我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而且我挺喜欢他,我对男人一向没反应,不过我很喜欢他。他很有才,性格也温和,他也是从国外回来的。”

“是吗?那你是想和他结婚?”

“不想。他是属于那种以自我为中心、其他人都要围着他转的类型,人是很好,可跟他结婚需要看着他,那会很累。”

“这种男人现在是很多。”

“对了,第一次你在咖啡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我前男友以及我前男友的女友,他想和我结婚,我不想,所以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要娶他的正牌女友,他不愿意,就逼着我和他结婚,我不愿意。正好被他女朋友跟踪撞上,就打起来了。”康飖不以为然。

“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他看起来不错,长得好,又斯文,看起来职业也应该不错。”

“他是医生,于是他爷爷给他开家医院。他现在是爱琴医院董事会董事长,也是那里的外科主任。他爷爷是谷德集团董事长。”

“谷德集团?”那家大房地产公司?

“一家烂公司,做房地产的。”

“谷德集团不是开发‘蓝堡庄园’豪宅项目的公司吗?那家公司很大,不是那家公司吗?”。槟榔一头雾水。

“哦,你知道啊,反正大不大和我也没关系。”

“那么好的人想娶你,你都不干?”

“人不能看,是要品的。这男人呢,如果你不急着出嫁就一定要挑剔到底,一点缺点都不能放过,因为一点缺点也许也会演变出日后的灾难性问题导致毁灭性后果。唐澈特别自私,我给你举个例子:第一次和我吃饭时,他问也没问我就自作主张替我点菜。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做,他说那是体贴我,可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一个人自以为是也就算了,还用那么冠冕堂皇的话来狡辩,就不怎么样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讨厌红玫瑰,可第一次送花他就送一束红玫瑰;和我交往一个月就想跟我上床,被拒绝后还很不高兴;还有,我不嫁他,他就要娶他女朋友,他还说他爱我不爱她,可他们的婚期都定好了。你觉得这种人能要吗?”。

“哇,他这样啊!”

“嗯。也许将来他在有外遇时也会告诉我,我爱你不爱她,可我还是想和你离婚,去娶她。”

“是吗?没想到是这样。”槟榔点头。

“不怎么样吧?其实他想娶她无所谓,可他不该用那么恶心的‘我爱你不爱她,可你不嫁,我就要娶她’来和我对话。”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处女座?”

“我是处女座没错,八月三十号,性格挑剔又苛刻,所以从小到大没有女人能和我做三个月以上的朋友,男人也差不多,因为我太认真,不好相处。”

“可我喜欢你的性格,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其实我很欣赏你上次修理孟辙他们,虽然他们是我朋友,可我觉得他们就是欠收拾。可惜女人都那么贱,被他们一迷就头昏眼花,才让他们那么嚣张。雷霆到现在还惦记你,他要是知道你被挖走了,一定会追悔莫及。”

“我倒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多合适。”

“我和他只是朋友,普通朋友。我们从上中学起就认识了,一直只是朋友。所以你想骂他随便骂,我不会介意的。”

槟榔粲笑,康飖注意到她猛吃辣椒,便惊讶地说:

“哇,你真能吃辣!”

“你也挺能吃的!”槟榔对她喜欢吃辣的功底也深感佩服。

“看来我们两个还很合得来!”康飖笑道。

“是啊!”槟榔深有同感。

饭后,她去康飖的服装店参观。这家店一共三层,规模相当大,一楼是女装,二楼是男装,三楼一边是高级订制服,一边是飖飖的办公室。办公空间很大,门前有独立的接待区。槟榔在她的店里喝咖啡闲聊,除了梁雪,她从未跟任何一个女孩聊得这么投缘过。女人交朋友很容易,只要一晚上,她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夜里,康飖把她送回家,宝蓝色跑车开到她家楼下:

“你住在这儿?这里地价很贵。”

“是啊,所以说他对我很好,给了我很多从前没有的东西。也不知是福是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槟榔解开安全带笑道,“我就住在二十楼,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玩。今天太晚了,就不请你上去了,也许他在家。”

