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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日,晴天,微热。

苏那柔带着介子锋雇了一辆马车,踏上了去杭州的路,马车辚辚,行驶在官道上。

苏那柔原本是想先在京城找间房子租住下来,然后再贴出寻人启事,寻找龙小默和楚甜。

但是看到介子锋那忧心忡忡的小脸,就不禁改变了主意,反正龙小默和楚甜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何不顺了介子锋的心意先去寻找钟少呢?顺便也是可以寻找龙小默和楚甜的,也算一举两得吧。

师父的遗愿拖了好几年也没完成,虽然觉得非常对不起,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又哪是那么容易寻找?看样子那也只能靠缘分了。

至于娘亲那只有先对不起了,虽然很是不孝,但是那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真的和萧水寒顺利成了亲,师父的遗愿恐怕这辈子也完成不了了。

自己也曾经为了要不要成亲而大伤了一回脑筋,想不到最后还是弄成了如今的局面,看来这是天意,想是师父的英灵在指引我,一定要为她完成使命。

娘亲啊娘亲,你可一定要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呀,等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我会回来向您请罪的。

苏那柔望着车窗外的美丽风景轻轻叹息,那颗愧疚的心久久都不能平静。

介子锋却因为昨天晚上兴奋了一夜,现在在车上已经睡熟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

赶车的人一身黑色长衫,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遮阳帽,帽檐上垂下的黑色薄纱遮挡住了整个面庞,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楚容貌,只有风偶尔吹拂起他的帽纱时,你才会发现,此人竟是那喜着白衫的浪子柳放。

嘿嘿,柳放呀柳放,看来你对赶马车那还是一种嗜好呀。

苏那柔那可是做梦也未想到为她赶马车之人竟会是柳放。

看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是有这种你不用出半分力气,就会有为你死心塌地,赴汤蹈火的人存在着。爱情啊,这究竟是哪回事跟哪回事呀?叫人怎么说得清楚理得明白?

风儿又轻又淡,天空像水洗过一样的蓝,看不到一丝云彩,阳光灿烂的耀着眼,仿佛这世界再也看不到黑暗。

柳放轻轻挥着鞭子,嘴里不知不觉小声哼唱起叶醉秋曾经唱过的那首歌:

“思从前,红衣红裙红手绢,巧笑嫣然在眼前,媚媚翩翩。弹指十年过,红颜再未见,忍别离苦楚痛彻心扉,终难了情缘,我深爱的姑娘呀,思念从未断。恨呀恨,无情的人将你我拆散,仇未报,恨难雪,辜负了红颜,叹奈何,唯有痴痴梦见,我深爱的姑娘呀,来生再见……”

别的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柳放却是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凡是听进他耳朵的东西,他都能一字不漏地复背出来。

这首歌他虽然哼得不及那叶醉秋唱得那么好听,却也是新词新曲,哀婉动人,忧伤缠绵,余韵悠长,令人回味不已。

苏那柔不觉也竖起了耳朵细细倾听,这车夫哼唱着的歌曲竟是从来未曾听过的韵律,不知何人所作,竟如此的新颖动人?

突然,后面响起了一阵阵势若奔雷的马蹄声。

苏那柔顺声望去,见竟是一大队官兵蜂拥而至,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想来这些官兵定是萧伯父派来的。

官兵的快马很快就追上了马车,团团围住,马车被逼停了下来。

介子锋也被惊醒,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苏姐姐,出什么事了?”

苏那柔安慰道:“没事,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拉开车门,下了马车。

只见为首的竟是那萧家的四位叔叔,张不飞,赵世英,吴剪和陆权。

只见他四人跃下马来,那帮属下也跟着齐刷刷的一齐跃下马来,身手矫捷,队容整齐,一看就知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

四人走到苏那柔面前站定,张不飞道:“苏小姐,请随我们回去吧,萧大帅有令,让我们务必带你回家。”

苏那柔叹口气道:“四位叔叔,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只是我真的是不会随你们回去的,你们还是请回吧。”

赵世英道:“苏小姐,你已经是萧家的人了,这样不辞而别,你可知道萧大帅会有多伤心多难堪呢?还是随我们回去吧。”

苏那柔道:“我并不是有心要令萧伯父难堪,而是这桩婚事已经作罢,我并非是萧家的人,所以几位叔叔还是不要再为难我了,我是不会随你们回去的。”

吴剪大声道:“那可由不得你,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苏那柔冷声道:“如果四位叔叔要用强的,我就让你们抬着我的尸体回去。”

