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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王回都中,且不说百姓都自发去迎,官家夫人都带着自家小姐将沿着回宫路的两旁茶肆、酒楼还有客栈的房间都占满了,小姐们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想着用这种办法来一睹离王风姿。

谁不知道,离王俊朗、奕王威武,可是都中有名的两个美男子。

封玄离骑着高头大马进了城门,人已经洗干净,衣裳也换成了月牙白的长衫,外披银雪狐皮大氅,头戴玉冠,他玉手抓着缰绳,淡定从容地坐在马背上,面带微笑,真是丰神俊朗、风华盖世。

有的百姓甚至欢呼着“离王殿下、离王殿下!”

一人喊了,众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封玄离一向行为低调,自然不能做出这等事把自己害了,于是他稍拉缰绳,使马停了下来,手一举,让两旁百姓安静下来。

待四周都静了,他才朗声喊道:“今日玄离能完成皇上重托,幸不辱使命,完全是因为皇恩浩荡、洪泽天下!”

长风已让人混在人群之中,带头喊了一句,“皇上万岁!”

然后,百姓们也都乱喊了起来,“皇上万岁!”场面极为壮观。

封玄离这才重新微夹马月复,向皇宫走去。

这一路的情况,自然会传到皇上皇后的耳中,如果皇后想在这上面做文章,那注定是要失望了。

湛武帝今日非常高兴,早早地就候在御书房里,听到百姓们的反应后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每一个皇帝自然希望受到臣民爱戴,死后功名非常重要,若是真能解决水患,那离王自是立了一大功!

封玄离终于走到宫门口,他下了马,步行进宫,一路不疾不徐地走到御书房,跨过门槛,略踱几步到了御案前,掀袍跪下,“儿臣见过父皇,此番赈灾,幸不辱使命,现来向父皇复命!”

“离王有功,快起、快起!”湛武帝几欲要站起身,看看自己这个半年未见的儿子。

封玄离站起身,抬起头,湛武帝这才看清儿子的模样,短短半年,竟然消瘦至此,虽然仍旧气度不减,可那眼睛都深陷进去,可见这半年,不是去享福,而是实实在在地干出来的。

“离王,辛苦了!”半晌,他也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父皇分忧,不敢言苦!”封玄离堪堪弯腰,拱手说道。

“哈哈,好!”湛武帝大笑,拍案问:“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奖赏,朕赏给你!”

封玄离心中一喜,立刻说道:“父皇,儿臣想娶叶氏四娘,还请父皇成全!”

湛武帝突然沉默起来,御书房中陷入一片寂静,气氛也马上凝了下来,封玄离微微躬身站在案前,已经决定这次要力争到底,不论如何也得将叶繁锦娶回府中。

半晌,湛武帝才幽幽开口,却是喜怒难辩,“朕已经决定了,叶氏二娘封为你的侧妃,叶氏四娘,为妾!”

封玄离听闻,如五雷轰顶一般,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镇定,屈膝便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儿臣只娶叶氏四娘一人为妻,为正妻!”他最讨厌的就是叶明玉,怎么可能娶了她还成侧妃?让叶繁锦为妾呢?

“这婚姻是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的你是想自己做主不成?朕已经让你娶了叶氏四娘,她身份卑微、如何为正妻?那岂不是辱没了皇家的尊严!”湛武帝哼道。

“父皇,儿臣想让将军府钟夫人收叶氏四娘为养女,儿臣又听说叶氏四娘已是寂空师太的徒儿,有这两个身份,足以匹配儿臣的身份,请父皇三思!”他说着,头低低地埋在两掌之间。

“好啊,你倒是想好了!朕真不知道这叶氏四娘如何迷了你的心智,竟然让你如此为她算计,今日你如何说,叶氏二娘都要娶,说破大天也不行!不是叶氏二娘,那就是别的府中嫡女,不然朕再替你找找!”湛武帝胸中也带气,他最忌儿子为了个女人就不管不顾,他把叶氏二娘一并许过去,目的也是想趁此机会给他塞个女人,让他看看别的女人,兴许能自此对女人感兴趣,不会独宠叶氏四娘。当然他并不知道叶氏二娘已经被离王深恶痛绝。

各种念头在封玄离脑中闪过,如果再给他塞个女人,那还不如叶氏二娘,他捧一个灭一个,在丞相面前也说得过去,如果再来个别府女人,他独宠叶繁锦,如何跟别的府交待?那样对叶繁锦名声更不好。于是他退了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愿用此次功劳,换娶叶氏四娘为侧妃,叶氏二娘为妾,请父皇成全!”

