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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抚着猫,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谢君尧微倾,“在想什么?”

她避开一点这张突然放大的脸,眼珠儿轱辘一转,望着帐顶。“想我爹了。”刚才明明就是在琢磨猫的事儿,不知道宁大富知道真相会怎么想?……对了,宁大富并不知道她受了伤,而且变成了人质,不知道等不到她回去,他会怎么样?该不会情急之下回去找宁黄氏吧?宁黄氏要是知道她逃出来又混得这么窝囊,不把她骂死才怪!

她还是得想办法自救才对……

于是借着扯被子的当口,她挪动被子底下的手模了模胸前伤口,上头应是敷了药,又缠了绷带,硬帮帮的。如果不用劲按压,还是不会觉得疼痛。

她见过宁安的伤,自我感觉跟他的比起来,这伤口还要更深,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她说话和另一边胳膊,都不会觉得特别不方便。

想了想,她扭过头:“你是给我用的什么药?好像很有用。这一觉之前我还觉得很疼,没力气,现在已经好了好多了。”

谢君尧道:“这是皇宫中羽林军们的专用药,他们时刻要具备良好状态保护圣上的,当然有效。”

小喜恍然,然后眼皮垂下,盯着床尾梁上雕着的燕子出神。谢君尧好像很闲,她不说话他也没走的意思,就是盯着她不动,看着她睫毛眨啊眨的拍在下眼帘上。

她真的不算是绝色美人,但是无论哪一刻看去,她都能给人一种真实感,脸上没有脂粉,身上无甚赘饰,就连这眨着的睫毛,也是长而卷曲,带着天然的油亮。也许真的是太闲了,他忽然想数一数这密密麻麻的小刷子,还有看看那半启的眼瞳里究竟倒映的是什么,可惜是背光。所以他不觉把上身再倾下去一点,而就在他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脸颊时,这时候她突然转过脸来,一脸专注地道:“你怎么会有这么稀罕的药……”

只是话没说完,尾音已卡在了喉咙里。

面前有张唇,就搁在离自己不到一片指甲的地方,也许换了谁都会说不出话来。

背了光的缘故,谢君尧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昏暗,尤其是两只眼瞳,深得似乎模不到底。

小喜眨了眨眼,等着他退后,但半天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便下意识想往后退,可惜身下是床板,她已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我想要的人,躲也没有用。”

黑暗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微有些哑,也略显疲懒,这使小喜想像着此时他的必是有些桀骜不驯。

但是,她怎么会躲不掉呢?她扬起唇角,看着他笑。

他似有些微怔,但暗夜里那双眼瞳也冒出些火星来。

这女人居然敢笑?她在笑话他说出来的话会做不到?

几乎是倾刻间,他低头往那双仍显苍白的唇上吻去。然而他的唇触碰到的却并不润泽,而是一嘴的毛绒绒……

“怎样?这猫儿的毛还算顺滑吧?”

一只猫被高举在半空,底下的小喜目光狡黠,满含兴味盯着他看。

微愕过后,他眼里的讶色就全然变成无法克制的怒意。

“你竟敢拿它来挡我?”

如果不是确知外头的夏花依然盛开,她一定会以为这一觉醒来,立马步入了寒冬。因为,这声音太冷了,简直冷得刺骨。

可是即使寒冬来了,她也不能缩起头来当乌龟不是?看他已经直起背,她扬了唇道:“既然你想要的人,躲也没有用,那又何必急在一时?我想,你就是再急切,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感兴趣。”

这个俞无忧,原来是个登徒子!她倒是高估他了。她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也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如今还受着伤在身,他倒有这个调戏良家女子的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又挨得这么近,难免会有些不便。她最好还是赶紧想个法子把他支开的好。

谢君尧只眯眼看了她片刻,便把身子缓缓往后靠了,在烛光下看起了手指甲:“你这话虽假,但也真。我俞无忧还从未逼迫过一个女人就范,你既有伤,今日便放过你。”

小喜不怒不喜,平静道:“你有钱有权,有的是女人围着转,当然不会需要强逼别人。不过,你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成亲?”看着他也有二十一二了,却不像有家室的样子——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样四处漂泊?她想当然地认为。

谢君尧起身走到圆桌边,执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抬眼望着窗外:“男人有地位便够,成亲?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

小喜道:“比如?”