四人不由呆住,半晌,那陆权道:“既然小姐真不愿随我们回去,那我们也不强求,我们四人就只有随小姐走了,小姐你走到哪,我们也就跟到哪,直到小姐肯回家为止,这也是萧大帅吩咐的,希望小姐不要令我们为难。”

苏那柔不觉也呆住。

只见陆权大手一挥,大声对那些属下道:“你们都先回去,禀报大帅,我们四人追随小姐直到她安然无恙回家为止。”

一帮属下果真“遵命”,齐刷刷的跃上马背,掉转了马头,绝尘而去。

这边城四霸王也腾身跃上了马背,驱马跟在了马车后面,面上摆出了一副就跟定你了的模样。嘿嘿,山不到我面前,我就到山的面前,看你咋整。

苏那柔怔怔地望着他们,他们四个却两眼望天,直说:“天气真好呀,出来散心果然不错。”样子倒真是悠哉得很呐。

苏那柔瞪着他们大是头疼:这四位叔叔武功高强,脾气古怪,若叫他们不跟,定是不听,让他们跟着岂不是全没了自由?

扭头望了望那马车夫,那马车夫低着头端坐在车辕上,一直都很安静。

他即使赶车赶得再好,这马车也定然快不过几位叔叔的快马。

苏那柔又望了望高坐在马上的四位叔叔,他四人居然高谈阔论起时下的武林趣事起来。

苏那柔思量着上了马车:好吧,既然这样,就只有让你们先暂时跟着,到时候总有办法让你们知难而退。

马鞭轻扬,马车夫轻轻喝叱一声,马儿又拉着马车慢慢行驶起来。

马车行驶没一会,后面突然又响起了势若奔雷的马蹄声,片刻工夫便追上了马车,拦在了马车前面。

马车夫轻“吁”一声,唤住马儿又停了下来。

苏那柔拉开车门放眼望去,但见这帮人约莫三十多个,都是些粗犷汉子,帮会中人,为首的竟是那黑猫堂的堂主张十刀张猫张帮主。

张猫身手矫捷的跃下马来,走到苏那柔面前微微施了一礼道:“在下张猫,姑娘想必还认得在下。”

苏那柔静静地瞅着他,眼角却偷瞄了一下那四位叔叔,但见他四人一脸警戒和好奇,心中不觉有了计较,含笑道:“原来是黑猫堂的张帮主到了,却不知张帮主所为何来?莫非是又要请我到贵帮喝茶么?”

张十刀张猫大笑一声道:“上次唐突,倒叫姑娘取笑了,在下这次来是受人所托,替姑娘送一封信来。”

苏那柔扫了一眼他那些个帮众,淡淡道:“张帮主真是好气派,送封信也要带上这么多帮众,真是威风。”

张十刀张猫冷下脸,从怀中模出一封书信递上道:“托我送信之人还有话要带给你。”

苏那柔接过书信道:“请说。”

张十刀张猫道:“姑娘若是要去杭州找钟少,大可不必前往,因为莫帮主半路出了点岔子,并未回到杭州,托我送信之人怕你前去扑空,是以让带话给你。”

苏那柔一怔,疑惑道:“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说莫冷云出事了?”

张十刀张猫点头道:“正是,话和信都已带到,在下也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回身跃上马背,调转马头,就要打马而行。

苏那柔突然唤道:“张帮主且慢。”

张十刀张猫回头道:“姑娘还有何事指教?”

苏那柔微笑道:“指教不敢,只是想问问张帮主,我那小兄弟是否平安?”

张十刀张猫道:“不瞒姑娘,你那位小兄弟和莫帮主已经同时失踪,目前还下落不明,我和兄弟们正是要前去查个清楚。”

苏那柔道:“既是这样,请恕我唐突,我与张帮主一同前去如何?”

张十刀张猫哈哈大笑道:“苏姑娘若要与我同行,在下自是没有话说,但是托我送信之人说了,姑娘若看完信,必然不会愿意与我等同行了。”

苏那柔怔了怔,却也不急着打开信来看,只是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耽搁张帮主了,张帮主你还是请自便吧。”

张十刀张猫也不多做客套,大呼一声:“兄弟们,我们走。”扬起鞭子打马急奔。

马鞭挥舞,喝叱声中,威武彪悍的三十余骑匆匆往前方疾驰而去,扬起灰尘滚滚,转瞬间消失在苏那柔等人的眼前。

苏那柔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呆呆的出了好一会神,终于拿着信函也坐回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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