“你……”湛武帝指着他,手指哆嗦。

封玄离继续说道:“父皇,自从儿臣生母走后,儿臣就一直期待能有个女人真正懂我、真正为我着想,可是那些所谓的高门贵女,在刺客来时多是吓白脸惊叫,有哪个肯为儿臣挡下致命一刀?儿臣等了二十载,终于等到一个叶氏四娘,儿臣不想错过,就凭她对儿臣的一片苦心,她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我,所以三番四次地拒绝,就算为救我差点逝去,也不肯松口答应嫁我,这样的女子,足以有资格做儿臣的妻!”

连死人都给搬出来了,湛武帝再坚硬的心也被他如此动情动意的言语所打动,可是就算叶繁锦有那等功劳,也还够不上当王爷嫡妃的资格。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哼道:“让钟夫人收她当义女,她为侧妃,叶氏二娘为妾,你的此番功劳,依你之意,就用在叶氏二娘身上了,莫要再找朕讨要别的!同意,就这样,不同意,一个都别娶!”

封玄离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赶紧谢了恩,反正先把人娶到家,以后慢慢再说,最起码,人是跑不掉了!

回府后,他先让人把自个儿的房子粉刷一新,然后再粉别的房子,他的屋子够大,是内院中最大的房子,旁边又连了书房,平日他在书房,她就在屋里绣花,想一想,这生活就惬意的很。

而叶明玉的住处,则安排到了府中最偏僻、简陋的院子,免得打扰了他跟繁锦的生活。

叶府那边,钟夫人好端端的跑来说要收叶繁锦为义女,搞得叶傅林与何怡霜一头雾水。收义女之事,自然不能下旨,而是皇上暗示,钟将军回去说的。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件好事,叶傅林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叶繁锦对此也不明所以,但是能跟钟雪恩一个母亲,她还是很高兴的。

叶明玉听说了这件事,自然是咬碎了银牙,但是不管怎样,她如何都蹦不出太太的手心。

于是择了吉日,叶繁锦身穿红色小袄,绣着金丝线,由何怡霜带着去了钟府,行了大礼,认了义母。

这件事,让叶傅林嗅到一丝不寻常,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儿。而叶繁锦是真的开心,除了有个母亲多疼她之外,前世她是没有这件事的,她已经预感到命运的轨迹开始改变方向。

封玄离一面让人粉刷房屋,择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抽身去了趟相府,想要光明正大地见一见叶繁锦,虽然她都要成为他的妻子,可是长时间的分离,那一面当真不够看的,他已身不由己!

离王要来,像阵风一般吹进府里。如今的离王殿下可不同于以往,叶傅林忙叫人收拾,让何怡霜准备,接待离王。叶明玉得知这个消息,简直兴奋极了,这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但是她又知道待那日之时,太太必定不会放她出门,所以她要想个办法。

得知离王要来,代桃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只要拣了没人的时候就冲叶繁锦笑,弄得叶繁锦总是脸红,最后气得直瞪代桃。代桃看得出来,离王是真的喜欢她家小姐,不像奕王那样只会欺负小姐、吓小姐!而且小姐为离王挡剑,心中自然是悦离王的,只不过女儿家不好说出口罢了!

封玄离那日难得穿了件琉璃蓝色的袍子,看起来贵气异常,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他此行赈灾消瘦了不少,但是现在却看着格外精神,缓步走来,如沐春风。

叶明玉装了两天的病,麻痹太太。而何怡霜亲自去看过,发现是真病了,病得都爬不起床来,于是便松懈了对她院中的看管。府中大大小小的事要她处理,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叶明玉,所以就让叶明玉钻了这个空子。叶明玉这次也是豁出来了,在屋里把水泡凉,然后又跑雪地中呆了半天,这才将自己折腾病了,叫来大夫喝两天汤药,也没见大好,如此才欺瞒过太太。

她偷跑出院子,避开府中下人,到了府中梅园躲避。这个口是封玄离进府中的必经之路。

三九天下的雪硬似铁,一层一层积压下来,竟然没有要化的痕迹。天气太冷,虽然梅花绽放,但都没有人出来赏梅,全都窝在房中不愿出来。

封玄离走过梅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娇笑,他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发现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正在掐着梅枝轻倚梅树冲他笑,那笑中含羞。那身白衣跟雪一样晃眼,不仔细看都与雪融为一体,看不出是个人。

此人正是叶明玉,她见封玄离喜欢叶繁锦,便以为是因为叶繁锦喜素色,所以她便找来一身白色飘逸长裙,那长裙轻薄,显得她身姿窈窕,裙摆扫在白雪之上,她想象着自己如仙人之姿,定能将他迷倒。原本她最开始的打算是撞进他怀中,这样就能要胁他娶自己了,但是临到事儿上,她又退缩了,毕竟是相府大小姐,那等事她无论都做不出,也狠不下心,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今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施了粉,眉画了黛,轻扫胭脂、唇涂丹寇,只可惜原本她就病着,再加上穿了身单薄的春衣,在雪中等他又呆了半天,此时脸已痛红,鼻头也都冻红了,看起来少了那么几分美感。

想必是府中的女眷,封玄离点了点头,算是行礼,然后便大步前行。

长风尴尬地不敢往那边看,埋头跟主子向前走,心想这相府女眷也太大胆了些,穿得如此单薄便出来见人了?这情形一看就是勾人来的,难道想男人想到如此地步了?真是汗颜!

