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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章节(12点)

碧玺很快打来热水。小喜拧了帕子替宁安洗脸,动作麻利熟练。碧玺在旁看着,感叹道:“想不到小姐还会伺候人。”

说着伸手要来帮忙。小喜挡住她,又拧了遍帕子,艰难发声道:“除了绣花和武功,我基本上都会。”

碧玺却无声笑了,她家小姐真是任何时候都能吹牛——哦不,是自信。这样的小姐真令人心安,印象中她就从没见过她有过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连刚才那么惊险的场面,她都没露出半点迟疑……唉,说到今夜,这真是个漫长的夜晚啊!

她下意识往窗外看去,骆明轩仍然坐在凳子上听魏国柱回话,晚风里他衣袂飘飘,却眉头紧皱正襟危坐如同自家书房。

忽然,她扭回头看向小喜,说道:“小姐,你说骆爷是不是真的在乎咱们的安全?”

小喜听毕,打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骆明轩怎么会在乎她们的安全?天下无商不奸,若与自己利益无关,只怕要他多眨一下眼皮都难。往好了说,他顶多也就比一般奸商有良心那么一点。她宁小喜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性子刁蛮的半熟人,连交情都谈不上,这次她是不经意卷进了骆谢两家的争斗,她要是因此有什么不测,他逃不了干系。派人来这里守护,只怕也不过是做个样子,你看他派来这几个人顶什么用?到头来还得个半残的宁安来救她!

真是越想越气。手里帕子撂下,她站起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也就只有你这种笨丫头才相信他。”

“谁沽名钓誉?”

碧玺还未说话,门口便传来道不悦的声音。

骆明轩站在门内,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抑郁。

床边站着的宁小喜跟他在湘园里初次见时没什么两样,不施脂粉的脸蛋,不加钗饰的长发,淡眉杏眼里透着果决,漠然,以及无所畏惧,是个谈不上具有女人味的小女人。这样的形象渐渐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以致于每每想到她或者是脑子偶尔放空的时候,她这个样子就会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也许她实在太不像个大家闺秀,她的任性、刁蛮、无礼、坚定以及有仇必报,根本不讨人喜欢,但这所有的令人不喜的特质,似乎都敌不过她泪眼朦胧那一刹那里流露出的脆弱和自尊,还有她面对伤痛时的豁达和无谓,——他有时觉得,宁小喜简单得就像面镜子,你有什么,她就照实给你显示出什么,不遮不藏。可是现在这面镜子,却用“沽名钓誉”四个字戳疼了他。

本来进来的时候就带着一肚子气,听到这话他更是憋屈得受不了,但这满腔火气又无法施出来,一扫她身后木床,便怒目望着上面宁安:“你为什么把他留在这里!”

这少年当日行刺他未果,反被他击伤,琉琴求他勿要追究,他便真的不再追究,就连他下落也未再让人打探,可是刚刚魏国柱居然说造成这场任务几乎失败的是前来捣乱的院子里养伤的宁家亲戚,他纳闷,让霍亭来查,却查出居然这宁家的亲戚正是行刺他的少年——少年恨不能杀死他,他深怕宁小喜受袭而派了下属暗中保护,可宁小喜却将杀他的刺客好茶好饭好伺候地收留在此,你让他心里怎能不气?

到头来,他倒成了那个里外不是人的人!

经过撕毁印信一事之后,别说看到他,小喜就是想到他都来气,眼下这么莫明其妙地质问她,她心里那火苗便又蹭地冒上来。她跟他有什么相干?难道她想收留谁还得经过他同意?他真当这随州城是他的地盘了吗?!

“我爱留谁留谁,关你什么事!”气不过时她便张口一呸,呸完才惊觉颈上还有伤,下意识模去,然而伤口这会儿却不那么疼了,至少已不影响说话——这却神奇。

骆明轩将她的举动收在眼里,知道是他刚才涂的药起了作用的缘故,却也不说,而是沉着脸背起手,冷哼道:“你想留谁自然不关我事,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是留他在此,那你的事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管!”

“你不管便不管!谁求你来着?”

小喜腾地站起,肠子都快气爆了。

骆明轩本意只是想让她放弃收留这少年的打算,他身负武功,又心智未清,加上与琉琴有关,他来历并不简单。他是为免她再卷入什么是非之中,可是看她的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千年不服软了,心里那气便也压不下,于是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小喜不顾脖子伤口又在拉扯作疼,冲过去双手将他推向门外:“你给我滚!给我滚!”