“比如,对稳固地位有用的时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惫懒,好像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她却幼稚地问了出来。

小喜张了张嘴,便又闭上。

这世上的确有种人是这样,名利、地位,就好比他们的空气和粮食,没有了它们便活不成。至于姻缘,那就像净化空气或给粮食增产的肥料似的,一定要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利用到极致。比如骆明轩和齐四小姐,其实骆夫人不就是给他打的这个如意算盘么?一个相敬如冰但是联系着稳固后台的配偶,比起琴瑟和谐但是在仕途上帮不上丈夫半点忙的红颜知己,在他们眼里,当然要重要许多。

只是不知道,骆明轩为什么临时又反悔这婚事就是了,她肯定,这绝不会只因为她前去闹了场。

她发现虽然她活过很多辈子,自认阅人无数,但男人们的心,她还是不太懂。

难道说,这跟她生生世世都没有碰过姻缘二字有关?

屋里这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喜胡思乱想之时,只听见房门剥琢之声响起。

外面人不说话,谢君尧也不答腔。他回头看了眼这边,许是见小喜没在意,便就举步走向门口。

宁小喜忽然在他开门那瞬间说道:“季少珂跟贤王府是什么关系?”

谢君尧顿了顿,一回头:“狐狸跟虎的关系。”

“……”

小喜呆呆看着门开了又关上,模着猫头,颇有些丧气。

她现在严重提不起精神,没有力气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么大一间屋子,连个服侍的人都不给她安排,实在有些过份。比如现在,她非常非常想如厕……这该怎么办?

也不知他干嘛去了?当然,他在也不能帮她扛进净房去,但起码可以唤个丫环进来。

眼巴巴冲着门口看了半日,毫无动静,而下月复坠涨的感觉愈甚,这实在令人焦躁。便把猫拂开,自己咬牙撑着身子坐起,等出够一大身汗,才总算挪到了床边。模模伤口,还算包扎得严实,并未松开。

床后一般会设有马桶。她扶着床一路绕过去,等到了马桶跟前,整个人都快虚月兑下来。

架上放着的玉兰花香沁得人发晕,她闭上眼,再睁开,便猛地一见白裙子上赫然一片殷红!

一数日子,当下差点把舌头咬了!

——她的小日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真是太会凑热闹了!这个时候谁来帮她换衣服?

坐在马桶上呆了约模半盏茶,她这才慢吞吞收拾好站起。裙摆上那斑斑红色触目惊心,烦得人想砸墙!

现在连个服侍的人都见不到,她总不会要等到姓俞的进来帮她吧?

烦躁了半天,不得不先顺着原路回床上去。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子总不像话,还是有床被子盖着要好些。而且,这个时候小月复也开始隐隐作痛,折磨人的时候开始来了!

回到床上,她几乎是一下子倒在被褥里,眼皮也开始沉重,就连想法子弄些棉布先对付着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不到片刻,已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谢君尧出到外厅,已是有人在此等候,青衫纶巾,作管事打扮,在门口见了他来,便是深深一揖:“二爷,城里似是出了些状况,一个时辰前各处城门突然加了重兵把守,咱们运原料的车队也被阻在城外,守门的统领说什么也不肯放行,还请二爷示下。”

谢君尧不慌不忙走到主位上坐下,接过丫环递来的酥油茶喝了一口,眼皮也未抬地道:“递我的牌子去府衙,让他们处理,一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车队和货料出现在麒麟阁。另外,再去探出了什么事,查仔细点儿。”

这管事弯腰:“正是要来请二爷拿牌子去府衙递话。平日里养着这帮人,这会儿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至于城外之事,听说是淮阳遭灾的一帮流民想要进京,途经泷阳,督抚为怕惊扰到圣驾,所以先自封了城。这会儿约是已有人送信入京了。小的会再派人去查,有了消息即刻禀报给二爷。”

说着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来。

谢君尧打怀里模出块玉佩扔向他,等他接过,又道:“让人悄悄送个信给昭仪娘娘,就说小侯爷有了最新的消息……”

管事赶紧附耳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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