叶明玉一见离王这是要走,她费这么大心思,又冻了半天,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就能把离王放走么?于是她一着急便喊了出来,“离王殿下!”

这是认识他的?他有点诧异,这府中除了叶繁锦还有人认识他?他好奇地回过头,看向那女子。着实没有什么印象,他没有开口,怕唐突了她。

叶明玉见离王回过头,福身道:“臣女叶明玉见过殿下!”

叶明玉?原来这就是叶明玉!封玄离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眸也跟着冷下来,眼中厌恶的神色尽显,甩袖大步而去。他可不想让叶繁锦误会,毕竟他与她刚有了转机,他真心不想两人大婚的时候还闹别扭。

“殿下!”叶明玉看封玄离竟然快步地走了,跟逃命一般,她想去追,可这腿却跟棍子一样,打不得弯。

紫荷见离王走了,便轻步过来说:“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儿万一让人撞到就不好了!”她这心里真是紧张的很,要是被人撞到,小姐的名声就都毁了。

眼见离王走远,叶明玉只好点点头,此刻才觉寒气入骨,颤着声叫:“紫荷,快来扶我!”

紫荷忙走过来,扶起自家小姐,她只觉得小姐身上冰凉,还在颤抖,她心里都跟着抖了起来,这么冷的天,穿得这样少,还不冻坏了?

回到院中,果真叶明玉就发起了高烧,紫荷给小姐换了衣服,收好,然后才去找太太,让大夫过来瞧。

封玄离走了一段路,才有人出来迎,这也不能怪相府,是他来得早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便起了个大早,逛了半天才觉得时辰差不多,急急地赶来了。

但是这时候,叶傅林还没有下朝回来,可见他来得有多早。

封玄离在府中花厅坐了一会儿,叶傅林才匆匆回来,换衣后进了花厅,一进门便连声说道:“下臣见过离王殿下,让殿下久等,真是下臣的罪过!”

“丞相大人是因为公事,怎能算罪过?但是大人也不能因为公事,疏忽了院中的管理,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让人笑话!”封玄离话里有话,这是要勾丞相问他,他还没娶到叶繁锦,便先想着替她报仇了,一想到那叶明玉歹毒的几次差点把他心悦之人害死,他就恨不得想动手杀了她,但她偏是相府小姐,不能随便动。

叶傅林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赶紧问道:“殿下此话怎讲?还请殿下跟老臣详说之,否则老臣心中惶惶!”

封玄离面色严肃下来,不悦地说:“刚才本王进来的时候,府中竟然有一女子想勾引本王,三九天,穿得像夏天一样,冲本王笑。本王心悦四娘,自不会对旁的产生别的想法,又担心四娘知道了误会,于是便想快步走,她居然还叫住本王,说她叫叶明珠,真是气煞本王。丞相大人,如果换做旁人,将此事宣讲出去,您相府的面子可就都没了!”

叶傅林听了勃然大怒,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青,总之像调色板一样,叶明玉竟然不耻地勾搭男人,这简直让他颜面无存啊!

“臣、臣……”说了半天,他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封玄离话音一转,说道:“本王一走半载,也不知四娘身体如何,还请丞相带路,容本王去探望她!”

“这……”叶傅林迟疑地说:“殿下,您也知道四娘的心意,她……”

封玄离打断叶傅林的话说:“丞相大人,钟府与相府并无交情,就算钟夫人喜欢四娘,也用不着大动干戈地认她为义女。四娘之所以不同意嫁本王,完全是因为身份的事担忧,如今她认下义母,身份一事再无所顾忌,所以她迟早还要是本王的妻!”

叶傅林听了大惊,斟酌着问:“殿下,钟府那事,是您?”

如果这样解释,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相府与钟府本无交情,根本没有必要认下个相府庶女为义女,先前他还往寂空师太那边想,原来如此。

封玄离也不答他的话,而是径自又说道:“此番南下,原本只要救好灾,就是本王的功劳,可本王却偏要自己贴钱将堤修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更加沉重的砝码……”

此时叶傅林哪里还坐得住,赶紧站起身,惶恐地说:“殿下,四娘她不值得您如此,不值得啊!”

“不,在本王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包括功名!丞相大人,您心中有数就好!”封玄离说罢,站起身,问他:“现在大人是否可以带本王去看四娘?”

话说到这里,叶傅林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就怪了,他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这边走!”心中却想着,四娘从此恐怕是要腾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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