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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爸爸果真出事了!

**“九-一三”事件后,莎娜所在部队立即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军长被定为**反党集团死党,开除党籍、军籍,被押往湖北劳改农场监管交代问题。

不知是人家看不上他,还是他当初屡贴不紧,军政委武之奎居然在这次事件中撇得一干二净,纹丝不动,还做他的政委。这样他也有了政治资本,在一切场合大吹特吹他是如何坚定捍卫**革命路线,站稳立场,与**反党集团抗争到底的。

武之奎再没有找过莎娜。莎娜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忙于清理反党集团,标榜自己的大事,顾不上她了。

巩燕燕闪电般的复原了。原因是因为她父亲是**死党。她父亲原是广州空军某部政委。是**、林立果在广州设立阴谋叛党另立中央创建独立根据地的关键人物。全家写血书效忠**。巩燕燕虽然当兵在外没有参与“血书事件”,但是复原那是在所难免的。

巩燕燕的走对乐队乃至整个宣传队来讲不仅没有丝毫损失,反而使乐队保证了演奏质量,得以整齐划一。巩燕燕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有同宿舍的莎娜、老童和冯平在她打铺盖的时候才知道她要走了。

巩燕燕坚决不让她们到火车站送,而且爱哭的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强,说话时竟然还带着笑。“我是有问题子女,去火车站送我,会让你们吃挂落的。何必呢,你们有这份心,能提出送我,我就很知足很感激了。”冯平说:“看你说的,咱们是战友,送送怎么啦,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看扁了。将来在地方混出个处长局长的,我就等着上你那展了。”冯平说完转头对着那两个人说:“我说的没错吧。”老童和莎娜都不吭声。冯平笑笑,指着她们对巩燕燕说:“这俩人不行,感情太过脆弱,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还需要多历练才行。”巩燕燕什么话也没说,背起背包走出宿舍。

三个人送她到营房的门口。临出门时,巩燕燕站住脚笑了一下,对她们说:“这下咱们宿舍就剩下你们三个了。那把琴我留下了,谁要是想我了,可以重操我的旧业。学提琴很难的哦,得下苦功夫才成,别像我,天生不是那块料,再加上懒,老也练不出来。”

说完她潇洒地摆摆手说:“其实没什么,这样挺好。我早就想要回去了,部队太严,不适合我。”她郑重其事地和老童、冯平握手道别,最后看着莎娜,欲言又止,咬了一下嘴唇,只说了一句:“你自己要多多保重。”说完还捏捏莎娜的肩膀。莎娜从中体会到一种暗示和同病相怜的味道。

莎娜从巩燕燕的走,感觉出形势变化的迅猛和无情。她变得敏感多疑,她希望有什么人告诉她或是暗示她目前处境的变化,但是没有,一切照常进行。

让她担心的是,“九-一三”以后,就一直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她连写了两封信都没有收到回信。她渐渐感到不安,她有一种危险的预感,觉得父亲可能会出事。她每天既等信,又怕接到家里的来信。她每天到收室除了等信,就是等报纸。她希望从军队报纸上收集到点点滴滴关于学院,或是爸爸情况的消息。

她不再等萧晓阳的来信。她想象不出萧晓阳到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杳无音讯。她自己给出比较合理的答案只有两个:要么这人牺牲了,要么就是对方单方面撤出了这场恋爱。她但愿是后者,因为不管对方对她怎么样,她还是真心希望他好。平心而论,萧晓阳是她这辈子真心爱上的第一个男人。

说实在的,现在莎娜已经很少念及萧晓阳了。她承认,对父亲的关心甚于对恋人的关心,因为萧晓阳毕竟仅仅是恋人,因为到现在她才明白,爱情这东西和一个人的家庭、政治生命相比还是差一段距离。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莎娜终于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一看信,莎娜顿时就傻眼了。爸爸果真出事了!

信是马容英写的。

莎娜:我是妈妈啊。天它(塌)了啊!你爸爸上个月给他们代(带)走了。说他是**的人。学院的那帮人当天就把我和老四老五给赶出来了。看把他们高兴的,说的话可难听。我那会死的心都有啊。你还记得原来小卖部旁边的平房,有一真(阵)当粮库的一间小房子,就把我们赶到那里面了。我们就带了铺盖卷和换洗衣服,什么东西都不让拿啊。那个将军楼上的窗连(帘),还有沙服(扶)手的盖布都是我买的啊,他们不让拿。平(凭)什么。那些人可凶了,我和老四老五是被他们腿(推)出来的。我们三人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我去要椅子,他们不给,还说我不是学院的人,能给间房子就不错了。你说说,这是人说的话吗,还是那些人,怎么一个个变得这么快。昨天他们又来了,说勒令我们下个礼拜搬走。我说说话就到冬天了,天冷的让我们上哪找方(房)子去。那个家火(伙)说他不管。还说让我们住了这些日子,已经很不错了。说我有单位,叫我到单位要方(房)去。真是实力(势力)小人啊。孩子啊,妈妈眼都快哭下(瞎)了。也不知道你爸他现在怎么样了,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是到宁夏干校去了。我跟那些人说我要去看他,可他们不让。你爸他有病,还很中(重),这样一来会更中(重)的。我说我去照顾他,他们也不让。他们还对我说你爸在那边很好,有那个顾丽丽的臭表(婊)子照顾他呢。放屁,她们以为我不知道,顾丽丽早就关进去了。我和他们吵。我一吵,老五也帮我吵,老四就哭,她就知道哭。孩子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啊。你爸这个样子,肯定是会印(影)响你的。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啊。妈妈真的很想你,你要是在就好了,你比妈有主义(意)。不对,你还是不在的好,看到咱家现在这个样子,你的星子(性子)会受不了,会难受的。你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给你写信。我不感(敢)写,我怕你知道了会出事。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孩子,要是能来信就给妈妈写封信来吧。信寄到老四一个最要好的同学叫张小娟那,寄给我的信那些人要检查。天啊,我该怎么办啊。

信纸上很多地方都被水浸湿了,有些模糊,再加上语无伦次,莎娜是猜着看下来的。莎娜仿佛能看到母亲边写边哭的样子。

她的泪水不断涌上眼眶。她怕别人看见,就低下头,硬是把泪水给忍了回去。

哭完了,莎娜反而冷静下来。事情就像早就预料到的那样,该生的都生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爸爸出事这么久,为什么队里一直没有人和她谈过,简直就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这种消息传播起来就跟触电一样,快得很,上面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学院肯定会及时通知的,但是为什么迟迟没人找她,甚至还让她演主角,这就很叫她费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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