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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进了集雅斋,见骆明轩背着手在廊子底下逗鹦鹉,两竿子高的太阳晒到身上也不顾,便问身旁的霍亭:“爷这是怎么了?今儿一早就呆在这里,‘碧儿’都快被它逗得快晕过去了。”捧着帐册的霍亭苦笑道:“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在等人。”

“等谁呀?”

自打那天跟齐府的议亲会搅了局之后,这位爷可就没提出要见什么人——比如说给谁谁赔礼道歉什么的——当然,从私心里说,翠微自己暗地里也松了口气,大夫人虽然耳提面命让她劝说着爷顺从这婚事,而后将来作主收了她进房什么的,但看着他去与别的女子拜堂成亲,心里总不是那么好受。

可是那天闹出的事情影响实在太坏,整个留香居的人都知道齐骆二府约聚于此是为了议亲,结果亲没议成,又闹出这样的……不堪之事,城里头如今是什么风声,还用得着去打听么?昨儿一早府里便送来了口讯,说是大夫人气急攻心,已经病倒在床,主子爷赶回府去,却又在主院着实吃了个闭门羹。就连侧夫人送去的问安汤水,都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这是摆明了把爷恨上了。他倒还悠闲自在地逗鹦鹉,也不赶紧想个辙如何挽回局面!

这主子爷要是遭了排揎,她这做下人也定不会好过到哪里。

翠微一面为骆明轩忧心着,一面也着急着如何跟骆夫人回话,手里拿着门房递来的拜贴,倒是杵在那儿没动了。

霍亭扫了她一眼,说道:“既然已经捅破天了,自有爷顶着。爷都不急,你急什么?”

翠微脸上腾地一红,当下疑心心底那点秘密已被他窥破,便看着他翕了翕唇,半天没句回话。

霍亭却是摇头笑了笑,道了句:“走吧。”率先已走向对面。

骆明轩知道霍亭他们过来,也没抬头,兀自抓了把鸟食丢给碧儿。碧儿已有些不耐,把脑袋偏了过去啄鸟架。霍亭顿了顿,不由感慨起来:“记得我来绸庄之时,碧儿就已经四岁,如今五年过去,它也已步入年迈了,现如今连最爱的吃食都已不感兴趣。”

骆明轩头也没转,口音森森地:“想说我在这里站久了就直说,用不着绕这么大个弯子。”

霍亭见他这般,倒也不客气,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骆明轩没意思起来,把鸟食扔了,在旁边水盆里把手洗净。翠微跟上来说:“爷,如玉公子送了帖子,约您今日午后去飞霞斋听戏。”

他想也没想回掉:“推掉。”

这个阎如玉是幸灾乐祸头一名,这时候请他听戏,能安什么好心?

霍亭想了下却说:“宫里赐封沈妃及小皇子的圣旨已下,圣上已于昨日恢复早朝,据闻已有言官将弹骇爷的折子递了上去,谢家这几日虽未有动静,也没有更多不利于爷的消息传来,但如玉公子并不爱听戏,今日却约爷在戏楼会面,怕是有事要谈。爷不妨去会会。”

听完这番,骆明轩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前阵子上哪儿了?”

“听说在祺王府住了半个月。”霍亭说。

祺王府二女乃女乃是阎如玉的亲姐姐,阎二女乃女乃出嫁时阎如玉还不过三岁,疼他疼得如同半个儿子,因此这十余年里倒有大半时光住在祺王府。这么说来倒果真有可能是在京中听得了什么,故而约他见面。

可是他今天不能出门……他还要等宁小喜呢!这都是约好的第三天了,她就真的不想要印信了?……就算她不想要印信,他还想找她问清楚为什么他的秘密会被她知道呢!

这么反复一琢磨,却是一旁瞧着他许久还犹豫不决的霍亭先有了主意:“今儿天气不错,爷也几日没上街了,不如绕远些,走龙王大街那边兜过去,权当是散散心。”

骆明轩捏着下巴往他千年不变的笑脸上瞄了瞄,看着头顶清嗓子道:“天气是不错……那就备车吧!”

宁家院子里,桂花树下已经只剩小喜和宁安两人。

宁安端坐在竹椅内,两眼直视着前方,保持这个样子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

而石桌对面的小喜则双手托腮,盯着他脸庞也看了有半个时辰。骆明轩不是好人这个她知道,关键是宁安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好人?难道说这位名震天下的大皇商其实背地里已经臭名昭著,根本已经混得没有人气了?