像三五个魏国柱那样的高手都不能轻易近身的骆明轩踉跄着退到门外,守候在此的霍亭等人慌忙上前来扶,被他一掌拂开,再看他脸色,已是沉如黑铁。而门内的宁小喜也是满脸怒色,两人之间的空气已到了爆点,随便再来句什么这屋子都有被炸垮的可能。

霍亭对这样的场面总算已有些熟悉,这俩冤家哪次见面不争不吵?心里早有数闭上嘴不作声。但魏国柱不知道啊,刚才好不容易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主子总算缓和了态度,不打算降罪于他,心里正安慰着,恨不得立刻能回报于他。刚才宁小喜对主子大吼大叫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会儿居然又动起手来!他家主子是何等尊贵之人,居然被个小丫头片子推搡,是把他们这些当属下的视为无物么?!

当下一跺脚,走到骆明轩身前,一伸手扼住宁小喜胳膊:“敢推咱家主子,你是不要命了吗?”。

他这一举动在旁人眼里都正常,可是霍亭一见却睁大眼了!正要伸手将他拖开,骆明轩的手却比他更快!只见他衣袖就那么一拂,右手以同样姿势扼住魏国柱手臂,然后随手一扔,就跟撂大柴似的把硕大个汉子撂到了一边。

魏国柱本没有这么废柴,但谁让这人是他主子?便是骆明轩想剁了他一只手,他也不敢动弹,便只好傻愣愣摔到地上,摔麻了半边,还不敢言语。

“把他押回去!革了他武卫头领的职!”

众人目瞪口呆之间,骆明轩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大步走向院门口。

霍亭冲着一脸无辜未知真相的魏国柱摇头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将他给押了。然后冲宁小喜一揖身,含笑追随骆明轩而去。

院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小喜站在门内,无声无息叹了口气。

碧玺揪着绢子错步在她身后,一时呆怔着不知道干什么好。刚才小姐与骆明轩的争吵比起前一次来又更厉害,她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每次都要闹得这么水火不容?明明骆少爷看起来还是心肠不坏的……当然,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今夜的无妄之灾会降临到她们头上?而骆明轩的人看起来好像还早就知情——霍总管一定也早就知情,所以才会那么及时地赶过来。是了,他刚才扶自己起来的时候都不敢看她,是因为终于意识到与她男女有别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就是说,尽管还只有十三岁,但她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幼稚喽?勉强也算个小女子了吧?

她小脸上忽地一热,绢子捂住脸蛋上两片红晕,活似这会子还有人打量她似的。

……

小院这一夜动静委实惊动了不少人,比如左边的杨大夫一家,以及右侧的孙大娘一家,甚至还有更远些的邻居。但平民百姓,深知惹不起这种事,即使担着心,也未曾敢靠近来。杨大夫家还好,至少还有四五个徒弟,怎么也能稳稳人心。然而孙大娘一家却是压根一夜未睡。柱儿歇在绸庄,家里男人除了年过六十的孙大爷就是年仅五岁的小石头,一众老弱妇儒自是不敢露面。

翌日小喜正费着老大劲跟碧玺解释为何骆明轩会派人来守住院子,孙大娘与何氏便就忙忙地过来了。

“我早就说过这单门独院的光你们俩住不行!这不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孙大娘打量完院子,再一看除了小喜颈上那抹印子,那声音便就往上揪起来。妇道人家哪见过这阵仗?这印子再深一点那可是要人命的事!能不后怕?

何氏也满脸的忧色,倒是未曾说话,只望着小喜。小喜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遇过几个贼呀!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往后算是否极泰来了。”

孙大娘佯嗔着瞪她一眼,倒也不纠结这个了,却是说:“是了,昨儿夜里我倒是听见后来来了好些人救场,当中似乎还有人叫骆爷的名字?莫非是……”

小喜一愣。何氏见状忙推了推孙大娘:“娘,您听错了吧?骆爷还在湘园呢,怎么会半夜跑这里来?定是巡街的捕快发现了,赶过来帮的忙。宁姑娘,可是如此?”

“哦,是,没错!”小喜忙点头,“不过就几个偷东西的贼,怎么会惊动骆爷?再说我跟他也没关系……”

孙大娘见她如此,便也就释然地点点头,“若是这般,那我就放心了。这龙王庙虽则治安尚可,但也不可大意,丫头你还得想个法子才是。若是改日又被人瞄上了什么财物,失了东西不要紧,若是伤着人可就是大事了!”

“大娘说的是,我正有这打算呢。”小喜笑道。

这里众人正开始往别的事上寒暄,铺子里忽地又响起道询问声:“宁姑娘可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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