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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莎娜在食堂排队打饭。她回头看见曲丽影在她后面不远处排着。

莎娜打完饭往回走,经过曲丽影的身边时,突然“唉呦”叫了一声,身子一滑,刚打的一盆菜和一碗滚烫的白菜汤一点不剩全部扣在曲丽影的身上!

曲丽影一声尖叫,身上已经沾满粉条白菜叶子。

曲丽影顿时像个打开的警报器,不停地尖叫。把周围的人吓得都躲在一边不敢碰她。莎娜惊恐万分一个劲地朝曲丽影点头作揖:“哎呀,你说这是怎么搞的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小心,这地上怎么这么滑啊。”说完她上前拉曲丽影,曲丽影吓得往后一跳,差点滑到。

后面的冯平看见了,急忙上前硬把曲丽影拉到水管子跟前。冯平叫大师傅拿来一把剪刀,先把曲丽影新买的的确良衬衣袖子剪开,然后把她的胳膊拉到水管子下面冲洗。曲丽影疼的吱哇乱叫,冯平一边把她的头往水管子底下按给她冲洗脖子一边喊道:“叫什么叫,要想好得快,你就配合点好好冲。”那一刻冯平一反常态神情镇定自若说话很有威势,把一旁的人都看呆了。

柯小红来了,一看这情景,急得喊起来:“你们还在这搞什么名堂,赶紧送卫生队吧。”“再冲冲。”冯平皱着眉头说。柯小红问:“你这是干什么?”“我弟弟被烫伤过,就是我给他冲洗的,到现在连个疤都没有。”

曲丽影被诊断为二度烫伤,脖子和胳膊上起了一串明晃晃的大水泡。大夫对她说:“你得感谢冯平,幸亏她有经验,把你的衬衣是剪开的不是撕开的,还给你及时冲洗,所以你这胳膊过两个礼拜就好了,要不就要留疤了。”

柯小红把齐莎娜叫到他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装吧你就。怎么那么巧,就碰在她身上了?”莎娜瞪大眼睛说:“哦,你的意思是我是故意的啦。柯队,说这话你可得负责任啊,我和曲丽影无冤无仇,我干吗要害她,也亏你能想得出来。”莎娜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多新鲜哪,我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我齐莎娜还不是那么狠毒的人。”柯小红死死盯住莎娜看了半天,最后收回目光。

他又去找了曲丽影调查。曲丽影也知道莎娜是冲着她在背后议论才下手的。她再糊涂也明白这事她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根本说不出叫领导替她作主的话。还得表现出宽容和大度,说点大局为重对莎娜无意的过失不予计较的高姿态的话来。

晚上宿舍里只有莎娜和童小月。

童小月看着莎娜长出一口气,问:“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莎娜装糊涂,眨巴着眼睛看老童,一脸的天真无邪。

“别装了,你这一手有点毒。”

莎娜脸色一凛,鼻子哼哼了一声,说:“先,我没要害她,再者说了,跟她那张毒嘴比起来,我还算是厚道的。”“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不够厚道?”“置人于死地。”童小月眼睛看着地上,身子没动,半天才转过头盯住莎娜。“怎么啦,看我干什么,不认识了?”童小月点点头,说:“一个全新的你。”莎娜一听,笑开了,正要说话,冯平进来了。

莎娜一见冯平,马上不冷不热说了句:“呦,雷锋回来了。”冯平一听这话,气得把挎包往床上一摔,说:“少讽刺挖苦我啊,我想到那时候,谁都会上手帮一把的。你把人家弄成那样,怎么都不去看一下,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莎娜一听这话就急了,跳起来喊道:“谁说我没给她道歉了,刚把汤洒上我就一个劲地道歉,再说怎么叫我把她弄成那样,我又不是成心的,要是老跟着她没完没了地道歉,人家还真以为我是成心的呢。”说这话时莎娜的眼睛紧盯住那两个人,看她们的反映。

那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干自己的事,对莎娜情真意切的话语没有任何反映。

最让莎娜生气的是,老童竟然当着她的面问冯平:“她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她刚睡着,我才从她那回来。”“那让她好好歇着,我回头再去。”

这是干吗呢,一来一去成心恶心我呢是吧?

莎娜盯住老童,见她不看自己,气得真想把眼前的小马扎拽过去。

“童小月,你怎么那么阴险啊。还不是因为你在背后挑唆,现在你可倒好,还假模假式地关心起她来了,而且还当着我的面。”童小月不慌不忙地说:“我在你跟前挑唆什么了?”“是你说的曲丽影说我的坏话。”“所以呢?”“所以什么?”“所以你就去报复她?”“我没有。”“曲丽影是有她不对的地方,可是她还是我的同志加战友。战友受伤,我想去看看她,这有什么不对的吗?你不能因为你不去,也不让别人去看她吧。”这话噎得莎娜无话可说。

说的好听,同志加战友,墙头草两面派,好话、好人都让你一人说了作了。莎娜愤愤地想。

三个人一夜无话。

从那以后,童小月和冯平对齐莎娜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莎娜不愿意太孤立了,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连话都不说,那不明摆着让曲丽影那些家伙看热闹啊。

她屈尊迂贵主动找两个人“一帮一、一对红”谈心,效果不大。童小月是个老油条,油盐不进,你说什么她都有她的老主意,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莎娜啊,我觉得你再这样就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了。”“不是,我觉得那天晚上我那么说你有点不太那个。”“哪个?”“就是不太厚道。我当时也是生气,所以才那么说的。”“那你现在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哪有老生好朋友的气的。”童小月笑着说:“看看你这境界,就光这句话,就够我老童学一个多月的了。”

而冯平对她这个走下神坛的人态度冷淡得让她真感到很不适应。冯平一向对她仰视,是她忠实的崇拜者,莎娜从未把她当回事。往常冯平像个勤务兵似的帮她打水、排队买饭、刷球鞋、整理内务,现在索性什么都不管了。这一下莎娜觉得过去还真低估了冯平,也真的生气了。莎娜索性对两人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咋地咋地,不管了。反正我就这样,革命者就是在孤独和寂寞中完成他(她)未竟的革命事业的。”

宣传队所有的人对曲丽影烫伤事件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当时在现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了,齐莎娜滑倒很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过后齐莎娜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说是把脚扭了。可是自此以后,大家看莎娜的眼光自然多了点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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