“嗯。有时间到我店里来,或者给我打电话。”

“好。”槟榔答应,下车后,嘱咐,“开车小心点。”

两人互相道别,康飖开车走了,槟榔这才回家去。

上楼打开家门,刚进去,只听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从客厅里传来,她悄悄走过去。今夜的月光很亮,透过大落地窗照进来,引入深蓝色天幕里的一层幻影,室内立刻被镀上一片虚幻的色彩。康进正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专心弹奏,她第一次看到他弹钢琴,那是一种优雅的美感,内敛,却富有魅力。美妙的音乐总会将人带入另一种境界,让人的心也随之起伏,如海潮般澎湃。他的琴弹得极出色,那音乐悠扬婉转,带有一种很沉静很忧郁的幸福。

曲终,槟榔靠在门框上鼓掌。康进回身看着她,指指手表问: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槟榔笑吟吟地走过来,坐在他腿上,抱住他问: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去哪儿了?”他阴沉着脸,不过语调还是柔和的。

“我今天交了个朋友。”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和她一起吃晚饭,而且聊到现在。她请我,坚决不许我付账。”

“男的?”

“女的。”她回答,补充问一句,“你希望我交男朋友?”

康进看着她,伸出手指戳她的头。槟榔模着自己的额头笑道: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大美人,她今天说要跟我交朋友。她可漂亮了,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你们两个同性恋?”

“喂,麻烦你纯洁一点行不行?现在男女做纯粹的朋友惹人怀疑也就算了,怎么女的和女的好也成同性恋啦!”

“是你自己说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我本来就很喜欢她。”

“这么晚还不回家的女孩肯定不是好女孩,你以后注意点,都十一点了,才回来,不像话!”

“我忘了看时间了。”槟榔嘻嘻笑说,“你还会弹钢琴?弹得真好听,你会的可真多!”

“你什么时候买的钢琴,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学钢琴?”

“嗯。”她点头。

“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以后吧,我今天好累,要去洗澡睡觉。你自己慢慢弹,晚安!”她在他脸上亲一下,困倦地起身。

康进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上楼去了。

也没泡澡,她今天很累,直接冲一冲就出来,出来时康进正躺在她的床上。她胡乱涂抹护肤品,疲惫地爬上床,说: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今天没心情。”

“我也没心情。”他翻着手里的书。

“那你进来干吗?”。

“我不进来,难道等你半夜去敲我的门,把我闹醒吗?”。

“我今晚不会了。”

“你已经说过两次你不会了。”

“那好吧,随便你。你睡这儿,我离你远点就是了。”她又将枕头放远,安静地躺下来,在被子底下伸伸腰,说,“我要关灯了,开着灯我睡不着。”

康进看她一眼,丢掉书,关灯也躺下,把离得老远的她拉回来。槟榔顺势凑近,靠在他怀里,听他不悦地道:

“你总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我在尊重你的个人习惯。”她答得体贴。

康进没言语,过了一会儿,说:“你以后早点回家。”

“嗯!”她闭着眼,应声。

“不许去泡夜店!”

“知道!”她很不耐烦。

“车学得怎么样?”

“很好,马上要考试了。”

“嗯。”他虚应。

“你今天很累吗?”。她觉得他的声音没精打采的。

“嗯。”他一声叹息,“开了一天的会。”

“好辛苦!”她用手在他的胸口上模模,像是给他顺气,接着不再拿他的胳膊当枕头,拉过枕头枕着,说,“早点睡吧。”

“你怎么又跑了?”他蹙眉。

“你的胳膊会麻的。”她回答。

“那你也不用离我这么远吧?”

槟榔只好把枕头再挪近一点,然后安静地躺下,侧卧着,把手放在他身上,问:“这样行了吧?”

“嗯。”他淡应,双手放在胸前,握住她的手揉搓着,好一会儿,问,“你今天都学什么了?”他问完,等待好久她也没回答,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你去学当搬运工了,这么快就睡着了!”他受不了地说,还握着她的手。

一个人没意思,他只好也睡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