但就算他混得不好,宁安也没必要特地告诉她,难道这个坏人跟她有关系吗?

她不明白。于是她问:“你怎么知道骆明轩是坏人?”

好半天后宁安才像是听到她的问话,目光缓缓地转过来,空洞地看着前方。“他就是坏人……他跟那个女人一样坏……”

“还有‘女人’?”小喜的八卦神经立马被刺激到了。想不到骆明轩这家伙不只是心眼坏,连私行上也这么不规矩。怪不得那天她说她跟他关系不清不白时,他那么淡定,原来是个老手了!

“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说到这里宁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原本斜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直起,目光死死盯住某个地方月兑口说道:“是她!她害死了琴儿!她害死了琴儿!……”

竹椅随着他猛烈的动作翻倒在地下,小喜赶紧站起将他扶住,碧玺和杜嫂听到动静也分别从里屋和厨房赶了出来。几个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他摁下,然而即使被摁倒,他嘴里仍在咬牙说:“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他们要害死琴儿!”

“你的琴儿不是没死嘛!”

小喜不会不知道他口里的琴儿就是飞燕社的婉琴,她当初放心留他下来也是有婉琴这一方面的原因,一个在苦苦追逐着一个女人的同时还丝毫不肯伤害她的男人,他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可是他口口声声说婉琴被害死,这却让人费解了,难道说这个婉琴也是个女鬼不成?

听到她这么大喝出来的话语,宁安倒是倏然怔住了,表情似哭又似笑,目光再投向小喜时,里头却是难以自控的一股狂意……

马车行到宝安堂时,车速已不知不觉放慢。到了宝安堂与宁记玩宠之间的那条巷子,霍亭便唤停车夫,掀了帘子,弯腰让骆明轩打里出来。

正是近午时分,暑气熏得人懒洋洋地,玩宠铺子里没人,两旁猫狗见了人来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骆明轩进了内,打量一圈,确定铺子里没人,便使个眼色给霍亭。霍亭颌首进了里间,一清嗓子,扬声道:“宁姑娘可在?”

院里有人说话,但却没人应答。骆明轩眉头微皱,等霍亭再唤了一声,还是没见人来,便自行举步往里而去。

一进这院子,便不由吃了一惊,但见那老桂花树下三个女人正摁着个白面小少年躺倒在竹椅上,七手八脚地不知做什么!而少年拼命挣扎,衣衫凌乱,看起来真是难以入目!而更过分的是,其中有双细白的手还正按在少年胸脯之上,而这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小喜!

骆明轩脑子里猛地轰了一声,就像突然翻倒了一大桶水,把他原本井井有条的思绪顿时浇得纷乱!眼前这是什么情况?是宁小喜率众与男子狎狔?是宁小喜率众?是宁小喜?!

忍了整整三天,不得已放段抱着满腔期待而来的他如何能接受这样一幕?即使是宁小喜迎面给他一巴掌,也许都不会让他有这种瞬间崩溃的感觉……当他可以接受她出言无状时,她用他绸仓的存亡来挑战她的底线,当他能够接受她的鲁莽时,她又用她的挟私报复来挑战他的底线,当他接受了她幼稚,她又用她的惊世骇俗来挑战他……当他毫无条件地接受了她扣在他头上私养外室这顶又臭又黑的大帽子,并还未曾觉得委屈时,她居然又用这样的举动来挑战他!

也许,是个男人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存在吧?

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放下,并且紧握成拳……是,他也不知道这股火气从何而来?也许是近来天气实在太热,而他又还未开始避暑……总之他就是不能接受,她在知道了自己胸口的秘密之后,还与别的男人肌肤相亲……

“爷!”

树下几人仍在忙碌,并未曾发觉有来人。随后进来的霍亭在看到这幕之后,立即也发现了骆明轩神情不对,而这样的神情跟每当他要处置什么人时那么相像……霍亭自认并不算笨,自打留香居内他家主子一口咬定与宁小喜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之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骆明轩身上发生作用了,而这种现象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难道说眼下他这从夏一转到冬的表情,是跟宁小喜抚在少年胸前的那双手有关?

这大热天的里,站在骆明轩身边的他忽然也觉得有些冷——有些人的确命苦,也的确可怜,但命苦成眼前少年这模样的人还不算太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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